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延洲是在淩晨離開的。
将近零點時,江思菱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還一直強撐着,想要打起精神和他對話聊天,給他回應,但思維卻明顯遲鈍了好幾個節拍。
沈延洲察覺到了,一偏頭,就看見縮在他懷裏的小姑娘正耷拉着眼皮,一臉困乏的模樣,便心疼地把她抱緊了些。
她在懷裏,才有溫度,才真實,才充實。
真想留下來啊。
哪怕只是睡沙發,也是和她在一起。
沈延洲擡手,順了順小姑娘額前的頭發,嘴上卻口是心非道:“乖,不能在這兒睡着了,先去卸妝。我這就走了。”
低聲又溫柔,如同耳語。
聽到他說要走,江思菱昏沉的腦袋才終于找回了一丢丢的清醒。
她用力閉了閉眼才睜開,驅散了一些睡意,沙啞着聲音問他:“狗仔都不在了嗎?”
“不管他們還在不在,我都必須走了。”
出聲的同時,沈延洲握在她腰間的手不禁加重了點力度。是舍不得放開。
“啊?”江思菱沒聽明白,“為什麽?”
如果狗仔還在,那他這一出去,不是會被逮個正着?
“再待下去……”沈延洲停頓了片刻,笑着嘆了口氣,才繼續道:“我怕我就不想走了。”
他垂眸,看進她的眼裏,她幽黑色的瞳孔中映出他的影子。也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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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菱臉驀地一紅,被這話驚得趕緊從他懷裏逃了出來。站起身後,她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張口就說:“那……那你走吧。”
說完才覺得語氣有點不妥……好像巴不得他趕緊走似的……
沈延洲愣了一下,才搖着頭,無奈笑了。
他的小姑娘,當真一句情話都不會說。
不過,這樣也很好。
白紙一張,他來塗抹。
******
江思菱從上海回來之後,還可以休息個兩三天,再回經紀公司練習,為巡回演唱會做準備。
難得沒有行程,為了睡個好覺,她在睡前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要知道,她進組多久,就有多久沒睡到超過六個小時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已經是九點鐘了。
揉着眼睛醒過來,看了下手機,有母親的一個未接來電,還有沈延洲發來的信息。
被重要的人惦記着的感覺,真好。
江思菱先給媽媽回了個電話。
“媽媽。”
江母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女兒還沒起床,笑着問:“還在睡?”
江思菱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懶洋洋地回答:“就起來了。”
“媽媽一大早就去市場買了你最愛吃的菜,中午和延洲一塊兒回家裏吃飯。媽媽也不知道延洲愛吃些什麽,打你電話又沒人接,就自己看着買了點。”
江思菱:“……”
她媽媽竟然已經一口一個“延洲”叫得很順溜了。
江思菱平躺着,眼望着天花板,代沈延洲拒絕媽媽的一片好意。
“媽媽,他不來家裏吃飯。下午趕完通告,他就得回上海了。”
“啊?”江母的語氣有點失望,想了想,又說:“那……那我現在就先做飯,給你們送過去。”
“他昨天晚上就走了呀。”
她媽媽不會誤會沈延洲在她這裏過夜了吧?!
果然,江母随即就念了句:“走了啊?你昨晚把延洲帶回家,我還以為你……”
以為她是要帶他回家過夜?
江思菱腦殼都疼了,“媽,我們才剛剛開始,哪有那麽快呀!”
“這有什麽?”江母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想當初,我跟你……”
怎麽就提起那個人了?
江母頓了頓,及時止住,轉了話題,“那你快起床,來幫我打打下手。”
******
進了屋,見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廚房忙碌着,江思菱問:“老爸呢?”
江思菱叫繼父一向是叫“老爸”這個稱呼。
叫“爸爸”吧,不知為何會有些不好意思,但叫“老爸”,就似乎容易開口多了。
“你爸去買酒了。”
江思菱點點頭。
昨晚電話裏沒說明白,江思菱還是不太放心,便又當面向母親确認:“我和沈延洲的事兒,您真沒廣播出去吧?”
江母切菜的動作一頓,偏眸看她,表情難得嚴肅,“你不信我?”
“您小心點刀,別割到手了,”江思菱連忙哄她,“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跟您确認一下。”
江母臉色這才轉好了些,一邊麻利地切菜,一邊說:“你們都不願意公開,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麽會先說出去呢?我還怕自己女兒被黑呢。”
江思菱:“……”
她媽媽竟也會考慮到這一層原因。
江思菱垂眸,低聲問:“您也會覺得我跟沈延洲的差距有點大了吧?”
他們一旦公開戀情,她一定免不了被黑。
“你這小腦袋瓜整天就是胡思亂想,”江母嗤了她一句,“不是說你不好,只是歸宿太好,容易遭人妒忌,所以才會被黑。”
“沒有人能夠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即使是沈延洲,難道就不會被黑嗎?自己開心最重要。”
“當然,你們公開的那一天,我可能一天會發三百條朋友圈慶祝。”
江思菱:“……”
她母親,還是她母親。
******
江思菱正在廚房給母親打下手,沈延洲就發來了信息。
她洗幹淨手,看了眼手機。
“在做什麽?”
只是看到這一行普普通通的字,江思菱就不經意彎了嘴角。
“在幫媽媽做飯。”
說着,她便把手機對着母親炒菜的姿勢。
江母瞥見女兒不知是在拍照還是在錄視頻,不禁有些小緊張,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專業熟練一點。
片刻,沈延洲就回複——
“丈母娘手藝很好,我有口福了。”
誰是他丈母娘呀!
母親就在旁邊,江思菱羞紅了臉,趕快把手機往自己這邊移了移,不讓母親看見這話。
江母見女兒這副小女人的姿态,嫌棄地推了推她,“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江母一直盼着女兒能夠找個好歸宿,可當下,她這當媽的反倒有點吃味了。
女大不中留呀。
被母親趕出來的江思菱,窩在沙發上,和沈延洲甜蜜地發信息。
她一點一滴地告訴他,她早上起床後到現在都做了些什麽。
給家裏的綠植澆了點水,整理了衣物,打掃了衛生,幫媽媽擇菜。
都是平平淡淡的瑣事,但好像說不完一樣。
等她差不多講完了,沈延洲才回複了一句——
“客房也整理一下吧。”
江思菱:“……不正經!”
聽到開門聲,江思菱知道是老爸回來了,趕緊收起懶散盤坐的姿勢,從沙發上起身,朝玄關處走過去。
“老爸。”
江劍手裏提着兩瓶白酒,一開門就聽到女兒甜甜地喚他,笑着應了聲。
“回來了啊。”
江思菱:“嗯。”
江劍換了拖鞋進去。
簡單打過招呼之後,父女倆就都在沙發坐下,似乎沒什麽共同話題,誰也沒主動出聲。
雖說一家人關系不錯,但女兒和父親、母親在相處方式上總歸是有差別。
再加上,江劍心裏一直有愧。
江思菱因為他生意上的失敗,為了這個家吃了不少苦,江劍總認為自己欠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太多,又為她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而驕傲。
但他一個大男人,不擅表達,有些事也抹不開面去說。
安靜了好一會兒,江劍才提起:“聽你媽說,你和沈延洲在處對象?”
不知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和女兒聊天的話題,還是純粹關心女兒的戀愛。
江思菱鄭重地點頭,“嗯,不過我們剛剛開始,等合适的時間,再帶來給老爸您看看。”
江劍應了聲,就又沉默了。
江思菱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問:“老爸,您是不是有話要說?”
江劍抿了抿唇,這才開口:“昨天晚上你媽回來告訴我之後,我就用手機搜了一下沈延洲。你別見怪,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不過,他是不是家庭背景挺深的?”
沈延洲的父親沈時是上海有名的房地産富商,母親徐玉是80年代紅極一時的影後,不過婚後就息影了。
有爆料貼稱,沈時婚後惡習不改,不斷在外拈花惹草,到處留情。
沈延洲說沈沁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而且他們……同歲。
那這個爆料貼有幾分可信度。
連她老爸都知道?
江思菱只好回答:“好像是,我還沒問過,也還不到那個時候。”
他的家庭,和他,不能劃等號。
江劍點了下頭。
“雖然老爸沒什麽本事,這輩子也沒攢到多少積蓄。但是你們兩個在感情上是平等的。如果他家裏人因此欺負你,你別自己忍着,一定告訴我們,我們替你出頭。”
江思菱笑了。
她還以為老爸是擔心沈延洲會像他爸爸一樣用情不專。
心底暖暖的。
“知道,謝謝老爸。”
江母端了菜從廚房出來,見女兒在笑,氣氛不錯,問了句:“聊什麽呢?”
江劍:“沒什麽,開飯了嗎?”
“還有個湯,我端上來。”
江劍起身,“我來吧,燙手。”
一家三口在飯廳坐下,江劍給自己倒酒。
江母看了眼女兒,笑道:“以後就有女婿陪你喝了。”
江思菱:“……”
她爸媽的适應程度簡直比沈延洲還要快。
她和沈延洲都才剛開始談戀愛,卻好像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