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君昊第一次看到舒筠鬧脾氣，他總以為，她是那種在一起了之後，就百依百順的女孩子。畢竟她連一開始拒絕自己的時候，方式都那麽溫柔。
他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等反應過來，想追上去時，她已經不知道進了哪個地鐵口。
拿出手機要撥打電話，卻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這兩天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各自冷靜一下。
君昊的第一反應，是舒筠因為自己要外派的事情生氣了。他非常理解這一點，之前也有女友不能接受，所以沒有能夠走到最後。
但舒筠已經是他目前的情況下，能接觸到的，各種綜合條件加起來，最好的女生。又更何況，他身邊的朋友都誇舒筠好看，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記得每天按時吃飯。
熟練打下這樣安慰的話。君昊又打電話給花店，定了三天的花。
他太知道怎麽去哄女生，也太疲于應對這些了。
這一晚，舒筠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打開商君的主頁看了許久，一直在重複播放他之前的作品。
擁有這樣幹淨的少年音，在唱悲情歌時，也會嘶吼出不舍的濃情。
她越是在難過的時候，就越喜歡這樣折磨自己。
“為什麽要隐退呢？”舒筠點開了和商君的對話框。他們上一次最後的對話，完全不像是會永別的樣子。
——你真的隐退了嗎？很感謝你之前給我唱的歌，祝你在三次元能開心。
發出這條消息之後，舒筠将手機放在一側，閉上眼睛聽歌。
李澄梧收到這條消息時，正熄滅了桌上的臺燈。但手機屏幕的亮起，仿佛照明了內心的荒蕪。
——謝謝。
他發完這句話之後，又跟上了另一句。
——小粉絲，我想認識一下你。
舒筠看到消息時，一臉不可置信，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正顫抖着手要回應時，對方又發來了一條消息：——我看你資料是A市的，我想了解一下這個城市。
李澄梧心想，這樣的話，不會引起任何懷疑，也不會讓舒筠不知所措。
果然，她很快表示願意分享自己對這個城市的了解，還是帶着誠惶誠恐的語氣。李澄梧忍不住搖頭嘆氣，早知道她對商君這個馬甲反應這麽大，他早點爆馬不就好了？不過，隔着網絡，放大了幻想，他更害怕讓舒筠失望。
當喜歡上一個人時，簡直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是。
用這個途徑聯系上舒筠之後，李澄梧并沒有打探她的情況，只是簡單問了一下A市的一些問題。舒筠是原住民，自然回答得頭頭是道。不知不覺，兩人就聊到了淩晨。
——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李澄梧一看時間已經很遲了，便催促她去休息。在那一瞬間，舒筠仿佛隔着屏幕，感應到李澄梧的存在。
——好的。晚安。
她恍惚了片刻，提醒自己已經和他劃清界限了。再點開君昊的對話框，他似乎很忙，但兩分鐘前還發了一個加班的朋友圈。
她很想給君昊發一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失眠了。可她又是那麽明白，他寧願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努力，也不肯多留一分鐘來陪伴她。
或許這就是君昊眼中的，成年人該有的感情吧。
君昊定的花在每日都按時送到了公司，引來同事們的一陣驚呼。
但舒筠卻完全不吃這一套，只覺得君昊在逃避問題。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經答應和對方在一起，出了問題，就得解決，否則也太不負責了。
于是在第三天，她就主動約了君昊出來解決問題。
舒筠就在君昊工作地點附近的咖啡館等他，一等就等了足足四個小時。
對方姍姍來遲，一坐下就連忙致歉：“有個會議耽誤了，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舒筠壓下筆記本，甜甜一笑，“我把下周的課件做了一大半。”
君昊習慣于享受另一半這樣的體貼，他打開菜單，又給舒筠加了一份甜點。盡管她再三強調自己已經吃不下了，但對方像沒聽到一樣。
“關于前幾天的事情，我需要問一下你。”她開門見山，抛出了難題。
“前幾天，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君昊先是道歉，而後又徐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對你怎樣，你一直都知道。我想我們都這個年紀了，應該考慮更多的是現實的問題。既然我們都在一起了，肯定得有規劃。”
“但你昨天那樣說，不就是讓我在家給你生孩子，幫你帶孩子，然後你呢？你什麽都不用做嗎？”
“怎麽會呢？”他搖頭否定，“我肯定是在外面賺錢給你們花。而且你現在在考公立學校，等你進了新的單位，有大把的時間來帶孩子。我最多再熬幾年，回來也有個不錯的職位，這樣我們以後的生活就輕松很多了。”
這聽上去确實是個不錯的未來。
可是這樣美好的未來，是建立在她自我犧牲的情況下。通篇停下來，君昊只要負責賺錢養家，她要養育兒女，還要去工作，說不定還得照顧他的一大家子。
“那如果我有了寶寶，不工作呢？”
這個致命的問題，君昊選擇避而不談。他抿了一口咖啡，轉頭看了窗外一眼，又看向舒筠：“時間不早了，我晚上還得忙，要不要先回去？”
“你回去吧，我還想坐一會兒。”她低頭整理東西，期待着君昊多說些什麽，但等她再次擡頭時，對面的座位已經空了。
舒筠拿出手機給亦檸打了電話。
——怎麽啦？
亦檸懶洋洋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似乎是在陽臺上曬太陽。
——我想分手。
舒筠話剛說完，一個服務員從旁邊經過，将她放在桌邊的文具袋蹭掉了。對方雙手端着托盤，顯然不好操作，舒筠只是朝服務員擺擺手，示意沒有關系。
就在這時，一個戴着漁夫帽，穿着牛仔外套的男生順手幫她撿起了東西。
舒筠并沒有看清他的正臉，只能放下電話朝他的背影喊了聲：“謝謝！”
對方擡手打了個響指，推開門時的側臉嘴角上揚，露出出好看的下颌線弧度。
舒筠盯着那張側臉出了神，直到電話裏亦檸第三次喊她，才回了句：“嗯。”
她覺得那個人，很像——李澄梧。但她又不敢肯定。而且人家已經出去了，她也不可能撂下東西去追。
這邊，已經出了咖啡廳的李澄梧滿臉笑意。
他原本只是到這一片來還最後一筆款，與那個叔叔約好了在這裏見面。但完事了，正要離開時，卻看到舒筠背着個包進來，于是便從角落的位置挪到了她身後。
李澄梧就以這樣的方式，陪着舒筠坐了一個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