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從夏之星家出來，冷暖整個人體溫直升。
她剛剛說了什麽？
讓夏之星追她。
天知道她腦子是怎麽想的。
她趕忙去了地鐵站，一到家就和宋遇晚說了這件事。
宋遇晚不知道說什麽，給她豎了大拇指：“牛。”
……
周一，冷暖依舊早起，遛完了狗後去上班，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剛出小區門，就看見了停在一邊的黑色奔馳。
不會這麽巧吧。
冷暖正想繞過去，車主人按了下喇叭。
像是想告訴她：我在這。
冷暖咽了咽口水，放眼望去，對了一下車牌號。
的确是夏之星的車。
她還在猶豫，手機上夏之星已經發了微信過來。
夏之星：【看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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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沒回複，直接将手機息屏塞進了口袋，擡步往前走去。
拉開車門坐上去，她剛系上安全帶，夏之星就遞了一份早飯過來，是冷暖最常去的那家早餐店的包子和豆漿。
冷暖接過，下意識問：“你怎麽來了？”她想了想，補充說：“你不用上班嗎？”
夏之星轉了轉方向盤，反問她：“我不是在追你嗎？”
“……”
所以他的意思是……
“先送你上班。”他說。
“……”
可是我家到公司只有五分鐘的步行路程诶。
冷暖這樣想，但是沒說出來。
果不其然，剛起步，過了一個紅綠燈，車程行駛了兩分鐘左右就到了冷暖的公司。
夏之星：“……”
他輕咳兩聲，不好意思道：“我的問題，之前沒查地址。”
“沒關系的，”她指了指手機鎖屏上的時間，“你讓我提前了三分鐘的時間到公司，我有比平時多了三分鐘的時間可以吃早餐。”
聽着甜軟的聲音安慰他，夏之星沒忍住笑出了聲，揚唇說：“下次我不開車了，”
冷暖還沒搞清楚他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時，夏之星又說：“行了，趕緊上去吧。”
和夏之星道別後，直到她進了公司大樓，夏之星才驅車離開。
冷暖并沒有多在意夏之星的那句“下次我不開車了”的意思，因為這一天真的很忙，有大把的文件需要處理，她實在是不明白，就一個周末過去，怎麽突然這麽多文件需要翻譯了。
冷暖破天荒的加了班。
文檔上敲完最後一個字，冷暖伸了個懶腰，窗外的天空橘紅橘紅的，太陽像是很快就要落山。
她拿起靜音的手機一看，已經将近五點半了。
微信上，夏之星在兩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消息，問她什麽時候下班。
冷暖一整個下午一直都在處理這些文件，哪還有什麽時間去看微信上的消息，她先是和他解釋了一下為什麽自己沒有回消息的原因，而後跟他說自己還在加班，很快就結束了。
誰知道夏之星秒回。
夏之星：【行，那你先工作。】
冷暖打了兩個字回過去，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前異國戀的那兩周也沒見你回消息回的這麽快……”
她合上手機，将所有翻譯好了的文檔打包發給了主管後，很快收拾好東西離開。
出了公司樓的時候，冷暖終于明白夏之星早晨的那句“我不開車了”和他所說的“下次”是什麽意思。
夏之星穿着一身黑色抽繩沖鋒衣，黑白的運動鞋，沒有戴眼鏡，一如當年，少年感十足，就這麽散漫的靠在牆柱旁，垂眼玩着手機等她下班。
冷暖愣了一瞬，很快朝他跑過去。
“夏之星！”她喊道。
男人尋聲擡頭，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立刻将手機息屏裝進口袋，朝她走去。
“你怎麽來了呀？”還是這句話。
“這還不明顯？”夏之星微微彎腰，視線與她平視，揚唇輕笑一聲，語氣懶洋洋的，有些不正經：“冷暖，看不出我來接你下班？”
他将左手拎着的奶茶在她面前向上擡了擡。
因為剛剛他擡着右手玩手機，冷暖看不清他直垂着的左手，這才注意到他還拎着奶茶。
冷暖接過，是三分糖的四季奶青。
兩人在夕陽的光芒下并肩走着，她問，他答。
“對了夏之星，你怎麽突然回蘇陵了。”
“出差。”
“那你是不是很快又要回北平了？”
“嗯，不一定，應該還要有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一個半月吧。”
……
之後，夏之星買的早餐和奶茶的樣式換了又換，每天都不一樣。
就這樣以步行接送上下班的常态維持了一個月左右，冷暖仍然沒有等到夏之星的告白。
她有時候不經想，夏之星是不是跟她開開玩笑。
就像宋遇晚說的那種渣男，喜歡搞暧昧。
但是夏之星除了接送她上下班，也沒有約她去其他的地方。
男生都是這樣追人的嗎？
日複一日就這麽過去，冬至很快來臨。
這天不用下班，冷暖早早的整理好東西下班，出了公司樓，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在大樓門口。
見着她出來，他很快朝她走來，将熱乎的奶茶遞到她手上給她捂手。
送她到小區門口，夏之星正想轉身離開，冷暖叫住了他。
“夏之星。”
他回頭：“嗯？”
冷暖抿了抿唇：“今天冬至，要吃餃子的。”
他輕應一聲：“嗯。”
她扭扭捏捏問：“要上來一起吃晚飯嗎？”怕他有顧慮，她連忙解釋道：“宋遇晚今天和江如周一起吃飯了，所以家裏就我一個，”
怕他曲解，冷暖又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夏之星眉心一跳，轉過身，正對着她，沒等她說完，揚唇一笑，應道：“盛情難卻。”
……
進了電梯，兩人一前一後的站着，冷暖一顆心怦怦直跳，忽然，一只手臂擦過她的身邊，他傾身，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腹按了一下10層的按鍵，獨有的木調花香在鼻尖缭繞，冷暖呼吸一滞，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被包圍在他的懷裏。
電梯在三樓停了停，進來了一家人。
電梯的容量不大，待這一家人進來後顯然有點擠，忽然前面調皮的小孩子撞了一下她，導致她直接撞到了男人懷裏。
只是一瞬間，她便紅透了臉，一顆心像是要竄出來一樣跳的猛烈。
小男孩扯了扯媽媽的衣角，稚嫩的聲音在安靜的電梯間響起：“媽媽，這個姐姐是生病了嗎？為什麽臉這麽紅？”
童言無欺，小男孩稚嫩的聲音落下，冷暖的臉又瞬間紅了一個度。
好在是電梯到了層數，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冷暖就沖了出去。
夏之星揚着唇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電梯間。
即将關上的電梯門，小男孩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媽媽，剛剛那個大哥哥給我豎了大拇指。”
……
家裏沒人，冷暖開門的那一刻，斯塔直接奔了過來。
冷暖放下鑰匙，下意識蹲下來抱起了它，上一次抱它明明只是兩天前，但是冷暖明顯覺得它比兩天以前又重了一些。
夏之星帶上門，垂眸看着冷暖和小金毛犬玩的很開心的模樣，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他忽然問：“怎麽想到給它取名叫斯塔的？”
冷暖放下它，往廚房走去，認真回答他：“百度上搜狗狗取名大全，第236個就是。”
其實她只是随便一說，但誰知道她前一秒話音剛落，後一秒夏之星就打開了百度。
他一個個數過去，認認真真說：“冷暖，你這不對啊，第236個叫蔥餅。”
水龍頭水流不止，冷暖沖洗着手，淡笑道：“行，那它現在叫蔥餅了。”
屋內，小狗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話，汪汪叫了兩聲，兩人雙雙而笑。
早知道今天是冬至，冷暖早在昨天就和宋遇晚一起買了餡兒和餃子皮回來，她從冷凍層拿出昨天和宋遇晚一起包的餃子，少了一半。
她有些疑惑的，但沒多去想，應該是宋遇晚中午吃了。
她不知道這一年半過去夏之星的胃口有沒有變大，應該沒有吧，不過她也不确定，保險起見還是問問他。
“夏之星，你吃多少呀？”
夏之星正和斯塔玩着，随意回複了一句：“還跟以前一樣就行。”
看了眼包的不是很大的餃子，冷暖最後往熱水沸騰的鍋裏下了二十個餃子。
一人十個，應該夠了吧。
冷暖開了小火讓它慢慢煮着，正想出來給斯塔弄晚飯吃，這才發現夏之星已經給它弄好吃的了。
小斯塔津津有味的吃着它的晚飯，夏之星正順着它的毛摸着，它也沒有任何反應。
冷暖一驚：“它以前吃飯都不怎麽讓我們碰的，怎麽一到你這兒就這麽乖呀？”
夏之星笑笑：“可能男生和男生會更親近一點吧，”
他一揚眉：“它喜歡我，看不出來嗎？”
“……”
冷暖總覺得他的語氣欠欠的。
吃過晚飯，反正夏之星晚上也沒什麽事情，就和冷暖一起牽着斯塔出門打轉，回來的時候正好瞥見了江如周送宋遇晚回來。
兩人都不是七嘴八舌的人，也沒說什麽，只是雙雙淡笑一下。
考研結束，又到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夏之星依舊在門口等她下班，冷暖不經感慨，原來真的有人能将同一件一成不變的事情持續一個月之久。
看見冷暖出來，夏之星上前幾步，将特地買的平安果從背後拿出來。
他一笑：“平安夜快樂。”
冷暖也同樣從包裏拿出中午休息的時候去水果店買的平安果，莞爾一笑：“平安夜快樂，夏之星，”不過很快，她的語氣懈下來：“只是沒能買到和前年一樣的款。”
“沒關系，你送的，我都喜歡，”他擡手，愣了一瞬，在距離發頂幾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最後收回了手：“走吧。”
第二天的聖誕節，是這一個多月以來，夏之星第一次約她出去，雖然只是看電影，但冷暖也很激動。
平安夜晚上和宋遇晚挑了一晚上的衣服。
最後選了一套很日常的穿搭，羊羔毛外套配白色針織毛衣和牛仔褲。
本以為可以準時下班然後開開心心去約會，但事與願違，下班前半個小時，溫如又傳了幾個文檔過來，整個組都被迫加班。
冷暖十分沮喪，跟夏之星提了這事兒，道了歉。
但是他說沒關系，讓她下班前給他發條消息就好，電影票可以改簽。
六點十七分，終于将所有的文檔趕完，打包發給溫如後，組裏的人都相繼離開了辦公樓，冷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收拾好東西關了燈後也很快離開。
走出辦公樓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停在正前方的黑色奔馳。
夏之星降下車窗，朝她招了招手，冷暖很快小跑過去上車。
“不好意思啊，還麻煩你改簽。”
夏之星輕描淡寫道：“沒事的，小事。”
他驅車駛向影院，到了那兒，冷暖這才發現，依然是前年聖誕節夏之星帶她來的那家電影院，是蘇陵最貴的那家影院。
夏之星仍然買了一桶爆米花給她，只是這一次沒有去取票，徑直走向了售票處。
冷暖提醒道：“你還沒取票呢。”
這回他倒是也不掩埋了，大大方方如實說：“不用檢票，我包場了。”
“……”
“那你這回投了什麽電影？”冷暖問。
他近乎脫口而出：“□□老大和我的365天。”
“這是什麽電影？”她跟在夏之星身後，跟着他往影廳走，仔細分析了一下這部影片的名字，冷暖問：“是刑偵動作片嗎？”
小姑娘單純，夏之星也沒逗她，留了個懸念：“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他有意賣關子，冷暖也沒再問下去。
夏之星徑直走向影廳正中間的位置，記憶裏的視角和此刻的視角重合，冷暖反應過來，這是當時他們的座位。
一模一樣。
随着影片的開始，冷暖茫然，随即一笑，偏頭看向他，莞爾：“還是這部呀。”
昏暗的影廳，影片唯一的光芒照映着他們，男人的眸子清澈又透亮。
只聽他寵溺一笑：“嗯，還是。”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部動畫片冷暖已經看過很多遍了，但仍然百看不厭。
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着電影，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影片落下。
和Juddy的那句話一同落下的，傳入她耳內的是夏之星低沉醇厚的嗓音。
冷暖偏頭，和那雙鳳眸撞了個滿懷，那雙眼情愫滿滿，澈亮又深不見底。
“現在知道當初我沒說完的那句話是什麽了嗎？”
零零碎碎的記憶在冷暖記憶力慢慢拼湊起來，再與過去和現在的點點滴滴聯系起來。冷暖只覺得心頭一緊，眼眶一熱。
原來當時他是要和自己表白的。
沒給冷暖開口的機會，他繼續說。
“其實這段時間，我去過很多國家，走過很多城市，”他頓了頓，繼續說：“也看過很多的心理醫生，”
冷暖覺得有一滴溫熱的眼淚從眼眶溢出。
“可是最後，我發現我還是忘不掉你，”
“在天文館遇見你是意外，但其實我本來就有刻意計劃和你重逢，或許是在蘇大，或是在梧桐樹下，又或是香火不斷的古雞鳴寺或是栖霞寺，”
“其實在天文學中有一句話叫做，‘只要在看不見的地方，暗物質就會無處不在’，所以冷暖，你可以原諒那個，無緣無故和你分手的夏之星，”
他哽咽了一下，不止為什麽，那雙鳳眸中泛了水光。
“再喜歡他一次嗎？”
聽完夏之星的這麽一番話，冷暖好像沒有了任何的思考能力，只能不停的抽泣，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
忍着哽意，冷暖彎眼，微微彎唇，右側的酒窩若隐若現，總算是說出了藏在心裏她一直想說的那句話：“夏星星，我一直都沒有生你的氣。”
我也一直都喜歡你。
“你說，只要在看不見的地方，暗物質就會無處不在，”
她莞爾一笑：“所以我喜歡了你很久很久。”
夏之星淡笑。
是啊，而我也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喜歡了你歲歲年年。
暗戀是最渺小的存在，就猶如人類一樣，是這個宇宙最渺小的塵埃；但即使渺小，我們也可以閃耀，所以暗戀也可以很偉大。
恒星終會消亡，而那默默無聞的喜歡，總有一天會撥雲見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