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只狗狗
旁人默默關注着小将軍，瞧見她那樣自然的笑着靠近，都有些佩服。
她竟不怕小将軍的低氣壓。
要說衆人驚訝她的靠近，那在楚昭下一瞬笑出來之後，衆人便放慢了腳步震驚的看着那邊。
為何小将軍會那般親近的笑。
“咱們去旁邊一些。”
楚昭與她并肩走到最末尾，周圍的視線減了不少之後，兩人這才放松下來。
“叔伯們誇大得厲害，咱在後邊躲一會再回去。”
楚昭終于松了眉眼，呼出一口氣還有些後怕。
但這場宴會主角終究是他們，他只能偷偷走開透透氣，一會就得趕緊回去。
他介于成熟與青澀之間的階段，裝模作樣時瞧着有些老成，這般拍着胸口後怕時，眉眼生動笑得肆意，帶着少年人的風采。
崔樂寧看着他笑，“怎麽，是被誇得害羞了？”
她算了解楚昭，這人吧，喜歡別人誇他，但是誇起來他又要臉紅。
怎麽威風凜凜的小将軍到了她這，瞧着有些可愛呢。
姑娘眉目輕笑，之前偷瞧她時瞧見的流蘇墜子又在她臉頰碰了碰。
楚昭瞧着礙眼，皺了眉湊過去将掉下來的流蘇一把撩開。
那張小臉沒了遮擋，他這才覺得順眼許多。
Advertisement
崔樂寧疑惑又嫌棄的後退一步，不滿的嘟囔：“你幹什麽呀。”
她說着擡了手，讓流蘇重新安順的垂在耳鬓旁，擔憂撥動間會讓長發炸毛，姑娘動作小心翼翼的，眸子微微上揚，微擰着有些惱。
見她神色有些不虞，楚昭讪讪将手藏到了身後，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敢看她。
“…遮住臉了。”
他瞧着，就是礙事啊。
心底反駁着，但楚昭回想了一下，才發現似乎有好幾位姑娘這般打扮，後知後覺的知曉應當是京城姑娘們流行的裝扮。
崔樂寧今日長發半披，上半部分盤了起來，此時輕輕扶了扶，嬌聲問他：“亂了沒有？”
胡亂看的他回了頭，認認真真的湊近看了一眼，沉聲搖頭，“沒有。”
哎呀，姑娘發髻真複雜，好幾個環和辮子呢。
聽見頭發沒亂，崔樂寧放下了心，這才轉頭與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垂下來才顯得臉小呀，你不懂！”
流蘇墜子半長的，由發髻頂上插着的發梳固定，随後找對位置便虛虛垂在額前。
楚昭确實不懂。
他疑惑的側眸盯着她看，半晌才郁悶道：“可是不遮你的臉就很小了。”
說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到她面前比了比，“你瞧，還沒我一個手大。”
姑娘家在意的點真是奇奇怪怪。
疑惑的話卻誇進了她心底。
姑娘嘴角翹了起來，面上卻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算你在誇我，就不計較你差點弄亂我頭發的事了。”
楚昭一愣，随後背過去倒着走，朝着她笑，“還好崔小姐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回。”
她噗嗤一笑，嗔怪他一眼，“哪敢在小将軍面前稱大人啊？”
也就是他一點架子也沒有。
兩人對視一笑，眸中有些同樣悸動的神色在亂竄，似乎要抑制不住的蹦出。
二人走在末尾，談笑間已離最後一官員三五步的距離也不察。
姑娘穿着豆綠素白襦裙乖巧動人，額前墜子一晃一晃的，随着姑娘的笑意更是靈動可愛。
那男人平日瞧着兇，可此時朝着她笑得溫柔縱容，哪裏有半點兇意。
“找了半天，原來這小子走得比咱們還慢啊。”
見那二人還在打趣談笑，老将不忍心讓兩個年輕人窘迫，只好出聲提醒。
誰能想到，不過是老将們突然想與年輕人比劃比劃，到處找不到楚昭的人，結果衆人一回頭，讓出了一條路才發現那小将軍竟然與崔家小小姐在隊伍最後談笑呢。
崔家衆人往後一瞧，臉色各異。
崔大哥瞬間哽住，他一直帶着樂宛與子朗，沒想到竟然是最乖巧的小妹惹上了事。
而太傅與夫人對視一眼，有些料到了女兒與小将軍的事，那訂婚一事是否也要提上日程？
二人笑意一頓，人群談笑聲早已不知何時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們正好走在禦花園拐角處，路有些窄，看不全前面的人群。
崔樂寧腳步一頓，歪了歪頭好奇的看向被他遮擋住的人群。
姑娘探頭一瞧，皇上與崔家人一起，還有朝臣女眷，所有人都看着他們二人。
有戲谑揶揄，也有嫉妒，神色各異。
“呀！”
崔樂寧沒怎麽看清，匆匆掃了一眼迅速收回腦袋。
她慌慌張張的皺了臉，磕磕絆絆的示意楚昭回頭，“怎麽辦、怎麽辦呀！他們都看着我們！”
楚昭意識到了不對勁，聽方才那聲音應該是陳伯伯，他心安定了些，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肩安撫：“別怕，躲我身後就好。”
他說完重新開始裝模作樣，端着淡淡的笑轉了身。
眼前皇上與叔父還有老将們，皆揶揄的看着自己。
他目光不自覺一偏，崔家人面色都不怎麽好。
有一瞬間的慌亂與心虛，但好歹是上戰場拼殺之人，楚昭抿着笑朝皇上與叔叔伯伯們拱了拱手，“不是該誇叔父了嗎，怎的又輪到我了。”
他出了聲，身後的崔樂寧不可能不出來行禮。
崔樂寧揪了衣角，慢吞吞的自他身後露了出來。
姑娘站在他身旁更顯纖細，她在楚昭後半步的位置輕聲行禮。
楚昭以自然的态度化解尴尬的場面，無意撞破他與姑娘談笑的長輩們也接了話茬，樂呵呵的笑着轉移話題。
并沒有打算讓兩人繼續窘迫下去。
雖然…方才小姑娘就可愛探了頭，小模樣長得那般漂亮，估摸着也是京城衆人皆知的貴女。
“還不是你李叔，說自己身子骨比年輕人還強，我便說讓你與他比一比，讓大家看看他到底老沒老。”陳伯主動解釋着，便也是變相告訴他，是他不小心将話題引到尋他身上了。
陳伯與他遙遙的對視一眼，楚昭瞧見對方眼中的歉意，不着痕跡的朝他笑了一下。
是沒關系的意思。
無心使然，錯在他，不該僥幸出來透風，還連累了她。
“李叔很強，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楚昭對長輩是無法冷臉的，微微笑着答道。
衆人都知曉他謙虛，但李叔一聽可就不幹了，走出來想提着他去比試，“說什麽話呢！強不強比一場不就行了，廢話不多說！來！”
李叔是老将中性格較沖的人，五十多歲橫眉立目瞧着比楚昭還兇。
但親近之人知曉他只是脾氣沖，沒什麽壞心眼，楚昭聽着便也無奈點了頭，“聽李叔的。”
他朝李叔走過去，身後的崔樂寧跟着一起挪過去，根本不敢看崔家人的臉色。
雖然與楚昭沒有做什麽過分舉動，但衆目睽睽之下談笑，總覺着在長輩心底有些出格。
回去要挨罵了。
崔樂寧悠悠嘆了聲氣。
楚昭挑眉，走到李叔面前之後，回眸一瞧，樂寧與他對視一眼，姑娘眨眨眼默默鑽進了人群。
他有些好笑，心底又有些空落落的。
若是…不必回避就好了。
“找塊空地開始吧！”李叔摩拳擦掌，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
皇上大手一揮，指了一塊空地，衆人挪換了地方，太監宮女們手腳麻利的将空地旁的位置收拾出來，擺上桌子蒲團與茶酒吃食。
崔樂寧躲回去之後，四周仍是打量的視線不止，她苦惱的蹙了眉，随後手被人牽了起來。
“小笨蛋。”
崔樂宛拉着她往崔家人的方向走，一邊走還不忘溫溫柔嘆氣：“兩個都是傻傻的，都看着你們好一會了都不知道。”
雖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将軍背對着他們，而她妹妹相對來說又矮，路窄被擋住看不清前邊的人，但這二人也心大了些。
今日之後，恐怕兩家好事将近的消息要傳起來了。
她無奈的捏了捏小妹的鼻子，“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崔樂寧捂着鼻子有些惱，卻也只能乖乖的被姐姐牽着走，“什麽好事壞事啊，不過就是暴露我與楚昭相熟的事罷了。”
這般說着，但面上飄紅漂亮的大眼睛閃躲，崔樂宛哪裏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
“行行行，你們倆慢慢折騰，折騰清楚了呢就讓他來府上提親。”
興許是年紀小，小妹被寵得有些嬌，兩人一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就差戳破了。
不過吧，她以為能輕輕松松戳破，誰知這倆都笨笨的，看來路還長呢。
“呦，崔小姐找着妹妹了？”
忽然插進來一道戲谑聲音，姐妹倆看過去，章季青靠在假山旁挑眉看着她們。
準确來說是看着崔樂宛。
方才還有些無奈的崔樂宛瞬間冷靜了下來，她一副端莊溫柔神色，唇角勾了一抹禮貌的弧度，疏離的點了頭。
“找着了。”
“章公子若無事，我與妹妹便先走了。”
她說着也不等章季青應答，保持着禮貌弧度颔首，拉着崔樂寧便走了。
姐姐飽讀詩書向來文雅，最是注重禮節，總是要等人應答才算禮貌，這是以前姐姐恨鐵不成鋼的點點她鼻尖讓她記住的。
怎麽對這章公子這般…避之不及的模樣。
崔樂寧好奇的回了頭，只見章季青複雜的看着姐姐的背影，随後自嘲般的扯唇笑了一下。
總覺着，這兩人有點問題呀。
她想着姐姐與章季青的關系，人懵懵的被崔樂宛拉着走，也沒注意到眼前有人遙遙攔下了二人。
“…樂寧。”
他當衆喚了人。
楚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崔樂宛扯了抹笑，有些僵硬的颔首。
他發現，自己險些跟着樂寧喚崔樂宛姐姐。
幸好沒說出口。
否則興許要被崔家人套麻袋了。
崔樂宛有些不悅的皺了眉，之前的窘迫之後，兩人應該避嫌，不應該再繼續光明正大的表現他們的熟悉。
她回眸瞧自家妹妹的意見，誰料被她牽着的姑娘軟糯的朝對方笑了一下，歪了歪腦袋疑惑的問他怎麽了。
……
崔樂宛松了手，退後一步默默看着。
“我要與李叔比武了，你不鼓勵鼓勵嗎？”
他心中有些緊張，墨眸微垂，似乎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但回想起來，樂寧似乎從未見過他動武的模樣，不會吓到她吧。
本想展示自己有多厲害的楚昭愣了一下，随後瞳孔放大更緊張了。
樂寧愛詩書，會不會不喜歡他那些淩厲的招式。
“…我習武瞧着兇，可從不會胡亂動武的，樂寧別擔心。”
她誇誇的話在嘴邊，聽着他急匆匆的解釋，崔樂寧眸子亮亮的笑，“我擔心什麽呀？阿昭要上陣殺敵，不兇怎麽殺敵嘛！”
那些叔叔伯伯喚他阿昭，崔樂寧下意識便順口而出。
親昵的字眼讓二人皆是一愣。
她一直楚昭楚昭的叫，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忽然軟糯的聲音喚他阿昭，楚昭瞬間眼睛特別亮，笑意怎麽也掩不住。
他一個激動咧着大白牙笑着，“那待會樂寧可看好了。”
小将軍笑得甚至有些傻氣，常年握刀動用武器的手，卻将她纏到發絲上的流蘇輕柔的撥回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