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晗看了看周圍的馭靈者們, 每個人都顯得有些喪氣,有些失落。
他們剛才搜尋廢棄工廠裏的東西,一無所獲, 也看不出扶清在這裏生活工作的痕跡。
廢棄工廠,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或者說,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用來埋葬他和馭靈者們。
意識到這件事, 所有人難免心有餘悸。
顧簿說, 自己可以保證那幾位給他消息的人,沒有和扶清串通,大家都被扶清騙了。
秦淵也相信那些人的人品,畢竟這件事本就瞞不了馭靈門,出了事, 他們也吃不了兜着走,自然不會傻到串通。
但秦淵說着, 語氣顯得有些緊張。
秦淵:“扶清在外面游蕩這麽久, 誰也不知他的目的,他到底想幹嘛。這次他在廢棄工廠,設置這麽一個陷阱,想要止我們于死地。這樣的人, 讓他繼續待在外面,對其他馭靈者太危險,必須趁早找到他才行。”
他轉過頭問顧簿,剛才那陣法有沒有能記錄扶清移動的地方。
可顧簿遺憾搖頭, 說出了廢棄工廠的範圍, 就記錄不到了。
兩位副會長商量無果, 決定先和衆人回馭靈門。
就在幾個小時前,馭靈門上下還在為考試結束而開派對慶祝。
此刻天才剛黑,他們卻收到關于扶清的消息,這下也不好再玩樂了。
但大多數馭靈者們,心裏并沒有抱怨。到底還是馭靈門的事比較重要,而且放任那扶清在外面,确實更危險。
衆人收拾好心情,全都準備去尋找扶清的行蹤。
李淮夜也這麽想。
白晗問他打算從哪裏找起,天大地大,扶清随機找個落點,他們上哪兒去找?
白晗倒是可以幫他找,可找到了又該怎麽說?總不能說他是神明……
這是他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事。
李淮夜想了想,說:“暫時沒有頭緒……不過,也不是沒有方向。”
白晗抱着貓貓,跟在李淮夜的身邊,歪着腦袋看着李淮夜的臉。
李淮夜被盯得臉上開始發燙,他往後躲了躲,問:“怎麽?”
白晗握着李淮夜的手,說:“你是不是不想帶我一起去了?”
李淮夜一怔,沒有馬上解釋,而是拉着白晗一起坐在沙發上。
李淮夜坦誠道:“剛才……是有這個念頭。”
白晗倒是很意外,不是意外李淮夜的話,而是意外自己居然不覺得委屈。
在心底裏甚至有點得意,得意自己就這樣一眼看穿李淮夜,而不是用神力。
李淮夜又說:“但我還是不想離開你。”
白晗笑了下。
李淮夜看着他:“我們分開,你要擔心,我也要擔心,所以我……”
白晗:“遇到那種事,我也很意外,可我早就想好了,只要跟在你身邊,少不了會遇到這種事。你是馭靈者,這天底下所有急難愁麻煩事全都得找你們,難道你以前就沒有做過比這個更可怕的事嗎?”
李淮夜承認道,确實以前有些事……更為血腥些。
白晗靠在李淮夜的身邊,“我不怕,我也不準你認為我會怕。”
李淮夜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白晗笑了:“你還擔心什麽?”
李淮夜的目光落在白晗的臉上,顯得有點感動。
他看白晗瘦瘦小小,年紀看着也不是很大。
可他總是那麽成熟,那麽寬容,脾氣好得簡直不像是人間存在的凡物。
李淮夜抱住白晗,“擔心……我實在配不上你。”
白晗把懷裏的貓貓丢在一旁的沙發上,也抱住李淮夜。
白晗:“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李淮夜閉上眼,“我怕你哪天不要我了……”
白晗頓在那裏,誰能想到,一向獨來獨往不顧他人的李淮夜,竟然有一天會擔心這種事。
白晗緊緊攥着李淮夜的沖鋒衣。
他以前總是在想,會不會李淮夜找齊了寒器,就不再要他了。
白晗忙說:“我丢下全世界都不會不要你。”
李淮夜笑了下,溫柔道:“好。”
換成別人聽來,不過是一句很好聽的情話,又怎麽可能有人能抛得下全世界?
但蹲在沙發上的貓貓能意識到這句話的分量。
說話的可是神明,神明說要抛下全世界,那在他的心裏,着人類就是比全世界還重要。
——
雖說暫時沒有頭緒該去哪裏找扶清,但李淮夜計劃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帶着白晗先去一趟距離廢棄工廠最近的城市,調查能否有關扶清的蛛絲馬跡。
然而一大早,秦淵來找他,說不用去找扶清了,整個馭靈門的人,都不用去找扶清了。
說話間,秦淵從兜裏拿出一張請柬。
就是白晗看得都要愣一下。
這年頭家裏連張紙都未必能拿得出來,而這種紙制品早已消失在時代的洪流裏,也不知道秦淵從哪裏找來的一張請柬,封面上還寫着「恭候光臨」四個大字。
李淮夜接過請柬,“這是……”
秦淵開門見山:“扶清給你的請柬。”
李淮夜連忙翻開請柬,裏面兩行字寫的很簡單。
“盛邀李淮夜先生于下午一時在巴索山一聚,萬勿推辭,恭候大駕。”
秦淵奇怪:“可巴索山已經封了山……難道是那個地方?”
李淮夜也反應過來,微微點頭。
當初李淮夜找到巴索山下的礦洞,正是巴索山唯一沒有設置陣法的地方。只要知道具體地點,馭靈者們可以自由進出,包括那些敕靈者。
李淮夜之前帶着白晗去到礦洞裏找到了寒器,也遇到兩個敕靈者。
這些事他報告給了秦淵,他們也都沒在意,本來礦洞裏拿走了寒器,就沒有別的價值,現在想來那兩個敕靈者能知道巴索山下的礦洞,如今看來必然和扶清有關系。
秦淵嘆氣,道:“這就是陷阱。”
李淮夜說:“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
他說着朝白晗看了過來,像是想得到他的支持。
白晗也看着李淮夜,小聲說:“我也要去……”
“不行!絕對不行!”秦淵率先開口,“尤其是白晗!那個扶清現在這麽危險,你去了不能保證自己安全不說,還可能讓李淮夜分神,說什麽你都不能去!”
秦淵的語氣急了些,也确實不希望白晗跟随。
想連他自己去了可能會出意外,這白晗更加幫不上任何忙。
當然,他說完也有些後悔,嘆着氣說:“唉,我沒別的意思。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計劃一下該怎麽辦。”
李淮夜走到秦淵的面前,“師父,小晗不會拖我的後腿。”
秦淵驚訝:“你還真打算帶他一起去?”
李淮夜微微搖頭,“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但師父,請你不要這麽想小晗。”
秦淵連忙去看白晗,擺手道:“抱歉,我不是怪你,我沒有這個意思。”
白晗搖頭,他沒工夫和秦淵生氣,“但是師父,真的讓淮夜一個人去嗎?”
秦淵顯然也是非常不放心,“所以我們得商量一個計劃。”
李淮夜拿着請柬說:“但我必須去。”
得到這個答案,不管是秦淵還是白晗,都不會感到意外。
白晗是想争取跟着李淮夜一起去,但他擡頭看到李淮夜板着臉,捏得請柬都快變了形,他這争取的話就說不出口。
他們都知道這次邀請是鴻門宴,巴索山就是陷阱。
可他們沒有扶清的蹤跡,如今擺在眼前,只有這麽一次機會,他們不可能放棄,就必須讓李淮夜應邀。
再想扶清已經喪心病狂敢自斷手臂,要是換成別人去見他,他興許會做出更為瘋狂的事。
秦淵思來想去,扶清邀請的是李淮夜,而李淮夜又是馭靈門中靈氣值最高,讓誰去都不如李淮夜。
所以,他才會拿着邀請函來找李淮夜。
感情上秦淵不想讓李淮夜獨自前往,他們可以商量個計劃出來,否則責任都落在李淮夜的身上,實在顯得沒有人性。
可站在理性來說,讓李淮夜赴約,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換成其他人前往,不管去多少人,都是飛蛾撲火,有去無回。
李淮夜也打定主意,“師父,由我去見扶清,我會安全回來,而且會是帶着扶清一起回來。”
“好吧……”秦淵點點頭,說是要去準備點東西,就先走了。
屋子裏又安靜下來,連喜歡嘤嘤叫的貓貓都不發出一點聲響。
白晗去牽李淮夜的手,小聲說:“這回事情好嚴重,連師父都對我發火了。”
“抱歉。”李淮夜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師父這麽着急。”
白晗:“師父很緊張你,而且那個敕靈者太危險,他才會有這種反應。”
李淮夜轉過身來看着他,“你……你真的別生氣。”
白晗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在生氣嗎?”
李淮夜去抓他的手:“這次我也是真的……沒法帶你去。你知道那個扶清現在很瘋狂,而我真不是覺得你跟着我麻煩。我也不希望你受傷,小晗……”
看他着急忙慌地解釋,白晗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白晗抱住李淮夜,柔聲說:“我也不希望你受傷,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當然,白晗想,有自己在,必然不會讓李淮夜受任何一點傷害。
李淮夜還是有些愧疚,說自己剛剛向白晗承諾過,絕對不會和他分開,然而這次卻無法讓白晗待在自己的身邊。
白晗道:“要怪就怪那個扶清!他要是乖乖聽你們的話,讓你們送他回敕靈島,就沒這麽多事了!就怪他!都是他的錯!”
李淮夜點頭,心裏也好受了些,說:“對,都怪他……”
他低頭去看白晗,後者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李淮夜想他的小晗總是這麽懂事,讓他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秦淵帶着他所謂「準備的東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