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
我的确是有心理問題,我怕死,特別特別怕,我有三次直接死亡的經歷,那種驟然降臨的黑暗,如同世界上最難擺脫的恐懼一樣淹沒所有感覺器官,經歷一次,這種恐懼就加深一次,天氣不好的深夜,我自己在房間裏的時候,總疑心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必須得立刻打開燈,才能相信自己還活着。
自從最後一次嫁人之,我再也沒有和哪個男人,哪怕是只公貓有過什麽風月情事,朗冶曾經戲稱我是百年孤獨,然而我卻覺得,自己的情感只能自己承擔,就算有人愛你愛到骨子裏,也無法幫你分擔任何喜怒哀樂,既然這樣的話,那麽僅僅是因為懼怕寂寞而找一個人來幫忙打發時間,其實大可不必。
準備接受催眠的林南歌聽到我這番論斷,在室內昏暗的燈光裏偏過臉來柔柔微笑:“怎麽是打發時間,而是因為懼怕兩個人的寂寞,所以互相陪伴而已。”
我疑惑道:“那他現在每天出現在你的夢裏,不是一種陪伴麽?”
林南歌點點頭:“是啊,可是我太貪心了,我想要和他說話,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臉。”
我想了想,嚴肅認真道:“那萬一他轉過頭來是個慘不忍睹如車禍現場的臉怎麽辦?”
林南歌看我的眼神兇狠的似乎要把我生吞入腹:“那我就送他去韓國整容!”
我遺憾的嘆了口氣:“見光死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真是太以貌取人了,要看到人的心靈美。”
林南歌沒有搭理我,揚聲把等在室外的喬蘇叫進來,平躺在床上,準備接受催眠。
喬蘇進門的時候穿了身暖色系的長裙,帶進來一個小小的音樂播放器,播放出來的細小聲音,似乎是寂靜深夜裏雨滴敲打在琉璃瓦上聲響。
林南歌用标準睡姿躺在床上,似乎有點緊張:“我還是第一次被催眠,會不會一不小心把銀行卡密碼說出來?”
喬蘇用溫柔的聲音安慰她:“不會,我們都沒帶紙筆,說了也記不住。”
我說:“其實我可以記手機裏。”
她們兩個人一起轉頭看着我,我擺擺手:“我不說話不說話。”
喬蘇還是勉強能對得起她名校博士的頭銜,的确是有兩把刷子的心理醫師,她對林南歌做了個淺度催眠,不一會林南歌就開始說話,講述她夢境中看到的東西。
“是個墓園,有很多墓碑,上面都刻着字,字跡很清晰,好像是宋體字……”她口齒有些模糊,喃喃的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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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蘇輕輕将雨滴的聲音逐漸關小,聲音軟的如同一根羽毛輕柔拂過綢緞:“墓園門口有個東西,你看到了麽?”
林南歌在睡夢中回答:“門口?不,我沒注意,沒看到。”
喬蘇道:“你看到了,好好想想,就在門口,剛剛你還特意看了它一眼。”
“我剛剛看了麽……啊,對,我想起來了,我看到了,那裏有一顆青松,青松下面還立了一塊碑,和別的碑不一樣。”
“對,就是一塊碑,”喬蘇說:“你去看看,哪裏不一樣?”
“那不是墓碑,”林南歌說:“上面有字,有大字。”
“什麽字?”
“我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