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初見：哥們兒，給我根煙
沙發上。
顧傾城薄唇緊抿，大掌不知何時握得繃緊，然而卻空無一物。
他一如既往的矜貴，眉眼間全是優雅，好似那聲破碎的響聲和碎裂成蜘蛛網電視屏幕，不是出自他的手。
“阿政，你過來。”
嚴政一個激靈，一米九多的身高，愣是站在原地沒敢動。
他并沒有意識到出了什麽事情，是本能讓他做出了最直觀的自我保護的反應。
“讓你過去。”鄭翩然踢了他一腳，一臉的事不關己。
“不去行不行……”
“可以。”顧傾城冷冷一笑。
這禽獸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嚴政受表示寵若驚。
“你站在那聽也是一樣。”顧傾城擡眼看過來，眼底閃着黑黢黢的冷光。
“呵……＊”
“小時候，你不就好奇住在北極的人為什麽會用冰箱？前天收購了一家以冰箱為主打産品的電器廠，正好有一百萬臺智能冰箱等待售罄。”
“噢……”
“作為副總這幾年也沒見你有什麽業績，免得外人吐苦水，不如你親自去西伯利亞一趟，打開産品市場。順便去尋找一下你一直疑惑的答案。”顧傾城不帶任何兄弟情感，以及不爽憤怒之類的，完全是一本正經的公事态度。
“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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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出發。”顧傾城頓了頓，看向鄭翩然，扯出一抹看似溫柔多情卻寒冷無情的笑來。“如果他不去，你就替他去。”
“嗯……發生了什麽……”嚴政一頭霧水地懵圈中，鄭翩然風馳電掣地将他拉走。
開什麽玩笑，去西伯利亞賣冰箱？
還不如去非洲挖煤呢！
因為直通頂層就一個電梯，還在運行中，鄭翩然只好拉着嚴政走樓梯，沒下幾階，樓道裏傳來嚴政反射弧極長的咆哮。
“顧傾城，艹你大爺的！”
室內，卻歸于平靜。
顧傾城看向一旁的文件，眼底閃過濃濃的陰鸷。
空氣中還有殘留的冷香，清新悠遠，不知怎麽就想起第一次見顏汐的場景。
……
五年前，夏夜。
蘭亭集序，一家名字高雅實際上聲色犬馬的酒吧。
門口巨大的霓虹燈牌呈“門”字，将門口架空出可以容身的縫隙，形成光和影的盲區，無論是從門裏還是門外看，都很難看到。
那天是一個什麽局，顧傾城忘了，喝了兩杯招牌調酒——“歇斯底裏”，但卻不至于醉，整個人隐于門口的視覺盲區中，在抽煙。
都說喝酒不要酩酊大醉，要找那種微醺的狀态，飄飄然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望上天。
當時，顧傾城就是這麽個狀态，還沒來得及自我陶醉其中，身旁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女聲。
“哥們兒，給我根煙。”茫然又無助，還帶着一絲的顫抖。
顧傾城吓了一跳，一來沒想到有人忽略視覺盲區看到他，二來是女孩突然的出現，他竟沒有絲毫的發覺。
反複打量盲區外的女孩，年紀不大，長腿細腰，視線移到那張臉上的時候，他終于發現，自己絕對是個以貌取人的男人。
煙盒連同打火機，一并遞了過去。
別說要煙，就是要星星他也能上天給她摘去！
顧傾城見過各種方式搭讪的女人不計其數，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要煙，但卻是讓他最印象深刻的一次。
因為……女孩在抽上煙的那一刻，只吸了一口，然後帶着薄荷味的吻就蓋了過來。
那張唇又軟又香又甜，讓本該伸手推開的顧傾城險些迷失在其中。
或者說，他有些傻眼，被親的。
兩人在光影的盲區中旁若無人的吻了整整一支煙的時間，感覺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去開房了，女孩卻猛地推開了他，也一并扔掉手裏的煙。
“那個時候……就算為了根煙，也不能以身相許是不是……”像呢喃，更像自言自語。
那個時候？
哪個時候？
什麽是不是？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身體裏蠢動起來的欲念瞬間消散，顧傾城眯眼看着她，發現她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然而，她的唇色卻鮮豔似火，唇角甚至彎起了星星點點的翹意。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笑容呢……顧傾城每一次回憶起那個畫面，心都跟着莫名一酸，腦海中就會再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得不到答案，再問。
再得不到答案，像一個全世界都解不開的謎題。
後來，女孩走了，踩着月光踏着夜色，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壯，讓人覺得她是要去大幹一場！
可，又是要幹什麽呢？
再後來，顧傾城知道了那晚的女孩叫顏汐，聽了關于這個名字無數個版本的傳言後，回想起那句令他一頭霧水的話。
特麽的，指不定她還真能為了要一根煙對他以身相許呢！
＊＊＊＊＊＊
與此同時，穩穩下落的電梯裏。
數字一點點靠近一樓，像生命倒計時似的。
顏汐眯着眼，看着電梯門上光可鑒人的反光鏡裏的自己，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顧傾城的畫面。
是了，五年前在彙月軒并不是她第一次見顧傾城。
時間要再往前推三個月，不偏不倚，她重生的那一天。
是個夜晚，在【夜夜夜夜】，不，那個時候【夜夜夜夜】還叫【蘭亭集序】。
名字和裝潢風格都變了，沒變的是：都是酒吧，靠近一樓門口的地方都有洗手間。
不甘死去的人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水龍頭流着水的鏡子前，四周光亮……恐怕這個世界不存在那個精準的詞語來描繪顏汐彼時的心情。
她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裝扮，白T恤牛仔褲，簡單又深刻地提醒着她，那是在一個女同學的十八歲生日，因為那天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可怕的轉折點。
第二天就她被趕出了顏家，騷貨、勾引人、狐貍精……一切壞名聲和髒水将她稚嫩的人生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
她一直沒動過，感應水龍頭裏的水卻停了又流，一次又一次。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靈異一說，誰都說不清。
顏汐不敢置信地将手伸到水龍頭下，感受到涼水的真實觸感。
那一刻，心和眼都是熱的。
平複了很久，她低着頭沖出洗手間，穿越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看不清臉的人群和保安，跑出了酒吧，在酒吧門口站定。
顏汐呼吸到夜晚雨後清新的空氣，激動、震驚，甚至熱淚盈眶……
如果不是聞到煙味，她恐怕一直沒察覺到門口站着個人。
黑暗中有星火半明半滅，那陣由遠而近的忽明忽暗，讓顏汐突然想證實自己是否真的活過來了！
“哥們兒，給我根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