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只狗狗
風夜溫柔, 月亮被雲層輕擾,沿廊上的人也似被雲霧撓着心。
明豔動人的姑娘僵硬的手搭在他肩上,明明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但被他吻過的地方似是灼燒一般存在感異樣的強。
鬓發上的墜子晃了晃, 崔樂寧低了頭, 聲音若蚊:“…你幹什麽呀。”
仔細聽還帶着些輕顫。
可惜喝了不少酒的男人聽不出來, 他在滿是馨香的頸窩悶笑了一聲, “我的樂寧真香。”
方才他冷聲喝退高子澄時聽不出那醉意,如今放松下來, 隐隐能察覺到他無端慢下來的語速。
今日赴宴崔樂寧可是精心打扮過的,熏香也換了一種淡雅的幽香。
自然是香的。
但也不知是因為他的話, 還是男人有些失神的模樣,崔樂寧彎了唇輕輕環了他的腰,“是不是喝醉了?”
語氣輕輕,透着關心。
誰料男人又拱了拱, 像是在搖頭, “這酒我不大喝得慣。”
聲音低低的,陪着緩緩的語氣莫名的像是在委屈。
惹得她彎了眸輕輕拍了拍他,“那咱們坐下醒醒酒?”
說來她眸中有些惱,那些大人怎麽回事, 一個生辰宴給他灌這麽多酒。
楚昭摟着她的腰不願撒手, 任由她掰了好幾次都無濟于事。
“就想抱抱樂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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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着幾分醉意,悶悶的說着。
崔樂寧無奈,“那你抱着吧。”
男人沒有動靜,她腰間的手分毫不移。
鼻尖時不時飄來淡淡的酒味, 姑娘微微擰了眉, 但片刻又松開。
她閑得無聊, 垂下了眸撩了他一束長發把玩。
“今日的桃花酥有些甜了,下次讓廚房改改。”
“好。”
“今日那些貴女的眼神都快把我淹了,哼哼,本小姐就是這般美麗動人。”
“嗯,樂寧是仙女,旁人沒法比。”
“噗,你怎麽喝醉了嘴還這麽甜呀。”
“是實話。”
……
姑娘想着什麽随口就來,有些小傲嬌,可在他一聲聲附和之下,竟瞧出幾分寵溺來。
兩人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他的貼身下屬來尋,一個不小心撞破了在抱抱的兩人的場景。
下屬渾身一激靈,壓下了想要喚主子的聲音,腳步一轉想要待會再喚人。
可微醺的男人警惕仍是不減,聞聲從她頸窩擡起了頭,淩厲的目光看了過來。
崔樂寧也疑惑的轉了頭。
下屬對上自家主子的目光,三人沉默了一瞬,随後他警醒的拱了拱手,“屬下待會再來。”
崔樂寧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方才親昵的姿勢,姑娘倏然紅了臉,見他下屬尴尬的要退下,連忙出聲:“哎?”
下屬動作一頓,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将軍大人。
楚昭皺緊了眉閃過一絲不悅,但也知若是無事他不可能找來。
“何事?”
下屬腳步一停,朝兩位主子拱手行禮,随後斂了眸恭敬回禀:“宴席過半,大人該回去了。”
簡而言之,到了送禮環節了。
身旁姑娘聞言已向前走了一步,見他不動回眸疑惑的瞧了瞧他。
楚昭揉了揉眉心,嘆氣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席間,明眼人就知兩人一起回來的。
揶揄的目光在貴女們間傳遞,随後看向了座上的人,馬上要送禮了,也不知那些大人們又要拿出多少好東西讨好小将軍。
而崔樂寧,身為未婚妻又要給小将軍送些什麽呢?
許多人放下了筷子,靜待第一個送禮的人出現。
首先站出來的竟是楚将軍的副将,楚昭能喚一聲叔叔的人。
對方生得兇神惡煞,沒多想站了出來,沒想到惹來了這麽多目光。
他疑惑的看了一圈,似乎明白自己打破了什麽規矩,但站都站出來了,他也沒想這麽多,随手打開帶着的盒子,從裏面掏出來一攤酒。
“喏,這是本将埋了二十多年的好酒,自己不舍得喝,咱個粗人又沒啥貴重的禮物,索性便割舍送給小将軍了。”
副将豪氣一笑,不少重規矩的人皺了眉,但兩位将軍卻是同時笑了笑。
毫不介意。
楚昭更是親自起身接過了酒,“謝了,下次開壇叫你來一起喝。”
副将本人威猛沒什麽城府,因為戰場上殺得兇慢慢升了職位,還救過他叔父一命,他們也知曉,這是草根出身的副将心裏很難得的禮物了。
因為這位副将嗜酒如命,尋常人很難從他手裏讨到一碗酒。
席上其樂融融,有這位副将開頭,接下來的禮物送得很順利。
有古玩字畫夜明珠,珍珠首飾刀劍。
禮物多得讓人眼花缭亂。
終于,前邊人送過了之後,慢慢壓軸的才是那些重要人物。
比如說崔太傅,送了一本難得的兵書與珍寶若幹,又比如說太子,送了一匹令公子将士們都眼饞的千裏馬。
再之後,衆人目光瞧向了靜坐的崔樂寧。
衆目睽睽之下,姑娘愣了一瞬,茫然的蹙了眉。
她不欲在宴席上送,打算私下給他一個人驚喜來着的。
旁人見她那模樣,還以為她沒準備禮物呢,有同她不對付的貴女陰陽怪氣笑了一聲:“崔小姐身為小将軍的未婚妻,不會連禮物都沒準備吧。”
明明是與身旁貴女掩唇笑着說的,但偏偏那聲音大得很。
崔樂寧不悅的皺了眉,而座首的楚昭不知她的想法,但下意識維護她。
“做什麽,本将軍都還沒說話你在意什麽。”
“我家樂寧對我最是上心,準備的禮物定是只想給我一人瞧。”
他說着越想越有可能,黑着的臉變了變,壓不住的嘴角微微翹着。
“是、是我多嘴了。”今日崔樂寧風頭出的太甚,沒忍住挑事的貴女尴尬的道歉。
衆目睽睽之下被小将軍這般說,她面子都要丢光了。
貴女後悔的縮了回去,但崔樂寧身上的目光不減反增。
她也知曉,這一下真得當衆送了。
姑娘斂了眉,從座席旁拿着一個長條形的錦盒起身。
那盒子是香木做的,光是精致的盒子都值不少錢。
旁人瞧着那形狀,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應該是把劍。
為了讨好小将軍,方才的禮物中也不缺名劍,估摸着崔樂寧一個千金小姐也尋不來多好的劍。
旁人不動聲色的失望着,而楚昭卻驚喜的看着她。
似乎只要是她送的,怎麽樣他都會喜歡。
崔樂寧察覺他的目光後心尖一甜,彎了彎唇起了身。
橫抱起盒子之後,她白皙粉嫩的指尖掀開了盒子。
盒子微微側着,方便楚昭能瞧見那劍。
劍鞘呈銀金色,質感古樸,讓人無端期待起裏頭的劍來。
崔樂寧欲遞給丫鬟,可楚昭卻揚聲道:“我自己來拿。”
說着從位置上起了身,有些迫不及待的大闊步到了她面前。
“能當場打開嗎?”
崔樂寧自是含笑點頭。
她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周圍,是他們要她當衆送的,待會将所有人比下去可別覺得是她故意的。
她還想着今日風頭出夠了低調一點,沒想到要從頭高調到尾。
姑娘含笑看着他,楚昭則的小心翼翼的将劍從盒子裏拿了出來。
這劍沒有他如今的佩劍重,劍柄上還系着一條紅穗子。
楚昭抛了抛,利落拔劍。
“噌——”
一眼,兩位将軍目光一凝,同時變了臉色,楚修楷更是坐直了身。
楚昭失了平日裝模作樣的沉穩,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崔樂寧。
姑娘得意一笑,驕傲的仰起了下巴。
“怎麽樣,喜歡嗎?”
常年用劍的人最能分清劍的好與差。
劍身呈銀色,由玄鐵鑄造而成,極薄,劍刃閃着寒光。
楚昭後退了一步,避開她揮了揮手中的劍,滿眼的歡喜興奮,“喜歡!怎能不喜歡!”
雖比他的佩劍薄,一點也不猶豫的說,這柄劍比他的佩劍要好上一倍不止。
劍光寒氣逼人,崔樂寧一瞧蹙着眉退後,輕聲提前道:“這劍是我求了司徒大師打造的,削鐵如泥,你小心些。”
若在他生辰宴上誤傷了人可就不好了。
誰料她輕聲的提醒讓席上不少習武之人變了臉色,楚修楷更是盯着侄兒手裏的劍不放,“你說的司徒大師可是劍司門的主人?”
崔樂寧眨眨眼,在衆目睽睽之下彎眸點頭。
一時間,不少人瞧着小将軍手裏的劍眼熱不已。
這可是司徒大師鑄造的劍啊!
自司徒大師所鑄的劍皆非凡品,每柄皆削鐵如泥,無數人向劍司門求劍,可自從司徒大師十年前為皇家鑄造了最後一柄劍之後,揚言再也不接活了,怎的如今又出來一柄!
有武學狂熱者顧不上崔樂寧的身份,質疑的看向她問:“這真是出自司徒大師之手?你可知胡亂冒名有多大的後果?”
楚昭聞言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握着冒着寒光的劍皺眉冷對那人,“休要胡言亂語。”
他清楚,樂寧不可能拿假的劍送他的。
而被質疑的崔樂寧臉上嬌美的笑微斂,矜貴的掀了眼微笑點頭,“若諸位生疑,自可向司徒大師求證。”
她還不屑于拿假的東西裝模作樣。
何況這是她花了自己多年攢下的大部分銀子,加上求來大哥的人情,苦苦求了司徒大師許久,吃了無數閉門羹之後才得償所願的。
堂堂太傅之女,這般堅定的說出來便不可能撒謊。
于是衆人羨慕的看着楚昭,一邊眼紅一邊告訴自己以後莫要惹了小将軍,畢竟如今那劍可是三歲稚童都能輕輕松松削掉人腦袋的,何況是用在武藝高強的小将軍手裏。
“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生辰禮。”楚昭愛不釋手的将劍插回劍鞘中,光明正大的朝她笑得肆意。
一柄好劍,天下難求。
如今,她将劍送到了他手裏。
黑皮男人笑意深深,同她對視一眼滿滿的情愫,握着劍朝她矜貴颔首,“多謝未婚妻的劍,楚昭甚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