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麽一想，确實是她的失誤，像莫妮卡等人，表達感情都是直白而熱烈的。
她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可能是因為萊克斯給她的感覺比較內斂，所以造成了誤會。
麗安娜對自己進行了深刻反思：雖然都是現代社會，但她以後做事要考慮到東西方的文化差異，不能再這麽大意了！
麗安娜一邊慶幸她跟萊克斯的純潔友誼可以繼續保持，一邊又忍不住為自己感到尴尬，“咳，我剛才的話都是亂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萊克斯無奈搖頭，但願是真沒事吧。
他帶着麗安娜穿過小巷，走過一條地道，站在了一家叫做自由的酒吧前。
如果不是萊克斯的帶領，麗安娜都不知道在繁華的市中心有這麽個小角落。
然後，萊克斯從侍者手中拿過兩個面具，給了麗安娜一個，“在這裏，你可以釋放一下自己。”
在他低頭的瞬間，麗安娜感覺他的眼睛好像變成了暗金色的豎瞳，帶着危險而迷人的氣息。
麗安娜晃了晃腦袋，發現萊克斯的瞳孔又變成了正常的。剛才可能是酒吧門口斑斓的燈光映照産生的錯覺吧。
她戴上面具，跟萊克斯一起進了酒吧。
別看通往這家酒吧的路很偏僻，仿佛快要倒閉的樣子，穿過長廊，就會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門口的蕭條冷僻只是一種錯覺，死亡搖滾堆疊着人們熱情呼喊的聲浪撲面而來。這不只是一個假面酒吧，更是一個cosplay（角色扮演）酒吧。
“在這裏，沒有人會管你是誰，你也別去問別人現實中的身份。當然，這裏也不會有天堂和地獄的标簽。”萊克斯在她耳邊大聲喊。
戴着面具的人們穿着各種奇裝異服，打扮成了各種形象。麗安娜有看到穿着魔法少女服的肌肉壯漢，也有看到各種異形，像天使與惡魔的裝扮在這裏屬于爛酒吧的平平無奇的存在了。
現實中的天堂集團和地獄集團水火不容，但在這裏，cos天使和惡魔的人卻可以在酒吧中央的舞池一起動次打次。不得不說，這種感覺是挺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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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每個人的服化道不太一樣。
有的一眼看上去就很假，拿着的仙女棒明顯是塑料做的。也有些人的服化道相當精致，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
就比如那對跳嗨了的天使與惡魔，天使之翼與惡魔之翼相互交錯，黑白相間，羽毛上仿佛還泛着光澤，看起來就特別有質感，一看就很貴。
麗安娜向來不是什麽蹦迪達人，不過也忍不住受此刻的氣氛感染，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我不喝酒，給我一杯氣泡水，謝謝。”坐在吧臺邊的麗安娜說。
萊克斯聳聳肩，提醒她，“那邊有更衣室，如果你不習慣在人前變的話……”
麗安娜擺擺手，“算啦。我看看就好了。”
萊克斯離開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經有了純黑色的惡魔羽翼。
麗安娜了然地點頭，難怪萊克斯會帶她來這裏，原來他好這一口啊。看不出來他這麽嚴肅的外表下竟然有這麽花的愛好。
身為朋友，麗安娜肯定得表示支持。
她吹了口口哨，“帥啊萊克斯。”
麗安娜提醒自己：這是個西方社會，她得學會他們的誇張、熱情式的表達方法，這樣可以幫她更好地适應這個身份。
她的适應能力向來杠杠的！
所以，在萊克斯走近的時候，麗安娜又伸手摸了一把他那柔順的羽毛，“好舒服诶！跟你真的很配！”
萊克斯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要拍掉麗安娜的手，本來沉穩的聲音都帶着一股哆嗦的感覺，“你……你在幹什麽……”
幸好戴着面具，沒有暴露他那直接爆紅的臉色，因為不知所措，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冷肅。
麗安娜小心翼翼地縮回了自己的手，“呃，我是做錯了什麽嗎？”
萊克斯只想提溜起麗安娜的衣領好好問一問，這個天使的腦子裏泡的都是聖水嗎？
“做錯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撫摸翅根是非常親密的行為嗎！”萊克斯低聲咆哮。
麗安娜她真的不知道。因為距離原因，撫摸翅根那一塊兒對她來說是最方便的，她就這麽做了。
她只知道翅根香煎、油炸都挺好吃的，怎麽會知道這屬于隐私部位！
但麗安娜轉念一想，原主有着很濃的教會背景，對那些神話傳說類的知識應該都挺了解，或許這确實屬于兩大集團員工的“常識”。
為了人設不崩，麗安娜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手滑了，真的、真的沒有對你動手動腳的意思！”
她心裏想的是：萊克斯果然是個認真的人，連cosplay都這麽真情實感。
萊克斯那麽認真，麗安娜也不會直白地說“你又不是真惡魔，瞎搞什麽”這種沒情商的話。
人家好心帶你去了秘密基地，你潑他的冷水，這說得過去嗎？
她自己覺得無所謂，不過可以配合一下萊克斯，所以，麗安娜恨不得指天發誓，以證清白。
萊克斯沉默半晌，“……算了。”
他偷偷收起了自己的羽翼，免得這個天使再做什麽不軌的行為。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麗安娜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
以前他沒跟其他天使打過交道，前輩們都有告訴過他，要遠離那些虛僞讨厭的鳥人。他還被科普過天堂的種種不要臉的行徑。
現在的萊克斯，終于明白那是血淚經驗了。
要說讨厭麗安娜吧，那倒也沒有。麗安娜跟他想象中的、別人說的天使都不太一樣。
但是！跟麗安娜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會感覺血壓飙升。
她就在有意招惹和無意冒犯的邊緣瘋狂試探。
跟她計較吧，好像是他太小心眼兒，不跟她計較吧，萊克斯就只能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別到時候麗安娜沒壓力了，他壓力過大爆發了。
萊克斯默默下定決心：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這次……當然只能認栽。
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萊克斯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跟麗安娜說：“你可以放松點，該宣洩的壓力就該宣洩出來。”
“真的可以嗎？”
“當然。”
麗安娜噸噸噸地将氣泡水喝完，然後沖着舞池方向大喊，“我不想上班了！什麽時候天上能掉錢！”
吼聲被音樂覆蓋，一點浪花都沒有激起，大家甚至沒有朝她這個方向多看一眼。
麗安娜來勁兒了，她直接把這裏當成了聲音樹洞，“求求了，讓我少遇到一點奇葩客戶吧！拜托客戶們能不能看看電話號碼再打過來！我又不是心理咨詢師，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客服啊！”
麗安娜喊得酣暢淋漓，又要了一杯氣泡水，拿出豪飲的姿态，喝之前跟萊克斯再次确認，“你請客，這個沒變吧？”
酒吧的酒水飲料都貴，她現在就在破産邊緣瘋狂試探，可不想被押在酒吧等同事來贖。
萊克斯無奈點頭，你要說她腦子壞掉了吧，她竟然還時刻記着自己的貧窮人設。你要說她正常吧……那還是拉倒吧。
“爽。”麗安娜咚的一下放下杯子。
“你的壓力來源就只是這個？”
感覺……好簡單。
麗安娜頓時不滿，“什麽叫做‘只是’？這簡直就是困擾每個社畜的終極問題，人為什麽要上班？對了，你是做什麽工作的？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困擾嗎？”
萊克斯就說：“産品經理，還好吧，我下班後就把工作給忘了。”
他說的“忘”是實際意義的遺忘。
而麗安娜所理解的忘，是他把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分割開，兩者互不幹擾。
麗安娜最佩服的就是萊克斯這樣的人，因為她也知道把生活和工作分開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她做不到完全不受工作影響。
萊克斯看起來比她年輕（指兩輩子的工作經驗加起來），卻比她更早掌握了應對工作的最高奧義。
麗安娜舉杯，“敬你一杯，你也太厲害了，佩服，佩服。”
萊克斯稀裏糊塗地跟她喝了一杯，又困惑地說：“可我聽說，你們不是每天都會進行工作總結，洗滌心靈嗎？為什麽你還這樣？”
天堂的那些鳥人天天吹噓“天堂管理模式”要優于“地獄管理模式”，可現在一看，根本不是那回事嘛。
麗安娜一愣：嗯？原來每日工作總結竟然還算是“淨化心靈”嗎？難怪大家寫總結報告就跟寫禱文似的。
宗教信仰在企業管理中果然還是能發揮出挺大作用的。
虔誠的信徒在這樣的禱告中宣洩壓力，獲得力量，同時也是對企業文化的一種認可與深化。
可惜的是，麗安娜根本不是信徒，她不可能在總結工作中獲得什麽力量與慰藉。
不過她确實已經開始思考：以後要是創業或是在別的地方當高管，其實可以借鑒一下天堂集團的這套模式。
她就跟萊克斯說：“這套模式效果應該不錯，不過，對我不起作用，沒辦法，我不信那套。”
萊克斯一口酒噴了出來：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只天使已經瘋到要堕落了？
他發誓，他真的什麽都沒幹！
別的同事在這兒，或許巴不得讓麗安娜堕落，打臉天堂。可是萊克斯是很怕麻煩的人，他不想被天堂的那些鳥人無休無止地盯上，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想背這個鍋。
“挺晚了，我們回去吧。”萊克斯迫不及待地說。
出了酒吧，萊克斯就想溜了，“我想起來我有點事要做，你自己回去吧。”
麗安娜朝他揮揮手，“今天謝謝你，我很開心。”
一個人回去的路上，麗安娜擡頭看了看燦爛的星空，心情莫名有些慨然，她沖着夜空喊，“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請讓我一夜暴富吧！”
除了收獲了路人一些奇怪的眼神，什麽都沒有發生。
麗安娜笑了笑，是啊，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神呢？
她也沒啥遺憾的，有神存在，那才驚悚。
麗安娜腳步輕快地回家，她感覺她與這個世界的羁絆越來越深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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