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世茂雅園确實是江思菱和父母所住的小區名字。
不過, 都是他們租的房子。
當年, 她替繼父償清所有債務後,手裏還剩下一些積蓄,但是北京的房價早已水漲船高,那麽一點兒錢,在這寸土寸金的首都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便把積蓄交給了母親去理財。
在北京生活了這麽些年,大起大落,但始終沒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房。母親時不時提起總會感慨一番, 念上幾句,再然後, 就免不了又和繼父拌上幾句嘴。
江思菱之前就已經詢問過世茂雅園的房價, 她名下還沒有一處房産, 那麽第一套房的首付只需三成,應該是足夠了,貸款分期每個月慢慢還就是了。
後來去上海拍戲,這事兒就被暫時擱置了,這趟回來也該找時間定下來了。
母親如果知道了, 一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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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菱把家裏的住址發給沈延洲,沒有別的什麽暗示意味, 只是覺得這裏是她最熟悉又最安全的地方。
沈延洲上午剛在微博公開承認戀情, 一時間引起熱議, 直到現在, 已經過去大半天了, “沈延洲戀情”這一話題都還穩穩地挂在熱搜榜第一位。
他剛下飛機就被媒體堵在了機場,此時此刻,勢必還會有很多雙眼睛盯着他,他最近一段時間的一舉一動也都會曝光在媒體的鏡頭之下。
即使Max說沈延洲絕對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隐私,否則也不會這麽大方公開。
但是江思菱思前想後,還是選擇了相對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她家。
他直接一個人過來,而她甚至都不用出門,那就一定不會被拍到和他在一起的畫面。
以防萬一,真有媒體一路緊跟他到這裏,江思菱提醒他要甩開,她潛意識裏已經默認了他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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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江思菱從父母家出來。她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鏡,撐了把遮陽傘,徐徐走回自己住的樓。
若她仔細關注了沈延洲下午到達北京機場的新聞圖,她就會發現兩人戴着的竟然是同一品牌、同一系列的墨鏡。
今天天氣确實悶熱,出門做好防曬措施實屬正常,小區裏的路人又步履匆匆,沒誰注意到她有什麽特別。再說,這裏是普通的住宅小區,誰能想到會有演藝明星住在這裏?
回到家,江思菱才摘下了口罩和墨鏡。
她在玄關處換了雙居家拖鞋,走進去就開始左右環顧,看看自己家裏還有沒有需要整理收拾的地方。
畢竟,沈延洲待會兒要來。
進組拍戲後,她已經有三個多月沒在這個家裏住過了。
家裏一切都還是原樣,又整潔如新。媽媽說每周都會過來給她打掃一兩次,而且又知道她明天要回來,所以提前一兩天就來給她打掃好了,好讓她回來之後就能直接住下。
別看江母平時好打麻将,但做起家務活一點也含糊,兩個家都被她打理得很幹淨。
除了江思菱下午自己帶回來的行李還沒拆箱之外,屋裏的一切都井井有條。
家裏沒什麽需要她動手收拾的,江思菱又坐到了梳妝臺前,對着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
一整天沒脫妝,但剛剛陪媽媽吃了一盤水果,口紅有點掉色了,氣色看起來就沒那麽好,她便翻找口紅補了補。
最後,她把主卧和客房的房門全部關上,才安靜地坐到客廳等沈延洲。
她擡眼看了下緊閉的房門,無辜地聳了下肩。
雖然是她主動把他叫過來的,但這裏只是一個合适的談話地點而已。再怎麽說,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又是剛戀愛的新手,沈延洲還總說诨話撩她,她便把一切能發生旖旎畫面的源頭都擋住了。
江思菱看了眼時間,沈延洲大約還有半小時才到。她便窩在沙發上,搜索他的新聞。
距離他公開戀情已經大半天了,但媒體始終沒猜出來他所謂的女友究竟是誰,又究竟是什麽身份。
沈延洲的微博評論下,粉絲的祝福居多。
江思菱不禁想,若是他們知道女方是她呢?還會是這樣的一片祥和嗎?
想想之前蔣夏和張璐被他的粉絲攻擊,她就心有餘悸。
她刷着新聞,直到看到一條——“沈延洲公布戀情後首次現身首都機場,卻對戀情閉口不談,看起來心情欠佳。”
江思菱:“……”
她看了眼這條新聞的配圖,沈延洲緊蹙着眉頭,一副拒絕接觸的樣子,在團隊的保護下離開機場。
他确實除了承認自己有女朋友這個事實之外,沒有再透露任何信息。
當然,若他透露了,她這會兒也不會這麽安寧地坐在這兒刷新聞了。
半天下來,又從上海飛回了北京,其實江思菱已經沒有一開始知道的時候那麽生氣和介意了。
冷靜下來後,她也很慶幸自己當時在氣頭上,沒有口不擇言說出更過分的話。
她生氣的從來就不是公開承認戀情這回事,而是兩人明明就已經約定好了,暫時要對外保密,他卻轉眼間就洩露了消息。
甚至連Max、許音也好像都站在沈延洲那邊,認為他這麽做是經過思量的,甚至是有勇氣有擔當的,有錯的反而是她,不講道理、還使勁兒作的也是她。
如果沈延洲有自己的考慮,那他完全可以先提出來,跟她溝通,提前跟她商量一下,而不是她這個當事人反而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她在意的是,他心裏并不認可,也不理解她的想法,卻表面上迎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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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江思菱起身的同時,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沈延洲:“是我。”
除了他,這個時間點也不會有人來她家。
江思菱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些。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玄關處,知道外面的人是他,卻還是踮腳透過貓眼看了看。
他正在摘墨鏡。
與他的眼神在貓眼裏面對上,江思菱心一跳,站穩後,給他開了門。
“你……”
門堪堪打開一絲縫隙,沈延洲就伸手推開,強勢地擠了進來,又随手把門在身後砰地一聲關上。
動作迅疾到江思菱連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被他攔腰扣住,抵在了身後的白牆上。
從他剛剛進來,她才來得及擡眸看了他一眼。
沈延洲的吻,旋即壓了下來。
數不清這是兩人戲裏戲外的第幾個吻。
江思菱只知道,這是帶有極強侵略性的吻,不由她抵抗,也不由她拒絕。
沈延洲握在她腰間的手越來越緊,唇在她的唇上反複厮磨,趁她呼吸亂了毫無防備,舌尖一頂,便撬開了她的牙關。
江思菱腦袋一懵,渾身都發燙,掙紮之下捶了捶他的背,想讓他動作放輕一點,但他卻更為霸道地制住她的手臂。
這不禁讓她想起了兩人拍唯一一場強吻戲的場景,還NG了幾次。
那會兒,他還笑她入戲太深,不知反抗。此時,她反抗了,卻被他纏得更緊。
足足過了有五分鐘,這個風暴般的吻才終于停了下來。
但沈延洲的唇還在她柔軟的唇瓣流連,緊貼着她的唇,念了兩句話——
“對不起,沒能提前征得你同意。”
“還有,太想你了。”
三天的時間,讓沈延洲嘗到了什麽是相思之苦。
雖說他們作為藝人經常滿世界飛,但是一旦進組拍戲了,就很可能兩人半個月甚至幾個月都見不到面。
他接了張導的新戲,她要在北京準備演唱會,而且有望要拍《清宮迷霧》。這樣的情況下,兩人還是地下戀情,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探班,不知道能有多少耳鬓厮磨的機會了。
這兩句話,就讓江思菱的心徹底軟了下來。
可她面上,卻不想那麽快表現出來。
沈延洲太懂得拿捏她的度了,她不想連談戀愛都被他吃得死死的,而他卻一點也不在她的把控之內。
這樣的感情,于她,是沒有安全感的。
沈延洲的唇終于離開,手也微微放松對她的禁锢。
江思菱擡眸瞥他一眼,他的唇還近在眼前,唇上……還沾了她剛抹過的口紅印。
她那口紅算是白塗了。
江思菱別開視線不去看他,下巴指了指鞋架上的居家男拖,這才有機會出聲:“換鞋進來吧。”
沈延洲看了眼這雙最普通的男拖款式,微微眯了眯眼,并不穿進去,而是脫了鞋赤腳踩上了大理石磚。
江思菱沒聽到趿拉拖鞋的聲音,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見他沒穿,也沒做聲解釋。
那是她繼父的拖鞋。鞋架上總共也就只有這一雙拖鞋是男式的。
連Max也只有需要替她搬行李的時候才會上來。
江思菱回到沙發上坐下,就一言不發的,自顧自玩手機,把沈延洲徹底晾在了一邊。
剛才玄關處的激烈與迷亂逐漸消散,仿佛一場幻覺。
沈延洲見她這樣,就知道她的氣還未消。
她願意見他,甚至是邀他來家裏,不是對他敞開心扉,毫不設防,不過是因為她覺得這裏比較安全罷了。
沈延洲看着這屋子裏的擺設,倒是溫馨得很。
只是……兩個卧室的房門都是緊閉的。
他搖頭低笑了聲。
這是防狼呢?
這一聲,被江思菱聽見了,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下便更惱他了。
他們在冷戰呢!
他難道以為一個強吻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
不主動來哄她,他竟然還能笑出聲來!
哼!
男人果真都是大豬蹄子!
江思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玩手機,只是餘光一邊瞥向他。
過了片刻,沈延洲終于開口:“在看什麽呢?”
江思菱當作沒聽見,沒回答,不理他。
沈延洲也不惱,笑了下,繼續問:“比我還好看嗎?”
江思菱:“……”
自戀狂。
她回了一句:“比你好看。”
她看的是Max剛發給她的演唱會空間布局圖。
江思菱是整個人窩在沙發上的,顯得很小一只,像只溫順且調皮的貓咪。
沈延洲伸手一攬,便把她整個抱起來,放到了他的腿上。
江思菱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他就已經當了她的人肉坐墊。
她這才敗下陣來,開口道:“我們有話好好說。”
這種姿勢太危險了,他的氣息侵略了她周身每一處,而且她一不小心可能就蹭到什麽不該蹭的,這樣還怎麽嚴肅地讨論現實問題啊?
沈延洲的下巴抵在她頭發上,柔聲道:“這樣就挺好說話的。”
江思菱嘆了口氣,定定道了句:“……放我下來。”
“那你看我嗎?”
“……看。”
江思菱坐回原位,沈延洲卻一下子起了身,又轉過來,在她正對面蹲下-身,仰視着她。
江思菱不解,“……你這是幹嘛?”
“你這樣看我的角度,我比較好看。”
江思菱:“……”
強勢霸道後,又要裝乖?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起來。”
沈延洲:“你拉我起來。”
江思菱認命地伸手去拉他,只是,剛伸出手的同時,沈延洲就從上衣的內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打開後将一條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手鏈戴在了她的手上。
手臂瞬間不再單調,散發出金錢的氣息。
這個牌子,江思菱認得,凡是帶鑽的手鏈,就要五位數起步。
這條手鏈上面有……八顆。
江思菱下意識就伸手去摘。
沈延洲卻按住了她,制止道:“不許摘,這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
他又把自己兩只手的手腕亮給她看,“放心,我沒有,所以你不用擔心媒體捕風捉影,說什麽情侶款情侶手鏈之類的話。”
情侶款都是其次了。
江思菱為難道:“……我擔心別人說我炫富才對。”
這條手鏈,至少也要十七八萬,他第一次送禮物就送這麽貴重,她怎麽敢收?
江思菱不禁問:“你……是不是很有錢?”
沈延洲片酬一直都是天價,他和公司老板葉揚葉總關系又好,公司分成肯定沒那麽高。
沈延洲無奈地笑了聲:“……知不知道你很煞風景?”
“……我就是問問。”
沈延洲向她确認,“不會又要因為這個,限制我以後送禮物吧?”
貧富差距太大,她一時也難以想象,十七八萬對于他這樣的身價來說是什麽概念。
江思菱想得很開,“……你送就送好了,我都鎖到保險櫃裏,等以後……”
話音戛然而止。
她的第一反應竟想的是,等以後他們分手了,她一并還給他就是了。
話到嘴邊,沒說出口,心卻鈍痛了一下。
談戀愛才沒幾天,她這都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沈延洲看她一眼,接過話茬,“等以後結婚了,當作聘禮。”
結婚嗎?他們真的可以順利走到那一天嗎?
提起結婚兩個字,江思菱覺得遙遠得仿佛在天邊。
才開始戀愛沒幾天,他卻連結婚都已經想過了嗎?
等等!
她剛剛還在想着,坐好後,和他認真讨論問題的。
氣氛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江思菱羞得伸手去扶他,“你起來。”
沈延洲起身,又貼在她身邊坐下。
她緩緩開口:“我上午生氣了。”
沈延洲敏感地抓住她話裏的漏洞,偏眸看她,“上午生氣的意思是……現在不生氣了吧?”
江思菱:“……”
這時候講究什麽文字游戲!
她回到正題:“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沈延洲沉聲應下:“嗯。”
“我先說一下我的立場。”
“我之前跟你說過了,暫時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因為我現在還不夠優秀,不希望你的粉絲知道之後覺得失望,也不希望因為你的關系,去争奪一些原本不屬于我的資源。”
“這條路,我想靠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之前提出要暫時保密時,确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沒有去想萬一媒體問起你,或者問起我,那我們該怎麽回答的事情。”
沈延洲反問:“那以後你被問起了,你會承認嗎?”
江思菱:“……”
她和沈延洲合作拍攝了《餘生》,若兩人先後在媒體面前承認自己不是單身,有心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那緋聞豈不是滿天飛,和公開無異?
她沉默的同時,沈延洲淡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可以不說,但也別否認。”
江思菱:“嗯。”
這一點,她是有了解過的。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樣,私人問題,一概不回答便是。
“看過我微博底下的評論了嗎?”
江思菱點頭。
就在他進來之前,她都還在看。
“你不必擔心我的粉絲,他們太護着我,是因為覺得我被捆綁緋聞炒作的太多,但如果是我真正談戀愛的對象,他們會祝福的。我的粉絲跟我九年了,他們怎麽樣,我心裏有數。”
他們若知道是她,真的會有所改觀嗎?
江思菱暫時不想去想這些理不清頭緒的事情。
“還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什麽?”
“Max哥跟我說,你的家庭背景很深,所以……除非你放水,很難被媒體拍到你的私生活,是真的嗎?”
沈延洲臉色未變:“嗯。”
“那蔣夏那件事,怎麽會被曝光出來的?”
蔣夏,這名字隔得太久,仿佛上輩子認識過的人了。
沈延洲回想起那晚的場景,“還記得蔣夏走後,我當時叫你出來嗎?”
江思菱:“嗯。”
當時她偷聽到他們的談話,還是那麽敏感的表白,當場被他抓包,心虛得不行。
沈延洲:“其實當時我是察覺到周圍有狗仔,卻沒想到你走了出來,我就沒再去細想。”
江思菱:“……”
竟然是這樣。
“至于我的家庭……”
江思菱擡手捂住他的嘴,“你不用現在就跟我說。”
沈延洲點頭。
他的家庭背景是不淺,但家庭關系也很複雜,不知道這姑娘了解之後能不能接受。
想到這兒,沈延洲忍不住抱了抱她。
江思菱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伏了一會兒。
想起什麽,她說:“你給我發語音的時候,當時沈沁進來了。”
沈延洲身子一僵,“哦。”
“好像傳言她有希望出演《清宮迷霧》的皇貴妃一角,如果我試鏡成功了,那不就是有機會和沈沁對戲了?”
“你對她印象不錯?”
江思菱回想她白天見到沈沁真人的樣子。
“你不知道,《清宮迷霧》的皇貴妃人設就是和沈沁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孤傲冷豔,遺世獨立的冰美人。”
沈延洲沒接話。
江思菱又問:“沈沁和葉揚葉總……是戀人吧?”
沈延洲對她沒有隐瞞:“他們是夫妻。”
江思菱驚愕得擡眸,腦袋從他肩膀上移開,不可置信地問:“沈沁結婚了?還是隐婚?!”
“嗯。”
江思菱:“……”
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既然結婚了那為什麽不公開呢?外界還盛傳沈沁背後有金主包養,葉揚是她的金主之一等等謠言呢。
不過,沈延洲和葉揚的關系那麽好,他說的肯定是真的。
沈延洲又說:“沈沁是我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
江思菱睜圓了眼睛,“什麽!”
同父異母?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沈延洲和沈沁……好像同歲吧?!那同父異母的意思是……
“不過,她和葉揚的關系并不好。”
“為什麽?”
她也聽到沈沁在電話裏對葉揚沒什麽耐性,問他發什麽瘋。
沈延洲笑道:“也許就是因為不公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