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歡?
誰知道呢。
但此時他總算懂得, 這些天在意的另一頭,究竟系往何處了。
原來胸中的郁悶與梗澀,是一種嫉妒。
在看到南姝人事不省地待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時, 無形火焰便就此升起,日日煎熬着他。
可終究只是見過幾面,他真的能分清對南姝究竟是何種情念?
當然是喜歡的。
如果能讓他得到, 他會這樣回答她。
寧靜的夜空下,鐵門那處傳來動靜,尖銳的金屬撞擊聲響,将甜蜜的氛圍劃破了口子。
有燈照過來, 打到陸星盞眼睛上。
“啊……不好意思陸少!”門衛趕緊為此道歉。
陸星盞恢複視線, 卻見身前南姝已經離了自己很遠。
如一只受驚的小鳥般,從掌心飛走了。
“你有什麽事嗎?”
門衛看向外面那個縮頭縮腦的身影, “從下午開始, 她就來了,但是因為我說南小姐有客人,她就一直等着。”
南姝順着門衛手指的方向, 看見了項烏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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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發現南姝看到了自己,項烏茵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
南姝不解項烏茵的突然造訪,”你來幹什麽?“
項烏茵分明和南姝差不多高,卻唯唯諾諾的, 乖得像小鹌鹑,“那個……你很久沒來上學了, 聽說你病了,我就想來看看你。”
南姝向陸星盞介紹了項烏茵。
之前論壇的事情發生時, 陸星盞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項烏茵以為南姝還會回三中, 主動提出為她整理卷子, 南姝礙于陸星盞在旁邊,耐心且溫和地說了轉學的事情。
“我接下來就要去慕英了,想必三中的東西也不需要了吧。”
項烏茵聽了很震驚,但也有點失望,這些天她送了不少的小零食,偷偷塞進南姝的抽屜,以為她回來就能看見,沒想到南姝直接轉學了。
但項烏茵又為南姝感到高興:“太好了,也算是逃出火坑了。”
說着有些警惕地看了眼陸星盞,“我能否跟南姝單獨說兩句話?”
陸星盞微微颔首辭別。
他趁此先走一步,剛好也需要獨自梳理一下方才的混亂。
等陸星盞走了,南姝的目光冷掉,但也沒有顯露出過大反差,只是言語不近人情,“我并不想要和你有過多的交集,我以為忘記那天的事,是你我無需明說的默契。”
項烏茵像個犯錯的孩子,只咬着唇,不發一言。
“況且那天我并沒有要救你的意思,只是順便處理了挑釁我的人。”
待南姝說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項烏茵小聲地“嗯”了下。
“你真的不回三中了嗎?禹逸飛和羅虹雪都不在學校了,主任前幾天還整頓了校風校紀。”
南姝不說話,只是不解地打量項烏茵。
項烏茵又想到了什麽,挫敗地說,“你是南家的孩子,本來就該讀慕英的。”
南姝仍是不說話。
項烏茵手足無措,“好吧,那就這樣,看你好好的,我今天也沒白來。”她強顏歡笑,朝南姝揮了揮手,“拜拜南姝。”
在項烏茵消失的夜色深處,有一輛轎車從環山公路駛下。
傅家當了二十年的司機坎叔從後視鏡欣賞傅驚野。
“阿野今天穿這身真精神!有大哥當年風采!”
坎叔口中的大哥,是傅驚野的父親,傅成枭。
傅驚野看着窗外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林間夜幕,“坎叔忘了,今天是你大嫂的生日。”指尖撚了下胸膛白色布料,“像不像披麻戴孝?”
前面的坎叔抓緊了方向盤,即便是閱盡千帆老練如他,也出了冷汗,“阿野,別吓你叔了。”
月亮沒入雲層,車廂暗了下來。
短暫的平靜被一聲電話響聲打破。
坎叔瞧了一眼操作臺,“是金松區分所打來的電話,連着好幾天打到我這來了,想必也是段聞鑒那小子不敢留你的電話。”
傅驚野聽到這話沒什麽反應,坎叔猶豫再三,又問,“你真的不去看他?”
傅驚野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過了一段時間,好像從哪裏傳出來一聲嘆息。
五十分鐘後,車輛駛入郊區燈火通明的看守所。
工作人員小王領着傅驚野走去小會議室,“魏隊人已經在路上了。”
前方鐵門打開,兩個獄警帶着一個臉色慘白眼底烏黑的青年人走出來。
大概是沒想到會見到傅驚野,段聞鑒一雙呆滞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正張口要對他說什麽,傅驚野卻将他當成一縷空氣,目不斜視地錯身而過。
看到身後的坎叔,段聞鑒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眼眶紅了,流露出懇求。
坎叔非但沒有想幫他向傅驚野說情的意思,反而瞪了他一眼,“哼!不争氣的東西!”
淩晨,系統界面準時刷新,積分掉落到南姝的欄目下。
繼之前用光積分後,幾乎是從零開始,南姝如今又掙了200積分。
系統提醒她:“你上次抽獎選擇的任意一個劇本關鍵人物提取功能還沒有使用哦,你不打算攢500積分去解鎖這項功能嗎?”
南姝一意孤行,将積分都用來解鎖字段。
從上次解鎖過的片段開始依次往前進行解鎖,一共解鎖了五個劇本碎片。
系統總是很不理解南姝的目的,她不想着攢積分去解鎖高級人物出場片段,卻總是解鎖一些比自己還要便宜的人物劇本碎片。
這五個裏面,有三個是南姝從前的事情,然後其餘是聽都沒聽說過的兩個人,一個叫聶雙林,一個叫方彤,前者是個社會混混,後者是學生,南姝認出她,是羅虹雪的小跟班。
護士在為南姝換手上的藥,系統托着下巴作沉思狀,【姝姝,往前數還有22個碎片,你都要用來解鎖這些便宜的?】
南姝看着手上長出新肉的傷口,【下次得了積分,直接從最便宜的那個開始解鎖,不要每次都讓我說,在這裏面說話很累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南姝的手背發癢,她無意識地要去撓,系統吓得連連在腦海裏唠叨,南姝本來睡眠就不好,被鬧醒之後就睡不着了,幹坐到天亮迎接新學校的報道。
孟筱枝今天打算親自陪南姝去學校。
她想過了,還是打算讓南姝以南家千金的身份去讀書,這樣也好為以後積累人脈,同學們也重視她。
“姝姝,爸爸媽媽覺得這個周末還是給你預約一個全身檢查比較好,你瞧瞧你,回來才多久,生了幾次病了。”
身側的南芮绮聽到這話,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驚顫。
昨天她慌得一晚上失眠,現在嘴唇都沒有血色。
大師的預言無形中又将她捁緊了一分。
既然大師預言奇準,那麽南姝的檢查報告應當是有病症的,而之前她也去檢查過,報告卻沒有問題,當時父母就起了疑。
南姝再去檢查,一切不就穿幫了嗎。
她緊緊捏着手,望向時鐘。
南姝收拾好東西,孟筱枝一份份地幫她檢查,沒有注意到身後南芮绮的大汗淋漓。
司機小丁把車開到了門外,孟筱枝正要進車,電話就響了。
聽着電話,孟筱枝神色忽然焦急起來,“好,我馬上到。”
南姝拉住轉身要回去的孟筱枝,“媽媽,你要走嗎?”
“詹爺爺今天早上腦溢血發了,現在昏迷不醒,我得趕緊過去。”就像是自己的父親生了病那樣,孟筱枝幾乎沒了從容。
南裕森一直都把詹大師當成第二個父親,孟筱枝也身體力行。
“媽媽覺得還是改天找個機會,在正式的場合公布你的身份比較好,今天你就先去上學,助理哥哥會幫你打點好一切。”
轎車關上,車窗外的世界寂寥,車窗內的世界晦暗。
南姝望着外面,神色安靜,車窗倒映着她幽冷的面龐。
站在大廳裏的南芮绮好像在某一刻與她遠遠地對視了一眼。
身上立時起了雞皮疙瘩。
慕英正如想象的那樣恢弘氣派,象牙白的歐式建築随處可見,裏面富麗堂皇,電梯忙碌往來,像是什麽奢華酒店的大堂。但沒人會把它錯認,因為它骨血裏流淌的神聖和莊嚴,堂堂正正宣告着,這就是讀書的地方。
南姝皮鞋陷進短絨地毯,走上階梯時,黑色過膝裙弧度優雅,白淨絲質襯裙與小腿肚子幾乎同色,這正是南芮绮那天展示的那款新校服,如今終于名正言順地穿在了南姝的身上。
小丁和特助哥哥為南姝的入學忙得焦頭爛額,南姝就坐在三樓的走廊等。
風吹來一陣并不令人讨厭的香水味,南姝掀開眼皮,看到一個酒紅色頭發的女人。
“南姝?”
“您好。”
“我是負責你藝術學分的老師,章寶歆。”
南姝其實并不很明白慕英的教學,但這些不重要。
章寶歆不茍言笑,“由于你是由陸夫人從藝術渠道保進來的,所以你有義務為學校争取所有藝術方面的榮譽。跟我過來吧。”
南姝就這麽跟着章寶歆往前走,路途中章寶歆接到了一條消息。
“我正在來的路上。”
章寶歆剛放下手機,電話那頭的陸星盞正好走出路口。
“章老師,麻煩您了。”
“順便的事,反正我也正好要帶新同學熟悉地方。”
章寶歆稍稍側了下身,陸星盞就看到了身後的南姝。
分明早就得到南姝今天入學的消息,陸星盞看到南姝仍是意外。
南姝同樣對此始料未及。
但很快,兩人都目光交織着怔在原地,昨日旖旎揮之不去,空氣間暧昧分子跳動。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