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始下餌
把人帶回了住的酒店,簡林意用裴松的手機打給小助理,讓人送房卡過來,再去訂個房間。
這家酒店分AB棟,工作人員和助理都住在B棟,藝人住A棟,所以小助理來得很快,見自家藝人旁邊站着那天在監控裏看到的女人,面上不顯,只是拉着簡林意上下看了看,見人真沒事長舒一口氣。
“飯碗還在,還好!”
簡林意白了她一眼,帶着人上樓。
新開的房間和簡林意在同一層。
本來這層就是留給主演的,男主角在本地有住處,于是這層只有女主一人,現在多了個裴松。
地上鋪的厚實地毯吸了幾人的腳步聲,簡林意把新房卡遞給身旁的人,“我先回自己房間收拾收拾。”
裴松接過房卡,“嗯。”
在看着簡林意帶着助理進了房間後,裴松才刷開門進去。
把卡塞進卡槽,房間霎時明亮,裴松在刺目的燈光微微眯眼,在玄關換了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時還有一種未着陸的感覺。
酒店房間五髒俱全,一些設施着實贅餘的同時還顯得空曠。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房門被敲響,“是我。”
裴松開門,放簡林意進來。
大概是心情很好,這位大明星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笑意,星光被揉碎灑在眸子裏,看着裴松的眼神閃着微光,“給你送點東西。”
應該是沖了個澡然後随意吹了吹頭發,簡林意及腰長發沒有那麽蓬松,烏黑的大捧發絲直愣愣垂下,被清水滌過的面容帶着水汽,氤氲着清純。
無意識地勾人。
裴松看着簡林意自在地坐到沙發上,轉身去衛生間拿了個吹風機出來,“先把頭發吹幹。”
“你幫我?”簡林意倚在靠背上望着裴松。
“也沒說讓你動手,”裴松彎腰,插上接電口,笑着把簡林意扶正,“坐好。”
裴松手指插進簡林意發間梳着烏黑的發,她依着經驗撥弄,開着二擋風力一檔熱度,确認不會燙到身前的人後就把一半心神放在了簡林意這個人身上。
簡林意放松地靠在裴松身上,呼吸清淺,從裴松的角度只能看到長睫微動和挺翹的鼻。
她在裴松面前,似乎多了幾分軟和的意味,只是這感覺不甚強烈,且空空虛泛,柔順的發流淌在裴松的指間,像是流動着一頭的情思,撫過自己想要招惹的人,用最柔軟的方式。
裴松垂眸,落到簡林意的發絲上,“頭發很長。”
“說不定下一部戲要求短發,我就剪了。”
“別剪。”
簡林意微微側頭,擡眼盯着裴松,“為什麽?”
裴松說不出個所以然。
簡林意笑了,“但是這不好打理。”
“我可以幫你。”
“一直嗎?”
“你需要的話。”裴松沒有躲開簡林意的眼神。
“這可是你說的。”簡林意把臉貼在裴松小腹,藏住表情。
裴松沒接這句話,而是按熄吹風機,确認頭發已經幹了,就撿起被放在茶幾上的袋子,翻了一下,“衣服?”
“剛讓人送來的,”簡林意坐直,挑出一件過膝睡裙,“你試試。”
裴松很少穿裙子,主要是氣質不太符合,她看了眼簡林意手裏的素淨衣裳,覺得自己穿上和壯士繡花也大差不差。
“我有拒絕的餘地嗎?”她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沒有。”
簡林意笑眯眯起身,拎着袋子推着裴松,把人推到浴室裏,直接關上門,“洗完換上。”
裴松盯着手裏的衣服,還想再做下心理建設,這時外面的人幽幽道,“不穿或者穿這件,你自己選一個。”
裴松:“……”
簡林意如願聽見浴室響起水聲,滿意轉身,爾後目光落在這一片區域內,随意走向一個插孔。
這插孔不知道是為了滿足客人的哪種需求,安在半人高的地方,下面沒有桌子椅子配套,顯然是這間房裏利用率最低的一個玩意兒。
但是正合了簡林意的意。
裴松在浴室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穿着睡裙走了出來,一出來就感受到簡林意過于熾熱的目光。
“還挺別致。”
裴松一時間不知道這句話是褒是貶,但是于她而言差別不大。
簡林意眼中的興味不減,她盯着稍顯不自在的裴松,走過去把人拉到吹風機旁邊,“我幫你吹頭發?”
裴松平日裏都是把半長的發系在腦後挽成一個發揪,現在所有頭發散開搭在肩上後背,發尾還滴着水珠,微卷的發成绺,幾分不羁就颠覆成了幾分色氣。
但是眉眼間對這件衣服的嫌棄和素淨的睡裙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好看的,”簡林意憋笑,“過來,幫你吹頭發。”
“別了,”裴松本來還想依着簡林意的意,但是這一句好看瞬間改變了她的想法,“看完了嗎,看完就趕緊走。”
裴松覺得自己穿着這件裙子跟光着也沒什麽區別,簡直別扭見不得人,極其羞恥。
長得是個美女樣,身材也不差,氣質是從骨子裏的出挑,但是就是和裙子這東西八字不合,碰上基本就是你死我活。
簡林意倒是不這麽覺得。
裴松小腿筆直,大腿被布料遮掩,細腰被寬松衣物襯得不明顯,鎖骨倒是因着大圓領露出半截,欲拒還迎。
“下次換個款式,試試修身的。”簡林意如是說。
她覺得裴松穿職業裝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味道。
裴松面無表情:“我勸你善良。”
這話說完就想把人往外趕。
簡林意看着這趕客的架勢,也沒對着幹,畢竟裴松紅到滴血的耳朵說明了一切,她再逗下去恐怕會真把人惹毛了。
沙發到門口就幾步路,簡林意在前面走着,裴松跟在後面。
兩人走到玄關,裴松剛要拉開門,簡林意上前一步抵在門上,把自己塞進了裴松和門之間。
裴松右手搭在門把手上,剛好擦在簡林意腰側,就這麽把人圈在了這狹小的空間。
眼前人是完全把自己處在弱勢的姿态。
“做什麽?”
裴松沒收手。
簡林意左手搭在裴松按着門把手的腕上,指尖劃過鎖在其上的紋身,“這紋身什麽意思?”
裴松如實回答,“不知道。”
“和你那個前女友有關?”簡林意使了點勁按了按。
“沒有,”裴松覺得有些事得說清楚,“我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那是原身幹的事,依裴松的目光是不能理解原身為什麽會為那樣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
簡林意對這個回答算是滿意,只是還不太想走。
“不給我留點東西?”
裴松抿唇,“什麽東西?”
簡林意手覆上裴松頸側,蓋住了那只剩下一點淡色的牙印,“我上次咬得是不是很重?”
裴松想了一下,“還行。”
“現在快要沒了。”
簡林意用指腹按了按,感受着細膩肌膚上細微的凹陷,“能不能補一個?”
眼底的小心思基本沒有遮掩,就是故意讓裴松看見,恃寵而驕。
裴松握住簡林意的手拿下去,哼笑一聲,“你不是要我給你留點東西,怎麽你還想上嘴了。”
“那你咬我。”
簡林意說,“給我打上标記。”
裴松聽聞這句直白的話,一時沒敢出聲。
她作為一個穿過來的,雖然有被這裏的世界觀影響,但是也很淺薄,就像簡林意咬了她的脖子,她也沒有領地意識極強的alpha該有的被冒犯的不快。
但是簡林意作為一個alpha,刻在骨子裏的本能總是向外侵略的,這句話一出口,裴松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确定?”裴松啞聲。
簡林意直直盯着裴松的眼,突然笑出聲,“不确定。”
裴松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也沒生氣,“行。”
簡林意解釋:“明天拍戲,有點不方便。”
“明天拍戲,所以你趕緊回去睡覺。”
這個姿勢不好開門,裴松只能先拉開簡林意,手剛搭上面前人的肩頭,就被人順勢拽下。
只剩沐浴露的香味還留在原地。
簡林意雙手環在裴松脖頸上,“這麽想我走?”
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纏,裴松垂眸對上簡林意湧着晦澀的瞳孔,忽然覺得有些幹熱,想抽身離開卻被制止。
“給我點信息素。”簡林意低聲。
裴松知道信息素會勾起亢奮,調動腎上腺,在睡前來這麽一下顯然不利于休息,可是她望着簡林意,耳邊是被圈在自己身前的alpha淺淡的呼吸,微弱的氣流劃過唇瓣,沒人可以拒絕這個要求。
“嗯。”
苦澀的薄荷味與以往不同,這次大概是染上了主人的體溫,辛冷消散,只剩下清甜,淡淡的涼意安撫着稍顯躁動的木質信息素。
簡林意愛慘了裴松這種有求必應的姿态,這種alpha乖順着自己的感覺是簡林意從未曾體會過的,上瘾且刺激。
對沖的信息素在糾纏叫嚣,可又纏綿至極,躁動是因為她,可安撫自己躁動的也是她。
簡林意留戀到發瘋,尤其在意識到裴松也會因為alpha信息素而難受,卻依舊紋絲不動地守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幾乎要沉溺進這掌控的感覺。
她埋首進裴松的頸項,嘴唇蹭着之前留下的牙印,又輕輕咬了幾口。
裴松任由她施為。
等簡林意渾身浸滿了裴松的信息素,兩人分開,抵首緩了會兒。
“回去吧。”裴松哄着。
“嗯。”簡林意眸子生理性濕潤,最後看了裴松一眼,目光把身前人嚴絲合縫地包住。
裴松把人攬在懷裏,方便拉開門,“明天見。”
簡林意從裴松懷裏抽身,最後把手按在自己脖子上。
那是自己在裴松身上留下印記的地方。
簡林意餍足舔唇,“明天見。”
門關上,房間裏又只剩下裴松一人。
信息素的餘威不散,她擡手按住側頸,做了一個和簡林意剛剛一樣的動作。
屋內沒什麽聲響,這個點也該休息了,裴松坐到沙發上,撈過被擱置的吹風機,打算吹個頭發就睡。
吹風機的插線很長,從沙發後牆的插孔處繞過來時在茶幾上掃了一下,把好好放在茶幾正中的抽紙盒帶到了地下。
裴松沒在意,彎腰撿起,手指卻碰到了一個東西。
她身形沒有絲毫停頓,不動聲色地按了按,摸出了大概形狀。
紙盒被放回茶幾,裴松也沒了吹頭發的想法,環視一圈,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一個半人高的插孔上。
她沒有過久地看着孔眼,只是瞥了幾眼,而後起身去衛生間。
衛生間不大,除了淋浴頭和架子,基本有什麽東西一眼就能收入眼底,裴松冷着臉檢查幾遍,确認沒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她剛想離開衛生間,一個想法卻在電光火石間出現在腦海裏。
簡林意匆匆把自己推進衛生間之後做了什麽,裴松不想去懷疑,可是這個直覺強烈到難以忽視。
這種感覺和當初自己被領養後,裴松在看到那個病弱小男孩的第一眼,就直覺自己的命運要和這孩子綁在一起一樣。
準确到讓她沒有波瀾,同時心寒。
這次也不例外。
但讓裴松感到手腳發麻的不是孔眼的監控和紙盒下的監聽存在對她有沒有什麽影響,而是簡林意這麽做的原因。
上輩子,裴松在無孔不入的監視控制下被剝奪了一切權利,對這些設備的敏感程度極其高,也基本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隐私感在她身上沒有很重的痕跡,她也早有自覺。
她更在意,出于什麽遭遇,會讓簡林意做出這樣的舉動。
一個alpha裝成omega的原因,德紀那次的吻是在表演給誰看,剛穿過來時,讓自己去堵簡林意的人又是出于什麽目的,裴松都不知道。
在遇到自己後兩人幾乎表明心跡的情況下,卻選擇監視自己,這層暧昧窗戶紙也因為幾個紐扣大小的設施,變得牢不可破起來。
關系就止于此。
簡林意似乎格外沒有安全感。
裴松從衛生間走出,走到針孔監控的視角下,路過茶幾,吹幹頭發,關掉了房間的大燈,繼而走到床邊,調整了一下床頭燈的角度。
她敏銳地覺察到扭動自如的燈管有一處凝滞,但是也沒在意。
上床後,裴松沒有關燈。
她沒有開燈睡覺的習慣,但是如果那人想,裴松樂意讓簡林意透過十幾米遠的針孔監控裏看到自己在做什麽。
也只有裴松樂意,簡林意才能這麽做。
生澀的獵人在草地間布下并不精密的機關,也就只有強勢的獵物甘願踩上,她才能得手。
而獵人将機關做的顯而易見,沒人知道是不是存了幾分試探獵物是否願意歸順的心思。
一牆之隔的簡林意在忙完了之後打開手機,看到的就是暖黃的燈光下休息的某人,安安靜靜,少了點素日的張揚不羁,露出最內裏的柔軟。
“這個人,我總能做到,從頭到尾完完全全握在手裏。”
第二天一早,裴松被生物鐘叫醒,洗漱完就去隔壁敲門,等簡林意睡眼朦胧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笑着道早安。
“你助理給我發了通告,”裴松拉着人進去,“還有半小時,快點。”
等簡林意被催着把自己捯饬完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昨晚确實讓小助理把行程都發給裴松。
“第一天上班,小裴倒是幹勁滿滿。”簡林意幽幽道。
裴松不置可否,“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到了片場,簡林意被帶去化妝,裴松就坐在後面的沙發上看着,在化妝間來往的人基本都不自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猜測這是什麽新人。
一個化妝師走過來搭話:“老師是演的什麽角色,現在需要做造型嗎?”
裴松淡定回答:“不用,謝謝。”
簡林意在前面聽着,笑出聲。
裴松透過鏡子和她對上眼神,“好好上妝。”
助理這活倒是幹的有模有樣的。
化妝師這時候也意識到裴松是女一的助理了,有些讪讪,也不得不感慨娛樂圈是個生産美人的地方,連明星助理也長了一張惹人目光的臉。
藍芩和簡林意是對手戲,隔壁桌坐的就是女二,聞言冷嗤一聲,估計是看裴松一個助理敢對簡林意指手畫腳,覺得簡林意這簡家人過得未免太不風光。
這聲冷嗤吓了化妝師一下,一筆差點畫歪,“藍老師,配合一下。”
這話傳到簡林意耳中,惹得她悶笑了聲。
藍芩巴上了簡璋,也就幾個人知道,簡林意是其中之一,看得出簡璋就是玩玩,好東西捧着膩了就換,純粹錢色交易,也懶得捧着這女人的臭腳,一般選擇忽視這人。
但是藍芩沒這個自覺,總是想把自己是簡璋身邊人的事昭告天下,要不是簡璋明确表示禁止藍芩這樣的依着簡氏作威作福的行為,藍芩在簡林意面前幾乎要以簡夫人自居了。
藍芩聽到簡林意的笑聲,不顧化妝師的阻止,不悅轉頭,“你笑什麽?”
簡林意閉眼,讓身後人上妝,“随便笑笑,不行嗎?”
藍芩想要繼續找茬,卻被擋住了目光。
裴松走到了兩人之間。
身高腿長的女人穿着挺括的外套,顯得強勢且不好惹,她背對着藍芩,認真看了下閉眼的簡林意,“妝不錯。”
完全截住了藍芩的話頭。
簡林意沒睜開眼,“還沒畫好你就能看出來不錯了?”
“底子是這張臉,不會差的。”裴松自然而然說出這句事實。
化妝師笑了,“小老師還挺會說話。”
簡林意哼哼,“會說話也不加工資。”
化妝師是個會捧哏的,順着接話,“那小老師這句話算是白說了。”
這邊氣氛融融,後面的藍芩一臉青色,溫和的妝面都蓋不住眉眼間的郁氣。
上完妝後換衣服,古裝不好自己上手,裴松就站在更衣室門口等着人。
等簡林意換完衣服出來,裴松上下欣賞了一番,“好看的。”
簡林意指了指自己身上素到極致的衣服,又指了指看着就很慘的妝容和披散的發,“口是心非。”
裴松笑,“不,千真萬确。”
《月色》這部劇是部标準的商業IP劇,打的噱頭就是流量參演,豪華陣容,老戲骨衆多,場景逼真特效高級等等諸如此類的花裏胡哨的詞。
除了斂財娛樂一無是處。
要是演得好了也能收獲國民度,演得不好那就是年度口水劇。
簡林意演技不成問題,這部劇接下來也只是公司的考量。
公司打算以這部劇為跳板,收了國民度之後再讓簡林意轉型到大銀幕,這是表面理由。
實際上就是商業IP薪酬高,簡林意也不在乎自己演的是什麽,有錢就行,簡家人随着簡林意玩票,幾波人一拍即合,《月色》就這麽被定下來,簡璋還順帶着把自己的情人塞進去當女二。
導演也明白這戲是個什麽性質,從來不嚴厲管着演員,片場氣氛還算輕松,與之相伴的就是各式各樣的心眼亂飛。
藍芩就盯着套威壓的簡林意,目光不善。
這場戲是打戲,女一洛煌叛出門派,女二大師姐洛洇追趕出來,兩人發生争執,繼而在無妄山山腳打鬥,洛煌因為負傷不敵,被擊入水中。
最後是一個落水的長鏡頭,不能用替身,只要藍芩戲份過不去,簡林意就得落水幾次。
導演拉過女一女二,仔細講戲,“我們争取一條過,這樣林意也不用多受苦。”
那條河是綠幕搭的,水是昨夜放好的,擱着一晚摻了不少涼,就算現在天還沒大降溫,那落水幾次也是不好受的。
“導演放心。”藍芩假笑。
簡林意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女人心裏沒憋什麽好心思,估摸着這場戲難一條過,但是也不是很在意,完全不想分眼神給這人。
她只要敢刁難,那她就得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裴松走過來,手裏拎着條毛巾,“會冷。”
簡林意搖頭,“沒事。”
她貼近裴松耳側,小聲道,“alpha身強體壯,不會不行的。”
簡林意終于能對一個人說,自己是個alpha,自己可以。
裴松聞言,笑了聲,“行。”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體被掏空,果然日萬我做不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