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狗狗
“不、不疼了。”
她紅着臉從他懷裏退出來,微低着頭眼睫顫顫。
怎麽…怎麽心會慌亂得要命呢。
花園裏陽光明媚,姑娘與男子面對面站着,暖陽落在二人身上,多了些說不上來的氛圍。
楚昭傻愣愣的哦了一聲,不好意思的扭了頭也後退了一步。
燥熱的風拂起姑娘的發絲,溫柔至極。
好一會之後,楚昭才忽然想起她剛剛的問題。
“…花不是随便采的,是前些日子偶瞧見有姑娘簪花,忽然覺得你簪花應該也特別好看。”
也不是一時興起,是他找了兩天覺得最适合她的花。
興許是方才氣氛太過奇怪,他的話語顯得有些認真,崔樂寧嗔怪着看他半晌,又無聲将他手裏被壓了一下的花拿了回來。
姑娘低頭擺弄着花,聲音若蚊:“忽然又覺得很喜歡了。”
楚昭愣了一下,随後悄然低低的笑。
怎麽姑娘家都這麽反複無常的嗎。
不過…很可愛。
他看着她閃躲的目光,喜自心起。
楚昭看愣了會兒,忽然從她手裏抽出了一朵花,折斷了根俯身給她戴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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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今日崔樂寧的發簪戴得簡單,鬓上多了一朵素雅的花正正好。
清麗的姑娘擡起眸,訝異卻也由着他簪花。
“果然,樂寧簪花很美。”
他唇邊溢着笑,看向她時似乎滿眼只有眼前人。
“你平常也這般誇別人嗎。”
她擡起眸,笑意清淺。
楚昭深深瞧着她動人的笑,心似乎在無限的湧上莫名的情緒,他繼續笑:“平日那般模樣,這般誇旁人也以為我要拔劍。”
崔樂寧聞言輕笑,想來也是,他裝模作樣的那副黑臉确實有些唬人。
“我是第一個收到楚小将軍花的人嗎?”她捧着花在花叢中轉了一圈,錦緞披帛随着她的轉動在空中劃出一道柔線。
眼前人身姿纖細捧着鮮豔的花笑,楚昭莫名捂了一下胸口,認真點頭,“是。”
崔樂寧笑意更甚。
如今京城人人都好奇楚小将軍,可唯有她知曉他私下的模樣,也只有她收到了他的各種禮物,還有花。
女兒家的那點攀比心瞬間得到滿足,崔樂寧勾了笑,讓他快跟上。
楚昭不緊不慢跟着她繼續逛着,忽然,莫名的想起詩會上那高子澄,他無故的突然問道:“樂寧呢?”
“什麽?”她輕快的轉了身,疑惑的歪了歪頭。
“還有人送過你花嗎。”
姑娘腳步一頓,笑意微斂的眨了眨眼,他親手簪上的話都跟着顫了顫。
她慣不會掩飾,楚昭的心跌落了回去,似乎能想到那些争相送她花的公子少爺們。
景朝民風開放,踏春時若對某位姑娘心儀,大可在踏青途中送花。
想來,每年她應該都收過不少的花。
楚昭瞬間耷拉了眼,興致缺缺的跟在她身後。
一瞬間變得低落。
崔樂寧抿了唇,腳步慢了下來。
她收花他在低落什麽。
姑娘緩緩勾了唇,将手中花舉到他眼前晃了晃,鮮豔的花讓楚昭回神看向她。
“你在意這個?是有人送我花,但我只收過一個人的。”她明豔一笑,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誰料楚昭也停了,眉眼更垂了些。
只收了一個人的,肯定是那個高子澄。
楚昭垂在身旁的手緊了緊,想着要不要套個麻袋将高子澄打一頓。
他配不上樂寧。
他沉浸在低落中,全然沒瞧見她無奈的神色。
“大傻子,我只收了你送的花。”
“還有…第一次有男子給我簪花哎。”
她彎了眼,對上他倏然恢複喜色的眸。
楚昭看着她手裏的花,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方才是他忘了,如今手裏不就只有他的花嗎。
“若你喜歡,往後我也給你簪花。”他不好意思的捏了片路過的樹葉,笑着說道。
崔樂寧将手腕的披帛重新整理好,“可簪花一事,不是夫妻間愛做的嗎。”
到底有些親昵了,所以他給自己簪花時她才會有些僵硬。
楚昭愣住,他久離京城,許多東西都不曉得,原來…
可是她方才并未阻止——
崔樂寧瞧他呆愣着不說話,抿了抿唇随意一笑,“往後讓我夫君給我簪。”
姑娘說完步子快了些,将他甩在了身後。
他也瞧不見,她說完後垂了眸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
楚昭只知道,聽她說夫君的時候,自己心跳的那樣快。
他只是一個愣神,崔樂寧便走出了很遠,楚昭沒法,只能趕緊快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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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從崔府離開之後,崔樂寧抱着花走回院子,路上恰好遇見了她二哥哥。
“怎麽了,往日見了楚昭不總是興高采烈的嗎,今日他惹你不開心了?”崔子朗跳出來,挑了眉俯身想去碰她手裏好看的花。
崔樂寧退後一步,他的手落了空。
“哎,怎麽這麽小氣。”
崔樂寧抿唇不說話。
雖然莫名有些生悶氣,可到底是他送來的,二哥哥笨手笨腳的,将花折了怎麽辦。
“呦,真生氣了?”崔子朗見她氣鼓鼓的模樣,還想要繼續逗。
可她心情不怎麽好,又一次避開他想碰花的手,索性将瞞着的事一起說了。
“孟姐姐近日歸京,二哥哥你要不要登門拜訪一下?”
說完一副吊兒郎當的崔子朗瞬間沉默。
崔樂寧有些擔心的看着,“畢竟當年的事…”
“好了!哥的事你少管,自己玩去吧。”
崔子朗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自己背過了身往她反方向走,顯然不想聽她繼續下去。
“二哥哥…”崔樂寧抿了唇,小眉頭皺緊不知怎麽辦那才好。
“我自己會解決。”崔子朗反手又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崔樂寧擔心的看了好幾眼,只能看看懷中的花,悶悶不樂的回院子。
崔子朗運着輕功回了院子,一進去就去了某間屋子砰的一聲房門緊閉,下人們被吓了一跳,互相對視一眼繼續幹手中的活。
屋裏有些暗,灰塵随着他關門的動靜揚了起來。
桌面上牆壁上都亂糟糟的,挂着不少東西。
都是他從前準備禮物時的失敗品。
成品皆已送到了妤兒手上,唯有…
他在中間的一張桌上坐了下來,男人低眸看着這張桌上唯一擺的風筝,微微的愣神。
風筝設計精巧,當年未塗完的另一半他也給補上了色,風筝上綁了不少绫羅綢緞的邊角料,湊在一起再挂些細的金鎖鏈,叮叮當當的特別華貴好看。
連兩個妹妹都沒有,當初他準備了好久,就是要給她一個驚喜的。
他沖動的離家出走進軍營,氣到頭上完全忘了自己的婚約,他無顏見她。
前些日子,他一回京便去打聽她的事,知曉在他走後她祖母病逝,孝期結束又回了老家,一直未嫁。
若是…若是能求得妤兒原諒……
算了,他不配。
崔子朗心中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頹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