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同人-ALL米向哈米]花開滿枝

第36章 ☆、(1)

瞬見到白鈴子之後也是喜歡的不行，他忙問米羅這鸮兒吃什麽，米羅裝作沉吟片刻，道：

“按理說這鸮是吃鼠蛇的，不過這家夥還小，飛羽都沒有長全呢，還是先給它捉些蚯蚓一類的小蟲來吧。”

“好呀！”

瞬拍掌稱好。于是，瞬每天又多了一項任務，就是四處去搜尋可以用來喂這雪鸮的小蟲。一時之間，米羅和瞬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了這白鈴子身上，總是圍着它團團轉，讓大宅子裏的冷清一掃而光。這雪鸮剛能飛上一段距離，活潑好動，米羅又不願拴住它，于是這鳥兒除了夜裏要睡覺之外，整日裏更是沒有消停的時候。米羅常常見到瞬滿宅子的喊：

“白鈴子——你又藏到哪裏去啦——？”

米羅便覺得好笑，他試着訓練白鈴子聽他的口哨。結果這鸮兒當真聰穎異常，米羅只教了它兩三次，它就會尋着哨音奔米羅而來了。而且奇怪的是，只有米羅吹哨子管用，瞬學着米羅的樣子吹過幾次，可那鸮兒就蹲在近在咫尺的樹杈上，理都不理瞬。不僅如此，這白鈴子還十分的排外，連加隆它都不讓摸。冬至的時候加隆來拜訪過一次，見到這鸮兒自然想伸手去抱抱，結果白鈴子瞪起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黑色的尖喙啄得加隆滿院子逃竄。末了，它還在加隆身上留下了一點“紀念”，然後從容的飛回米羅的肩膀上，冷眼盯着一個勁哀嘆不已的加隆。

“好生厲害的鳥兒。”

加隆蹭着自己的衣服，苦笑着問：

“米羅，你從哪裏得來的這鳥兒，怎的這般護主？”

米羅咯咯笑出了聲，說：

“友人相贈罷了，它大概第一個見到的是我，所以才會這般如此吧。”

“唉唉……”

加隆感嘆了一聲，也笑起來，調侃道：

“它再長大一些，足可以給你看宅護院了”

“呵呵呵……”

米羅和瞬瞧着加隆那滑稽的樣子又忍不住捧腹而笑。

時間如車輪般滾滾向前，白鈴子來到米羅身邊沒出幾個月，就又到了年末。街市上的氣氛逐漸升溫，四處都開始準備年貨。瞬按照白鈴子的樣子自己剪了一副窗花，貼在米羅書房的窗紙上，頓時給宅子裏增添了幾分喜氣。然而就在這樣一個歡樂祥和的節日裏，噩耗卻突然從北面傳來。圭滄王薨，王長子和長公主在混戰之中失蹤，生死不明，二王子遇害，只剩了那三王子，看似名正言順的繼承了王位。

米羅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人就蒙了。他心亂如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不敢相信哈迪斯就這樣消失了，而讓那個什麽三王子奪了王位。米羅一連幾天心神恍惚，吃什麽都味同嚼蠟，若不是瞬提醒他還是向穆求證一下的好，米羅只怕自己這年關是怎麽都過不去了。這一次，穆沒有給他回信，他親自來到米羅這裏，時間剛好是除夕的前一天。

“米羅，”

穆穿着一件黑色素袍，低聲對米羅道：

“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可莫要帶出這個宅子半句。”

米羅瞟了他一眼，不悅的說：

“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的脾氣。”

“嗯……”

穆低聲應着，點了下頭，又看着米羅停頓了一會兒，才謹慎的小聲道：

“我這也是在皇帝陛下的書房外偷聽到的，據說是圭滄王剛咽氣的時候，那個二王子就挑唆三王子一起讨伐王長子。結果，沒想到王長子技高一籌，他竟手刃了二王子，提着二王子的人頭逼迫三王子在他面前立下毒誓，也就是等三王子繼位之後，在他稱王統治的時期，斷不可以毫無理由的冒然進攻我朝。”

“什麽？！”

米羅驚得拍案而起，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穆，說：

“他竟然……竟然會這麽做？”

穆自是不清楚米羅被劫的事情，他略微疑惑的看了看米羅，也沒往心裏去，而是接着道：

“後來王長子便和長公主一起失蹤了，那三王子留下來當了新的圭滄王，只不過現在尚在先王的守靈期，不能舉行登基儀式罷了。”

“這……”

米羅撲通一聲又坐回椅子上，整個人仿佛剛剛經受過晴天霹靂。穆咧開嘴笑了笑，試圖緩和這樣緊張壓抑的氣氛，道：

“你不知道，那皇帝老兒一聽到這消息，痛哭流涕，差點想給那個什麽王長子修個廟。他還暗中派了錦衣衛的人去四處打探，口口聲聲說，如果一旦找到了王長子和長公主，一定要用最崇高的禮節把他們請到金銮殿去，那是我朝的貴人，便是皇帝的貴客。”

穆一口氣說完，端起茶杯來咕咚咕咚灌下。米羅怔怔的坐在他對面，整個人卻似沒了魂魄一樣，目光黯然無神。

“米羅？”

穆覺得不大對勁，便起身饒過書桌來到米羅身旁推了推他，問：

“你怎麽了？”

“我……”

米羅不知自己要怎麽向穆解釋，他低下頭，絞着自己的手指，支吾着說：

“我只是覺得，那王長子命途多舛，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希望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這個啊，”

穆靠着米羅的書桌輕輕向後一蹭，坐了上去，拍着米羅的肩膀，道：

“我覺得你不用擔心，如果那人真有能在混戰之中手刃二王子的本事，定不會是什麽等閑之輩。而且看他這番威脅三王子的舉動，想必他也已經經過深思熟慮，斷不是心血來潮才會這樣的。所以，恐怕那位王長子自有什麽打算吧。”

“唔……”

米羅茫然的應了一聲，腦子裏亂糟糟的，他不可抑制的猜測，難道那一天哈迪斯悄悄來到這裏，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失蹤”了？難道那一天哈迪斯留下白鈴子，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陪伴米羅了？如果真是這樣，米羅只覺得自己又中了哈迪斯的計，若是那個黑發綠瞳的人不在了，可叫他怎麽一個人面對未來的歲月。那夜的愛撫與溫存，雖然清晰的歷歷在目，但也仿佛全都成了過眼雲煙。這就如同毒藥一般，一旦嘗過了那甘甜的滋味，便再無法接受曾經的寡淡無味。哈迪斯應該知道會是這樣的，他明明知道這會讓米羅多麽難過，卻還是這樣做了。米羅只覺得自己從身到心，全都被他擄了個一幹二淨，再不是原來的自己了。然後，哈迪斯卻是那樣殘忍，又是那樣潇灑的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哎，米羅，”

穆見他一直悶悶不樂，便想說點什麽玩笑。

“這一碼是一碼，我可還沒跟你算賬呢，上次你給沙加拿的那是什麽啊？”

米羅坐在那裏，如一尊蠟像。穆還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繼續嘀咕道：

“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喂，米羅？”

穆定睛去瞧，猛然發現米羅的唇角淌下一絲血跡，他整個人面白如紙，仿佛一碰就會垮掉了。穆也驚了，他忙小心拍了拍米羅，問：

“你……你怎麽了？”

米羅緩緩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登時昏厥過去。穆大驚失色，他眼疾手快的抱起米羅的身體，沖書房外大喊：

“瞬！瞬快過來！你家先生出事了！”

穆說完，提氣就往最近的卧房奔去，瞬在後面聞訊而來，一見米羅的樣子，他也吓懵了，結結巴巴的問：

“穆師父……我家先生他……他怎麽了？”

穆急得直跳腳，叫到：

“我怎麽知道，我不過跟他說了兩句最近圭滄的變故，他就突然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你這讓我上哪裏去知道原因？”

瞬也像穆一樣圍着米羅的床榻急得直轉圈，穆便拉住他，問：

“你怎麽還不給你家先生看看，他到底有事沒事？”

“我……”

瞬覺得十分委屈，他瞥了眼穆，唯唯諾諾的小聲道：

“穆師父……從來都是我家先生給人看病……哪有……哪有給我家先生看病的時候啊……他……他還沒有教過我要如何診脈啊……”

“唉……”

穆瞅了眼床上的米羅，氣道：

“這可真是急死我了，難道這蘇夏城，就再沒有什麽好的大夫了麽？”

瞬默不作聲的低着頭，沒過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來，說：

“費伊師叔還在這裏，或許他可以幫忙。”

“哦？那人妖可在這裏？”

穆雖然用詞不敬，但口氣卻是欣喜的，他忙拍了拍瞬，道：

“那你就快去把他找來，片刻也不要耽擱，聽見沒！”

“是，穆師父。”

瞬連外衣都沒穿就跑了出去。穆在床邊踱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給米羅擦擦嘴角，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後又跑去給他倒了一碗熱水，焦慮不安的等在一旁。只一盞茶的功夫，瞬就帶着費伊回來了。穆顧不上和他敘舊，忙指着床榻上的人說：

“你快給他看看，這家夥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竟能吐血。”

費伊朝穆點了下頭，坐在榻前上上下下仔細的診察了一下米羅，才嘆道：

“還好，沒什麽大礙，不過一時急火攻心，血脈不暢罷了。”

“那可要緊？”

穆也湊過來，費伊轉回頭一臉嚴肅的對瞬道：

“還不快去把那天魂香燃上。”

“哦……是……師叔……”

瞬只覺得費伊的眼神不大對頭，他有幾分膽怯，老老實實的給香爐裏點上天魂香，站在一旁頭也不敢擡。費伊給米羅喂了幾口水，瞟了穆一眼。穆便看似無意的走到了房門口，環抱雙臂，眯了眯眼睛。費伊這時才忽然一笑，輕聲道：

“瞬，你家先生最近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可否跟你師叔和師父說上一說？”

“我……”

瞬一見這兩人一左一右門神般的架勢，心中早就打退堂鼓了，可是他又不敢就這樣“出賣”了米羅，于是他只好搪塞道：

“我家先生哪能遇到什麽事情……他……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整日在後園子裏拾掇毒草蟲蠍，我……”

瞬正想說“我不知道”，就聽費伊清脆悅耳的笑了起來。費伊這一笑不要緊，瞬更加害怕了。他這師叔的脾氣甚為古怪，越是生氣的時候，也就笑得越是甜美。

“瞬啊，你穆師父和我，與你家先生相交這麽多年了……”

費伊拂了下袖子，又望了眼穆，道：

“他心裏是不是有難處，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麽？”

瞬聽到這裏打了個寒戰，費伊優雅的起身，提着羅裙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道：

“我就覺得他閉關的那三四個月不合情理……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

瞬惶恐中不自覺的往穆那邊挪了挪，就聽穆嘬着牙說：

“瞬，我是個急脾氣，可等不得你費伊師叔這般循序漸進，你今天若不老實交代清楚……”

說着，穆還把自己的佩劍在手裏掂了掂，瞬見這兩人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神情，哇的一聲哭出來，為難的道：

“師父……師叔……要是我說了，就該輪到我家先生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呢。”

費伊叉着腰指着米羅道：

“這小祖宗這次可別想蒙混過關，我還非得知道不可，說吧，有我在呢。”

“唔……那……”

瞬又瞅了瞅兩人，實在是別無選擇，只好一邊哭，一邊把米羅被哈迪斯劫持的前前後後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說了。說完，他神情委頓的低頭縮在那裏，似乎在等候那兩位師父師叔的發落。穆當即怒向膽邊生，大吼一聲，罵道：

“呔——想不到那王長子竟是這等賊人，我若找到他，必定将他大卸八塊！”

“得了得了得了，”

費伊走過來撫着瞬的後背，把他拉過來坐好，同時還不忘鄙視穆一眼，說：

“這你都沒聽出來，真不知道你家那大學士是怎麽教你的……這小祖宗心有所屬，相思成疾，你方才一說那王長子生死不明，他能不傷心欲絕麽……得得得，你快別跟着瞎摻和了。”

“哼！”

穆還在氣着，偏過頭去不理會費伊的揶揄。費伊這才勸慰瞬道：

“你先別哭，你家先生的毛病不在身上，在心裏。”

“唔……”

瞬規規矩矩的坐着，使勁把眼淚憋了回去。費伊捋了捋自己鬓角的發絲，才嘆道：

“想不到那王長子竟有辦法讓這小祖宗動了心……唉……這本應是件好事的……穆，我問你，那圭滄的王長子，當真半點音訊都沒有了麽？”

穆白了他一眼，低聲道：

“錦衣衛和京城四門六局的名捕全都出動了，可是仍然一點線索都沒有。照理說，那王長子若帶着長公主，一男一女兩人在一起必定會引人注意……這……”

“這也不對，”

費伊極通人情世故，他皺着眉思忖了一下，慢慢的講：

“你說那王長子既然能殺了二王子，他怎麽就不能也殺了三王子自己繼位呢？還偏要費那番功夫，逼迫三王子發下重誓，如果他自己稱王的話，不就不用那般費事了麽？”

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撇着嘴道：

“那有什麽，他肯定是不想當那什麽勞什子的圭滄王……你不知道，我可是看夠皇宮的生活了。”

“既然這樣……”

費伊心思一動，他起身在屋子裏踱起步來，道：

“以他的身手和智慧，又怎麽會被皇宮派來的人找到呢？他若想隐藏自己，必定要使自己遠離這些人的耳目……那就應該……”

費伊忽而神秘的一笑，對穆說：

“那就應該是和皇宮完全相反的地方才對，應該是皇宮裏的人斷然不會去查的地方才對。”

他一說完，穆愣了楞，瞬也收住哭聲，眨巴着眼睛一臉期盼的看着費伊。費伊又低頭思索了片刻，便更加肯定的道：

“沒錯，這搜查的方向，斷然要和皇宮的人馬截然相反才對……穆啊……”

費伊笑彎了眼睛，走過來用手指點了點穆的前胸，道：

“看來你得重操舊業，親自出馬了呢。”

“我……”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穆頓時耷拉下臉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嘆道：

“真的要我回去啊？”

“哎呀！”

費伊當即又氣又急的跺了下腳，說：

“又沒讓你放棄你家那位大學士，只不過要請史昂前輩出面，就只有你去最合适了。”

“我……”

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來，這徒弟怕師父似乎是一種自然規律，穆也不能例外。

“我就怕見他老人家……”

“怎麽？”

費伊瞪起眼睛，指了指床上的米羅，道：

“你不幫他，我不幫他，我們難道就眼睜睜看着這小祖宗在這裏為伊消得人憔悴麽，等他衣帶漸寬的時候你就該悔死了！”

穆愁眉苦臉的支吾了半天，狠了狠心，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

“那我先回去向皇帝老兒告假，然後再去請我師父幫忙。”

“嗯。”

費伊認真的向穆一抱拳，說：

“拜托你了。”

“唉……”

穆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飛檐走壁，一眨眼就沒影兒了。費伊這才扭過頭來，對瞬道：

“去給你家先生做點溫和補益的東西，再多泡點茶來。”

“是。”

瞬松了口氣，踮着腳小跑着出了房間。他沒走一會兒，床上的米羅便呻吟一聲醒了過來，費伊忙坐過去，嘆道：

“小祖宗，你可算醒了。”

“費伊？”

米羅的目光有些失焦，他皺了下眉，不解的問：

“穆呢？”

費伊不動聲色的道：

“他還有事，換我來照顧你。”

“唔……”

米羅疲憊的眨了下眼睛，似乎不太想說話。費伊卻不饒他，輕聲道：

“米羅，你可稀罕圭滄的那位王長子？”

米羅吃驚不小，他一手捉住費伊的袖子，問：

“你……你聽誰說的？”

“米羅，”

費伊嚴肅起來，他道：

“現在還糾結于我聽誰說的作甚？倒是你，你心裏，到底對那人是何感覺？”

米羅偏過頭去，望向床榻內側，避開了費伊的目光。費伊見他這樣，只得嘆氣，感慨的低聲道：

“米羅，這麽多年了，我本以為你再也走不出兒時那人留給你的陰影。可是現在……要我說實話，我到真的很想感謝那位王長子……”

“可這有什麽用！”

米羅忽然發起脾氣來，蹭的一下坐直身體，激動的說到：

“我只不過是從一個陰影陷到另一個陰影中去罷了！他才答應過我不論去到哪裏，都要帶我一起走……可現在……現在你也知道了……生死不明……我還能做什麽？卡妙死的時候我至少還能為他立塊墓碑，守在他旁邊，可是……可是……”

米羅的臉色泛出病态的嫣紅，他又咳嗽起來，帶出縷縷血絲。費伊忙給他捶背，哄他道：

“米羅，不要這樣，現在圭滄的時局動蕩，又有那麽多人在夜以繼日的搜索他，他若真的安然無恙，總也還會要些時間來避避風頭吧？等過上一段時間，大局已定的時候，也許他就會來看你了。”

“我……”

米羅痛苦的合上眼睛，任費伊把他摟在懷裏。

“我真的很想他。”

“嗯……”

費伊一邊輕柔的拍着米羅，一邊應道：

“我知道。”

米羅頓了頓，又小聲無助的問到：

“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費伊輕聲一笑，安慰道：

“不會的，小祖宗，放心吧，大不了，我抵上我的性命去給你把他找出來。”

“嗯……”

米羅悶悶的應着，靠在費伊身上昏昏欲睡。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讓四周變得安靜下來，安靜得讓米羅心慌。

瞬見到白鈴子之後也是喜歡的不行，他忙問米羅這鸮兒吃什麽，米羅裝作沉吟片刻，道：

“按理說這鸮是吃鼠蛇的，不過這家夥還小，飛羽都沒有長全呢，還是先給它捉些蚯蚓一類的小蟲來吧。”

“好呀！”

瞬拍掌稱好。于是，瞬每天又多了一項任務，就是四處去搜尋可以用來喂這雪鸮的小蟲。一時之間，米羅和瞬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了這白鈴子身上，總是圍着它團團轉，讓大宅子裏的冷清一掃而光。這雪鸮剛能飛上一段距離，活潑好動，米羅又不願拴住它，于是這鳥兒除了夜裏要睡覺之外，整日裏更是沒有消停的時候。米羅常常見到瞬滿宅子的喊：

“白鈴子——你又藏到哪裏去啦——？”

米羅便覺得好笑，他試着訓練白鈴子聽他的口哨。結果這鸮兒當真聰穎異常，米羅只教了它兩三次，它就會尋着哨音奔米羅而來了。而且奇怪的是，只有米羅吹哨子管用，瞬學着米羅的樣子吹過幾次，可那鸮兒就蹲在近在咫尺的樹杈上，理都不理瞬。不僅如此，這白鈴子還十分的排外，連加隆它都不讓摸。冬至的時候加隆來拜訪過一次，見到這鸮兒自然想伸手去抱抱，結果白鈴子瞪起一雙金黃色的眼睛，黑色的尖喙啄得加隆滿院子逃竄。末了，它還在加隆身上留下了一點“紀念”，然後從容的飛回米羅的肩膀上，冷眼盯着一個勁哀嘆不已的加隆。

“好生厲害的鳥兒。”

加隆蹭着自己的衣服，苦笑着問：

“米羅，你從哪裏得來的這鳥兒，怎的這般護主？”

米羅咯咯笑出了聲，說：

“友人相贈罷了，它大概第一個見到的是我，所以才會這般如此吧。”

“唉唉……”

加隆感嘆了一聲，也笑起來，調侃道：

“它再長大一些，足可以給你看宅護院了”

“呵呵呵……”

米羅和瞬瞧着加隆那滑稽的樣子又忍不住捧腹而笑。

時間如車輪般滾滾向前，白鈴子來到米羅身邊沒出幾個月，就又到了年末。街市上的氣氛逐漸升溫，四處都開始準備年貨。瞬按照白鈴子的樣子自己剪了一副窗花，貼在米羅書房的窗紙上，頓時給宅子裏增添了幾分喜氣。然而就在這樣一個歡樂祥和的節日裏，噩耗卻突然從北面傳來。圭滄王薨，王長子和長公主在混戰之中失蹤，生死不明，二王子遇害，只剩了那三王子，看似名正言順的繼承了王位。

米羅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人就蒙了。他心亂如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不敢相信哈迪斯就這樣消失了，而讓那個什麽三王子奪了王位。米羅一連幾天心神恍惚，吃什麽都味同嚼蠟，若不是瞬提醒他還是向穆求證一下的好，米羅只怕自己這年關是怎麽都過不去了。這一次，穆沒有給他回信，他親自來到米羅這裏，時間剛好是除夕的前一天。

“米羅，”

穆穿着一件黑色素袍，低聲對米羅道：

“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可莫要帶出這個宅子半句。”

米羅瞟了他一眼，不悅的說：

“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的脾氣。”

“嗯……”

穆低聲應着，點了下頭，又看着米羅停頓了一會兒，才謹慎的小聲道：

“我這也是在皇帝陛下的書房外偷聽到的，據說是圭滄王剛咽氣的時候，那個二王子就挑唆三王子一起讨伐王長子。結果，沒想到王長子技高一籌，他竟手刃了二王子，提着二王子的人頭逼迫三王子在他面前立下毒誓，也就是等三王子繼位之後，在他稱王統治的時期，斷不可以毫無理由的冒然進攻我朝。”

“什麽？！”

米羅驚得拍案而起，他難以置信的盯着穆，說：

“他竟然……竟然會這麽做？”

穆自是不清楚米羅被劫的事情，他略微疑惑的看了看米羅，也沒往心裏去，而是接着道：

“後來王長子便和長公主一起失蹤了，那三王子留下來當了新的圭滄王，只不過現在尚在先王的守靈期，不能舉行登基儀式罷了。”

“這……”

米羅撲通一聲又坐回椅子上，整個人仿佛剛剛經受過晴天霹靂。穆咧開嘴笑了笑，試圖緩和這樣緊張壓抑的氣氛，道：

“你不知道，那皇帝老兒一聽到這消息，痛哭流涕，差點想給那個什麽王長子修個廟。他還暗中派了錦衣衛的人去四處打探，口口聲聲說，如果一旦找到了王長子和長公主，一定要用最崇高的禮節把他們請到金銮殿去，那是我朝的貴人，便是皇帝的貴客。”

穆一口氣說完，端起茶杯來咕咚咕咚灌下。米羅怔怔的坐在他對面，整個人卻似沒了魂魄一樣，目光黯然無神。

“米羅？”

穆覺得不大對勁，便起身饒過書桌來到米羅身旁推了推他，問：

“你怎麽了？”

“我……”

米羅不知自己要怎麽向穆解釋，他低下頭，絞着自己的手指，支吾着說：

“我只是覺得，那王長子命途多舛，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希望不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這個啊，”

穆靠着米羅的書桌輕輕向後一蹭，坐了上去，拍着米羅的肩膀，道：

“我覺得你不用擔心，如果那人真有能在混戰之中手刃二王子的本事，定不會是什麽等閑之輩。而且看他這番威脅三王子的舉動，想必他也已經經過深思熟慮，斷不是心血來潮才會這樣的。所以，恐怕那位王長子自有什麽打算吧。”

“唔……”

米羅茫然的應了一聲，腦子裏亂糟糟的，他不可抑制的猜測，難道那一天哈迪斯悄悄來到這裏，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失蹤”了？難道那一天哈迪斯留下白鈴子，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陪伴米羅了？如果真是這樣，米羅只覺得自己又中了哈迪斯的計，若是那個黑發綠瞳的人不在了，可叫他怎麽一個人面對未來的歲月。那夜的愛撫與溫存，雖然清晰的歷歷在目，但也仿佛全都成了過眼雲煙。這就如同毒藥一般，一旦嘗過了那甘甜的滋味，便再無法接受曾經的寡淡無味。哈迪斯應該知道會是這樣的，他明明知道這會讓米羅多麽難過，卻還是這樣做了。米羅只覺得自己從身到心，全都被他擄了個一幹二淨，再不是原來的自己了。然後，哈迪斯卻是那樣殘忍，又是那樣潇灑的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哎，米羅，”

穆見他一直悶悶不樂，便想說點什麽玩笑。

“這一碼是一碼，我可還沒跟你算賬呢，上次你給沙加拿的那是什麽啊？”

米羅坐在那裏，如一尊蠟像。穆還沒注意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繼續嘀咕道：

“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喂，米羅？”

穆定睛去瞧，猛然發現米羅的唇角淌下一絲血跡，他整個人面白如紙，仿佛一碰就會垮掉了。穆也驚了，他忙小心拍了拍米羅，問：

“你……你怎麽了？”

米羅緩緩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登時昏厥過去。穆大驚失色，他眼疾手快的抱起米羅的身體，沖書房外大喊：

“瞬！瞬快過來！你家先生出事了！”

穆說完，提氣就往最近的卧房奔去，瞬在後面聞訊而來，一見米羅的樣子，他也吓懵了，結結巴巴的問：

“穆師父……我家先生他……他怎麽了？”

穆急得直跳腳，叫到：

“我怎麽知道，我不過跟他說了兩句最近圭滄的變故，他就突然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你這讓我上哪裏去知道原因？”

瞬也像穆一樣圍着米羅的床榻急得直轉圈，穆便拉住他，問：

“你怎麽還不給你家先生看看，他到底有事沒事？”

“我……”

瞬覺得十分委屈，他瞥了眼穆，唯唯諾諾的小聲道：

“穆師父……從來都是我家先生給人看病……哪有……哪有給我家先生看病的時候啊……他……他還沒有教過我要如何診脈啊……”

“唉……”

穆瞅了眼床上的米羅，氣道：

“這可真是急死我了，難道這蘇夏城，就再沒有什麽好的大夫了麽？”

瞬默不作聲的低着頭，沒過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來，說：

“費伊師叔還在這裏，或許他可以幫忙。”

“哦？那人妖可在這裏？”

穆雖然用詞不敬，但口氣卻是欣喜的，他忙拍了拍瞬，道：

“那你就快去把他找來，片刻也不要耽擱，聽見沒！”

“是，穆師父。”

瞬連外衣都沒穿就跑了出去。穆在床邊踱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給米羅擦擦嘴角，試探了一下他的呼吸，然後又跑去給他倒了一碗熱水，焦慮不安的等在一旁。只一盞茶的功夫，瞬就帶着費伊回來了。穆顧不上和他敘舊，忙指着床榻上的人說：

“你快給他看看，這家夥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竟能吐血。”

費伊朝穆點了下頭，坐在榻前上上下下仔細的診察了一下米羅，才嘆道：

“還好，沒什麽大礙，不過一時急火攻心，血脈不暢罷了。”

“那可要緊？”

穆也湊過來，費伊轉回頭一臉嚴肅的對瞬道：

“還不快去把那天魂香燃上。”

“哦……是……師叔……”

瞬只覺得費伊的眼神不大對頭，他有幾分膽怯，老老實實的給香爐裏點上天魂香，站在一旁頭也不敢擡。費伊給米羅喂了幾口水，瞟了穆一眼。穆便看似無意的走到了房門口，環抱雙臂，眯了眯眼睛。費伊這時才忽然一笑，輕聲道：

“瞬，你家先生最近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可否跟你師叔和師父說上一說？”

“我……”

瞬一見這兩人一左一右門神般的架勢，心中早就打退堂鼓了，可是他又不敢就這樣“出賣”了米羅，于是他只好搪塞道：

“我家先生哪能遇到什麽事情……他……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整日在後園子裏拾掇毒草蟲蠍，我……”

瞬正想說“我不知道”，就聽費伊清脆悅耳的笑了起來。費伊這一笑不要緊，瞬更加害怕了。他這師叔的脾氣甚為古怪，越是生氣的時候，也就笑得越是甜美。

“瞬啊，你穆師父和我，與你家先生相交這麽多年了……”

費伊拂了下袖子，又望了眼穆，道：

“他心裏是不是有難處，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麽？”

瞬聽到這裏打了個寒戰，費伊優雅的起身，提着羅裙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道：

“我就覺得他閉關的那三四個月不合情理……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

瞬惶恐中不自覺的往穆那邊挪了挪，就聽穆嘬着牙說：

“瞬，我是個急脾氣，可等不得你費伊師叔這般循序漸進，你今天若不老實交代清楚……”

說着，穆還把自己的佩劍在手裏掂了掂，瞬見這兩人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神情，哇的一聲哭出來，為難的道：

“師父……師叔……要是我說了，就該輪到我家先生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呢。”

費伊叉着腰指着米羅道：

“這小祖宗這次可別想蒙混過關，我還非得知道不可，說吧，有我在呢。”

“唔……那……”

瞬又瞅了瞅兩人，實在是別無選擇，只好一邊哭，一邊把米羅被哈迪斯劫持的前前後後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說了。說完，他神情委頓的低頭縮在那裏，似乎在等候那兩位師父師叔的發落。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