第23章
舒筠身子癱下來半截。她原本還對君昊心懷愧疚，可是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自己才是那個小菜鳥。
李澄梧收回手機，臉色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安慰舒筠：“事情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知道。”她環臂保住雙膝，顯得弱小無助。
李澄梧拉過床上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将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是怎樣，對你已經不重要了。”他繼續說道。
“唉。”舒筠嘆了一口氣，心裏五味雜陳。她低着頭，更不敢去看李澄梧了。但片刻後，他忽然起身，将挂在牆上的尤克裏裏取了下來。
“這是你的嗎？”他産生了好奇心。
“學生的，落在教室了。”她被轉移了注意力，下意識叮囑道：“快放回去，別弄壞了。”
他并沒有聽話，而是重新坐下來，将東西放在手裏察看，“我以前學過吉他。這兩種樂器應該差不多。”
“你會彈？”舒筠揭下毯子，坐在了他對面的床上，有些期待地盯着他看。
“應該會吧。”李澄梧擺好姿勢，正要下手，忽然垂頭笑了一下，他重新起身，将琴挂好，遺憾道：“太遲了，會擾民。”
舒筠望着他好看的笑容，一下子失了神。直到對方走到自己面前，開口承諾：“以後有機會，我彈給你聽。”
“嗯……”
李澄梧看了一眼手表，準備離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舒筠身上，最後強制要求自己後退了兩步。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他總是這麽有方寸感。
轉眼就到了年前，一場大雪過後，路面積壓了厚厚一層。
太陽已經躲在雲層裏好幾天都不顯蹤跡，舒筠在上課時，只覺得雙腳都快麻得不是自己的。
君昊接到了新的工作，過了這個年，明年年初又要離開總部了。
那天他和季柯凡喝酒吐苦水，說舒筠太冷漠了，自己怎麽掏心掏肺都暖不起來。季柯凡回頭把這事和亦檸說了之後，又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當初說這個師哥沒談過感情，是真的不知道他有那麽多段。
畢竟他們交集也并不是很大，而是君昊回國之後，工作上需要他幫忙，他們才借着老同學這層關系慢慢熟悉起來的。
當然，這些畢竟都是後話了。
舒筠在有了短暫的假期之後，為了躲避父母的唠叨，直接搬到亦檸結婚前買的loft公寓裏去了。
她也是無奈之下，才和閨蜜開的這個口。
“我得自己冷靜一段時間，實在是太煩人了。現在他們知道了我住在公司宿舍，隔三岔五給我來個偷襲，搞得同事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樣了！”舒筠接過亦檸手指間的鑰匙，趕忙将行李推進了房間。
“哈哈哈…”亦檸笑過後，同情道：“你是不知道，你媽有多想抱孫子，我上回帶我寶貝去，好家夥，那叫一個熱情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們家女兒呢！”
“受不了了！”舒筠癱在沙發上，整個身子都陷進去，只有兩只眼睛勉強還會眨兩下。
亦檸站在她旁邊，俯身問：“哎，你媽可是時不時就發消息問我，你有沒有和君昊還聯系着。”
“什麽意思？”她疑惑地看着亦檸。
“就是在她心裏，已經認定了君昊這個準女婿了呀！”
舒筠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沒跟誰說我搬這裏來了吧？”
“放心，我什麽也沒說。”亦檸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接着說道：“真的不考慮一下人家了？”
“他自己說的分手，我有什麽好考慮的。”
“其實你之前說的那事兒是個誤會，是季柯凡傳達有誤，他自己都沒問，就因為他沒看到過，就說人家沒戀愛經驗。”
“可他後來也沒告訴我啊。”
“那你們才在一起多久，他怎麽可能那麽早就都和盤托出呢？”
舒筠一時語塞，她已經搞不清楚，亦檸究竟是站在哪一邊了。
“那他費心和你打聽我之前的事情做什麽。難道只準他摸清別人底細，不準別人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麽？”
“啊這…”這回輪到亦檸說不出話來。但她話鋒一轉，将話題引到了李澄梧身上：“那你和小李現在是什麽情況？你真打算和這個小弟弟在一起啊？”
“沒什麽情況，就正常朋友。他說要證明自己，我也不懂。最近太忙了，沒怎麽聯系。”舒筠如實回答道。
亦檸聽後忍不住吐槽：“那你之前還為了人家整晚睡不着…舒筠，你真是讓我大為驚嘆。”
舒筠急得高聲反駁道：“不一樣。那不一樣！我之前就是太戀愛腦了。而且李澄梧他，他和別人相比較，除了沒前途之外，顯得太挑不出什麽毛病了。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可是人總有缺點啊。”亦檸轉個身，自己坐了下來，她擡頭看向舒筠，露出奸笑：“以你家條件，又不用太在意對方有沒有錢。像我就不在乎季柯凡有沒有錢～”
“我可沒你們那麽家財萬貫。”舒筠搖搖頭，她心裏更在意的是李澄梧說的那番話。
“況且，你覺得我爸媽會同意嗎？當初我帶鄭力鴻回去，我爸就被氣得住院。我和他，也就是談談戀愛。但我一直想要的，是一次就走到最後的感情。”
“嚯？”亦檸突然笑了出來，她慢悠悠道：“我還以為我們家舒筠是個叛逆者呢，原來心裏這麽記挂叔叔阿姨。”
舒筠被她說得一下子紅了臉，輕輕打了一下她，嗔笑道：“你就知道笑話我！”
亦檸的手在舒筠的臉蛋上來回捏，咬牙道：“你就是太完美主義了。老想着這個不行，猶豫那個不好。嘴上是說着煩誰誰誰，實際上又喜歡替別人考慮。我真是不知道拿你怎麽辦才好……可真是愁死我了！”
舒筠躲開她的魔抓，一下子跌在了沙發上。
本性至此，她從小就是這樣。唯一一次豁出去，就是為了鄭力鴻。可惜被背叛得徹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舒筠對待感情本來就是被動怯懦的，她實在沒辦法再接受一次傷害。
“那你怎麽辦呢？真要等那個弟弟啊。”亦檸順勢摟住舒筠的腰肢。
這個小沙發，倒是容得下兩個身材苗條的女人。
“他說會證明自己。”舒筠躲在亦檸懷中，小聲說了一句，但她卻沒發現，自己此刻的眼神，已經不再充滿迷茫。
那天過後，亦檸沒有再來打擾舒筠，她也得以在這個小天地裏盡情享受一個人的世界。
期間，李澄梧會經常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發給她。
比如某個晚上，他發現一只相貌怪異的流浪貓，喂完吃的之後，那只小貓竟然抱着他的鞋子不肯撒手，于是他只好送佛送到西，費了四個小時時間把貓咪送到了收容所。
舒筠看到那只熊貓眼的貓咪，實在太心動。可惜她沒有時間照顧這個小可愛，只能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惋惜而已。
又比如某個雨後，他看到了彩虹，也要順手拍下來給她看。
新年前一天，舒筠提早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便約李澄梧一起去新開的一家火鍋店吃飯。
“你最近工作怎樣？”舒筠并不知道他已經辭去所有工作，準備考研。
“還好吧。”李澄梧垂頭笑笑，在一件事沒成功之前，他并不敢告訴別人，只怕如果做不到，就會帶來失望。
兩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正巧這一天，君昊也帶着一家人來這裏嘗鮮。
他們在來的時候，是吟嬌正好看到了李澄梧，便上前打了個招呼，君昊看到舒筠的背影，又看到李澄梧，心裏感到一陣不适。
“舒筠姐，你們居然認識？”是吟嬌一陣驚訝，看了看君昊，又看了一眼舒筠。
君昊的媽媽安靜地站在一旁，倒是他的繼父對着旁邊的君昊小聲說了句：“這個姑娘看着比照片裏還有氣質！”
是吟嬌耳尖，聽到了這句話，連忙推了一下他：“哥，說話呀。”
君昊卻板着臉，只冷冷說了一句：“走吧。”說完後，他率先往裏走去，并沒有看舒筠。
舒筠和李澄梧面面相觑，深感不妙。
“我去個洗手間，不然等會兒我們換個位置吧。”舒筠對李澄梧道。
“好。”他點點頭，就在座位上等着她。
不一會兒，忽然來個人坐到了他對面。李澄梧擡頭一看，君昊一動不動盯着自己。
他早該猜到個七八分了，像舒筠那樣的女生，怎麽可能随便和男生出來吃東西。
“你跟她，什麽關系？”
“你覺得是什麽關系，就什麽關系呗。”李澄梧向後仰了一下頭，擺出了迎戰的姿态。
“嘁。”君昊抿唇微笑，兩手交叉放在了桌上，湊近身子道：“別天真了，你以為自己能和她走多遠。”
“我不天真啊。”李澄梧站起身子，繞到君昊身旁，“我一直等着呢。你們在一起，我可以等你們分手。如果你們結婚了，我會等你們離婚。要是你們百年好合，我就等你離開這個世界！我一直都願意等的。”
“你真是瘋子！”君昊推開他，起身時險些跌倒。
“可是你連跟她結婚都做不到。”他似乎是很替君昊感到可惜，這樣諷刺的話，戳中了君昊的勝負欲，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相對于他來說，乳臭未幹的小子，怎麽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實際上，李澄梧說這番話，只是想讓君昊看清，舒筠身邊是不缺喜歡她，比君昊更愛她的人。
“李澄梧。”舒筠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一旁。她甚至選擇性忽略了君昊，只是走到李澄梧身邊，提醒他：“我們去那邊坐吧。”
李澄梧立刻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模樣，對君昊點點頭，同舒筠一起去了對角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