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怎麽可能？”江思菱驀地擡頭, 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又忍不住控訴, “那天晚上收工, 我喊了你一聲, 但是你壓根兒沒理我。我回到酒店之後給你發微信, 你又說你在忙，有什麽事明天再說。難道這些不是躲着我, 不是拒絕我的意思？”
那天，Max查出來是他托葉揚暗中幫了她, 所以她才大膽試探, 說了那種話。
她的試探的确是太沖動了, 但他的刻意回避卻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她才膽怯了，所以她才後退了啊！
沈延洲對上她清亮的眼睛，忍不住笑：“眼睛不用睜那麽大，已經夠大了。”
江思菱：“……”
重點是這個嗎？不過她還是眨了眨眼。
沈延洲低頭笑笑, 耐着性子，逐一解釋：“你有喊我？我沒有聽到。那天晚上葉揚提前約了我喝酒, 他最忌諱別人不聽他發牢騷, 所以我把手機關機了。至于我說的‘有事明天再說’, 我是認為你當時在片場是一時沖動才脫口而出, 畢竟你是第一次演戲, 确實容易分不清戲裏戲外, 我想讓你冷靜下來, 看清楚自己的感情，而我也需要時間，仔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一夜未眠，把他們戀愛後可能會面臨的所有現實問題都考慮了一遍，最終還是決定暫時把顧慮抛開，先和她把關系确定下來。
她卻解釋說是拍戲太入戲了，當時還在角色裏，一時沒抽身出來，才說了那種話，要他別放在心上。
恰恰這是沈延洲在所有問題裏最擔心的一點——怕她沒分清戲裏戲外。
這是第一次。
江思菱聽他在戲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卻都是在向她解釋。
他仿佛走下了神壇，染上了煙火氣，有了人情味。
心下的某一處，酸甜交織，感覺澀澀的。
暗戀的人也是喜歡自己的，不再是她單方面的感情，可她卻沒有了想象中的那種驚喜與興奮，心情意外的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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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可是……”
見她垂眸，小臉糾結，沈延洲難得緊張了一回，追問道：“可是什麽？”
可是……
她以為他對她沒有別的感情，所以這段時間就拼命克制着，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清醒一點了，他卻忽然對她說這些，輕易就打亂了她的陣腳。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處于完全被動的地位。
江思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高腳杯。
她在盛着半杯紅酒的玻璃器皿裏面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她這段時間所有的糾結與酸澀仿佛也被映了出來。
片刻，江思菱低聲問他：“沈老師，你不覺得……你有點自私嗎？”
也許是他的表白給了她些許底氣，以至于她竟然敢跟這樣跟他說話了。
沈延洲眯了下眼，雙唇緊閉。
他不急于開口，而是想聽她慢慢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江思菱擡眸看他，笑了下，笑容卻有幾分酸澀，更像是苦笑，“沈老師，你以為我是一時沖動脫口而出，以為我分不清戲裏戲外，所以漠視我的暗示，要我自己先冷靜下來。什麽都是你以為，那你現在又憑什麽以為，《餘生》殺青了，我就能從角色中抽離出來，分清戲裏戲外了？”
一開始，江思菱看清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她就告訴自己要克制，直到發現她對他似乎有一絲絲的特別，抱着期待去試探他，卻被他避開了，她便縮回殼裏，給心門上鎖。眼下，他反而說如果她那天再勇敢一點，他們早就該在一起了。
所以，都怪她嗎？
沈延洲還是一言不發，眼底的陰翳卻越來越重。
江思菱忽然了然似的地點了下頭，“沈老師，你認為的或許是對的。我是第一次演戲，确實很容易分不清戲裏戲外。現在仔細想想，我也不能确定，如果和我演對手戲的男演員不是你，那我是不是也會動心？”
沈延洲終于有了反應，眉頭深蹙，緊緊盯着她，聲線低沉：“你說什麽？”
別的男演員……
他深吸了口氣，行，小看這姑娘了，還真會紮心。
江思菱：“……”
這不就是他所擔心的嗎？兇她幹嘛？
沈延洲靠回沙發上，壓了壓脾氣，舔了下嘴角，“我知道你在氣我，但是我入行這麽久了，知道其中的複雜，很多事情我必須考慮全面。就像你說的，娛樂圈的戀愛關系很難維持，很容易破碎。我不是拿感情當兒戲的人，既然動了心，那我會認真開始。你正處在上升期，戀愛對你來說弊大于利，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他一提，江思菱就又想起了他立的巨型flag。
“還有，沈老師，你不是說……會找圈外人嗎？”
所以她才再三告誡自己，他們不可能。
沈延洲：“……”
提起這個，他也很無奈，“這只是我拒絕蔣夏随口說的一句話，沒想到那段錄音流出來之後，成為了大家眼裏，我的擇偶标準之一。我承認，以前我也确實認為跟圈外人談戀愛比較省事，因為我不太喜歡把私生活和工作放在一起。”
江思菱擡眸看他，心想：所以，最佳擇偶标準還是圈外人？
沈延洲看出她的想法，低頭笑笑，“但我有說過一定要找圈外人嗎？”
感情這種事情，誰能預知？
江思菱：“……”
那到沒有，但是……她抿抿唇，小聲嘀咕：“你不是還說演員不該把戲裏的感情錯誤地延伸到戲外嗎？”
沈延洲：“……對。”
怎麽感覺這小姑娘一個個問題都在打他的臉？
啧。
江思菱不明所以，想到一個問題是一個，最後，她有些緊張地看他，“沈老師，你也會因戲生情嗎？”
沈延洲搖頭，“不會，這是第一次。”
所以他很肯定自己的感情。
江思菱心跳得厲害，臉也開始紅了，她抛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卻都沒有正面回答，是接受還是拒絕他的表白。
雖然沈延洲沒有100%的把握她會答應，但也從沒有考慮過如果她拒絕了，他該如何收場？
這一地的玫瑰花，一室的浪漫，會變成一場笑話。
本想等她看清自己的感情，想等更合适的時機，再向她表明心意的，但嚴寧太有侵略性了，對江思菱的目的都寫在臉上，即使遲鈍如她，相信很快就能看出來。
段彥寧說的沒錯，嚴寧和江思菱都是專業的歌手，共同語言很多。
沈延洲定定地看她，問：“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麽？”
江思菱臉漲得通紅，搖了下頭，“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沈延洲眉心動了心。
那也就是不拒絕。
他誘導着問：“不知道什麽？”
江思菱低聲重複着：“不知道……”
沈延洲下巴指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喚她：“過來。”
江思菱下意識就要起身，但想起自己這麽委屈，這麽被動，就不想順從地聽他吩咐，緊抿着唇，倔強地一動不動。
沈延洲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笑了，直起身，“那好，我過去。”
江思菱：“……”
她有些慌亂地擡頭，就看見沈延洲已經起身，繞過桌角，到了這邊。她坐得比較靠外，下意識地想要往裏挪，剛挪了幾寸，沈延洲已經在她身旁坐下。
兩人靠得很近，她心裏亂得很，又往裏面挪了一寸。
沈延洲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躲什麽？”
“沒有……”江思菱低着頭，執拗地看着面前的餐具，始終不去看他。
沉默片刻。
“思菱？”
沈延洲叫了她一聲，她也沒有給出反應。
片刻後，沈延洲偏頭，朝大廳那邊看過去，聲音有些驚訝，“徐立？”
徐立沒走？！
江思菱的眼睫忽的閃了一下，慌張地循聲看過去。
門口空空如也。
哪裏有徐立！
她看向沈延洲，沈延洲勾了下嘴角，“肯看我了？”
江思菱：“……嗯，我本來也沒躲你啊，就是在想事情。”
“想什麽？”
“想……是你入戲太深，還是我……”
下一秒，下巴被人捏住，擡頭。
她剛一擡眸，沈延洲便壓了下來，吻住她的唇。
江思菱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唇上真實的觸感，提醒着她發生了什麽，她下意識就要擡手推他，卻被他一把握住。
然後，他咬了她一口！
這刺激，令江思菱渾身過電一般的酥麻，她迅速別開臉，滿臉通紅地看他，有些驚訝：“你幹嘛……”
沈延洲眼底含笑，還捏着她的手，靠得極近，兩人呼吸相融，他低低地問：“這樣呢？有感覺了嗎？這是戲外的吻。”
江思菱：“……”
沈延洲低笑：“那天在水上樂園，我就想這麽做了。”
水上樂園？
江思菱喃喃：“那不是……”
那不是在葉晨曦來了之後幾天的事兒嗎？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自己對她動了心，難道……他也是？！
沈延洲捏着她的下巴擡高，半眯着眼，“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分清戲內戲外了嗎？”
江思菱臉紅，別過臉，故意說：“沒有……”
下一秒，男人的唇又壓了下來，這一次不再淺嘗即止，而是含着她的唇撕磨輕咬，舌尖甚至探入她的嘴裏。
她頭昏腦漲，被親迷糊了。
半響，他松開她，看着她，“嗯？”
江思菱腦子裏卻想起那些日子，劇組的傳聞——
“我看見延哥都躲到一邊抽煙了。你們說，在水裏拍那麽親熱的戲份，延哥是不是起反應了？”
“那晚拍完戲，延哥和思菱從水裏出來，我特地準備着盯裆。”
“再禁欲的人，生理反應總有的吧？”
……
她咬着唇，“水上樂園……你……”
沈延洲笑：“是。”
“你好……”
“色”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他在唇上嘬了一口。
剛剛是猝不及防，現在清醒過來，江思菱趕緊推了推他，指了指牆上，“有監控。”
沈延洲笑了下，“放心，都關了。”
轟。
江思菱記起那次他從片場帶她來“不止咖啡”，他就吩咐了徐立關監控。
徐立還開玩笑說了句：“沈延洲要是對你圖謀不軌，打電話通知我來救你！”
當時她沒多想。
現在看來……
沈延洲說的都是真的，他那次就已經理清楚他們的關系了。
還特地關監控？那徐立會怎麽想啊？！
臉燥得通紅，江思菱嗤了句：“……流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