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縱橫

第36章 感同身受

崔楠的新婦是花樓弄來的伶人，未過門便接了過來，白日宣淫兩人在房裏糾纏。

晉楚卿三人跟管家站在門外，晉楚卿、伏秀沒什麽反應，薛何面紅耳赤，管家：“不如我帶幾位到大廳稍等。”

崔府的新管家是老管家的副手，老管家出事後，他被提拔上來。新管家跟晉楚卿也是老相識。

晉楚卿說不用了，他了解崔府的地形，自己走走看看就行。

新管家不敢得罪他，依言下去。

晉楚卿轉到後面的院子，來到崔提住過的地方。房門緊鎖，晉楚卿站在門口看了眼薛何，薛何沒明白晉楚卿的意思，晉楚卿：“打開。”

薛何：“我沒鑰匙啊。”

晉楚卿：“……”

伏秀：“刀。”

“不好吧。”

薛何說着用刀将鎖劈開，路過的仆人看到問他們是什麽人，有女婢認得晉楚卿，把仆人拉了回去，晉楚卿、薛何、伏秀三人進去。

房間擺設的都是些古怪的玩意兒，還有許多刑具一樣的東西。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薛何。

晉楚卿轉動櫃子上的一個四方底座的虎形石，另一側的櫃子慢慢偏移露出一個密室來。

薛何：“你跟崔家公子很要好？”

“……”

“也對，畢竟是你弟弟。”薛何。

晉楚卿不讓薛何伏秀喊他公子，平時以你我相稱。

“我只有一個弟弟。”

伏秀：“……”

密室裏的鐐铐和刑具有幾樣一霁先生還對晉楚卿用過。看到這些，晉楚卿就想起一霁先生，不知道他貓到了哪裏，到現在還沒有抓到他。

“什麽人會在自己的卧房設計這麽一套東西？”薛何。

薛何扯了扯鐐铐，用夾手指的刑具試了下又摘下。

牆壁上還有被人用手抓過的血印，不知是誰在這裏掙紮絕望過。

“這是什麽？”

薛何拿起案上的一個冊子，上面記載着兩頁四十來個的人名，看名字多是一些女子的，其中還有小裳。

“這些人不會都死在了這裏吧？”薛何看着名字上的紅叉，“有一個還沒有被打上……”

是晉楚卿的名字。

薛何把冊子遞給晉楚卿，晉楚卿大致看了看。

三人離開密室，晉楚卿轉動虎石，密室關閉。

薛何看到虎石對立側自動移回的架子上有個羅盤，過去把羅盤拿起來：“他還會算命？”

薛何：“以前我也學過兩天，這個真不錯……”

晉楚卿聽到密室中隐隐傳來聲音，眉頭微聳，讓薛何不要說話，薛何噤聲。

晉楚卿靈光一閃把密室重新打開。

在密室中新出現了一個入口，入口的擋板很厚，跟密室地面的材質相同，很難被發覺。

“這……”薛何。

密室到外面的隔音很好，在裏面聽可能動靜很大，在外面卻幾乎聽不到。

崔提卧房密室裏的地下室，必須要在密室關閉的時候才能打開，如果密室是打開狀态，即使拿下羅盤也沒有用，薛何也算是誤打誤撞。

薛何先從入口跳下，伏秀、晉楚卿随之下去。入口處昏暗窄小，陰氣濃重。

晉楚卿三人轉了幾個彎，沿着一條長長的樓梯往下走。

樓梯盡頭是令所有人震撼的景象。

這是一間廣闊的水晶宮，一眼甚至望不到邊際。室內除了各種奇花異草标本，精致怪異的裝飾，還有四十二個水晶棺，棺下鋪滿了寒冰石。其中四十一個棺內都放着美豔的女屍，剩下一個是空的。

四十一具，跟那本冊子上的數量對上了。

晉楚卿：那麽那個空棺就是他的了？

伏秀表情凝重，給晉楚卿、薛何提前吃下避毒丹，他打開其中一個水晶棺，棺內散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伏秀驗屍後發現屍體體內有多種毒素。

毒是保持她沒有腐化的主要原因。

伏秀把棺封好。

晉楚卿往裏走，越往裏他的手心越是灼熱，晉楚卿手心上牽情輪的黑色藤蔓緩慢生長。

晉楚卿仿佛聽到了棺中女子的啼哭，他來到水晶室邊角的小間。小間十分簡陋，只有一桌一凳一本。晉楚卿恍惚中似乎看崔提在裏面忙碌的身影。晉楚卿拿起本子，紙上筆法稚嫩，寫着他從小到大的心得體會。

晉楚卿第一次覺得崔提是如此可憐又這麽地惡心。就好像是一只老鼠，一只生了瘡在流膿抱着谷子的老鼠在自己的洞裏茍延殘喘。

薛何将此事報到三方審判。

外面狂風大作，雷聲滾滾，傾盆大雨洩在地上，風裹着枝葉落在泥濘，喧嚣吵鬧。

晉楚卿坐在關道軒窗口的桌前，翻看從崔府帶回的崔提的本子。

前面都是一些流水賬，比如哪個丫頭仆人忽視他，他怎麽整治他們的。

真正開始作惡的是從一個叫莉莉的女婢開始，莉莉出言不遜，崔提砍斷了莉莉的手。

“莉莉的手斷了，她變得很怕我，其實我不想這樣。她也太笨了，連閃躲都不會，我只想跟她開個玩笑。還是四侍比較好，無論我做什麽，他們都不會忤逆。（四侍中）黑子最伶俐，有很多主意。”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羅寶為了二十兩銀子，竟與豕同居三日，如是一百兩銀子是否與其同食也樂意？下次我要試試。”

“羅寶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他從山上掉了下去，我不該将他吊在懸崖。我害死了一條人命。娘不讓我看羅寶的屍體，可我還是看到了，他渾身是血，我滿腦子都是那個景象，到處都能看到他。我好害怕，我知道自己錯了。他們不會讓我償命，怎麽辦？都是四侍，都是黑子，都是他的主意。”

“他們一家到我們崔府鬧，羅寶的娘吵得不得了，她既可憐又可惡。我不想見到她，如果她也跟羅寶一起摔下懸崖就好了。娘這幾天對我的态度冷淡，她不愛我了？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沒想到事情這麽輕松解決了，爹給了那群人一百兩他們就離開了，羅寶的命就是賤。我好喜歡爹爹。”

“我發現只要我給他們錢，他們就會很喜歡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話果真不錯。”

再後面是晉楚卿相關的部分，關于自己害晉楚卿摔斷腿一事，崔提頗為自得。

“大人們都圍着他轉，連爹娘都誇他。那個裝模作樣的家夥，他最好祈禱自己別落在我的手裏。”

“我讓他們把他吊在了樹上，他從樹上摔下來，真是活該，那一瘸一拐的樣子太好笑了。”

“娘竟然罵我，她以前從來沒有用這麽重的語氣對我說話。以前從不會有這種事的，他們竟然還關我的禁閉，為什麽不放我出去？他們根本不在乎我！不要逼我，惹急了我，叫他們也好看！”

“我差點被淹死，四侍這幾個廢物完全沒有保護好我，如果不是黑子想出軟骨粉的馊主意也不會這樣，這個蠢貨，我要讓他自己也嘗嘗無法呼吸的滋味。”

再之後是崔提學制毒的時期，他的毒都是活人實驗，之間的荒唐事晉楚卿懶得再看，随便翻了幾頁，晉楚卿翻到活埋四侍的那篇。

四侍之所以要暗殺崔提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在此前，崔提發現了四侍中的黑子是龍陽，而且在行事的時候叫的是崔提的名字，這讓崔提萬分惡心。

黑子很快發現崔提對他動了殺心，他鼓動其他三侍，決定先下手為強。老管事暗中告密，崔提準備完全，卻在束敵前被黑子在臉上啃了幾口。

崔提大怒，将幾人生刮以後活埋，自此厭惡任何男子的碰觸。

崔提已經是個成人，元糖和崔楠越來越管不住他，脫下孩子天真可愛的皮，他的惡毒兇狠無處遁形。

崔楠和元糖希望崔提可以肩負起崔家的重任，少跟那些狐朋狗友亂來，崔提卻只想享受崔家帶來的福利，不想承擔屬于自己的責任。

他心中只有自己，罔顧任何人的感受。失控時連崔楠元糖也會動手，當時，他甚至會起殺心。

哪怕是父母也會有寒心的一天。

崔楠對崔提說早知他現在如此不如在他出生的時候掐死他。

崔提記住了崔楠的這句話，也是這句話，将崔楠過往的寵愛通通抹滅。

崔提寵姬恃寵而驕頂撞崔提，崔提怒殺寵姬後複失悔，痛心疾首地把寵姬制成冰棺中的不朽女屍，崔提開始認為死亡是一種解脫和幸福，此後每有喜愛的女子崔提便會将其毒害。

崔楠至今不知道女屍之事，他只知道密室和崔提荒淫無道長期殺妾。

元糖崔楠二人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對崔提使用操縱術傀。

那密室中掙紮過的血跡都是崔提的，他建密室本是為了和一些女子雲雨時增添情趣，最後被鎖的卻是中了傀以後的自己。

中傀後崔提為了保持清醒不斷地自殘。

剩下的最後一個冰棺本是崔提留給他自己的，不過在他得知晉楚卿活着的消息以後改變了主意。

手心的牽情輪藤蔓生長飛快，蔓延至晉楚卿的手臂，晉楚卿的眼睛紅了又黑，黑了又紅，反反複複。

晉楚卿感受着崔提過往的得意、失落、暴戾、憤恨和絕望。

外面電閃雷鳴，驚雷劈到關道軒窗邊的一棵大樹上。

晉楚卿手心的藤蔓恢複原狀，眼睛也變回黑色。

晉楚卿：“……從奉沢開始一系列的怪事，都是因為你？”

牽情輪器靈變幻成晉楚卿認識的人的幾種形貌，他頂着韓榮的臉。

“用你自己的臉。”

“我不過是化作主人想念的樣子。”

“……”

牽情輪器靈遇男則女，遇女則男。晉楚卿是男子，于是其本貌便是女子。

器靈手戴銀月镯，耳着碎雪铛，鵝頸細足，秀美絕倫。她伸出手笑看着晉楚卿，晉楚卿沉默片刻把手放上去，黑色藤蔓轉移到守護靈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