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鏡花水月 15
“白孤裏,睡了沒?”念着時間問題,蘇然不好打電話,只得給白孤裏發了一條信息。
沒想到白孤裏還醒着,很快就回複了:“怎麽了?我剛洗完澡。”
蘇然也不兜圈子了,進了電梯之後果斷打了個電話過去:“喂?白孤裏,有個事想問你。你還記不記得齊新雪家樓梯間的監控是在第幾層樓起出現損壞的?”
所幸電梯裏信號并沒有太差,白孤裏的聲音很清晰就傳了過來,雖然聽起來很是困倦:“大概是……哎呀我也記不太清了,斷斷續續的,有幾層是好的,有幾層壞了……”
“我記得最低層開始壞的樓層好像是……十一樓?”
蘇然果斷按下了十一樓的按鍵:“Ok我知道了。麻煩明天幫忙把齊新雪被害當天在她回家之後到晚上六七點這樣、坐過電梯到十一樓往上的任意樓層下去的人名單給我,我會和顧逸軒還有賀也去幫你。”
“啊?”白孤裏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只得先點點頭:“哦,知道了……那要不要我現在趕回局裏先查查?”
“叮”的一聲,十一樓到了。
蘇然往前走的一步略微頓了頓,把剛想說出口的“可以”給咽了回去,換成了:“不用了,這段時間你們很辛苦,先睡個好覺吧。”
蘇然踏上十一樓漆黑的走道,聲控燈應聲而亮,蘇然環顧了一圈各個禁閉着的大門,低聲對電話那頭說道:“噢對了,齊新雪這棟的住戶名單是在你們那還是在顧逸軒那?我要十一樓及以上的,最好是符合嫌疑人标準的。”
“在三隊這裏,我讓人整理好了發給你。”
“好的,謝謝辛苦了,明天你們三隊的早飯我包了。”蘇然一邊徑直從十一樓的樓梯開始慢慢往上爬,一邊也在慢慢拿手電筒觀察着樓梯間裏面的情況還有攝像頭的情況。
電話那頭的白孤裏輕笑了一下:“我發現蘇隊長真是越來越不一樣了。”
“嗯?”蘇然挑了挑眉。
“越來越有人情味啦。”白孤裏的話音裏透着戲谑的味道:“難道是和慕老師待久了的緣故嗎?”
“你滾蛋,明天我包的早飯裏沒有你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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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麽說,聽到白孤裏後半句的蘇然還是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嘴角。
“——別介!早飯我還是要吃的,孩子長身體呢。”白孤裏不要臉地打趣道:“不過蘇隊長這大半夜的還跑齊新雪他們小區查案子,明早起得來送早餐嗎?”
“少管我,沒見過通宵的?不過你聽覺還挺靈敏啊,這雜音都能聽見我在哪。”
“沒聽出來,我猜的,我聰明。”
轉眼間蘇然已經爬到了齊新雪家所在的十八樓:“行了,早點睡吧三十一歲的大男孩,我查案去了。”
“行~明天早餐我要豆漿油條,謝謝蘇隊長~蘇隊長起不來的話可以讓松鼠代勞的,我看他今天挺早下班。”
“瞧給你貧的,吃芥末包子去吧,再見!”
蘇然挂斷了電話摸黑走進了走道,腳步聲幾乎為0地逼近了1823號齊新雪家門口。
門上的封條因為最近警察搜證來的勤的原因已然被破壞,蘇然樂得接受這方便,從頭上取下一個純黑發卡就開始輕車熟路地搗鼓門鎖,得虧是經驗豐富,不過幾秒鐘門鎖就啪塔一聲打開了。
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布局,只是現在沒有了精致的晚宴和桌前的“公主”,此時空蕩黑暗且寂靜的房間只餘下一陣又一陣的蒼涼。
蘇然脫下鞋子貓手貓腳地進入屋內,從最先到達的客廳開始一點點翻找起來茶幾的抽屜。
她總覺得有哪個地方是他們遺漏了的……但是到底是哪裏呢?
蘇然戴着一次性手套将齊新雪抽屜裏的所有藥品和雜物都一一翻看了一遍,似乎都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但是在她合上抽屜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她的雞皮疙瘩倏然一下全激了起來。
不對……
有人在看着她!
蘇然默不作聲地咽了一口唾沫,向前輕輕邁了一步,然後再在作勢要邁下一步的檔口右手徐徐摸到了腰際的槍,在拔出的瞬間飛快回身——
果然!蘇然看到次卧房門前的小走道黑暗處,有一把同樣對準自己的槍!
是兇手嗎……
蘇然微微眯起雙眼,雙手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槍……
這裏是居民樓,要是現在在半夜開槍,影響可就太差了,她已經可以聯想到那些本來就不太看好她的領導和同事們能再給她戴多少頂帽子了……
蘇然分出了一半的神去用力回憶自己能接觸到的範圍內有沒有可以順手拿起來套槍消音的塑料水瓶,回憶結果的答案是沒有之後她只得暗暗咬緊了牙關,現在只能賭兇手不敢在這裏開槍了……
此時市中心大廈的探照燈又轉了一圈,正好掠過齊新雪家的客廳,将室內照亮了略微一瞬,恰恰拂過了蘇然一雙警覺的眼。
蘇然內心一句國罵,完蛋,一定被看見臉了,看來今晚的事情沒辦法只是在黑暗裏打個照面就能結束的了,她堅決不能把他放走!
正在蘇然在考慮要不要動手的時候,她卻突然看見對面那人身形略微一動後倏然放下了槍站直了身子。蘇然也是一愣,但是手中的槍卻沒有因此放松,而是更加緊張起來——直到她聽到黑暗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蘇然?”
蘇然的眉梢輕輕一跳:“慕……慕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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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一個原本應該通過紅綠燈回到家了的男子和一個原本應該躺在自家床上乖乖睡覺的女子非常尴尬地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觑。
是慕司辰先戲谑地上下掃視了一圈蘇然:“點外賣送的一次性手套、手機手電筒、備用手/槍……還穿着襪子出現在犯罪現場。——這就是跟我說了晚安、馬上就去睡了的人嗎?”
蘇然被噎着了,但還是不服輸地堵了回去:“那你不也說了快到家了?敢情你到的是受害者的家啊?”
“我沒騙你啊,我只是說快到家了,但是我可沒說我是快到自己家了啊。”慕司辰笑道。
蘇然白了他一眼,無言以對。
“還有,你是不是又撬鎖了?”慕司辰斜了蘇然一眼,直擊心靈:“不是我說你,你老這樣撬鎖算怎麽回事?好歹現在也是一名有證上崗的人民警察了,你下次用點合法的手段行不行?打一個招呼的事兒。”
說完,慕司辰還拿出了從三隊那問的齊新雪家的備用鑰匙在蘇然面前晃了兩晃。
蘇然打量了一圈慕司辰的裝束:半小時前她見過的那套衣服、專業發套手套腳套、備用鑰匙、不知道是顧逸軒還是賀也借給他的備用手/槍,還有那邊放在角落的偵查工具箱……
她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個刑偵一隊隊長的位置到底是慕司辰還是自己坐啊?!殺人誅心了。
“行啊你,蓄謀已久啊,背着我一個人來查現場,也不怕碰見嫌疑人了。”
“你不也背着我一個人來?再說了,就算碰見嫌疑人我也未必是被打趴下那個。”
牛吹得倒挺大……
蘇然決定跳過這個話題:“那你既然比我先一步到的,你查的怎麽樣了?有新發現嗎?”
“暫時沒有,飯廳、次卧還有虐待現場的衛生間我都看過了,沒有新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至于客廳的茶幾你剛剛也翻了,看上去沒什麽收獲。”慕司辰說道。
“那就去主卧看看吧,齊新雪說到底也就是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對于親近到可以邀請來雙人慶功宴的男性友人,或許只有卧室這種足夠帶給她安全感的地方才最可能找尋到線索了。”
蘇然抱着雙臂站起來,慕司辰也緊随其後朝卧室走去。
齊新雪的卧室沒什麽特別的,和普通二十來歲的白領女生房間布置差不多,三隊的人搜證完都會自覺恢複原狀,所以整個房間還是保持最開始的不算特別整齊但也說不上淩亂的狀态。
齊新雪的床褥還是保持着被害當天她匆忙起床上班、被子沒仔細疊好只是随意堆到靠牆的模樣,床上還放着一個半身大的毛絨狐貍玩偶,是迪士尼比較火的一個IP形象,看毛色情況應該是用了挺長時間了,但估計是由于主人愛護有加、經常清洗的緣故,玩偶看上去十分幹淨。
玩偶啊……
蘇然換上慕司辰帶來的專業橡膠手套把玩偶四肢和頭部都摸了個遍,根據上一個案子的偵查教訓她還掂量了一下,确認重量沒有異常才重新放下。
慕司辰全程看着蘇然對這只玩偶上下其手,突然想到了什麽:“或許……再看看眼睛?兇手可是個喜歡玩/弄各種攝像頭的人。”
“嗯,有道理。”蘇然點了點頭,把手伸向了那只可愛玩偶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