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友盡

第7章 (7)

前林沐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心中有些難過。林沐則是因為段玄的一系列行為而有些糾結。

他在懷疑——懷疑段玄昨晚的話算不算一個表白？

如果算，他該怎麽回應？

如果不算，那段玄又為什麽會做這種事、說那種話？

林沐就在這樣的疑問中夢夢醒醒，等到天亮了才勉強睡着。

……

但林沐睡了沒有多長時間，就醒了過來——莫名其妙的，他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林沐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入目所見，就是一段精致的鎖骨。

……

林沐真的有些迷茫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鎖骨，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然後……

卧槽！

林沐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姿勢有些詭異——

他的一條腿大大咧咧地搭在段玄的腰上，雙手摟住段玄的腰，将段玄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這姿勢……暧昧爆了！

但最特麽可惡的是明明段玄才是那個該被懷疑的人，但是現在偏偏是他林沐抱着人家，反倒把自己變成了主動方……

這劇情究竟是怎麽走的？！

林沐的動作有些大，段玄也被他動的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吓得林沐連忙把自己身體的各部分從段玄的身上移開，連滾帶爬地就要起來。

但他剛要起身，就猛地看到陳祎正拖着小臉兒，面無表情地蹲在旁邊看着他。

“……”

林沐差點被陳祎吓死！但哪怕是為了面子，他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鎮靜地問道：“有事？”

陳祎點了點頭，道：“你起晚了。”

林沐：“……”就特麽這麽一個破事兒你至于蹲在這盯着我嗎。

“所以你們沒有早餐了。”陳祎接着說道。

“……知道了。”林沐有氣無力地說道。

就這麽會兒功夫，他就感覺到背後的段玄已經起了床，便連忙站起來去樹林裏洗漱，等到段玄也走過來的時候，林沐就慌忙搞定自己，然後又匆匆離開，中途就看了段玄一眼，就見段玄眼下的黑眼圈十分的嚴重，見到自己也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林沐的心裏頓時有些怪怪的感覺，就好像……

被忽視了？

林沐撓了撓頭，壓下心中詭異的感覺，朝昨晚的空地走去。

幾人收拾好了，就趕驢上路。

從這裏走到化生寺大概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但林沐他們誰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陳祎和天蓬不知道八十一難的事情，而林沐和段玄又覺得陳祎都還沒出家呢，更不可能遇上什麽妖怪。

所以幾人的狀态都很放松。

但就在第二天也要平平靜靜地度過時，突然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

“前面那團黑色的是什麽玩意兒？”林沐歪着頭看着前面倒在地上的東西，有些疑惑，“看起來像是個布袋子？”

陳祎畢竟是小孩子心性，便道：“過去看看？”

“我去吧，”段玄道，“天蓬你留下來保護陳祎和阿沐。”

“……我不用保護，”林沐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戰，黑線地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奇那東西是什麽。”

段玄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麽，和林沐一起并肩朝那團黑色走去。

……

“看起來是個活物？”林沐猜測道，“看，還在動呢。”

黑色的布團裏像是有人在打架一般，不停地起伏着。

“嗯，應該是個人，”段玄道，“這是衣服的布料。”

“但這人也太大了吧？”林沐吃驚，“這布料夠放兩個人的了。”

林沐的話音未落，就見那布團被猛地一掀，露出了一個白衣人。

作者有話要說： 寫精致的鎖骨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排骨……起這章名字的時候就特別想用排骨……（?﹃?）

☆、【和尚】

那白衣人頭頂無毛，慈眉善目，雙手合十，就那樣盤腿坐在地上，仿佛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這樣靜靜地坐在這裏一般。

林沐看了看那白衣人，又看了看段玄，忍不住問道：“……變戲法的？”

段玄：“……”

“咱們走吧，”林沐想起上輩子上大學時有次出去吃飯，遇到一位進來化緣的和尚的經歷，便道，“要不他一會兒要過來要錢了。”

“……”段玄忍不住拍了拍林沐的腦袋，“安靜。”

林沐欲言又止，但不等他想好該說些什麽，就聽那白衣和尚輕笑了一聲，睜開雙眼，看向自己。

那和尚的眼睛很黑，卻又充滿了光彩，仿佛能一眼把人看透一般。

“施主，貧僧并非變戲法的，”白衣和尚說道，“貧僧只是在此度化有緣人。”

白衣和尚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又有些清脆。

但是……

“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嗎？”林沐問段玄。

段玄沉默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我知道他的法力高深。”

“你怎麽知道的？”林沐奇道。

“我看不出他的修為，”段玄在林沐耳邊輕聲道，“但他莫名出現在這裏，一定有原因。”

林沐一愣，他從段玄的語氣裏知道此事段玄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在擔憂，也不免有些嚴肅了起來。

“那個……請問大師你在這裏度化什麽人？”林沐也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給白衣和尚行了個禮，如此問道。

“有緣人。”白衣和尚的說辭還是一樣的。

“……可以舉個例子嗎？”林沐忍不住問道，“這裏只有你和我們五個人，有緣人是誰？”

白衣和尚輕笑了一聲，道：“這裏不是只有你們嗎？”

林沐愣了愣，随即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語啊，你這麽說謊你師父知道嗎？”

“哦？”白衣和尚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微笑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在說謊？”

“因為你明顯沒有意識到我們要來啊，”林沐用手托着下巴，COS了一把名偵探柯南，“我們來的時候你在這塊兒黑布裏做什麽呢？你要是來度化我們的，你總不會用那種出場方式吧？”

林沐的話還算在理，白衣和尚也就再次輕笑了一聲，主動道：“你說的對，但我并沒有說謊，我确實是在這裏度化有緣人，而你們，則确實是有緣人。”

林沐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這個白衣和尚在跟他們玩兒文字游戲。

“我要走了。”白衣和尚突然說道。

林沐和段玄都是一愣。

白衣和尚似乎并沒有看出林沐和段玄的怔愣一般，徑自站了起來，一只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則把地上的那塊兒黑布撿了起來。

“阿彌陀佛，”白衣和尚道了一聲佛號，将那塊兒黑布遞了過去，道，“幾位施主既然是有緣人，就将這件黑衣帶走吧。”

林沐仔細看了一眼那塊兒黑布，研究好久，才意識到那是一件寬大的外套，又是黑色的，才會乍一看以為是一塊兒普通的黑布。

“這是什麽？”段玄問道。

“一件衣服罷了。”白衣和尚面帶微笑，十分溫柔地安利着林沐和段玄，“我在這裏遇到你們，就是和你們有緣，這件衣服經歷了許多事情，跟着你們，也許有一天能重見天日。”

林沐和段玄臉上都是一凜。

白衣和尚說的話太容易讓人想歪了。

什麽叫這件衣服“經歷了很多”？就算開一開腦洞，認為白衣和尚的意思是這件衣服的主人穿着它經歷了很多，那“重見天日”又是什麽意思？現在青天白日的着黑袍子就在這裏待着，難道不是見了天日？

“你們不想要？”白衣和尚看着林沐和段玄的臉色，問道。

“……大師，你看我們這裏也沒人能穿這個衣服，要不你就還是自己帶走吧？”林沐有些糾結地說道。

白衣和尚輕輕嘆了口氣，嘆道，“這就是天意？”

言畢，白衣和尚就一擡手，将黑袍子搭在自己的肩上，雙手合十朝林沐的段玄行了一禮，道，“既然天意如此，貧僧也不會推脫，施主們，你們都是有緣人，我們日後再見。”

林沐一愣，但還不等他說什麽，就見那白衣和尚已經轉身離開，走了三不後，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不過幾個眨眼，就消失在了這個樹林之中。

“……這是怎麽回事？”林沐轉頭看了段玄一眼，腦袋上各種問號。

“不知道，”段玄的眉頭緊皺，臉上總有一些擔心之色，“不管怎麽樣，快點離開這裏為妙。”

随即，兩人轉身朝天蓬和陳祎的方向走去，跟兩人簡單說了下白衣和尚的事情後，天蓬也得出了和段玄相同的結論，幾人便不再多說什麽，連午飯都免了，整整一天都在緊張地趕路，太陽還沒下山就趕到了下一個鎮子。

因為趕到了鎮子上，所以一行人也不用露宿了，直接花着陳祎家裏給帶的錢，開了四件房，各睡各的。

這樣的結果讓林沐稍稍松了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段玄，那索性就不面對了。反正如果是段玄看上他了，那段玄早晚會來找他攤牌，如果是他感覺錯了，段玄對他根本沒有別的意思，那他要是太過于糾結這個事情也不好，因此就先這麽拖着吧，早晚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

随後的日子裏，四人都盡快趕路，雖然沒有再遇到那個白衣和尚，但是很神奇的，他們竟然有時候會在鎮子裏聽到關于一個白衣和尚幫忙降妖除魔的事跡，這倒是讓他們稍微吃了一驚。

“那和尚不是憑空消失了？”林沐詫異道，“他怎麽好像也是在游歷？而且為什麽我們總是會遇到他？他的路線跟我們一樣？”

段玄也沉默不語，直接拿出了陳家給陳祎準備的地圖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道，“看不出來，按照他的路線看的話，他每個城市都有可能去另外的地方，而我們現在離長安又太遠，根本看不出他的目的。”

天蓬點了點頭，道：“或者他根本就沒有目的，只是為了随處游歷。”

“好吧。”林沐撓了撓頭，道，“還是盡快趕路吧，總覺得那個和尚雖然看起來很和諧，但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

……

幾人也沒辦法證明什麽，便也只能按照林沐的想法，盡快趕路。

但神奇的事情并沒有結束，他們依然每到一個城鎮，就能聽到關于白衣和尚的事情。他們也想過再去見一見那個白衣和尚，可偏偏這些事都像是被算計好了似的，那白衣和尚總是在他們到達城鎮的前一天離開，準的不行。

就這樣，他們為了追趕那白衣和尚而想盡快趕路，硬生生地把原本定的路程時間縮短了一半。

在還有一天就到長安的時候，四人晚上又開了一個小會。

那張地圖再次被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林沐看着地圖，指了一下他們的所在地，說道：“他的目的可能确實和我們一樣。”

“确實，”林沐說道，“從這裏走的話，只能去長安了。但問題是，他是自己單純的想去長安，還是因為知道我們要去長安而去的長安？”

“你們跟他說過咱們要去長安嗎？”天蓬問道。

“沒有，”林沐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難得地嚴肅了起來，道，“但是我總覺得……那個和尚好像知道很多似的。而且他一直說我們是有緣人……那個‘有緣’究竟指的是我們跟他相遇，還是有些特指？”

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上來。

林沐、段玄和天蓬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些疑惑。

——取經之路還根本沒有開始呢，小陳祎都還沒出家呢，事情就這麽詭異地展開了。

“睡去吧，”段玄嘆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林沐的腦袋，心中微沉，“不管怎麽樣，先到了化生寺再說，我們現在也确實做不了什麽。”

林沐也無奈，只得同意。

……

翌日，幾人起的很早，直接奔長安而去，終于在長安城門關門前進了長安。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長安的街上十分的蕭索，能回家的都已經回去了。四人商議了一下，當下決定先找個地方投宿，然後明天一早再去化生寺。

一夜無話。

托這幾天趕路的福，林沐倒是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但他沒想到的是，今天他竟然是被吵醒的。

發生什麽事了？

林沐雙眼朦胧地坐了起來，呆呆地望着剛剛冒出點光的窗外，總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斷片兒。

叩叩叩。

規律的敲門聲想起，林沐呆愣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門的方向，卻沒有任何表示。

門外的人似乎有些疑惑，再次敲了兩遍，林沐才算是醒了過來，連忙說請進。

門被從外面推開，已經穿戴整齊的段玄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卻有些嚴肅。

“發生什麽事了？”林沐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剛剛出去問過了，今天是化生寺新方丈繼任的日子。”段玄說道。

林沐一愣，脫口問道：“新方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有緣】

段玄一邊走進房間，在桌邊坐下，一邊說道：“據說新方丈的法號是清心。”

“清心？”林沐暗自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道，“那我們一會兒還去找他嗎？化生寺正在舉行大典恐怕不是很方便招待咱們吧？”

“話是這麽說，不過……”段玄眉頭一皺，便說道，“咱們還是去看看吧，這個大典是邀請全城的參加的，我們去觀禮也不為過，而且……還可以看看這個新方丈是個什麽樣的人。”

段玄的話一出口，林沐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覺得這個方丈有問題？”

“不能這麽說，”段玄又道，“不過我還打聽出了另一件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猜猜是什麽？”

林沐想了想，突然詫異地看向段玄，問道：“那個新方丈不會是剛到長安沒兩天，而且好巧不巧地穿着一身白衣吧？”

“前面對了，後面錯了。”段玄的嘴角勾了勾，“那方丈确實是剛來兩天，但是……他卻是一身黑色僧袍。”

“黑色？！”林沐一驚，“僧袍還有黑色的？是那個白衣和尚原本想給我們的那個？”

“不清楚，”段玄聳了聳肩，道，“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看一看，這個白衣和尚出現的實在太過詭異了，再加上我們現在是要去取經，我覺得他肯定和我們有某種關系，說不定就是我們的某一劫。”

“你說的對，我們确實應該去看一下，”林沐沉重地點了點頭，“天蓬和陳祎醒了嗎？”

“都醒了，陳祎還有些迷糊，天蓬正在幫他洗漱收拾。”段玄道，“我們快點起床，吃了飯就往化生寺去吧，聽說化生寺新方丈的繼任大典完了後，新方丈還會接待幾位有緣人。”

段玄将“有緣人”三個字加重了發音，林沐瞬間就明白了段玄想說什麽，因此點了點頭，就要換衣服。

但問題随之而來。

“……你怎麽還不走？”林沐看着一臉理所當然的段玄，有些郁悶。

“我為什麽要走？”段玄臉上的驚訝不是裝的，“我又不是沒看過你，而且大家都是男人，難不成我還要先回房間回避一下？”

“……”林沐被噎住了。

确實，他和段玄從小就一起洗澡洗到大，還有什麽是沒看過的？以前兩人換衣服就從來沒有避開過對方，怎麽如今……

= =還不是那貨犯神經病親自己親的？

林沐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但找到了又怎麽樣？林沐他根本沒法說！

“……你想待着就待着吧。”林沐哼哼唧唧地拿起衣服背對着段玄，說道，“我換衣服了，你愛幹嘛幹嘛。”

段玄輕笑一聲，還真就這麽淡定地坐在那裏，給自己倒了杯隔夜茶，也不嫌棄什麽，就這麽看着林沐露出光果的背……甚至連林沐背上的雞皮疙瘩都看的一清二楚。

看來他還真的是很緊張啊……段玄在心裏想到，不知道應不應該再吓吓他？再吓的話是不是就能吓出點什麽了？

……

這邊段玄在腦內思考着下一步計劃，那邊林沐卻穿的艱難。

他不僅要努力忽視段玄的視線，還得盡量讓自己的動作自然……要不然被段玄看出他的慌張簡直就是糗大了！

兩人就這麽糾結地穿好了衣服，然後走下樓和天蓬、陳祎碰面，簡單地吃了些早點後就出了客棧，順着人流朝化生寺走去。

“你怎麽還背着個包？”林沐有些詫異地看着陳祎背上的小包袱，問道，“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嗎？你父母給你的錢財？”

“不是，”陳祎一本正經地說道，“是觀音大士給我的包裹，他說裏面是一件袈裟，讓我随時都要帶在身上。”

林沐有些恍然，他記起原著裏唐僧确實有一件袈裟特別招賊，“還有別的嗎？”林沐想了想，補充道，“我是說觀音大士還給你別的東西了嗎？比如禪杖啊……金箍兒啊什麽的？”

“這個沒有。”陳祎搖了搖頭，道，“他只說這個袈裟不可輕易離身。”

“好吧。”林沐稍稍放心，簡單地應了一聲，也不再言語了。

雖然原著裏觀音是給了唐僧一個禪杖……但這個世界的觀音顯然已經崩壞到不能用常理推測了。而且他記得原著裏孫悟空是因為離開才會被戴上金箍兒，那他要是不走，也許就能逃過那個難看的發飾？

林沐暗自下決心，實在不行……

“嗯？”段玄轉頭看林沐，道，“盯着我幹嘛？”

“沒什麽，”林沐拍了拍段玄的肩膀，道，“小夥伴，我看好你喲~”

段玄：“……？？？”

……

化生寺裏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走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四人就到了地方。此時新方丈的繼任大典已經結束，許多人不是進去拜佛燒香，就是去求簽問卦，顯然把這裏當成了一個小型盛會。

“人也太多了吧？”林沐看着眼前的長龍，忍不住對段玄說道，“都快趕上長城了！”

“你說的是秦始皇修建的那個？”因為累而趴在天蓬背上的陳祎轉頭看向林沐，“為什麽要用這個比喻？那裏不是很荒涼，根本沒有人嗎？”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林沐被陳祎問的答不上來，只好用這句無敵的話來搪塞。

陳祎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冷冷地哼了一聲，輕蔑道：“沒文化的土猴子。”

林沐：“……”

“阿沐，他只是個孩子，不要吵了……”段玄連忙安撫住林沐，剛要說什麽，眼角就撇到了兩個小沙彌的身影，頓時一愣。

那兩個小沙彌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快步朝他們走來，其中一個樣貌清秀，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沙彌向他們行了個禮，興奮地問道：“幾位施主，請問是否是一起的？”

“是，”段玄微微側身，面對着那兩個小沙彌，冷面道：“有事嗎？”

“啊，是這樣的，我們是化生寺的，奉方丈之名前來尋找有緣人。”剛剛說話的那個小沙彌接着解釋道，“請問幾位有沒有興趣和我們方丈聊一聊？”

“為什麽來找我們？”天蓬皺眉問道，“他怎麽知道我們會來？”

如果新方丈真的是那個白衣和尚，那他應該一直先他們一步，不可能打聽到他們的行蹤。

“這個……”

兩個小沙彌對視了一眼，那個一直沒說話的沙彌說道：“我們方丈為什麽知道你們會來，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方丈說過，讓我們來四處看看，如果有三個男人帶着一個男孩兒的話，就是有緣人，我們兩個逛了很久了，幾位是唯一符合方丈描述的人，所以我想各位是真的和我們方丈有緣吧？”

“是嗎？那倒是挺榮幸的啊！”林沐打了個哈哈，然後轉頭給段玄和天蓬使了個眼色，那兩人只沉默了一秒，便同時點了點頭，林沐收到回應，便對那兩個小沙彌說道，“既然是有緣人，那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了，請兩位師父給我們帶路吧。”

兩個沙彌找到了人，完成了方丈的任務，自然高興，開開心心地給林沐他們介紹了一下化生寺的環境，以及這位新任方丈的作為。

幾人也認真地聽着，跟着那兩個沙彌走着，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片清幽之地。

“就是這裏了，”兩個小沙彌停了下來，朝林沐四人行了一禮，道，“方丈就在前面的竹屋裏，四位自己進去吧，方丈說要親自招待幾位。”

“辛苦了。”段玄也朝兩個人還了一禮。

等那兩個小沙彌走了之後，四人才算是正經地看向那個竹樓。

這裏的環境十分的清靜幽雅，十分适合隐居。一間不大的竹樓立在那裏，周圍種滿了不知名的花草，倒也漂亮。

林沐等人正想着，就聽房間裏傳來了聲音，道：“幾位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林沐、段玄和天蓬對視一眼，剛想說什麽，就聽陳祎脆生生地說道：“既然是你請我們來的，為何不是你出來？”

另外三人一驚，卻猛地發現陳祎說的也對，便靜靜地站在門外，等着那人出來。

屋裏的人也不矯情，聽了說話的人是個孩子，便也大笑了幾聲，真的走了出來。

林沐和段玄一見那人，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那白衣和尚。

不過他現在穿的可并非白衣了，而是正經的袈裟，再加上他那慈眉善目的樣子，确實有幾分得道高僧的樣子，可是……

這人究竟是怎麽混上方丈的？

原來的方丈去哪裏了？

最重要的是……這人對他們有什麽企圖？

……

“你們不必緊張，”白衣和尚清心微笑道，“我并沒有惡意，只是想見見有緣人而已。”

林沐覺得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便也笑着問道：“那我們哪裏有緣？”

清心笑道：“這世間有這麽多人來來往往卻不相識，我們卻能跨越這些相遇，不是緣分？”

聽這話，林沐起先沒覺得什麽，但是默默地反應了幾秒後，就猛地一驚——

什麽叫跨越了這些？

這個清心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剃度】

清心顯然看到了林沐和段玄臉上的戒備，但他看起來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平移，看向陳祎，微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陳祎。”

“你來做什麽？”

“出家。”

“我來當你師父好不好？”

陳祎歪頭看了看清心，沉默半響，果斷道：“好。”

林沐、段玄、天蓬：“……”

“唉，小孩兒，你知道他是誰嗎？”林沐忍不住扯了扯陳祎肉呼呼的臉頰，似乎是想讓他清醒一點。

“當然知道，”陳祎翻了個白眼兒，一歪頭，将自己的臉頰解救了出來，道，“他不是化生寺的方丈嗎？”

林沐有些糾結了，道：“是倒是，但是……”

“既然我來這裏是出家的，那有人願意收我為徒，我為什麽不同意？”陳祎反問。

“……”林沐被噎的更厲害了。

“算了，”段玄按住了林沐的肩膀，雙眼望着清心，輕聲說道，“陳祎說的沒錯，既然我們來這裏的目的要達成了，何必注意這些？況且……有些事情是你躲也躲不掉的。”

林沐一愣，随即恍然。

唐僧勢必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的，就算他們明知道這個清心有問題，也躲不過去，就算僥幸躲過去了，那後面肯定也會有另外一難等着他們。沒看原著裏唐僧最後的時候沒滿八十一難，還被大烏龜甩水裏去了麽。

思及至此，林沐也不打算去阻止陳祎了，反正有了麻煩還有滿天神佛來頂着呢，他怕什麽？

“想通了？”段玄戲谑的聲音再次在林沐耳邊響起，林沐一愣，就聽段玄接着說道，“還有一些事……也是逃也逃不掉的。”

林沐腦子裏瞬間閃過那次在樹林裏段玄壓在自己身上吻自己時的樣子了。說實話，那真是林沐第一次在段玄的臉上看到那種……表情，但是……

卧槽這是什麽意思？！

林沐現在簡直一臉的血。

剛剛才決定以後他強由他強，自己清風拂山崗，結果現在段玄就放了這麽一個大招，簡直無恥！

怪不得自己來了這裏之後段玄也來了，月老三世情緣什麽都是騙人的，真正的原因是他自己太變态了根本不适合在正常人的世界裏生存了吧！

段玄就這麽微笑着看着正在磨牙的林沐，但就在下一秒，林沐就猛地抓起段玄的手，一口咬在了段玄的胳膊上。段玄猛地被咬，再加上林沐根本沒有留情，頓時疼的一皺眉，卻沒有發出一分聲響。

等林沐咬夠了，也就自然地放下了段玄的胳膊，擦了擦嘴，淡定道：“出家是吧？我們出，現在在怎麽做？”

段玄看着林沐明顯心情好了幾分的樣子，也就輕輕一笑，什麽都沒說。

清心的眼睛掃過段玄胳膊上的牙印，停頓了一秒，便狀若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繁複，卻又十分的簡單。

因為忙前忙後的人不是林沐他們，所以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陪着陳祎一起看着化生寺的僧人們忙前忙後。

本來今天就是人家新方丈的繼任大典，結果大典剛剛結束還沒幾個時辰呢，這邊新方丈就宣布自己要收徒了，讓他們去準備剃度的儀式。

這是要幹什麽啊！所有的僧人都在心裏吶喊着，剛剛才辦完事，所有的東西都用了啊！上哪去弄方丈徒弟的剃度儀式？總不能一邊剃度一邊讓來進香的人參觀吧？！

由于新任方丈的這個決定實在太過讓人接受無能，因此他說了話之後，所有的僧人們都沒有動，躊躇了半天，其中一個看起來地位最高的人被推出來——真的是推啊——說話了。

“方……方丈，今日準備剃度儀式……恐怕不太方便啊。”被推出來的和尚滿臉糾結地說道，“而且……而且現在還不到寺中收徒的時候，這是不是有些……呃，不太合規規矩？”

“哦？何為規矩？難不成兩個有緣人相遇了，也必須要等到規矩定的那天才能收徒？”清風挑了挑眉，繼而轉頭看向林沐一行人，說道，“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今日寺裏人員混雜，确實不太合适，不如幾位現在寺裏小住一日，等明日再行禮？”

林沐幾人無所謂，反而有些同情地看向那些個愁眉苦臉的和尚們。

——總覺得他們比我們更想知道這個有緣人是怎麽個有緣法。

……

一夜無話。

因為化生寺的環境自然不比客棧好，但為了第二天早上不必起那麽早地趕路過來，天蓬還是回了一趟客棧，将他們的房間退了，東西拿了過來。

這一晚又是兩人一間房。

雖然清心表示陳祎明天就是自己的徒弟了，今晚他們想多聊聊，要不就讓陳祎睡到他那邊算了。但林沐等人還是不放心，推拒了幾下，就把襯衣帶回來了。

但陳祎的興致似乎還并不是很高，一回到房間，陳祎就解開了他一直背着的那個包裹，露出了裏面那件色彩鮮豔的袈裟。

“這就是觀音大士給你的？”林沐伸手将袈裟拿起來摸了摸，有種在摸耶稣裹屍布的感覺，嘆道，“料子還不錯啊。”

“自然，”天蓬瞥了一眼，說道，“這是佛界的工藝，自然不同凡響。”

林沐啧啧了兩聲，剛要說話，便聽到段玄搶在了他之前，問向陳祎道：“你不開心？”

陳祎的臉色一沉，似乎是不想被段玄知道這件事，可偏偏他自己的臉上由清楚地寫着“不高興”三個字，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你不喜歡。”

這回段玄用的是肯定句，就連林沐都發現了陳祎的不對勁，将手中的袈裟放了下來，坐到了陳祎的身邊，用手按住了他的頭，道：“你真的不開心？為什麽？想家了？不想出家？”

陳祎畢竟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此時此刻會有這樣的情況并不奇怪——說實話如果陳祎特別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将來要成為一個小和尚這件事，才會讓林沐等人感到驚訝。

“不。”出乎意料的，陳祎十分果斷地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的任務，我要完成它。”

“任務？”天蓬皺了皺眉，問道：“什麽任務？”

“我不能告訴你。”陳祎搖了搖頭，道。

“……”

另外三人一時有些無語，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麽了。

過了一會兒，林沐算是終于找到詞兒了，拍了拍陳祎的肩，勉強道：“別想太多了，咱們這有我，有阿玄，還有一個天蓬元帥，估計以後還可能會出現一個人……總之你別太有壓力，就咱們這個陣容，走出去不論去哪都是得讓人家禮讓三分的，到時候你把經取完了，你想成佛就成佛，不想成佛就還俗，沒人攔着你。”

陳祎一瞬間有些感動，他詫異地看了林沐一眼，卻見他的眼睛正不由自主地望向段玄，頓時翻了個小白眼兒，把林沐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打掉，嫌棄道，“你要是不想成佛就随你，跟我沒關系。”

“呵呵，當然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