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印尤然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讓他們先去殡儀館。
曹玄鶴到地方時,大門口已經站了兩名男接待,詢問一句是不是曹先生,确定曹玄鶴的身份,直接帶人去了送別室。
要說陰氣重,殡儀館稱第二,估計也沒地方敢稱第一了。
特別是晚上,三人走在甬長明亮的走廊上,發出響亮整齊的腳步聲。
兩人都偷偷瞥了眼曹玄鶴,見他神色冷然,絲毫沒有因為周圍過分寂靜的環境露出半分膽怯
很快,他們走到4號停屍間。
房門打開,明亮的房間裏只有一張殓屍床,上面躺着一具屍體,白布蓋着。
兩位男接待站在門邊陪着,估計是擔心曹玄鶴一人在這裏害怕。
曹玄鶴問:“有一次性手套嗎?”
其中一人立刻從口袋裏拿出一雙嶄新的皮膠手套。
曹玄鶴接過來,邊往手上戴,邊說:““你們先出去吧。”
兩人聞言皆是一愣:“曹先生,您自己在這……”
“沒事。”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放心道:“那我們就在門口等您,有事您就喊我們。”
“嗯。”
兩人走出房間,曹玄鶴走到殓屍臺邊,擡手掀開一節白布,露出女人發青紫的臉。
用藥過量,死前身體應該不是很舒服,女人的面容并不平和,甚至透漏着幾分猙獰之色。
曹玄鶴淡淡瞥了一眼,把白布繼續往下拉,到了女屍鎖骨處時,一只蒼白的手伸過來,攥住他的手腕。
“你幹什麽?”
曹玄鶴擡起眼皮看向他。
明壹不太自然道:“你……你這樣對死者很不尊重。”
雖然這是一具屍體,可一想到曹玄鶴要看別人裸體,明壹心底的那點占有欲開始作祟。
他突然有點理解早上曹玄鶴生氣的原因了。
曹玄鶴:“我在幫她。”
明壹別扭道:“那也不行。”
曹玄鶴挑眉反問:“你不是已經看過了?”
明壹:“這不一樣,我那是被迫,你這是耍流氓。”
曹玄鶴被氣笑了。
不過明壹不讓,他也就沒再繼續往下掀開。
他從白布下拉出女人的手臂,仔細查看。
明壹好奇的湊過去,問:“你這是在看什麽?”
曹玄鶴:“定屍針。”
明壹沒聽懂:“什麽?”
曹玄鶴:“将魂魄釘在屍體裏的一種術法。”
明壹驚愕:“你懷疑其它術士招不來女屍魂魄是因為她的魂魄被釘在屍體裏的出不來?”
“嗯。”
明壹感嘆:“這也太惡毒了吧。”
把魂魄釘在屍體裏,抛屍荒野,這要是沒人發現,天氣炎熱,屍體腐爛,到時候魂魄無處躲藏,豈不是要被烈日曬的灰飛煙滅!
曹玄鶴不予評價,繼續查看。
明壹不懂這些,就站在殓屍臺對面,看着曹玄鶴忙活。
一番下來,竟真的在女屍的四肢以及頭頂裏找到了五根銀針大小的黑針。
随着曹玄鶴将第五根黑色定屍針抽出,一股陰氣從屍體裏溢出,逐漸形成鬼型。
她先是迷茫的看了一圈四周,最後視線落在曹玄鶴與明壹身上,突然想起來自己身體還光着,驚呼着捂着重要部位,背過身去。
“……”
場景有點尴尬。
明壹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将他手動轉過身。
“別動。”
曹玄鶴低聲叮囑,大手從小鬼眼睛上移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黃紙,三兩下功夫便疊了一身衣服,去角落裏點燃。
等白惠瑩穿上黃紙疊的衣服,場面才逐漸恢複正常。
她問:“你們是誰?”
明壹轉過身,挑眉道:“當然是把你從屍體裏救出來的恩人。”
白惠瑩聽了,瞬間紅了眼眶,直接跪地磕頭:“謝謝你們。”
明壹趕忙上前去扶:“诶诶诶,你這可太嚴重了。”
這女人都已經和他媽差不多的年齡,哪能給他們下跪。
明壹把她扶起後,直接詢問:“你是得罪了什麽人嗎?為什麽魂魄會被封在身體裏?”
白惠瑩紅着眼眶,抿着唇,許久才吐出一句:“我是被自己的親弟弟殺死的。”
“原因是我沒有給他錢。”
明壹聞言,皺起眉頭。
白惠瑩垂眸嘆氣:“只怪我命不好,投到了一個讨債鬼家裏,爸媽重男輕女,兩個弟弟又不争氣,全家人都指望着我過活。”
白惠瑩是家裏的老大,底下有兩個弟弟,爸媽有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導致她從小到大的生活都很艱難。
初中時,家裏需要供不起三個學生,她爸都沒跟她商量,就去學校給她辦了退學手續。
白惠瑩哭着質問他為什麽,她爸卻能理直氣壯的說,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掙錢,供兩個弟弟上學。
白惠瑩哭鬧了一場,可只換來一頓皮鞭,剛滿十六就跟着村裏其他人進了服裝廠。
那時候工資不高,一個月一千二左右。
她爸讓她每個月打回去一千,還說廠裏包吃包住,又沒什麽花錢的地方。
白惠瑩不願意,對方就在電話裏大罵不止,甚至還揚言要來服裝廠鬧,讓所有人知道她是個不知道孝敬父母的白眼狼。
她沒辦法,只能照做,每個月固定往家裏打一千塊錢。
不過白惠瑩心思活絡,又肯吃苦,經常加班,一個月下來也能拿到一兩百塊錢的加班費。
這樣她每個月還有三四百塊錢,她也不舍得花,全都偷偷存起來。
後來工資高了,她爸媽也要的多了,不過她依舊存下了一筆存款。
她在廠裏打了進六年工,大部分的錢都供兩個弟弟上學了。
與其說上學,不如說是混學歷,最後從大專畢業。
随着年齡增長,白惠瑩的父母對她也越來越好,原以為是随着年齡增長,他們的心态有了變化。
可後來她才知道,他們不過是想讓自己老實聽話,給他們繼續吸血。
在她22歲時,爸媽為了一萬彩禮,把她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男人。
對方雖大她六歲,幸好是個老實忠厚的人,對她也不錯。
白惠瑩原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總算來了。
可是并沒有,雖然她成家了,爸媽還是隔三差五的跟她要錢,說什麽自己年齡大了,已經幹不了什麽重活,手上也沒存什麽錢,兩個弟弟也需要蓋房,希望她能幫襯一點兒。
白惠瑩直接拒絕,甚至被對方找上門,指着鼻子罵時,也沒有後退半步。
她爸媽見她家男人維護她,沒辦法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之後雖然他們還會時不時上門各種要東西,借錢,可也不算太嚴重。
這樣安逸的生活過了十多年,直到兩年前她老公被車撞死,意外去世,別人賠付了六十多萬。
突然沒了依靠,娘家那幾個吸血蛭立刻湊了上來,詢問她拿到了多少賠償款。
白惠瑩不說,她爸媽就跪坐在地上哭喊着她沒良心,自己把她養這麽大,她卻像防賊一樣的防着他們。
白惠瑩也已經看清了他們的醜陋面目,閉口不說。
可她不說,兩人就賴着不走。
他們清楚白惠瑩的脾性,了解她的所有弱點,只要白惠瑩不在家,他們就撬鎖開門,去她卧室裏胡亂翻找,想要将那筆錢找出來。
一個月下來,白惠瑩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
終于,她忍受不住,選擇報警,說自己家裏遭賊,不但開了大門鎖,還把她的房間翻得一團亂。
最後警察确定了翻找人與她的親情關系,勸慰雙方好好溝通一下,不要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兩人在外人面前都是樂呵呵,平易近人的老好人模樣,可警察一走,他們立刻變了嘴臉。
白惠瑩知道他們這是打起自己丈夫賠償款的休息,不拿到不會罷休。
她只能連夜收拾東西,從家裏逃了出來。
這些年她和丈夫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孩子,但過得也還算安穩。
兩人存下了幾十萬,再加上她結婚前的小金庫以及賠償款,這麽下來接近一百萬。
白惠瑩也沒了再婚的念頭,幹脆在青臨市裏買了一套小兩居室,總共一百四十多萬,分期付款。
她還找了一份家政工作,每個月六七千,自給自足,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可她那一家子吸血蛭竟然找了過來,在她小區鬧騰,拿着大喇叭指名點姓的說她不守貞潔,在外面勾搭已婚男人,不孝敬父母,不疼愛弟弟……
白惠瑩的名聲被他們敗壞完了,簡直絕望。
其中幾次,她都生出了犯罪念頭,帶着那一家子王八蛋下地獄,可她舍不得自己擁有的美好生活。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還沒想弄死他們。
而她兩個不争氣,游手好閑的弟弟竟然謀劃着怎麽弄死她,拿到她名下的百萬財産。
白惠瑩說的時候語氣裏滿是憤恨。
她将小臉埋進雙掌裏,哭着道:“我好不甘心。”
明明她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被這麽一大家子陰魂不散的糾纏半輩子。
明壹聽完,氣的直跺腳,大罵道:“這是一家什麽極品畜生,聽的我拳頭都硬了!”
這要是明壹,也會覺得不甘心,甚至一想到那家人花着自己的錢,住着自己的房子,直接死不瞑目。
他湊到一言不發的曹玄鶴身旁,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說到:“媳婦兒,她太可憐了,要不我們幫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