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彌補一下
第31章 彌補一下
夜晚的持續悶熱在密閉的空間裏不斷發酵,裴熙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要把胸腔中積存的空氣都擠壓出去才能好受一點。
很煩,很亂,像是有輕飄飄的羽毛不停地在心上抓癢。
“所以裴總,您沒喝多,也沒難受。”
“是。”
“是啊,怎麽不好睡呢?您可是裴總啊。”
“抱歉裴總,這段時間,礙您眼了。”
陸知宴好像恢複了他最開始的樣子——裴熙南印象中的樣子,或者還要更冰冷一些。
裴熙南意外地發現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況,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陸知宴喝完了一整箱啤酒,駱晉攔不住,就任由他去了,怕他喝壞腸胃,點了一份外賣,陸知宴也沒吃上幾口。
酒瓶七零八碎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駱晉沉默着幫他收拾,陸知宴把頭埋在膝蓋裏,臉頰醉得通紅,終于扛不住地捂住了胃。
“為什麽,這麽對我。”
他喝多了,只反複重複着這一句話。
駱晉皺着眉頭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陸知宴沒有力氣,也不想動,晃蕩着腦袋推開他的手,
“聽話,吃點東西,你喝太多酒了。”
駱晉哄小孩兒一樣揉了揉他的肩膀,涼了的粥重新加熱變得更加軟爛,駱晉把勺子都遞到嘴邊了,陸知宴才張嘴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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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吃了一口就不要了,胃太難受了,被冰涼的酒水裝滿了,多吃一口都想吐。
于是真的,在兩聲幹嘔之後,陸知宴毫無征兆地吐了一地,好在一晚上沒吃東西,沒什麽亂七八糟穢物。
乳白色的地毯瞬間被打濕大片,駱晉的褲子也跟着遭了殃。
駱晉頭疼地把他扶起來,等這潔癖醒酒了,這兩萬八的地毯估計是不能要了,當然還有自己八千塊的褲子。
陸知宴胃裏空空,不斷向外反酸水,他難受地皺着眉,眼角都溢出了眼淚。
駱晉把他從地上拖起來,陸知宴搖搖晃晃地站不穩,腿軟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半個身子都結結實實靠在駱晉身上,駱晉一邊扶着他,一邊收拾着一地殘局,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我的祖宗哎。”駱晉把陸知宴扶到沙發上,幾乎是砸進去的,趴在沙發上哼唧了兩聲就不動了。
駱晉趕緊撤掉地毯,把酒瓶子收拾好了扔到了門外,倒了一杯溫水拿過來,嘆了口氣,扒拉着沙發上趴着的陸知宴。
“阿宴,漱漱口。”
這次陸知宴還算聽話,雖然動作磨磨蹭蹭,但好在是支棱起來了,乖乖就着駱晉的手,喝了一口水,又聽着駱晉的話在嘴裏漱口,就當駱晉拿着空碗遞到他嘴邊讓他吐掉的時候,只聽到咕嘟一聲。
“……”媽的,駱晉在心裏罵了句髒話,要不是陸知宴這是受了情傷,他還恰巧有點同情心,他他媽說什麽也得把這場景錄下來。
“胃還疼不疼?”
陸知宴搖搖頭又點點頭,閉着眼睛倒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在問什麽,不過看他手一直捂在胃上,估計肯定是不好受。
沒吃東西,又喝那麽多酒,駱晉也不敢給他随便吃藥。
“困了?上床睡?阿宴?”
陸知宴搖了搖頭,翻了個身,衣服被蹭到腰上壓着,駱晉拿他沒辦法,費力地幫他脫了衣服,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又拿來被子幫他蓋好,調好空調溫度,才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
陸知宴這樣他也不放心走,陪着在沙發上窩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陸知宴是疼醒的,蓋着厚厚的被子,空調也溫度正好,他卻出了一身冷汗。
駱晉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睜開眼來,正看見陸知宴蜷在沙發上抱着肚子。
“胃疼得厲害了?”
陸知宴醒酒了,但是宿醉之後,不僅胃疼,頭也跟着疼,快要炸了一樣,他點點頭,“有藥嗎?”
“有,但是你得先吃飯才能吃。能堅持一會兒嗎?”
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把枕頭都打濕了,陸知宴翻了個身點了點頭,臉上已經疼得沒什麽血色了。
昨天點的粥都不能吃了,駱晉重新用紅糖給他熬了一碗,陸知宴窩在被子裏吃完了,又吃了藥。
“好點沒有?”
陸知宴搖了搖頭,胃裏絞着疼,渾身發冷,裹着被子還直打哆嗦。
“你看看,喝壞了吧?去醫院吧,我給你拿衣服。”
“不用。”陸知宴撐着沙發站起來,“得回公司呢,不是什麽大事兒。”
駱晉把他推回去,“閉嘴,你一會兒給Becky打電話,去什麽公司,這叫不是什麽大事兒?”
陸知宴被訓了一通,不吭聲了,低着頭看着膝蓋,駱晉一看他這樣子,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言重了,畢竟這剛受過傷的小心靈肯定比平時那個無堅不摧的陸總要脆弱的多,于是又軟下語氣哄到,“你聽話,身體最重要。”
陸知宴搓了搓臉,點了點頭。
換好衣服,駱晉開車,陸知宴坐在副駕駛上,眼睛盯着窗外一處,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全程都沒說過一句話,到了醫院就跟在駱晉身後,挂號看醫生開藥挂水。
好像變成了啞巴一樣。
“你給沒給Becky打電話?”
駱晉忙活完,幫他調了一下流速,陸知宴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駱晉嘆了口氣,拿來他的手機對着他的臉解了鎖,替他和Becky說了一聲。
“陸總生病了嗎?”
“胃疼,有什麽事你給他打電話吧。”
“好的好的,麻煩駱總。”
陸知宴胃疼就是空腹喝酒喝的,他身體素質好,挂了兩瓶水就好多了,從醫院出來,駱晉硬拉着他去吃了一頓飯,看着他都吃完,才讓這個工作狂回了公司。
“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
陸知宴朝着他擺擺手,點了點頭。
Becky仍舊提前在門口等着,看陸知宴這副樣子,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像往常一樣開口彙報工作。
“陸總,您好些了沒?”
“好多了,你正常說。”
“好的,諾森樂隊來中國巡演,施恩在N省沒有分部,所以目前是在咱們和裴氏之間抉擇,您看這個需要争取一下嗎?”
“裴氏?”陸知宴重複着,“當然争取,他們開了價位嗎?”
“是的,他們經紀人開的是……”
陸知宴擡手打斷她的話,“免費提供住宿,你今天就可以和他們聯系,別讓裴氏拿下來。”
“啊。”Becky難得對他家老板的決定産生了一絲困惑,雖說就算免費提供頂級套房,對卓宴的總收益也不會有什麽影響,但是她還是會意外陸知宴這樣做。
“有問題?”
“沒有,我這就去做。”
Becky三步并作兩步離開了,她突然搞不懂了,她以為以陸知宴和裴熙南的關系,就算不放水,陸知宴也肯定會正常競争,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放出大招。
而且剛才他嘴裏重複“裴氏”的時候,明顯臉上冷了一個度。
救命,Becky在心裏暗自思索,看這樣子,兩個人不會是吵了一場大架吧。
不說早上生病進醫院,就說剛才進門,她就明顯感覺到她家老板今天的氣場不對勁兒。
Becky路過工作區,貼心囑咐大家,今天一定要認真認真再認真,千萬不要出差錯,尤其是需要交到陸總那裏的東西,更要小心加謹慎。
與此同時,裴氏總部裏,安吉也覺得裴熙南今天心不在焉,幾次彙報工作他都發現裴熙南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要他重複兩遍才反應的過來。
裴熙南雖然平時不太正經,但是在工作上還是認真負責的,這種情況實屬反常。
“裴總,您今天有什麽心事嗎?”
被說中的裴熙南回過神來,手裏轉着的筆“啪”一聲從指間掉落,他彎腰撿起來,搖了搖頭,“我哪有什麽心事,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安吉抱着文件夾,搖了搖頭,說實話他有點懷疑他剛才說的那些,裴熙南到底聽見了沒有。
“那你回去工作吧。”
“好的。”
等安吉出了門,并貼心地幫他關好了門,裴熙南把筆扔在桌子上,昨天的事兒他越想越後悔,甚至開始自責。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好像自從游輪裏在陸知宴那裏栽了跟頭之後,他心裏就一直堵着一口氣一樣,不發洩出來就難受。
現在他是發洩出來了,卻選錯了時機,昨天那種情況下,很顯然并不合适他說那些話。
不管陸知宴是因為什麽喜歡上他的,他出現在房間門口的時候都是源于對自己的關心。
而且說句實話,他對陸知宴說那些話的時候,也并沒有什麽快感,當時沒有,過後也沒有,現在更是恨不得對着昨天的自己邦邦兩拳,讓他收回那些破話。
裴熙南想來想去,還是撥通了向嵘的電話。
向嵘那邊應該還在和客戶交談,過了幾秒之後才問他怎麽了。
“在忙?”
“忙完了,南哥你說。”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很過分。”
向嵘也不太清楚他們兩個單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要單說戲弄了陸知宴這件事,他們在場的人誰都有錯。
“南哥,我們都有責任……”
“不是,我後來又說了一些……哎算了。”裴熙南也不知道怎麽三兩句和他解釋明白。
最後只憋出來一句話,“你說我得怎麽做能彌補一下呢?”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