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日之後,黎落有半個月沒見到高希,他不回老宅,去公司也沒見他。第一個周五過去,白冰說他出差。第二個周三過去,白冰沒安排她事情做,還很無辜:“高總不在我也不知道給你做什麽好。”
“他出差了?”
“是呀,今天中午的航班,三亞一個項目啓動,紀瘋子也跟着去,大概要一周才能回吧。這個項目高總可費了不少力氣,耗額巨大,如果失敗,高總現在的位子岌岌可危……”白冰壓低聲音,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那麽嚴重?”
“誰讓高老二她親娘舅家財力物力雄厚呢,我們高總又沒後臺,全憑實力,若有心人故意使絆子,防不可防。”
黎落聽得心驚:“他不是要和夏小姐結婚嗎,她家不支持他?”
“畢竟還沒結,對方也不可能全力支持呀。再說了,就算你背景好,沒能力也白搭。”
黎落的心說不出的疼痛,他對她的好終究摻着現實的利益糾葛,若無利益糾紛,他們是否只能是兩條永無交集的平行線,其實就算有了,他們也是不肯能的。
“你跟高總很熟嗎。”
熟嗎,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罷了。她說:“不熟。”
“是嗎,你可是高總帶來的第一人,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呢。”
“也許看我可憐吧。”
白冰捂唇笑:“高總對你确實挺嚴厲的。”然而話語一轉,嫣然的笑意消散,她嚴肅地說:“不過話說回來,高總他有未婚妻,或許不久的将來他們就會結婚。所以就算他對你特別,也希望你不要有不該有的情感。”
“你多慮了。”黎落心裏難堪,口氣很冷靜。
白冰舒氣:“你看得清就好,高總這樣的男人,沒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得住他的魅力。前幾個秘書,我聽說都是因為對高總有企圖才被勸退的。”
黎落笑笑。白冰桌上的電話響起,黎落回到自己的座位,辦公室就她和白冰,所以白冰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也猜得出打電話的是誰。講電話的時候,白冰時不時瞟黎落幾眼,黎落佯裝不知。
下班之後,黎落和白冰一起下樓。白冰忍不住說:“我以為你會問。”
“問什麽。”
“中午的電話,高總打來的。”
“那跟我也沒多大關系呀。”
“他問起你。”
“哦?應該問有沒有無辜曠工吧。雖說我是不拿工資的實習生,但也不能帶頭曠工啊。”
“我發現你真有意思,讓我猜猜,你不會就是高總的未婚妻夏小姐吧。”白冰做大膽推測。
“你确實想多了。”
白冰很失望:“不是啊。”
“當然不是。好了,我朋友來接我,你呢。”黎落站在公司大樓下,遠遠就看見老詹的車停在一百米外的地方。
“好的,明天你來公司嗎,明天我也得去三亞,大概要一周才能回。”
“明天有課。”
坐上車,老詹說:“今天高晟他媽媽沈倩倩小姐下午去了醫院。”
“嗯。”
“她出生大家庭,脾氣有些怪。”
“我和她應該沒什麽碰面的機會。”
“我們也希望,不過沈小姐很難與之相處,大概也是那個年代受官僚風氣影響。”
“就算有沖突也是她和高旻文,何況我跟高旻文時,他們的婚姻早名存實亡。她有怨有恨我也沒辦法,就算只存了名分,她也還是高太太,高旻文那樣對她,我不敢妄自菲薄肯定自己在高旻文心中有多重的分量,他對我好我很感激。如今這個結果,我也很遺憾。”
“這是其一,還有一點你也許不知道,高晟活脫脫一個纨绔子弟。沈小姐急着回來,大概也聽說高晟去學校找你一事。”
黎落驚然無語,高晟找她非她所願,那事之後,她和高晟再沒見過。
“沈小姐愛子心切。”老詹含糊道。
“我明白了。以後凡見着高姓一族避着就是。”
“我不是這意思。”老詹解釋不清,也不能說上次歹徒一事背後的操控者就是高晟的母親沈小姐。
“不管什麽意思,我的日子都不好過了罷。”
老詹想說點別的什麽話,動了動唇什麽也沒說,專注地開他的車。快回到老宅,黎落想起楊桃:“謝謝你幫我朋友。”
老詹愣了一下才反應她指什麽,笑說:“我不過跑跑腿。”他想了想,認為黎落有必要知道,她的感激對老板來說尤為重要,只要她偏袒這一邊,誰也撼動不了老板總裁之位。
高晟接近她無非想拉攏她,沈小姐出手,除了奪夫之痛,也有要鏟除後患的意思。女人心狠來,男人猶不及。每每回想當時情景,總冷汗涔涔,心疼黎落。他想,她不嫁老爺子,也許會嫁得更好,如今在這個火坑裏進不得退不得,生生的頂着煎熬。
黎落心裏也明白,若不是高希的意思,老詹也不敢擅做主張。想起那日她找他,他的态度實在惡劣,黎落不敢指望他會出手幫忙。
後來楊桃得以轉院,有最好的律師幫她。黎落感激之餘,還壓着沉甸甸的包袱,自己又欠下一份人情,盡管他有條件。
眼看要回到老宅,老詹忽然急剎車,爆了句粗口:“草,找死也別來撞我的車。”
黎落抓緊安全帶,盯着不要命也要截他們車的中年婦女。老詹罵罵咧咧,随即後面跟着的保镖上前架起婦女。黎落只覺她面熟,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婦女哭鬧嘶喊,吵鬧着要見高太太。黎落詫然,心底極排斥這個稱謂。婦女的狼狽和憔悴,她也不忍看,考慮到對方既能認出她坐的車,不怕死的撞上來,這次不解決還會有下次,防不可防。
黎落搖下車窗對保镖說:“放開她吧。”
婦女聽到黎落的聲音,撲通一聲跪到地面上朝冷冰冰的水泥地磕頭。動靜太大,黎落無措,急着制止婦女自殘。回頭低聲詢問老詹,老詹摸着下巴,然後低聲說:“我想起來了,她就是上次在新開發的樓盤鬧着跳樓的那個民工的家人,她怎麽找到這裏來了。”老詹皺眉,臉色一沉。
“那件事還沒解決嗎。”黎落想起高希說的話,他說那是蓄謀事件。當時黎落沒想那麽多,後來靜心想來,她既不是大明星也不是話題人物,一個小民工的家人怎認得她,還恰好的求到她這裏來。
黎落一晃就聯想老詹提起的沈倩倩,是她嗎,她在導演這幕戲?
這個想法盤旋而起,轉而對婦女的同情頃刻間淡了,她說:“這件事我實在幫不上忙,如果你需要律師我到可以為你引薦。”
婦女一聽,急得眼紅,又要跪下求情。黎落無奈搖頭,冷情地搖下車窗。車子再次上路,黎落喃喃低問:“老詹,所謂的近墨者黑,就我這樣的吧。”
“黎小姐千萬別這樣說自己。”
黎落抿唇苦笑。
夜裏,黎落睡得不安穩,第二天的課上精神恹恹。下課之後,半月不見的夏琳來找她。兩人一起往校外走去,成就一道豔麗的風景線,頻頻引來注目禮。
夏琳興致勃勃講述她這半月的經歷,然後說:“現在還早陪我去祈福寺好不好。上次你答應我的,不許反悔。”
“快五點了,這麽晚去做什麽。”
“咦,不知道嗎,明天是希的生日,我要去為他求福。你有要送他什麽禮物?”
“他不稀罕收到我的禮物吧。”
“怎麽會呢,你代表叔叔,希會很高興。”
黎落面容一僵,細白的指尖抖了一下,勉強笑道:“他什麽都有,禮物也不稀罕的吧。”
夏琳大笑:“你還真說對了,希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挑剔。你看,為他生日我忙了不下一月。”
他們到祈福寺,夏琳去求簽,黎落就在梨樹下乘涼。老詹走過來,“你怎麽不去求一支,聽說這裏的很靈驗。”
“這樣的話我更不敢求了,上上簽能為生活添色彩,要是下下簽呢,豈不是日日得為此煩惱擔憂嗎。”
“老板明天回來。”
“是嗎,項目談妥了嗎。”
“有法務還有紀小姐壓陣,明天老板生日。”
“又老了一歲呢。”
老詹不明白黎落為何這樣感慨,在他看來,高希年輕有為,作為高家長子,又有夏家作後盾,他這樣的年紀正是男人風華正茂魅力不可擋時。
“黎小姐今年二十一吧。”
“我?”黎落撚起一片吹落的梨葉,抵至鼻尖輕輕聞了聞。
“抱歉,我忘了女孩年齡不能問。”
黎落噗一聲笑出:“我早已不是女孩,今年已經二十五了。”
“老板二十九,明天就三十。”
“夏琳不是和他同學嗎。”
“同校罷,也算同學。”
聊了半小時夏琳才走出來,望見黎落坐在梨樹下,周圍的嘈雜對她構不成任何幹擾。
“你怎麽不去求一支,或者求個平安符也行啊。你看,這塊玉開過光,我想他一定喜歡。”
“會的。”黎落都覺自己的話虛僞,高希什麽喜好,她哪知曉,純粹的附和夏琳罷了。
“希的生日你會來的吧,我在娛樂城訂了位子,他的朋友都會到場。你去吧,我介紹朋友你認識,天天悶家裏多無聊啊。”
“你們的朋友我都不認識,明天我還有課,到時再說吧。”
夏琳表示遺憾,也沒勉強她。
回去的路上,夏琳不同車。老詹說:“夏小姐積極樂觀向上,你可多與她接觸。”
“他會不高興的。”
老詹讪笑。
黎落看得開:“你別為難,夏琳和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老詹不答腔,黎落疑惑。
“不是,佛曰衆生平等,黎小姐千萬別妄自菲薄。我得趕去機場一趟,老板回來了。”
“不是說明天嗎。”黎落心尖顫抖。
“剛接到電話,提早一天。”老詹瞟了黎落一眼,小心開口:“保镖送你回老宅。”
黎落不知該放松還是失落,那天争吵,他再沒回過老宅,就算公司裏,也是他出差了老詹才接她過去。他有意避她吧。
黎落嘴角的笑慢慢凝固,“好。”
老詹又望了黎落兩眼,“有件事我……”
“你說。”
“慕先生他跟岩岩有婚約,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人物。”有些話老詹難以啓齒。
黎落了然:“他對我沒想法,我對他亦不會有想法。”
她心裏有憤,推門下車,不顧老詹在身後叫喚。她想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為什麽每一個人都可以來羞辱她。
黎落啊黎落,曾經的你不是很風光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風光時你沒想過今天的境遇吧。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喘口氣,今天終于不用去挂點滴了,咩哈哈!我今晚無恥一次,求鮮花求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