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些時候，亦檸将舒筠送回家，她上樓之前，忽然發現，自己居住的那個樓層，房間的燈是亮着的。
手機恰逢此刻響起。
“姐，你租的那個房子，現在确定，房主已經回來了。今晚要來拿點東西，大概晚上9點左右會來。”
是李澄梧。
他已經在微信裏通知了她，只是她沒有開消息提示，所以一直沒看到。
“好，我知道了。”
舒筠答完之後，正要挂斷電話，對方又着急說了一句：“我會跟着他一起來。你放心。”
挂斷電話，舒筠心中一暖，沒有任何猶豫上了樓。
打開門之後，屋內果然站着兩個男人。看到李澄梧熟悉的身影，舒筠放下心來，朝兩人打了個招呼：“晚上好。你們來拿東西嗎？”
李澄梧的表情有些玩味，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對着二人介紹道：“是先生，這就是您這套公寓的租客，魏舒筠女士。”
“姐，這是——是君昊先生。”他刻意将房東的名字報得重了一點，以免顯得有些口吃。
君昊和舒筠都被李澄梧這個舉動惹得笑了出來。
“我這個名字，确實不好介紹。沒辦法，稀有姓氏。”君昊打暖場道。
“那你們先拿，我就回屋了。”
舒筠原本也只想禮貌性問候兩句，所以很快便逃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反鎖門的聲音傳到略微空蕩的大廳裏，李澄梧和君昊相視一笑，知道是時候離開了。
洗漱完畢後，舒筠發現有新的好友申請。對此李澄梧給出了解釋，房東需要加她定期查看房子的情況。
雖然君昊原話是這麽和李澄梧說的，但他本着男人的直覺，對于君昊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
舒筠沒有急着通過好友申請，已經是入睡的時間了，她并無意和房東再客套地聊幾句。又況且，明天還約了面試。
“他……他怎麽會是A公司的人事？”腦袋裏想起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情來。
慣性地點開了商君的個人主頁，舒筠熟練看了一下動态，并沒有發布什麽。她随意播放了一首歌曲，将床頭的耳機塞上，正要放下手機睡覺，那邊君昊又發來了一條好友申請。
無意打擾，只是想認識一下你。
這句話讓舒筠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這個房東竟然說想認識她？難道他有什麽意圖？這個時間點，估計亦檸已經睡了。
她起身在屋內走了兩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桌面上李澄梧的名片。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舒筠直接問道：“那個房東什麽意思？”
“呃……”李澄梧沉思了片刻，被她問得有些難以啓齒。
他正想着要怎麽把話說得好聽些，舒筠卻帶着些許懇求的語氣道：“能不能不加房東？本來這種事情，不是都只能通過中介的嗎？”
“呃…是這樣的，我想他應該是對你這個租客有些好奇，想多了解一點。”李澄梧非常委婉說出了這句話，見舒筠沒有反應，便又接着說道：“不加也是沒有關系的，我這邊可以幫你處理。”
聽到李澄梧的保證，舒筠便沒有再說什麽。
李澄梧咳嗽了一聲，忽然來了一句：“其實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挺奇妙的。”
舒筠想當然地将這句話理解成了對方想幫助君昊。
“我不信緣分。”她斬釘截鐵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卻忽然想起，李澄梧和A公司的關系。
“你……在A公司任職？”
“嗯。”李澄梧輕松一笑，随即道：“不過我只是個打下手的，面試你的肯定不是我。”
“哦…”舒筠得到答案後，心中竟有點點失落。轉而又對李澄梧有些好奇，是什麽人會同時有兩份職業呢？
而且還是兩份完全搭不上關系的職業。
她還想多問一些，對方卻适時提醒她：“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祝你面試成功。”
“好。”
挂了電話後，舒筠心中總覺有些遺憾，卻也說不上遺憾什麽。
這種感覺伴随着商君的歌聲，迷迷糊糊将一縷思緒帶入了她的夢境之中。
次日清晨，舒筠在鬧鐘響起之前就醒了過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她便出發前往A公司了。
不出所言，面試她的果然不是李澄梧。
“魏舒筠，我看了你的簡歷，雖然你沒有從事過相關行業的經驗，但你考取了相應的證書。目前我們公司還是比較缺乏這方面的人才，如果沒有問題，你明天就可以來上班。”
一番交談後，舒筠基本算是拿下了這個職位。
這是一家新興的教育機構，不過在關于講師的把控上，似乎沒有宣傳廣告上寫的那麽嚴格。
舒筠站起來，微微欠身：“好的，謝謝您。這份工作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兩天之內會給您答複的。”
人事擡頭一笑：“可以啊。沒問題。你想好了随時聯系我。早點上班，早點培訓，就能盡早上崗。”
“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李澄梧的？”
舒筠離開之前，忽然問了一句。
“呃……是有。他是市場部的，怎麽了嗎？”
“之前是他聯系的我。”
“最近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從市場部借了個人過來。”人事解釋道。
“這樣啊。那他現在在公司嗎？”
“不在。”人事搖搖頭，“市場部有很多都是兼職的。像我們一些課程介紹，會找一些兼職人員來做。其實也就是老板的親戚，偶爾賺點外快。”
原來他只是兼職做一個銷售而已。
一個能随時被借來借去的人，顯然不會是老板的親戚。
走出大樓，舒筠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一群外賣員身上，她似乎從裏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綠燈亮起，舒筠猶豫片刻，頭頂烈日炎炎。她還是在剩下十幾秒時快速跟随人群的尾巴，走到了對面。
她從那一群坐在建築屋檐下乘涼的外賣員身旁經過，這一次，李澄梧沒有和她打招呼。
“他究竟在做些什麽？一個人打三份工？”
舒筠走出一段距離後，躲在了一棵樹後，從側面觀察李澄梧。
他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又時而低頭看手機。過了一兩分鐘，似乎是來單子了，便騎着小電動離開了。
那一瞬間，舒筠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回到家中，拿出手機來看時，卻發現對方早就給她發了消息。
——我剛看到你啦，不過人太多，不好意思和你打招呼。
還有一個熊貓臉紅的表情包。
舒筠看着那個蠢萌的表情包，不自覺笑了出來。
正打算回複時，亦檸卻打了電話過來。舒筠剛接起電話，那頭便傳來亦檸的尖叫聲。
“啊！！！舒筠！魏舒筠吶！”
“怎麽了？”
舒筠将手機放在桌面上，現在已經不需要開免提，就能聽清亦檸的聲音了。
“今晚你一定要出來，季柯凡要請你吃飯！哈哈哈哈哈！”
“啊？為什麽？”
“等你來了就知道了，嘻嘻，我跟你說昂，你一定要來，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事！”亦檸激動得大喊。
“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咳！你等會兒。”
果然人不可以太亢奮，不過亦檸也不是頭一次這樣了。舒筠記得很清楚，季柯凡答應做她男朋友的那個早晨，她也是這樣。
轉眼間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還真是歲月不饒人。
在亦檸的再三勸說下，舒筠只好答應了這頓晚飯。她下午又去面試了兩家公司，但結果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傍晚，拖着疲憊的身軀，舒筠下了地鐵也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和亦檸約好的地點。
剛一進門，她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東張西望的亦檸。
“哎？這兒這兒！”亦檸起身迎上來，而她的對面坐着兩個男人。
果然，她又開始了。
舒筠轉身嘆了一口氣，亦檸已經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我保證，這次一定有驚喜！”
“你的那些驚喜，我實在承受不來。”
“不，這一次，你肯定喜歡。”
兩人走到卡座上，舒筠剛坐定，對面的男人就貼心地往她的空杯裏倒上了半杯檸檬水。
房東？
舒筠尴尬地接過水杯，一頭霧水看着季柯凡，片刻後才明白過來。
“介紹一下！這位是……”亦檸的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
“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君昊打斷了亦檸的話。亦檸則是略微浮誇地“哦”了一聲，轉而看向季柯凡，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顯然，君昊對舒筠，比對季柯凡的妹妹，更動心。
這頓飯，季柯凡時不時便要接受亦檸得意的眼神掃射，吃到最後，他簡直萬分後悔當初為什麽不直接介紹舒筠和君昊認識。
散場前，亦檸特意囑咐君昊要送舒筠回家。舒筠本想拒絕，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細雨，她只好上了車。
“你今晚要睡公寓裏嗎？”舒筠在後座發問。
一聲悶雷響徹天際，大雨傾盆而下。
君昊戲笑一聲：“你要是害怕，我可以陪你。”
舒筠不喜歡這樣的玩笑，君昊從鏡子裏瞥到她沉下來的臉色，便又道：“和你開玩笑的，我送你過去，就回公司睡。”
“好。”舒筠松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