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月亮

第19章

青川的眼睛大，雙眼皮的褶皺卻不過分深，因此睜着眼睛望着人的時候，不會有那種一往情深到油膩的纏綿，只有一種很懵懂天真的樣子，俗稱是小奶狗。所以喜歡他這一款的女粉絲很多，她們總用奶和乖形容青川，覺得他有種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少年感。

陳霧現在對上青川的眼睛時，便明白這不是青川粉絲那些酸溜溜的無腦誇贊，青川的眼裏的确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天真，一些在成年人世界裏根本不需要再挑明的事情，對上青川時，他卻梗着脖子要一個答案。

這種天真近乎執拗，這幾年前他偏要要一個上場機會，偏要拿一次冠軍證明自己的樣子一樣，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陳霧幾乎有點招架不來這樣的眼神。

于是陳霧投降求饒：“上去說吧，青川，我們上樓去說。”

可青川卻退開一步，像冷酷的戰士：“我不随便帶人回家，而且家裏很亂，下次吧。”

陳霧急了，誰知道青川的下次會是哪一次，他幾乎立刻感受到一種危機感，那就是如果這次不給青川一個合理的答案，在青川那裏，他就沒有下一次了。

青川轉身準備走，陳霧幾步跨到青川的面前，他胸口上下起伏，青川就這麽抿着嘴盯着他。青川心裏覺得自己有點咄咄逼人了，但是長久以來不斷在比賽界面中壓制敵人，以絕對的火力優勢取得勝利的習慣，讓青川走到現在這一步，就不能再停下。

這種感覺青川很熟悉，單排時他無數次一意孤行闖進決賽圈的正中心，腹背受敵，槍聲來自四面八方，青川無數次被打到殘血，有時他拼命鋪煙給自己争取一個打藥回血的機會，有時他雙拳難敵四手，被打到毫無還手之力，但總歸，青川是不能回頭的。

青川務必要站在正中間，牢牢把控住局勢。所以服軟的只能是陳霧。

陳霧對青川說：“因為以前，我沒膽子站在你面前。”

青川又換了一種眼神看陳霧，他眉頭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解。陳霧只好繼續說：“因為我做了逃兵，我沒法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青川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陳霧的話，還是嘲笑陳霧的懦弱。陳霧沒作聲，他只問青川：“青川，如果我那時離開後又真的再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對我好言好語嗎？”

青川的回答有些冷酷：“我為什麽要對背叛我的逃兵好言相向？”

不論先前那頓飯他們聊得多麽契合，提起陳霧驟然離開的往事，青川仍舊氣不打一處來，說話也變得冷酷無情起來。陳霧苦笑一聲，露出一個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青川，你一直都是這麽愛憎分明，我早就知道。”陳霧說。

這場無疾而終的談話是陳霧先終止的，陳霧說完，掉頭就走，他伸手攔下一輛車，很快離開了青川的視野。青川一個人站在樓下，望着陳霧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罵了聲髒話。

青川原本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不知是火鍋吃得太飽，還是已經過了最恨陳霧的時間，青川居然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這一覺就睡到第二天，青川睜開眼，習慣性地打開電腦，一邊等待電腦開機，一邊慢吞吞地刷牙，電動牙刷嗡嗡震動間，青川突然想起昨天和陳霧的約定——他要和陳霧一起直播打游戲！而且陳霧已經通知了他自己的粉絲，屬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青川這會兒才想起兩人不歡而散的場面，焦慮之下差點把牙膏沫咽進肚子裏，惴惴不安地打開直播，陳霧立刻就申請加入戰隊了。

“今天還跟陳子播啊！真好真好！”

“昨天約飯怎麽樣！怎麽陳子都沒出鏡？”

“昨天的露臉錯過了，有沒有姐妹錄屏了？”

“今天露臉嗎青青？我準備好了！”

青川看見加入戰隊的陳霧，打開麥克風，假裝正常地同他說：“咱們先雙排吧。”

陳霧嗯了一聲，于是青川立刻選擇開始，青川在出生島等待時低頭看一眼評論區，都在讨論一向熱情溫柔的陳霧今天怎麽變高冷了。

青川心想，能不高冷嗎，照昨天最後那架勢，還以為陳霧不會再跟他一起打游戲了呢。

好在陳霧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和青川打游戲的時候就認認真真打，兩人配合得好，青川有時說話，陳霧也很會接梗，青川不禁在心裏誇贊陳霧，果然是大主播，就是很有專業性，看看這脾氣，這耐性。

青川這麽跟辣果說的時候，得到辣果一句毫不留情的語音：“青川，你可別真是個傻逼吧。”

那會兒青川已經順利和陳霧打完游戲下播，辣果聽說兩人昨天見了面約了飯今天又在一起打游戲，八卦本性發動，找到青川面前詢問情況，青川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沒想到得了辣果一句罵。

辣果說完，又發來語音：“也是一物降一物了，陳霧看上你，真是算他倒黴。”

青川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便問：“你怎麽知道他看上我？”

辣果無語：“大哥，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嗎，只有你看不出來。”

辣果說完，還覺得不夠似的，又說：“我看他又是給你刷禮物，又是跟你連麥，還一起約飯，還以為你倆已經有眉目了呢，結果這又是幹什麽呢？青川，你也差不多行了吧，陳霧就差沒跪着求你跟他一起玩了。”

青川聽這話就有點不樂意，嘟嘟囔囔道：“那我也沒求他跟我一起玩啊！”

辣果嗤笑一聲：“你沒說夢話吧！人家900多萬粉絲的大主播，開個帶貨直播成交額就幾百萬的，不是因為想跟你一起玩，還是吃飽了撐的有錢不賺跟你打游戲？”

青川不說話了，辣果又說：“而且你在耿耿于懷什麽？你到底是是因為陳霧做你的隊友，沒能跟你一起去打比賽，還是生氣陳霧喜歡你，卻耽誤了這麽久才告訴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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