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
“幻術師?”
綱吉重複了瑪蒙說的關鍵詞語。
他歪着腦袋,童稚的目光中滿是不解。
他問:“什麽是幻術師鴨?”
瑪蒙繞着他飛了兩圈,沒搭理這小鬼的問題,很是篤定地點了點頭。
“确實是讨厭的幻術師的氣味。”
但是看着一臉茫然甚至伸出爪子想要抓自己的幼崽,瑪蒙冷着一張小臉飛得更高,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對方。
啧,看着就是一臉蠢貨的模樣。
甚至貝爾那家夥看起來都比他要聰明。
于是瑪蒙在心底啧了一聲,還是很乖巧地落了下來。
“你最近有遇見什麽人嗎?”他問,思及這是個笨蛋人類幼崽——
鬼知道普通幼崽在這個年紀是什麽樣的,反正他已經距離這個年紀很久了——又多想了想。
畢竟是那個沢田家光的崽子,沒準這個幻術師是來害他的呢。
瑪蒙開辟了新思路。
因此,秉承着拿錢做事的原則,瑪蒙暗自警惕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或者說,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呼吸不上來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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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答他的是幼崽澄澈而真誠的目光。
“沒有鴨。”他小狗狗一樣呼嚕着腦袋,“綱吉睡覺覺睡得可——好啦。”
他高興地說道,“我還在夢裏認識了新朋友呢!”
瑪蒙因為前一句話放下的心又稍微提了起來一點。他追問:“新朋友?”
綱吉點頭。
“是超級賽亞高達鳳梨機器人哦!”
瑪蒙:……
他覺得會因為一個小鬼說的話緊張的自己簡直是只比貝爾聰明一點的傻蛋。
小小只的幻術師老成地嘆了口氣,飄到幼崽的頭頂,給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坐下。
綱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瑪蒙會坐在自己的腦袋上,但是綱吉想了想,發現以前對方也是坐在貝爾腦袋上的。
他又想了想,自己也經常坐在斯庫瓦羅身上(指被抱着走),腦袋瓜上叮地浮現了一個電燈泡。
因為綱吉比鯊魚哥哥小,所以綱吉會被鯊魚哥哥抱抱。
所以綱吉抱抱瑪蒙,就是因為瑪蒙比綱吉小。
也就是說,綱吉是大哥哥啦!
還是第一次擁有這個身份的幼崽呼啦一下就支棱了起來,連洗漱完之後走路都帶着風。
他乖乖地把自己洗香香,瑪蒙适時叫了餐,等幼崽走出盥洗室的門,扣門聲正好響了起來。
綱吉挂好門鏈子,偷偷摸摸探出半個腦袋。
“呀,是大哥哥!”他高興地說道,快快樂樂地放下了門鏈,讓路給推着餐車的侍應生進入。
來的是綱吉見過好幾次的大哥哥了,上次伊佩爾提精神狀态顯然不正常的時候來敲響綱吉的門的時候,就是這個大哥哥将對方給趕走的。
因為這件事,綱吉對對方的好感度不低,于是很高興地跟在對方身後,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的精神狀态似乎比起上次見面要低落不少。
“大哥哥不高興嗎?”他軟軟地問。
正懶懶散散給他放菜的青年擡了擡眼皮。
“啊是啊,我正頭疼呢。”他說。
于是剛有成為大哥哥自覺的綱吉不着痕跡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大哥哥遇到什麽難題了嗎?”他嘀嘀咕咕,“綱吉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哦v!”
青年瞥了他一眼,看見這小不點這麽丁點大笑,嗤笑了一聲。
但他還是撓了撓頭,苦惱地說道:“大概就是一段時間沒回家,我家就被人炸了……大概就是這件事吧。”
綱吉瞪大了眼。
【草,好慘一小哥。】
【而且這語氣怎麽會這麽平靜自如……難道在這裏老家被炸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啊這,我們崽崽家可沒被炸過呢(突然自豪)。】
【對啊對啊(輕輕)因為崽崽家是炸別人家房子的家夥啊。】
【鯊魚哥(驕傲挺胸):這就是varia!】
看着小豆丁露出這樣的表情,青年終于被逗笑了,他伸出手,很是沒有侍應生本分地rua了rua住在總統套間的小豆丁。
“你在擔心嗎?”他笑着問。
綱吉緊張地握住了拳頭,點了點頭。
然而當事者甚至沒他緊張,甚至看起來心情比剛才還好了一些。
然後做出了一副只能騙小孩的難過模樣。
“唉,擔心是應該的,我也很擔心。”他說道,“唉,我以後去什麽地方呢?”
【是啊是啊,去什麽地方呢(捧哏)。】
【總覺得這小哥甚至很高興呢。】
【像是家裏拆了變成拆遷戶的我:d】
【所以小哥會有賠償款嗎?mafia火并會給平民賠償嗎?】
【啊這……】
【之前出現過的mafia小哥大佬。】
綱吉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奇怪,但是這确實是一件很悲傷的事,于是踮起腳,拍了拍對方。
“沒關系的。”綱吉努力安慰他,然而他貧瘠的詞彙庫中并不能找到什麽有效的詞彙,只能幹巴巴地說,“大哥哥不要傷心啦。”
五歲的小幼崽努力思考了一下,看着依舊愁眉不展(裝的)的大哥哥,诶嘿了一聲。
“這樣這樣,綱、茲納給你表演一個魔術吧。”他說道,“看完魔術之後,大哥哥就會高興起來啦!”
青年挑眉,作出被吸引注意力的模樣。
“大哥哥先閉上眼睛哦,等我念三二一,大哥哥就睜開眼睛哦!”綱吉說道。
然後綱吉退開了幾步,找了個小板凳哼哧哼哧搬過來站上去,深呼一口氣。
“三、二、一——!”
遵循指令的青年睜開眼,不知何時踩在小凳子上的幼崽雙手張開捧在臉蛋下面,朝他露出笑容。
“看,魔術,花花!”
他做成花花姿勢的爪子上移遮住臉,然後被遮住的幼崽從自己的兩只肉乎乎的胖爪後露出半個腦袋,很是關懷地進行詢問。
“大哥哥高興起來了嗎?”
【我好高興好高興,嗚嗚嗚我的寶貝我的崽,這就是彩衣娛親嗎?】
【啊啊啊我的崽啊——】
【他好甜,他好會,他年紀小小就可以成為海王不是沒有原因的嗚嗚。】
【什麽海王,我們崽崽這麽小,他只是對每個人都很可愛罷了。】
【是的是的,瘋狂點頭。】
【就算是海王,誰不願意被崽崽海呢!】
【反正咱是願意的,不如說……摩多摩多。】
【摩多摩多摩多!!】
似乎很是低落的侍應生終于帶着笑容離開了房間。
綱吉很是關心對方地扒拉着門目送推着餐車的侍應生遠去,關上門一回過頭,和瑪蒙啪叽一聲碰了個臉貼臉。
“瑪、瑪蒙醬?”
倒着小三角嘴的瑪蒙娴熟地飄到他手裏,在幼崽的懷裏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坐好。
“哼,剛才那家夥,就是你找的幻術師嗎?”他問,小巧的鼻子聳了聳。
不,似乎不是……是他的錯覺嗎?
綱吉歪了歪腦袋,傻白甜到讓瑪蒙都不用聽他的回答。
果然,不出意料,愚蠢的人類幼崽歪着腦袋,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什麽是幻術師呢?”綱吉迷茫地問。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瑪蒙嚴肅着小臉思考了一下,覺得和這小鬼解釋這種東西實在是很浪費時間。
而衆所周知,時間就是金錢,浪費他的時間就是浪費他的錢……這怎麽可以忍!
于是他哼了一聲,從幼崽的手裏換成站在他的腦袋上,甚至很壞心眼地跺了跺腳。
綱吉:ovo?
不過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短暫的。
所以不過一眨眼,他就将這件事忘到了腦後,轉而關注起另一件事來。
“對了,瑪蒙醬知道鯊魚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嗎?”他看着瑪蒙,後知後覺地補充了一嘴,“對了,還有貝爾。”
【哈哈哈貝爾像是附帶的那個。】
【小王子:那我走?】
【走吧走吧走到我的懷裏。】
【但凡吃了一顆花生米……】
瑪蒙正因為那個疑似幻術師的家夥而苦惱,聞言蹙了蹙眉,隐藏在帽檐下的小臉上浮現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
所以說帶小鬼真的很煩……可是斯庫瓦羅給的好多,所以忍受一下應該也不是不行的……
于是他說道:“誰知道呢,或許明天吧。”
按理來說,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但是正在高高興興搬積木出來準備和瑪蒙一起玩的幼崽卻突然就愣住了。
他手裏的積木塊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而向來很是愛惜這些小玩具的幼崽竟然完全沒有去将它撿起來的的意識,眼巴巴地看着瑪蒙,高興的表情逐漸變成不可置信。
“真、真的嗎?”他不可置信地問。
瑪蒙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坐在綱吉的頭頂,也看不見幼崽的表情。
于是他很是自然地回答:“是啊,最早明天吧,所以這段時間就由我……喂小鬼你在做什麽?!”
就在他宿仇最早明天的時候,綱吉就愣住了。
他眼中的不可置信逐漸擴大,最後變成驚人的震驚,因為不肯相信而張開的嘴逐漸從圓形變成抖動的波浪,終于忍不住蹲了下去。
然後在瑪蒙的詢問聲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還沒忘記瑪蒙,哭的時候還記得伸出爪爪精确地抓住瑪蒙的jiji,另一只爪就很傷心很委屈地擦起了臉蛋。
瑪蒙有意飄到幼崽面前去讓他別哭,但鬼知道為什麽這小鬼能精準地抓住他——這就是彭格列該死的超直感嗎?這他哔——的也太過分了吧。
然而綱吉并聽不見瑪蒙內心的無語,他聽見斯庫瓦羅要明天才回來,頓時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
瑪蒙已經不想掙紮了。
這小鬼哭就算了,他原本也不是很想安慰的,不如說他瑪蒙的人生字典上就沒安慰幼崽這個選項。
但沢田綱吉哭歸哭,手裏還要把他抓住,一邊打哭嗝一邊把他握得緊緊的,力道還随着打嗝的變幻。
瑪蒙:……
他忍不下去了!
身體小小但卻力量大大的彩虹之子一腳踢開幼崽的爪子,飛到了他的面前。
“喂,你在哭什麽啊笨蛋小鬼。”不知不覺還使用上了斯庫瓦羅對幼崽的稱呼,“斯庫瓦羅又不是死了,哭得這麽帶勁幹什麽?”
綱吉淚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
“死……死是什麽?”他帶着哭腔問,還見縫插針地掉了兩顆金豆豆。
瑪蒙無語凝噎。
就算是缺乏如今的常識如他,也知道對一個小笨蛋幼崽是說不通死亡是什麽的。于是他想了想,那些故事繪本是怎麽說的來着。
瑪蒙嚴肅着小臉思索了半晌,綱吉都收斂了,他才沉着地開口。
“死就是死了,就是你再也看不到他了。”他解釋說,順便偷偷摸摸看了眼等待自己回答的小不點。
這種話笨蛋小鬼大概是能聽懂的吧?
确實是能聽懂的。
于是已經收了眼淚的幼崽重新張了張嘴,嘴一咧,就繼續哭了起來。
這種哭泣還不是方才那樣的嚎啕大哭,過了好一會,也不見有收拾的苗頭。
只見小小一只幼崽抱着自己蹲在房間的地上,既不說話也不鬧騰,只是不時抽噎着,怎麽也流不幹淨的眼淚不停地從稚嫩的臉上滑落。
【嗚嗚嗚寶貝別哭了,你哭我也哭了嗚嗚。】
【剛才明明還很快樂的,怎麽就去喝了個水回來崽崽就哭了呢。】
【落淚,好難過啊……剛才崽崽大哭都沒這麽難過的q。】
瑪蒙不知為何感到了煩躁。
明明小鬼也不像剛才那樣發出了噪音,但見着這家夥這麽默默無聞的像是一個小蘑菇一樣在牆角流着眼淚,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明明也不是這種同情心泛濫的人的。
最後在房間內飄來飄去飄了幾圈的彩虹之子還是飄到了窗邊,從窗臺上的陽臺花瓶裏折了一朵小小的藍色的花朵。
這支花不算小,因此瑪蒙得雙手捧着才能握緊。
他在空中搖擺了一下,還是遲疑着抱着花往綱吉的方向飛去。
嗳,要不再折一支吧,他還沒送出過這麽寒碜的禮物呢。
瑪蒙思索着,趕緊晃了晃頭。
折什麽折,雖說花不要錢,但他的時間不要錢嗎?timeismney!mney!!
于是披着黑色小鬥篷的彩虹之子別別扭扭地靠近了幼崽。
“喂。”他發出聲音,果然,擡起頭之後發現幼崽的雙眼已經變得眼眶紅紅。
瑪蒙頓了下,很不自然地将花遞了出去。
“給你。”他很是勉為其難地哄了一下,“花。”
綱吉因為斯庫瓦羅要離開一天=自己看不到他了=斯庫瓦羅死掉了=綱吉再也看不到鯊魚哥哥了的等式糊掉的腦子攝入了那束看起來并不怎麽好看的話。
他歪了歪頭:“瑪蒙醬?”
瑪蒙覺得會來哄這個小兔崽子的自己簡直是腦子被沢田綱吉這種不明生物給攻擊了。
然而木已成舟,他也只能輕輕咳了一聲,着重強調了一下手裏的東西。
“花。”他說道。
綱吉已經下線的小腦袋瓜終于慢吞吞地反應了過來。
“這是送給綱吉的嗎?”他哭唧唧地問。
瑪蒙矜持地點了點頭。
綱吉又想了想,眼角有一滴小水珠,看着讓瑪蒙覺得十分礙眼。
幼崽接過花花,先是道謝,然後不确定地問道:“瑪蒙醬……為什麽要送綱吉花花呢?”
他的小腦袋瓜已經糊掉了。
瑪蒙的倒三角小嘴聳了聳,很可愛,但好像昭示的是本人不是很好的心情。
但他已經把東西送出去了,雖然沒有耗費自己一分一毫,但好歹也是他送的,不可能什麽都不收回。
于是瑪蒙咳了一聲,說道:“不是你說的嗎?”
綱吉:?
瑪蒙恨鐵不成鋼地說:“花。”他機械地進行複述,“不是說,看見花,就會變得高興起來嗎?”
【瑪蒙醬!!】
【這是瑪蒙醬,瑪蒙醬在幫你哄你的小寶貝,還給他送了花花,說:謝謝瑪蒙醬。】
【謝謝瑪蒙醬!】
所以、所以這是在問綱吉有沒有高興起來嗎?
綱吉眨了眨眼,那滴要掉不掉的水珠滾落下去,現在卻沒時間去擦一擦。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笑容。
“謝謝瑪蒙……綱吉有高興一點點哦。”他抱住胖胖的自己,還是想黯然垂淚,“但是、但是綱吉還是好難過……鯊魚哥哥死掉了,綱吉好難過嗚。”
瑪蒙先是因為最開始的話高興了一下,然而聽見難過他又有點氣憤,最後聽見斯庫瓦羅死掉,就徹底變成了問號。
黑鬥篷的幻術師趕緊喊了暫停。
“等等等。”他飄起來一點,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什麽叫做鯊魚死掉了,海裏的鯊魚死掉了嗎?”
然而綱吉抽抽鼻子,很難過地看着他。
“不是鯊魚是鯊魚哥哥,不是瑪蒙醬說的嗎?”他說道,“綱吉看不見鯊魚哥哥了,鯊魚哥哥死掉惹q。”
瑪蒙和又變得淚眼朦胧的幼崽對視半晌,無法理解他的邏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情報,以至于都不知曉那個傻瓜鯊魚出任務死在了半路上。
等等等,不對,不要被這個笨蛋帶進溝裏,哪來的鯊魚死掉……瓦裏安那種等級的禍害,怎麽都還得贻害千年。
瑪蒙思索半晌,終于确定自己是差點被幼崽帶進他的思維并且被對方用豐厚的經驗打敗……可惡,這笨蛋小鬼這麽詭計多端的嗎?
他又看了眼幼崽,對方已經吸着鼻子重新變成了一個綱吉球,連被注視都沒發現,只是蜷縮在角落,看起來真是十分傷心了。
從未應付過這種類型的小鬼的瑪蒙沉默了。
他飄到抽紙邊扯了兩張抽紙,拎着抽紙又飄回幼崽身邊,忍不住嘆一口氣。
“斯庫瓦羅沒事。”他無奈地說道,聲音中帶着被小鬼哭鬧而染上的疲憊,“不信的話你打電話給他,讓他早點回來就是。”
至于那位作戰隊長會不會答應、又能不能趕回來,這就不是他瑪蒙考慮的事情了。
瑪蒙想着,很不客氣地将抽紙摁在了綱吉的臉上。
綱吉愣住了。
他也沒管摁在自己臉上的力道是否有些不客氣,只是大喜大悲之下突然有些懵,真正變成了一只呆兔子。
見狀瑪蒙無奈,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通信費用按每分鐘一百算,我會找斯庫瓦羅報銷的。”他叭叭叭地摁下一串號碼,将手機放到了幼崽耳邊。
【瑪蒙醬,貼心。】
【所以哭的原因是這個嘛(笑哭)(笑哭)】
【唉,我的崽,你可長點心吧。】
【崽崽:點心?綱吉喜歡吃點心!】
綱吉沒看到彈幕對他的調侃。
他抽抽鼻子,将信将疑地等待了一會會。
嘟嘟聲過,對面接通了。
“喂,什麽事,我現在很忙,待會聯系。”
咔噠,電話挂掉了。
但是也能認出這是斯庫瓦羅的聲音,讓綱吉稍微冷靜了一些下來。
然後他擡起頭:“挂掉惹q”
瑪蒙:=-=
“是啊挂掉了。”瑪蒙敷衍,“所以你相信鯊魚、呸,斯庫瓦羅還活着了嗎?”
綱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然後他思索了一下,打開了自己的兒童手表。
在兒童手表上有一個監護人的緊急聯系。綱吉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緊急聯系人——一個鯊魚圖标,摁了下邊側的撥號鍵。
瑪蒙想說看斯庫瓦羅剛才的反應大概是在執行任務最好不要打擾,但是轉而一想這和他瑪蒙有什麽關系呢?
又沒人給他錢,于是重新坐回綱吉的肩膀,不着痕跡地呼出一口氣。
帶幼崽真的太麻煩了。下次一定不要了。
而綱吉沒發現瑪蒙的松一口氣。
他摁下撥號,等了幾秒,被對面飛速地接起。
“喂?”斯庫瓦羅的聲音傳來,“有什麽事麽?”
綱吉無聲地撇下嘴,覺得自己又要哭了。
嗚嗚嗚鯊魚哥哥、鯊魚哥哥你死的好慘啊——
而那邊等了半天沒等到小兔崽子說話的斯庫瓦羅也皺起眉,他在空無一人的城堡內部穿行,如今停下了腳,将手機拿近了一些。
這個點應該是小鬼剛起床,洗漱應該已經結束了,所以是早餐?難道瑪蒙沒給他點餐所以來哭鼻子了?
斯庫瓦羅皺起眉,決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要好好說教收錢不辦事的瑪蒙一番。
——要不是怕兩個小的放在賓館裏能把人家賓館都給拆了,他犯得着帶貝爾出來、又花了一筆經費讓瑪蒙守小兔崽子麽?
過了一會,綱吉嗚咽了一聲。
聽起來很是委屈。
于是斯庫瓦羅更加皺緊了眉。
通過此地攝像頭看着作戰隊戰捂着手機一臉嚴肅的模樣,瓦裏安的情報人員也跟着提心吊膽起來。
救命,不會又發生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了吧……要知道不過是睡一覺原定的目标就空無一人了已經讓他今年的獎金都沒了啊!
要是再出什麽事……那明年後年的獎金……
小錢錢,危!!
而綱吉這時候終于張了嘴。
他嗚咽了幾聲,終于發出了聲音。
“鯊魚、斯庫瓦羅哥哥q。”
一反常态的叫他的名字、聲音還帶着哭腔,這不僅讓斯庫瓦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偷家了……
難道艾斯托拉涅已經發現他們的蹤跡了?不對,就連被追蹤的科學家本人都不知道他們正在追捕他,就算自己被認了出來,也不至于發展到這種程度。
但是為什麽小鬼會變成這樣?被脅迫了嗎?瑪蒙在做什麽,吃幹飯嗎?
而且為什麽會被脅迫,難道是那個女人……
表面暴躁實則心細的作戰隊長一瞬間在腦海中演繹出了無數種可能性,面沉入水,讓監控另一端的瓦裏安成員也跟着在心底哀嚎。
【我的小錢錢!!】
最後綱吉終于發出了聲音。
“斯庫瓦羅哥哥……死了嗎?”
草。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第一反應是這個。
然而緊接着的一串意大利國罵被斯庫瓦羅堵在了嗓子眼,他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對面的不是什麽和自己作對的小混混,而是自己家的笨蛋小鬼——畢竟是笨蛋,大概又是被什麽人騙了。
說不定根本不是被騙了,是笨蛋兔子的奇怪腦回路把什麽東西誤解了。
聯想起剛才瑪蒙打來的、被自己挂掉的電話,斯庫瓦羅覺得自己隐約摸索到了真相。
他放松了些許,單手叉腰,無奈地叫了一聲笨蛋小鬼的名字。
“啧,沒死,還活着呢。”他說道,“你吃飯了嗎?”
他很懷疑這笨蛋小鬼飯都沒吃就哭飽了。
綱吉打了個哭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咦,好像還沒有诶。”他看着桌上的美味,終于發現自己饑腸辘辘的事實。
他就知道……
斯庫瓦羅渾然不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了男媽媽的形狀,很是娴熟地哄了一會、将苦唧唧幼崽哄成粘人幼崽後,單手叉腰叮囑道,“瑪蒙在你身邊吧?讓他過來。”
綱吉看向瑪蒙,其實一直支着耳朵在偷聽的幻術師很是自覺地飄了過來。
瑪蒙:“叫我做什麽?”
斯庫瓦羅:“……”
叫你做什麽你心裏沒有點數嗎!
他在心底給這個新加入瓦裏安的幻術師蓋上了一個拿錢不做事、業務能力極不娴熟的戳。
然後簡單地叮囑了一下對方盯着小鬼吃飯、菜如果冷了就換熱菜、點心不能一次給多了、乖乖等他回來之類的話,然後終于挂掉了電話。
瓦裏安的作戰部隊隊長先生拉伸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不知道去哪逛了一圈回來的貝爾已經從精致的小王子變成了灰撲撲的小王子,然而很是高興地從走廊轉角探出了腦袋。
“嘻嘻嘻,王子找到了哦。”他高興地說,“小老鼠們,被打包扔在一塊了呢。”
銀色的小刀在他的手上打着轉,昭示着小王子實際并沒有得到滿足的心情。
貝爾嘻嘻說道:“被搶走了哦,獵物。”
雖然是在嘻嘻嘻地笑,但絲毫聽不出高興的情緒。
斯庫瓦羅心道果然如此,腳下毫不猶豫地擡起,朝着對方的方向走去。
“目标呢?”他問,“在你發現的地方呢?”
還沒養成要看任務書習慣的貝爾:“什麽目标?嘻嘻嘻,我們的任務難道不是把這裏的人都殺掉嗎?”
斯庫瓦羅沉穩的步伐差點一個踉跄。
他看着金發的小王子,發現自己差點忘記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啊,要不是這樣,他怎麽會被自己選中當成伴手禮帶回瓦裏安呢?
差點忘了,對于不同的小兔崽子,得用不同的方法來管教才行。
斯庫瓦羅默默檢讨了一下自己,然後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
“雖然不是,但是,如果你想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微微揚起下颌,慢條斯理地整理着手上的黑色手套。
“不過,任務目标得留着。”他如此說道,“要是殺了任務目标的話,我就殺了你。”
“知道嗎,貝爾。”
被對方驟然爆發的強大殺氣給鎮住的貝爾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為什麽斯庫瓦羅回說變臉就變臉,但是,在心底有一本強弱的譜的小王子飛速擺好了自己的位置,幹笑着應了下來。
“嘻嘻嘻……王子知道了。”他不安地轉動着小刀,還想掙紮一下,“那王子想把那家夥帶回去給小兔子做伴手禮。”
斯庫瓦羅抽抽嘴角,但還是克制着沒有破壞自己現在這很是唬人的模樣,冷眼瞥了貝爾一眼。
強大的殺氣壓得小王子幾乎喘不過氣,年紀小小的貝爾王子承受了太多他本不該承受的壓力,只能默默跟在斯庫瓦羅的身後亦步亦趨,心裏默默念叨着斯庫瓦羅真小氣。
而相處了這麽久,斯庫瓦羅也好歹對這家夥的秉性也幾分了解了,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放慢了步伐,與貝爾站到了一派。
“等審訊結束後就給你玩。”他道,頓了頓,“還有,不要什麽垃圾都撿回去當伴手禮,知道嗎?”
貝爾:“知道了——”
唠叨的鯊魚媽咪(喂)。
……
綱吉想念的鯊魚哥哥終究沒能在午飯前趕回來。
但他已經知道斯庫瓦羅沒有死掉,還好好的在外面蹦跶和咆哮,于是除了過一會就要想念一下他之外,也再沒有哭鬧。
在等待的途中,他(自認為)和瑪蒙建立了良好的朋友關系。
他們一起搭積木,一起在地毯上搭出了超級賽亞高達鳳梨機器人。
“看!這就是綱吉的新朋友!”綱吉可高興了,“瑪蒙醬喜歡他嗎?”
只想用幻術敷衍、結果遇見了一個作弊的沒法用的瑪蒙抽了抽嘴角。
他沉默了一下,為了息事寧人,準備順從地說喜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詞到了嘴邊也說不出去,就像是從靈魂深處在抗拒着這件事一樣。
幻術師的直覺總是優于其他人的。
所謂的幻術師,是藏身幻霧中的人。而要騙過別人,就得先有比任何人都敏銳的感知、擁有比任何人都充盈的想象力才行。
見過了世界萬象,幻術師的直覺也會比其他人的更加優越。
因此,在打從心底抗拒了這個選項之後,瑪蒙警惕了起來。
他飄起來繞着那個超級賽亞高達機器人轉了一圈,狐疑地皺起了小小的眉毛。
綱吉:?
他歪着腦袋,伸手去把瑪蒙抱了回來。
“瑪蒙醬?”幼崽疑惑的聲音響起。
瑪蒙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但凡是個幻術師,都不會掉份到在一個小鬼的夢裏面去扮演一個什麽鬼的超級賽亞高達機器人……所以這種名字是誰取出來的,中二嗎?
沢田綱吉這種笨蛋會取這個名字倒是不出意料,但瑪蒙敢用貝爾的卡打包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幻術師會承認這種名字。
他皺着眉端詳了半天,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綱吉看着他要從自己的懷裏飛出去,很是配合地放開了手,疑惑地追着瑪蒙在屋內轉了好幾圈。
他低下頭,在征詢了瑪蒙的一件後高興地給兩人點了午餐。
不過一會,門鈴被摁響了。
綱吉還是先從門縫裏看了人,發現是早上的大哥哥,于是高興地将對方迎接了進來。
這時候瑪蒙也飄了過來。
幻術師仗着沒人能看見他飄到了食物上方,突然警惕地擋在了綱吉的身前。
“喂,你是誰?”他警惕地問道。
小豆丁的細聲細氣其實很容易被人忽略。然而,在這個房間內沒有人會忽略他的存在。
原本正準備躬身端菜的青年頓了頓,發出了kufufu的笑聲。
不明所以被瑪蒙護在身後的幼崽蹭的一下眼就亮了。
…
同一時刻,樓下的報亭處。
兩個男孩站在已經關閉的報亭前,沉默地面面相觑。
對面賣面包的蘇珊娜阿姨出來擺午休卡,看見兩個灰撲撲的男孩。
她遲疑地走上前,疑惑地問:“哎呀,這是哪裏來的孩子,你們是來找伊佩爾提的嗎?”
一高一矮兩個孩子擺出了警惕的姿态。
矮一些的、有一頭黃毛的那個甚至像是小狗一樣,從喉管中發出了咕嚕聲。
蘇珊娜阿姨什麽小孩子沒見過,隔了一段距離,還是很和善地等他們回答。
高一些的帶針織帽的男孩摁住了狗勾一樣的孩子,彬彬有禮地朝她點了點頭。
“我們是來找小雛菊的媽媽的。”他說道,“請問您認識她嗎?”
蘇珊娜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小雛菊的媽媽就是伊佩爾提。
她局促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點了點頭。
“那就是伊佩爾提了,乖孩子,你們要找這家報亭的主人,對麽?”
兩個男孩對視一樣,高些的那個點了點頭。
于是蘇珊娜給他們指了個方向,告知了伊佩爾提家的方向。
“不過,我聽說她似乎是在準備回家了……你們要去的話就快一點,不要錯過了呀。”
聽起來似乎比兩個孩子還要急切。
兩人對視一眼,又大一些的那個道了謝,便匆匆地跑了起來。
離開了胖胖的蘇珊娜阿姨的視線之後,兩個瘦弱的、看起來比他們的年紀還要小上不少的男孩竄進了小巷。
高個的那個在奔跑中說道:“犬。”
“你先去攔住小雛菊的媽媽,我稍後就到。方向記住了嗎?”
淺金發色的男孩應了一聲,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掏出了一副牙齒。
“狗勾模式!”
緊趕慢趕之下,他們趕到了目的地。
犬要率先一步,站在與小雛菊有幾分相似的女性面前,兇狠地讓她站着別動。
而伊佩爾提突然被這樣一個孩子堵在路上也有些奇怪,一時之間竟然和對方僵持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針織帽男孩終于趕到了。
“初次見面,小雛菊的媽媽。”他喘着氣站在女性的面前,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吊墜。
伊佩爾提的目光停滞了。
針織帽男孩慢慢緩過氣來,見到她的反應,就知道沒有找錯人。
他抿了抿唇,已經許久沒有與人交流過的男孩并不知道應當如何開口,只能沉默着将吊墜放進伊佩爾提的手中。
那是一顆小小的吊墜,是一顆心髒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