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祁毓将蘇少衍半扶半抱的弄了回了房。
溫熱的身體是少年特有的柔韌,外袍半敞開,脖子根都紅。李祁毓給他弄了些茶灌下,卻也不肯醒,一雙眼盯着房梁頂,轉都不帶轉一下。
李祁毓看着直趟在床上的人兒,不知怎的就開始覺得喉頭幹,他輕輕按上蘇少衍的肩,朝那仍帶酒香的唇吮了吮,忽地面頰一癢,原是蘇少衍小刷子似的睫毛對自己眨眨,道:“阿毓?”
李祁毓捉住他的手,“嗯,我是阿毓。”
蘇少衍搖搖頭,“不,你不是。”
募的又抽出手,弓起身子往後縮了縮:“我的阿毓不會這樣對我的。”
李祁毓頓住,蘇少衍那句我的阿毓讓他沒來由的神思一滞,就仿佛兩塊磨了許久的石,噌的一下綻出火苗,瞬間全身都着了。
李祁毓耐着性子慢慢解開他的衣襟,沉醉中的蘇少衍似感到了冷,下意識向帶着暖的地方靠了靠,這一靠,李祁毓霎時着了個徹底。
“少衍,這是你先勾引我的。”李祁毓吻了吻他的耳垂,手指順着他細致的肌膚一路向下,游走之處,不禁引得懷中人一陣陣的戰栗。
“少衍,你真美。”李祁毓看着他白皙的身體,修長的手臂正摟着自己的腰際。“冷……”懷中的人又喚,那個聲音顫顫的,頭還不時向自己蹭着。
“一會就好。”李祁毓封住他的唇,手指已然向那人的大腿內側游走去,終于,他的手指尋到那處柔嫩,可惜才試探性探入一點,那人的身體便馬上繃的死死,“痛。”那個身子不安的開始扭動,可惜立刻又被扳正。
“我的好少衍,我怎麽忍心弄壞你。”李祁毓催眠般親親他的眼睛,指尖沾上少許那日出宮買得的晶瑩軟膏便往兩丘之間抹了去,“你應該相信我,我看上的只是你。”他喃喃着,看蘇少衍玉一般的肌膚慢慢浮出一層薄紅,眼中的不安亦愈發強烈起來,怎麽辦?明明答應過這人一年以後再說,可是……當真一天都不願多等了。
李祁毓嘆一口氣,輕輕道了句別怪我。随即将這人小心翻過身,以免看到那雙沾着薄霧的雙眼,李祁毓,看不到就可以當沒發生過嗎?這樣的自欺欺人,你就不怕你的好少衍醒後再不理你?腦海中一個冷冷的聲音嗡嗡響着。李祁毓搖了搖頭,試圖甩掉這個聲音。
“痛。”指尖觸進那寸柔軟時,蘇少衍下意識的又念了句。
痛,怎麽不可能不痛?李祁毓苦笑一聲環上蘇少衍的腰,只這一觸,身體又似着了魔般的燙起來。不行,這樣下去,自己非崩潰不可!他将衣襟完全解開,把自己一點點、很小心的送入,霎時,一股奇異的溫暖将自己包裹,好、好舒服……他差點叫出來,忍不住又抱緊蘇少衍的腰用力抽動了幾下,這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也是少衍的第一次麽?
真是明知故問的問題。他用力的吸了下鼻子,一張臉先從耳根子處紅了起,又彎下腰半跪着摟緊那個不斷喊着好難受的蘇少衍,那一瞬,他覺得心裏仿佛同一刻也充盈了什麽,有點酸,但又很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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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樣不就很好了麽?什麽家國天下,什麽江山一統,攏起袖子看着都如戲文中的段子一樣離自己那麽那麽的遠,關上門,唯一有的不過是眼前被自己死死抱住的這個人,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既溫暖又踏實,還什麽比這更能令人滿足的呢?
自古紅顏多禍水,但是沒有辦法,我認了。李祁毓将蘇少衍揉進懷裏,不想就看見了那一串晶瑩的液體沿着淚痣留下來。他又哭了麽?還是自己把他弄哭的?
“少衍,你醒了是不是?”李祁毓俯身,吻上他湖水瞳下的淚痣,但是沒有回應,靜默的時光一如那年北烨的落雪,綿延、無際。李祁毓注視着那雙緊緊閉上,又不停抖動的眼睛,嘆了口氣。
不想看我麽?他暗自道着,将手輕輕覆在蘇少衍微濕的雙眼上,空谧的房間裏,他的聲音仿佛沾染了南方特有的潮氣,一點點的滲入,經年透心蝕骨,“我只說一次,你聽好,我李祁毓喜歡你,只喜歡你。”
“喜歡我就該讓我上。”蘇少衍側過臉,倏地,一點輕微的水漬聲提示李祁毓還停留在他的體內。
“那不行。”李祁毓紅着臉,俯下身在他光滑的背脊重重落了個吻,笑的分外霸道。
“這樣,你跑不出就是我的了。”
“唔,阿毓你給我停下……”
該說的不該說的,「繭」還說一個字沒說。昭和君表示很無奈。這日李祁毓按昭和君的吩咐去見「繭」。「繭」被關押的地方,是燕次著名的死牢「血獄」。基本上,「血獄」之名令人聞風喪膽有如下兩個原因:
一是有進無出,二是嚴刑峻法。
李祁毓聽着周圍傳來的哭喪的絕望聲和擡頭僅間一處的光源——北面牆的小窗口,不禁也覺得像這裏這樣濃的化不開的黑暗,還真是讓人不得不心生絕望。
随從的軍官将他帶至「繭」的牢房,輕聲道:“三公子,「繭」不是個容易開口的人。”
李祁毓冷笑笑,道:“你們都下去,他被綁着,傷不了我。”
軍官只得替他插好火把,退了下。
李祁毓掃了眼他的臉,輕笑道:“這種程度的易容術都沒被發現麽?”
言罷「繭」似乎吃了一驚,耷拉的眼皮也跟着輕微的顫了顫。
李祁毓道:“我知道,你們走江湖的一貫不會用什麽真名,我想了解的是,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
沉穩而冰冷的語氣,英俊到極致的輪廓,提示眼前的少年絕非善類,這少年看來也不過十五六的模樣,黑衣、黑發、黑瞳,在他的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作為身份标識的玉牌。「繭」看着他,不知怎的産生了一種黑暗中看到同類的感覺,雖然很模糊,卻是錯不了,那是骨子裏的隐忍和嗜血,再怎樣僞裝,獵豹也不可能變成貓。
“長明燈一盞,送君渡彼岸。”「繭」開了口,暗啞的聲音,仿佛揉進了一把沙,“明燈暗浦,不過是個殺人買命的刺客組織。”
“刺客「燈」,接應人「繭」,還有那個聯絡人「風煙渡」,你們的任務分配還挺周密不是?”李祁毓看了一眼他,“要如何才能跟「風煙渡」聯系上?”
“你們是無法跟「風煙渡」聯系上的,”「繭」笑容輕蔑,“朝廷有朝廷的禮數,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除非……除非「風煙渡」主動找你,或者,你們能接近明燈暗浦背後的財團「玉封座」。”
“只要付得起價錢,任何人你們都殺麽?”李祁毓問。
“明燈暗浦的宗旨是:天下無利,唯浦不圖。”「繭」逼上他一雙黑到發亮的瞳,“這個江湖,殺人,人殺,朝不慮夕,刀頭舔血,哪裏是你們這種貴公子懂得的?”
「繭」刻意頓上一頓,“不過三公子,你不是普通人。”
李祁毓輕呵一聲,半眯着眼觀察他的反應:“你的「燈」死了。”
“不是每一只「繭」都能找到他的「燈」,「燈」死了,「繭」留着還有什麽用?”
話語畢,「繭」再看他的眼神也變得很空,空的讓李祁毓覺得,這裏頭仿佛有一種被光陰洗滌殆盡的廣漠味道。
在李祁毓離去的三天後,「繭」死在了獄中。牢頭來報,說他是自盡,李祁毓向「血獄」的方向凝望了許久,濃重的暮色裏,那個方向的上空仿佛也飄浮了一層暗淡的血色,帶着些微的腥意,讓人覺得壓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