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歡你家的狗
第16章喜歡你家的狗
回到家, 唐珍珍随便煮了點面條填飽了下肚子，她廚藝一般，大概是從小喪父的原因，陳容從小對兩個女兒就格外寵溺, 舍不得讓兩人下廚房。
吃完飯她走在沙發上, 打開電視, 電影頻道正放着一步愛情電影。
唐珍珍換了臺。
客廳裏沒開燈, 只有電視微弱的燈光，驟然切換的屏幕裏, 男女主正在激勵熱吻。
唐珍珍啪一下關了電視。
現在電視臺只會放這些嗎？
客廳裏徹底暗下來，黑暗的空間讓情緒和感官被無線放大。
她有些煩躁的起身，摸着黑往卧室走, 腦子昏昏沉沉的越發不舒服，她準備早點休息。
剛鑽進被窩，床頭櫃的手機就響了，唐珍珍拿起一看，是一長串號碼發的消息，號碼早就被她删了，可四年, 足夠讓人爛熟于心。
【睡前記得吃藥。】
他不提醒，她還真忘了……
他電話沒換，可她電話早就換了, 唐珍珍也不奇怪他有自己電話, 多半是找張臺拿的。唐珍珍很想裝沒看到不回, 又擔心不回他一會兒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
猶豫幾秒，她頗為高冷的回複了一個字：【嗯】
她自認為這個回複算是話題終結标準模板。
他但凡有點眼力勁，都應該能看出她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
可對面的人像是選擇性降智, 【嗯的意思是還沒吃，但是看到了我發的消息，準備去吃？】
【就這麽聽我話？】
唐珍珍坐在床上，卧室裏只有手機屏幕微博的光。她看着那兩條短信，一種熟悉感仿佛随着這兩條短信蜂擁而至。他好像又變回了大學裏那個格外愛逗弄他的少年。
明明前幾次見面這人都還很正常，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了？
唐珍珍真是服了他的自戀，【我吃藥是愛惜我自己的身體，和你有什麽關系，吃完了，我要睡了，別再打擾我。】
發完，唐珍珍還不忘暗搓搓的罵了一句：【另外，我看，你比我更需要吃藥！】
唐珍珍覺得以他的智商，應該看得出自己想表達什麽。
她甚至能想象這人此時大概被她氣得臉黑了。
半分鐘後，男人的短信再次跳入眼眸：【所以，這是知道我被你潑了一身感冒了，故意暗搓搓的提醒我？】
唐珍珍：……
唐珍珍：【你別吃藥了!】
對面半分不惱，語氣悠悠的調侃她，【女人真是善變呀。】
唐珍珍把屏幕一嗯，直接關了機。
把整個人蒙在被子裏，唐珍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剛剛怎麽沒想到關機！和他廢話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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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另一端。裴封此時剛好出電梯。
男人單手握着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嘴角忍不住輕勾了下。
從飯店出來他原本打算回公司，中途接到母親楊婉的電話，說家裏有個房間燈泡壞了，讓他今天早點回來修下燈泡。
沈喻揚這才調頭将他送回了家。
到家時，母親楊婉正窩在沙發上抱着貓看電視，聽見動靜她回頭，眼裏有驚訝，“怎麽這麽快？媽都和你說了不着急。”楊婉以為他從公司出來的，一真距家裏約莫20分鐘的車程。
裴封不是星城人，母親楊婉一開始也不住在星城。
一真步入正軌後，裴封就把楊婉接了過來，他不放心母親她一個人孤零零在海城，母親一開始不願，那地方她生活了幾十年，不管好壞，早就習慣了，街坊鄰居也都熟悉，要她搬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樂意。
裴封也沒再強求。轉折發生在一個月後，裴封驅車不小心出了車禍，大腿骨折，手術需要家屬簽字，那時裴封已經陷入昏迷，警察幾經輾轉才聯系到楊婉。
楊婉接到電話，慌慌張張就往外跑，她沒坐過飛機，心慌着急加上第一次乘坐飛機連登機口都沒找對，抵達醫院時，已經是6個小時後。
那之後，楊婉妥協，搬來了星城。
“放心，沒開快車。”怕母親擔心，他在路上就已經套上外套，濕漉漉的銀色襯衣被外套遮得嚴嚴實實，他解釋道，“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就在附近。”
裴封換上拖鞋，問：“哪個卧室的燈壞了？”
以裴封目前的身價而言，這房子着實過于小了，三室二廳的小洋房，橫廳的布局，主卧和次卧面對面，還有個客卧在最角落，楊婉伸出右手，指了指最角落的那個卧室。
客廳裏燈光在頭頂明晃晃的，女人的手伸出來有些紮眼。因為常年勞動，已經生了一層老繭，更甚的是，原本應該是完完整整的五個手指，此時只有四個。乍一看，有些觸目驚心。
裴封視線掃了一眼楊婉的手，斂眸，壓住心裏的情緒，“媽，那個卧室不是閑置着？”
楊婉抱着懷裏的貓，像是随口一提：“我閑着沒事，今天收拾了一下。總有用得上的一天嘛。”
裴封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她的暗示，只是道：“你想收拾就收拾吧，別累着自己身體。”
拉掉電閘換完燈，裴封從卧室出來，開了電閘，客廳重新恢複明亮。
楊婉看了眼時間，剛過8點，以往這個點裴封大多還在公司加班，她問：“你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我給你做點？”
裴封卷起衣袖往廚房走，“你坐那看電視吧，我來做。”
他今天看着心情似乎格外好，楊婉也沒多想。
她看着兒子寬闊的背影，忍不住微微嘆了嘆氣。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裴封從讀書開始，就沒讓她操心過。
在別家小孩将烹饪當成一種愛好來學的時候，裴封已經能在廚房獨當一面了。
讀大學後，楊婉幾乎就不怎麽讓裴封進廚房了，她覺得男人不應該被困在廚房的一片天地中。可他卻渾然不在意，笑說這都什麽年代了，而且，你未來兒媳婦是個小饞貓。
那語氣，楊婉現在都還記得。随意間仿佛已經勾勒了一張圖，圖裏是對未來點點滴滴的規劃。
想到這，楊婉惋惜的再次嘆了嘆氣，都說男人有錢就會變壞。
她倒自私的希望，裴封也能随波逐流的變壞些，也好過現在這般敲經念佛的日子。
半個小時後，大理石餐桌上擺着簡單的3菜一趟，裴封盛了一碗飯遞給楊婉，才開始給自己盛。
楊婉一邊吃一邊問：“下周六你有空嗎？”
裴封倒也沒說有空沒空，只是問：“周六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重要的，就是媽媽想去逛街，你有空就給我當下司機。”楊婉搬過來2年多，在星城舉目無親的，又沒有什麽朋友，裴封雖不喜逛街，但當司機這種事他不會拒絕，以往楊婉提這個要求，只要他不是特別忙，他大多會答應。
可這次，他拒絕了，“我周六有安排了。我讓沈喻揚開車送你。”
楊婉以為是工作的事，“周六又要加班？”
“不是。”裴封否認，淡淡道。
見他否認，楊婉也沒再多問。她拿起勺子往飯裏加了一大勺番茄炒蛋，湯汁濃郁，楊婉忍不住稱贊，“以後誰嫁給我兒子，可是有口福了。”
裴封工作忙，下廚的時候不多，楊婉也難得吃到一次他做的飯。
裴封只是聽，沒答。就在楊婉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繼續裝聾作啞的時候，男人開口了，“嗯，我以後會把她養胖點。”
嘴裏嚼着米飯，腦子裏卻忍不住閃過那個纖細身影。
廋了，鵝蛋臉都瘦成瓜子臉了。
楊婉明顯也是意外的，以往不管她怎麽旁敲側擊，但凡遇到這種話題，裴封都是默不作聲。她手一頓，今天這個她？她腦子裏冒出一個猜測，“她？”
客廳燈光亮，男人五官都被燈光暈染得柔和了幾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低笑了下，“媽，你兒子的心，又不會随着年齡長大，所以，只裝的下那麽一個。”
楊婉了然，心裏忍不住泛酸，她就知道，就知道他這些年一個都看不上，就是在等那姑娘。
楊婉撇他一眼，“你這奇奇怪的語言，找誰學的。”
裴封眼底泛着笑意，“還能有誰。”
楊婉明白過來，眼底是詫異的，她知道當初兩人分手後沒多久唐珍珍就出了國，“珍珍回國了？”
“嗯，回國有段時間了。”
自己的兒子楊婉還是了解的，就這麽簡單幾句，她就明白他要做什麽，可她心裏忍不住擔心，“當年你也沒給人家個明白原因就分手了，珍珍會那麽容易重新接納你嗎？”
“那我就多追會呗，以前就沒讓她享受到被人好好追的感覺，這次，追久點也無妨。”
楊婉心道要是人早就不喜歡你了，壓根不接受你呢，都三年，誰還會停在原地呢。這話她只默默在心裏想，沒敢問。
吃過晚飯，裴封回卧室給沈喻揚打了個電話，“你明天8點帶個小男生到我辦公室，準時，不要遲到。”
沈喻揚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的重複：“裴總，你讓我帶個小男生到辦公室？”
裴封嗯了下，兩秒後，又反悔道，“還是帶個小女生吧。”
一會兒小男生，一會兒小女生，到底是要做什麽？
“裴總，到底是帶男生還是女生呢？”
裴封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你覺得，裴封這個名字，聽着像男生還是女生？”
沈喻揚敢說他們英明神武的裴總名字像女生嗎？給他一百個狗膽他都不敢，他一秒都沒猶豫，還不忘狗腿的拍馬屁，“當然是男生，這麽有男子氣概，一聽就是男孩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沈喻揚的錯覺，他覺得裴封的聲音有些不情不願，“那就帶小男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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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11月已經染上些涼意，唐珍珍到臺裏的時候，導播秦婷婷正坐在桌前吃早餐，見唐珍珍出現，她熱情道，“珍珍，你吃早餐了嗎？”
唐珍珍帶着口罩往座位走，“吃了。”
其實回國這段時間她大部分時間都不吃早餐的，今天醒的早，就在家裏熬了點粥。
“啊？”秦婷婷有點吃驚，她知道唐珍珍來臺裏前一般不吃早餐，“你之前不都沒吃早餐的習慣嘛，我今天特意多買了點。”
唐珍珍随意開了句玩笑，“特意給我買了早餐，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秦婷婷有點心虛，橫她一眼，故作鎮定的開着玩笑，“哎呀，我喜歡你，給你買早餐不行呀，小姑娘腦子裏都想着什麽呢。”
“秦姐，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秦婷婷比唐珍珍大三歲，也算是音樂臺的老人了。
兩人閑聊了兩句，一起往直播間走。
朝光秀每天都有一個主題，今天主題是願望。
大概是這話題容易引人共鳴，聽衆留言十分積極。
唐珍珍念了幾條留言。
“看到‘8888’在說他的願望是早點買套房子，把女友娶回家。”
念完這條，她調侃道，“你這名字讓我有種在念爸爸爸爸的錯覺，可不能這樣在輩分上占我便宜。”
導播被逗笑了，配合的放起了哈哈大笑的音效聲。
唐珍珍接着念：“聽友‘鹹魚家’在說我的願望是買彩票中頭獎，然後一張辭職信直接甩老板臉上，開開心心地在家躺屍當鹹魚。哈哈，當然，只是想想。”
“這個夢想真是接地氣，偷偷告訴你，我也有這樣的夢想。”唐珍珍笑着開玩笑，她聲音本就有感染力，讓人聽着忍不住心情都跟着好了起來，“這麽早我們臺長應該還在睡覺吧，應該聽不到我的話，萬一聽到了，你們可要為我保駕護航。”
隔着隔音玻璃，導播已經笑出了聲，對着唐珍珍又比心又豎大拇指的。
唐珍珍注意到她動作，拇指和食指一捏，對着直播間外的人粲然一笑。
收回目光後，唐珍珍繼續快速浏覽着留言，視線在撇到那個“22626”的時候頓了下。
忽略掉心裏那股異樣的感覺，女人的目光繼續往下掃，再随意的念了幾條。
很快到了朝光秀的猜詞互動環節。
唐珍珍正在念猜猜詞規則，“今天的猜詞的主題詞和我們的主題一樣，和願望有關，2分鐘內，大家可以提問，我只會回答是或者不是，當然，我也會盡可能的給大家提示。”
朝光秀這段時間猜詞難度提升了不少，大部分時候只有靠唐珍珍頻繁提示聽衆才能猜出，唐珍珍也是絲毫不吝啬提醒，為此，張臺還問她是不是打算把朝光秀辦成慈善秀。
要是其他人被張臺這樣問候早就慌了，唐珍珍還挺淡定的裝傻，“音樂臺再不濟也不至于拿雨傘做慈善吧。”
窗明幾淨的直播間很安靜，黑色耳機挂在女人耳側，唐珍珍介紹完規則，繼續道，“好的，那我們現在就連接一位聽友開始今天的猜詞。”
猜詞環節一般是導播負責随機連線一位聽友。
電話已經接通，唐珍珍看着屏幕上聽友的名字—22626，怔了下。
以往在互動環節，唐珍珍都會先念聽友的名字，然後和聽友打招呼，這次，她一反常态的繞過這個環節，“這位聽友，熟悉我們朝光秀的規則嗎？”
連線那端，明顯是個小男生的聲音，聲音很稚嫩，小男生不客氣，一上來就提要求，“不熟悉，第一次玩。姐姐你要多給我點提示喲。”
唐珍珍心裏那點疑惑打消，聲音放松下來，“我聽友裏居然還有小朋友嗎？好榮幸。姐姐不敢多提示了，因為今天這個猜詞應該很适合小朋友猜。”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唐珍珍聽小朋友說沒玩過，還沒開始前就給了小男生提示。
連線另一邊。小男生此時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男生套着件休閑夾克，沒拉拉鏈，大喇喇的敞開。
沙發前的茶幾上，手機躺在那，此時開着免提。
沙發對面，男人穿着銀灰色西裝，長指勾着筆，懶散的靠在轉椅上。
男人聞言，嘴角勾了下，長指在紙張上迅速寫下幾個大字。他把紙張對着小男生，小男生掃了眼，紙張上寫的是—問是不是四個字？
手機裏，女人甜括的聲音響在房間裏，“倒計時開始，小朋友你可以問我問題了。”
“是四個字嗎？”
“是的，第一次猜字數就猜對了，很厲害喲。”
小男生不知道接下來問什麽，下意識看向對面，男人不知道何時寫下的答案，他抽起旁邊的一張紙，似早就寫好的答案——“聖誕老人”
他照着念出聲，“聖誕老人。”
那邊靜默了幾秒，然後音效裏放起了掌聲。
唐珍珍明顯有些震驚，“我都還沒提示，小朋友就猜對了。這是不是創造了我們朝光秀的最快猜詞記錄？”
小男生內心也是震驚的，對面這男人是什麽怪物？是這小姐姐肚子裏的蛔蟲嗎？
猜詞結束，他這下不用對方提示了，按照沈喻揚事先安排的臺本，用十分稚嫩充滿欺騙性的童聲道，“姐姐，我特別喜歡你，每天都有聽你節目，今天是我生日，我有個小願望，姐姐可以滿足我嗎？”
唐珍珍似乎習以為常了，“沒問題。是要姐姐祝你生日快樂吧。”
“不是。我喜歡姐姐，想聽姐姐說喜歡我。”
那邊沉默了幾秒，輕聲道，“行，姐姐喜歡你，祝你生日快樂。”
小男生憋着笑，活脫脫像一個撒潑的小孩，“不行不行，姐姐你都沒指名道姓，不像對我說的，你要說我的名字才行。”
唐珍珍妥協道，“那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生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霸占身份霸占得樂滋滋，回答十分響亮，“裴封！我叫裴封！”
這次那邊沉默得更久，轉椅上的男人幾乎以為她要拒絕，可出乎意料的，她稱贊道：“這個名字，很好。姐姐當然要滿足我們小壽星的願望。”
男人盯着手機，這次，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裴小封，我喜歡你——”
男人扯了下領帶，即便她俏皮的給中間加了個小字，也不影響他此刻滿足的心情，男人狹長的眼眸被這句話愉悅得亮了些。
小笨蛋一個，輕易就被他套路了。
他往前微弓着身子，正準備将手機關掉揚聲器模式。
這時，辦公室再次響起女人溫柔的聲音，她語速本就放得慢，銜接得一點都沒有違和感，“家的狗。”
說完，連線直接被切斷了。
小男生坐在沙發上反應了兩秒，他沒聽錯的話，姐姐剛才說的是—裴小封，我喜歡你家的狗！
喜歡你家的…狗？
“哥哥，姐姐為什麽要這麽說呀？”小男生望着對面臉色不太好的男人，仔細思索了下，本着不恥下問的原則，他問。
“姐姐是不是想表達，她寧願喜歡你家的狗，都不喜歡你呀？”
那不是……狗都比不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