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他娘吵架了,差點動手,讓鄉親給阻止了。”
經丁貴這樣一說,張氏瞬間哭得更難過了。
福旺不由愕然,娘可不是輕易動粗的人啊。當下納悶道:“發生了什麽事啊?俺娘為啥哭得如此傷心?是不是讓人給欺負了?”說着,福旺就把手裏的麻袋包一扔,然後準備給自己娘親讨個說法。
不錯,已經是十三歲的男子漢了,他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妹妹和阿娘受欺負。
不料,丁貴卻苦着臉,皺着眉頭道:“俺也不知道,問你娘半天了,她也不吭一聲。”
福旺聽了,親自走過去,俯身道:“阿娘,到底咋了,你有啥委屈,你就說啊……”
這話剛一落,張氏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紅腫着眼睛,盯着福妞道:“俺能傷心啥?俺能哭啥,還能有啥,不就是哭這女兒生得沒用,生得不如別人的好呗。是我命苦啊,我不怨誰,俺就怨恨自己沒能教好她。”
此話一出,父子倆同時吓了一跳。皆不可思議的朝福妞望去,福妞也是一臉茫然,找不着東南西北的樣子。
“孩他娘,你說啥胡話啊?你心裏不舒坦,對着妞妞說啥渾話?”
福旺也跟着丁貴道:“是啊,娘,俺妹子可能幹着呢,她可是全村最好的姑娘,你咋說她沒別人好?俺倒看不出,村裏有那個姑娘,比過俺妹的。”
聽着父子倆還引以為傲的話語,張氏即是傷心,更是氣憤。
“好好好,也就你爺倆當個寶。一個姑娘家的,洗衣燒飯全不會,家務一樣弄不來,那單薄的身子又不能下地,你說,将來有誰娶這樣的啊?這什麽不會也罷了,連女子基本的刺繡也做不來,你們自己說,這……這能有啥用啊?”
聽完張氏的抱怨,父子倆那是驚愕得面面相觑,片刻說不出話來。
福妞心裏不免也有些難受,張氏抱怨得沒有錯,自己雖然才智和膽識方面,都高過這個丁家村人,可是這裏是農村,她會的那些東西都用不上。稍微說句內涵點的話,人家怕是都聽不懂。在這裏,講究的是實惠,所謂的實惠就是會燒飯會刺繡會下田。
丁貴首先發現福妞的臉色不好,于是就示意張氏少說兩句。張氏并不看他臉色,繼續道:“妞妞,倒也不是阿娘嫌棄你,阿娘是為你好。”
“俺閨女不是挺好嗎?這些,以後慢慢學就是。”
“學學學,學到啥時候啊?都十歲了,還有幾個月,就滿十一歲了,這算大姑娘了。”
“我說孩子他娘,孩子除了這些不會,頭不是很機靈嗎?”
張氏不屑的努努唇:“你說的機靈就是會識字,會算賬嗎?姑娘家學這幹啥?有啥用啊?這明明是男人幹的事,她一個姑娘家去幹啥啊。就好比你讓福旺現在學一手好刺繡,你說會有好的姑娘因為他能幹這個而嫁給他嗎?人家反倒覺得,男人幹女人活,心裏別扭呢。”
經張氏這樣一說,似乎又有些道理,但他又覺得道理當中,似乎多了幾分歪曲事實的荒唐。
福旺見丁貴詞窮了,自己又上陣道:“阿娘,你先別逼妹妹嘛,其實,她……”
“俺哪是逼她,俺是為她好,哪個當娘的會薄待自己的兒女啊?合着,你們真以為俺不把福妞當女兒,想惡意修整她不成?”福旺話沒說完,張氏就沒好氣的生硬打斷,同時怒瞪着眼,死盯着福旺瞧。
“我……”
福旺還想争論,卻被福妞扯了扯衣袖給攔了回來。是的,福旺不想家人吵架,更不想因她的事情吵架。是的,她是該考慮這問題了,在古代,一個女人想要好好存活。要的不僅是聰慧的頭腦,而還是還有一雙能幹的雙手。
“福妞,從明天起,你得跟俺老老實實在家裏學做家務,閑暇就做些刺繡,不會的,俺手把手的教你。至于福旺,你再也不許帶着你妹妹出去野跑,現在全村人說得多難聽啊。你要是還想給你阿爹阿娘留點臉面,你就給俺自覺一點。”
看着張氏鐵青着臉的警告,福旺一時苦惱得說不出口。
“哼,今晚你們都不許吃宵夜了,自己去榻上躺着反思,俺也沒心情給你們弄吃的。”
“你……”丁貴想再勸幾句,卻見福妞已乖乖的朝自己房間去了,當下于心不忍的對張氏道:“福妞還小,你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
張氏卻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轉過頭道:“俺不這樣說,孩子就跟你一樣,立不起心。”
33弑父之心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福妞就一直被張氏給看着,不讓亂跑,不讓出門,就在家裏學做家務。
福旺每天下了學就早早回家幫忙,也算是給妹妹減輕負擔。
晚上的時候,福旺在房裏睡不着,就跟妹妹說會話,看着妹妹曾經那雙白皙細長的手,此時卻變得紅腫不堪,右手的手掌上還起了兩個大大的水泡。
福旺不由心疼的說道:“妞妞,你這是咋弄的啊?”
“切菜時,握刀柄給梗出來的。”
“疼不疼啊,明天俺讓娘給你手弄去上藥。”
“不挨事。”福妞雖然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卻疼得要命。從來不知道,以前農村的人,過得竟是如此辛苦。這下,越發讓她發誓,将來一定要出人頭地,絕不讓家人,再過這樣的苦日子。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雞剛剛打鳴,張氏就把睡得朦胧中的福妞喊了起來。
倆娘一起忙活着弄早飯,還要給豬牛喂食,張氏讓福妞先給火炕點火,自己先出去後院摘點青菜回來。
這些日子,福妞倒是把打火給學會,但燒火還是不太娴熟。
畢竟,那麽小的炕孔,不斷的要往裏面架柴,這架少了吧,火一會燒完了便要再次用“打火石”發火。如果架多了吧,裏面通不了氣,火燃不了,倒是焖一屋子的青煙。
這不,福妞怕火熄了,一時間插了不少幹柴進去,這柴啊看着半天沒點燃。福妞不由火了,直接把露在外面的半截一股腦的就抽了去來。
一時間,在炕裏面出來的那半截柴枝,已經有“豔紅”的火芯,在沒有受到空間的阻撓後,剎那間猛燃了起來,眼前,驀地火光通天。
從來沒有這種經歷的福妞,頓時吓得就棄柴而逃。要不是張氏回來得及時,立即打水将地上的柴火撲熄,恐怕丁貴家今日就要發生火光之災。
這時,很快就驚動了丁貴和福旺。爺倆匆匆起床,看到狼藉一片的竈屋,不由各自蹙眉嘆了一聲。
張氏不由又數落道:“孩他爹,你自個兒看,這樣的話,你家閨女以後誰還敢要。你們不讓俺教,這像話嗎?”
福旺看着吓懵了的妹妹,不由扯了扯張氏的衣角道:“阿娘,妹妹也是無心的。昨天被油湯到的手現在還腫着呢。”
“還好意思說,明知道這油不能沾水,讓她站遠一些,她偏偏不聽。以往小的時候還啥都會,怎麽這越大,越往回長了呢?淘氣啊,淘氣啊……”張氏一邊說,一邊要抹眼淚。
丁貴看了,長籲短嘆道:“孩他娘,會有別的辦法的,會有的……”
不料,張氏一抹眼淚,再次狠下心來:“算了,這家務就先別學了,跟俺把刺繡學會,下個月的錦繡大賽,就算不給俺奪魁,也別給俺丢人就行了。”
“刺繡啊……”福妞,不由自主的小聲嘀咕,對她來說,那個應該比幹家務,更難吧……
天啊,這就是古人的生活啊,她現在終于知道,農家女是多麽的悲哀了……
就這樣,接下來幾天,福妞幾乎快把板凳給坐穿了,雙手也算是紮腫了,可惜,還是繡不出個所以然來。
丁貴和福旺看了,即是心疼,又是無奈。
當然,以現在這樣的情況,福旺也好把丁俊說欣賞妹妹才情的事情說出來了。估計這越說啊,怕越是火上澆油。
看見女兒如今這樣,張氏雖然也是心疼。可是,發了狠的她什麽也不管了,直接給福妞一個枕巾帕子,非要她把上面的福字,工整的繡出來不可,否則啊,就別想出這個門。
……
這天,福妞又一個人悶在家裏刺繡,福旺去了學堂,丁貴和張氏下了田,自己一個人在家她手疼得不得了。可是看到那個福,她還是無從下手。
正苦悶無比的時候,卻聽得後面的院牆外,隐約有嘤嘤的哭聲。
本來張氏說不讓她随便出去的,可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還是去了。
後院牆頭的草垛下面,大概蹲着個比自己稍微大一點的女孩子,她衣着滿是補丁,此時正蓬頭垢面的痛哭不已。
福妞瞧着可憐,便推了推她問道:“你哭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