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貓鼠游戲 01
——“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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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審訊室,不是你家,別随便把我當爹!”
慕司辰剛打開審訊室隔間的門進來,就聽到審訊室裏傳來了一聲怒吼。
他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目光從隔間裏一個個人看戲一般投來的複雜表情緩緩移到了玻璃那一頭蘇然艴然不悅的臉上,而後什麽都沒說,只是淺笑着在松鼠旁邊坐了下來。
“咳咳,”松鼠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好友挽回一點形象,于是低聲在慕司辰耳邊說道:“其實她平時吧……也沒這麽兇的……還是很女人味的……”
“嗯,她平時應該會更喜歡冷暴力壓迫。”慕司辰看起來好像沒仔細在聽松鼠說了什麽,眼睛始終沒從玻璃那頭移動過,“發生什麽了?”
松鼠內心默念了三遍“蘇蘇我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吧”,然後跟慕司辰解釋道:“這男的昨晚上喝了酒,在鄰居們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親爸親媽殺了然後過來自首,結果現在完全就是拒絕配合,問東邊答西邊,問南邊答北邊,誰來都不管用,別說蘇蘇這樣,就算是脾氣最好的前副局長袁副局過來審都得被氣成這樣。”
此時審訊室裏那個男的被蘇然盯得渾身發憷,目光無所适從地低頭去看自己的鞋子,但就算是一晚上的酒氣散了也完全沒有要認罪的樣子。
“看什麽看,給爸爸把頭擡起來!”蘇然又氣得拍桌吼了一句,吓得男人又目光發抖地擡起了頭,終于肯老實地交代了。
“氣死我了,”蘇然一邊打開門一邊吐槽道:“後續工作你們誰願幹誰幹吧,徐皖跟他這麽一比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小天使。”
她怒氣沖沖地關上門回頭,卻發現不僅是坐在門口的賀也,往那邊數顧逸軒、白孤裏和松鼠的表情也都十分複雜,她奇怪地挪了挪目光,然後就看到了慕司辰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蘇然的表情在一瞬間凝滞了,而後迅速收回了滿臉的戾氣,笑意盈盈地看着慕司辰問:“你怎麽來啦?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蘇然講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還一邊說腳下一邊蹬了蹬剩下幾人的凳子,那幾個人表面上認錯似的低了頭,實際上都在底下偷笑,只有顧逸軒還老實地杵着,沒覺出氣氛有哪裏不對。
“沒事,走吧,吃飯去。”慕司辰擡手看了眼表,順理成章地把蘇然牽走了。
本來想看好戲結果反被塞了一把狗糧的幾人面面相觑,頓時覺得待會能準點下班搶的食堂飯也不那麽香了。
“啧啧啧,這倆感情是真好啊,還都那麽厲害。”賀也羨慕地別了別嘴,白孤裏也在旁邊深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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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皖的事情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月,蘇然出院又從江川回來繼續工作之後就跟他們幾個關系好些的人交代了之前的事情,把松鼠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怒請了全隊一頓飯,白孤裏還帶着兩三個三隊的警員過來蹭了不少好吃的。
“你懂什麽,”松鼠高深莫測地摸了摸下巴:“這叫分開各自牛逼,一起天下無敵!”
當然說完就被剩下的人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正說着,松鼠的手機振動了兩下,他拿起來一看,是日歷軟件在提醒他[七天後是媽媽的忌日]。
他只掃了一眼就趕緊摁黑了屏幕,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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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進了附近的家常菜館之後,蘇然還是沒從剛才的尴尬中緩和過來,她一邊想一邊正好暼到了館子裏單向玻璃映出的自己此時略微有些淩亂的頭發,和一點妝都沒化、因為和犯人嘚吧嘚吧嘚太久顯得有些蒼白的嘴唇。
蘇然臉一黑,轉頭輕輕地扯了扯慕司辰的衣角,表情十分嚴肅地靠近他,然後很小聲地沖他嘀咕道:“慕司辰,我不提供退換貨服務的,所以你不許嫌棄我。”
“???”
蘇然忽視了慕司辰一頭霧水的表情,咬了咬下唇自顧自為自己挽尊道:“其、其實我年輕一點的時候是比現在漂亮的,皮膚比現在白,沒那麽多肌肉身材會更勻稱一些,性格也比現在好——”
慕司辰不明所以:“——我知道啊,怎麽了?”
“你知道什麽你就知道……”蘇然有些不爽,但話剛說出口她就想起了什麽。
哦,她突然想起來了,慕司辰是真的知道的。
原來以前蘇然每一次和他提起以前的事情,慕司辰笑着回答的“我知道”,都不是他禮貌性的回複,而是他真的知道。
蘇然突然悄摸沒了聲,慕司辰這才後知後覺明白發生了什麽,領蘇然找到位子坐下,點好餐之後溫和地對蘇然說道:“蘇然,你聽着。”
“啊?”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一直都很漂亮,以前有以前天真爛漫的漂亮,現在有現在成熟明理的漂亮,在我眼裏你身上的這些魅力從未減少過。”慕司辰耐心地跟她解釋道,蘇然微怔,但也靜靜地聽着。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是個警察,有自己的工作,你不能總是只看到別的女生在外面的光鮮亮麗,就因此忽略了自己的美麗。”
“我……我知道,”蘇然小聲說,“她們漂亮是她們的事情,我從決定要當警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工作放在外表前面了,我只是……”
“只是在在意我的看法?”看到蘇然小小地點了點頭,慕司辰微笑道:“那你大可不用擔心這個,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你熬夜學習或辦案時憔悴疲憊的樣子我見過,你備戰高考時信心滿滿的樣子我也見過;你豔妝華服時花顏月貌的樣子我見過,你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的樣子我也見過。”
“可不論你是什麽樣子,十年前和十年後我都只喜歡、也只愛過你這一個人,之後也不會再有別人了,你明白嗎?”
慕司辰對她說話時永遠都是柔和似水的,惹得蘇然這個年紀了也還是那麽容易臉紅:“咳、明……明白了。”
但話是這麽說,蘇然還是忍不住喃喃道:“好奇怪噢,明明你只比我大三歲的,我卻總有一種你比我大了三十歲的錯覺……”
難不成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嗎?
“嗯哼?”慕司辰把半邊眉毛一擡:“敢情我以為我是談了個女朋友,沒想到結果人家把我當爹啊……”
蘇然瞪他,倏然想起了一些舊事,沒好氣地說:“你走開,我爹才不會騙我呢。”
這回吃癟的變成了慕司辰,蘇然被他哄了一個月,這才想起來自己忽視了什麽問題,于是擡頭凝視他:“慕老師,您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在我印象裏你口中二·二五案時在外留學躲過一劫的人,是怎麽做到前一天還在江川和我見面的呢?”
慕司辰好漢不吃眼前虧,從容接道:“我錯了,不該騙你的。二·二五案發生在空州,我那會兒還在江川做我的小警察,知道事情已經是26號了。”
“那你能跟我說一說二·二五案的細節嗎?興許我有什麽能幫幫你的。”蘇然翻舊賬生他的氣是假,想幫他查明真相才是真。
慕司辰也沒猶豫就說了:“那是25號的晚上,是個暴雨夜。那段時間沒什麽大案子所以我爸基本沒怎麽加班,所以那個時間我爸媽都下班回了家。”
然後大概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慕家養的一只牧羊犬突然開始狂叫,傅雨笙怎麽耐心安撫都沒用,慕顧眠也就是這個時候發覺了不對勁。
但當時事情已經來不及了,火最開始是從一樓雜物間開始燒起來的,夫妻倆還沒來得及滅火,二樓也冒出了熊熊火焰并一路往下跑,随之而來的是兩三個蒙着面的殺手從窗戶翻了進來,那只牧羊犬被捅死在了陽臺處。
慕顧眠雖然年輕時風光無限,可現在畢竟年邁,和幾個年輕且訓練有素的殺手動手只能招架一會兒,很快就負了傷,更別提僅僅是個大學心理學教授、手無縛雞之力的傅雨笙了,暴雨夜再加上幾人是有備而來,信號屏蔽器再加上外面嘈雜的聲響使得不僅是慕顧眠和傅雨笙拿着手機也沒有用,整棟樓的人要麽沒聽到發生了什麽,就算聽到了也沒辦法報警。
慕顧眠和傅雨笙最終還是倒在了血泊之中,臨死時還在後怕還好慕司辰離開了空州。
殺手們離開後整個房子終于淪為了火海。随着一聲爆炸,整個慕家,兩人一狗,除了在外的慕司辰無一幸存,除了窗口殘存的幾個陌生腳印還有慕顧眠未被徹底炸毀、還能檢測出死因的屍體外,整個現場沒有留下一個證據。
“但雖然這起案子看上去天衣無縫,其實存在了不少疑點。”慕司辰淡淡地開口說道:“在我印象中,我家的雜物間內不存在任何易燃物,我爸是個老警察了,也不可能犯那樣的錯誤,裏面的窗子又是常年上鎖的,那麽兇手是怎麽潛進去放火的呢?”
“而且那幾名兇手行動非常迅速,小區裏的保安巡邏頻率很快,卻都還沒來得及發現,說明他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完成任務必然是很熟悉我家裏的布局,并且從爆炸後家裏的燃燒情況來看,幾個逃生的路線都被火非常精準地堵住了。”
“我家都是單向玻璃,外面基本看不進來,門鎖又沒有撬過的痕跡,可幾名兇手就算是沒有踩過點也像極了對這裏了如指掌的樣子,我家是這棟唯一設了兩層樓的頂樓住戶,我媽又親自給房子的構造改造過,不僅絕對和樓下的布局不會一樣,也保證和其他棟同樣唯一一戶兩層的住戶都不一樣。”
“所以……”蘇然接上慕司辰的話:“來作案的兇手,或者是指使他們來作案,并曾經來過你家偷偷布置現場的幕後兇手,很有可能會是你爸媽的熟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