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難

第47章 ：赤國戰書

深夜的時候，林輝夜被隐約的敲門聲吵醒,她勉強睜開眼睛,就見窗外依舊大雨淅瀝，漆黑一片。正當她想着是不是自己産生錯覺了的時候，敲門聲又響起了。

“誰。”林輝夜從床上坐起來，問道。

“我。”門外的人這樣回答。

林輝夜聽了以後,便起身将門打開。門外所站之人,正是林解語沒錯。

“怎麽了？”林輝夜見那人渾身都濕透了,便将之拉進屋裏。“快……把頭發擦幹。”

林輝夜這麽說着,便轉身去找巾帕，卻不料被林解語一把從身後抱住了。

在那一霎那，林輝夜的眼神霎時冷了下來,她站在原地不動,只等身後的人做出解釋。但，那立于身後的人，卻沒有半點解釋，只是抱着她的雙手略微顫抖。林輝夜只感覺那人将頭埋進自己的脖頸間，而後便有溫熱的水滴順着她的脖子流進衣服裏去。

“為什麽哭？”林輝夜問。

“輝夜……”

“嗯。”

“輝夜……”然，那本就不善言辭的人，除了能叫她的名字外，一個字也說不出。

“怎麽？又做噩夢了麽？”好半響，林輝夜眼中的冰霜才漸漸退去，她轉身将身後之人的臉頰捧起，溫聲問道。卻在那一瞬間，被那人赤紅的瞳眸給鎮住了。

“輝夜，我也不知道怎麽了。”與林輝夜對視，林解語那焦躁的情緒也漸漸緩解下來，仿佛掉入一片清涼中。“就是……想要找到你。”

“現在找到了，可安心了？”林輝夜盯着她的紅眸望，她擡手溫柔的撫了撫林解語的頭，道。

“嗯。”林解語舒展眉頭，一雙眼睛又漸漸的轉為黑色。

“身上的傷可好了？”林輝夜又問。

“嗯，好了。”解語回答，而後才接過輝夜遞過來的巾帕，将濕漉漉的頭發來回擦拭。

“既然好了，就休息吧，明日還要下山呢。”見林解語恢複正常，林輝夜才又躺回床上，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一起睡。”

聽了這話後，林解語并沒有推脫，而是退去外衣，很溫順的爬上了林輝夜的床。

“好久沒有這樣睡了呢。”林輝夜道。

“嗯。”林解語回答，而後便鑽入林輝夜的懷抱裏去了。林輝夜見狀，便輕輕收攏懷抱，就這樣環着那個不安的“孩子”睡去。

下山的時候匡殷病了，林輝夜親自前去探望，就見那老人家躺在轎子裏臉色極差，一見林輝夜來了，竟又咳嗽了起來。

“匡愛卿。”林輝夜問候道。

“陛下……老臣……老臣！咳咳……！”

“匡愛卿果真算是老臣了。”林輝夜望着那老人的一頭白發道。“看上去不宜在為國操心了呢。”

“老臣只是這幾日染了風寒……待老臣好了之後便可以……”匡殷本想借着生病躲過刺客一案風頭，卻忽覺林輝夜的話鋒不對，趕忙解釋道。

“待愛卿好了之後，便可以擔任太傅一職了。”

“陛下！”聽到太傅二字的時候，匡殷那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掠過一絲慌張。

太傅說來好聽官階一品，是皇子皇女的夫子，可是這朝中哪來的皇子和皇女？只要林輝夜在位一天，就一天不可能有！那麽這個官職看似位高……可卻……半點權勢都沒有！幾乎就是個……空職……

“朕想了很久，匡愛卿一把年紀，見多識廣。當太傅最合适不過。”見匡殷一連震驚，林輝夜笑道。“朕雖然沒有皇子皇女，可自身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匡愛卿可否願意當朕的夫子？”

“老……老臣自是願意的。”當匡殷說完這句話後，便想将自己的舌根兒咬掉。這林輝夜看似溫言軟語，卻是讓自己騎虎難下！這樣的問話，怎麽能讓他說出一個不字！

一直到林輝夜走了很久之後，匡殷才回過神來。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他派去的所有刺客均已被林輝夜捉拿，而林輝夜不揭穿自己的目的便是怕自己造反。她在隐忍中，不知不覺的架空了自己的權利，溫柔的将自己束之高閣了，而自己卻直到現在這一刻才恍然大悟。

車隊一路前行，趙明河掀起轎簾看，卻發現整個泰山腳下已經被林輝夜的重兵包圍，不由的心中一驚。

“看什麽呢？”見趙明河望着外頭久久不回神，林輝夜也湊過去望。

“臣在看那些士兵。”趙明河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到泰山腳下的，為何來了這麽多。”

“是朕讓他們來的。”見趙明河不解，林輝夜道。“前一陣子，朕上山的時候，有人報信，說士泰山腳下尾随了一千人，不明來歷。朕便讓大軍屯駐在朕的山腳下了。果不其然，後兩日，那一千人竟然失了蹤影。”

“一千人？什麽人？”趙明河問。

“赤國人。”林輝夜回答，而後側目去看趙明河道。“那日，想要置朕于死地的人便是他們的軍師，烏瀾。”

“就是那個在錫地城牆上用鐵爪勾走陛下的人麽？”趙明河笑。

“是。”林輝夜也跟着笑。“這年頭想要殺你與朕的人真多，光是那夜，刺客就來了三四波，且幕後主使均不同呢。”

車隊回宮後，林輝夜便立刻投入到大量的政務中去了。趙明河依舊稱病在家不去上朝，小七見趙明河那副悠閑的樣子，莫名的擔心。因為她知道，趙明河看上去有多閑，就有多大的可能鬧事兒。

“明河。”見那人又身着平日裏最長穿的粉色衣衫澆花，小七終于忍不住的問道。

“嗯？”趙明河放下水壺，回頭。

“林解語……你打算怎麽處理？”小七別扭道。

“怎麽？你也覺着她是小羽麽？”聽小七這麽說，趙明河笑。

“若是……她真的是小羽，你要怎麽辦？”

“不怎麽辦。”趙明河道。“繼續讓她當她的林解語便好。”

“為……為什麽？！這樣的話……”

“別的先不說，你可以設想一下，就算是林解語她現在恢複了記憶，能殺得了林輝夜麽？又……能離得開林輝夜麽？”

“不能。”小七想了想，答道。

“她不能殺林輝夜，也不能殺我。”趙明河道。“若是有一天我與林輝夜兵戎相見，你讓她該如何是好？”

“她……！她自是要幫着你的！”

“幫着我……殺她最心愛的女人？”趙明河嗤笑。

“明河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她……”聽趙明河這麽說，小七急道。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了。”趙明河道。“小羽已經長大了，我與她分別的歲月，甚至比她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我已經不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她什麽都不知道！她要殺的人就是你！”

“她不會殺我的。”趙明河的神色忽而暗淡下去，低低道。“我相信……即便她沒有記憶，也不會殺我的。”

“若她真是小羽，你卻要讓她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一輩子待在林輝夜身邊？”

“雖然她什麽都不知道，現在卻也過的很幸福不是麽？有自己喜歡的人，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自己堅定的信念。我不想将她卷入這場紛争……惟願她能夠忘卻所有。這一切，由都我來承擔就夠了。”

“趙……趙明河！你……你還是上朝去罷！我真不知道你再待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見趙明河一副不撞南牆不死心的模樣，小七便不想再與她說下去了。

“急什麽呢。”見小七這幅模樣，趙明河只是笑道。“離我上朝的日子，不遠了呢。”

趙明河上朝的日子比她預想的還要快，因為林輝夜這次的祈福雖是驅走了連日的陰雨，卻迎來了戰亂。

赤國的大軍再次壓入磐朝北方邊境，其勢兇猛，只比三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輝夜上朝的時候，整個朝堂鴉雀無聲。民間更有傳聞，說是林輝夜的祈福并沒有祈到福氣，反而引來了災難，是無用的災帝。

“赤國在短短半月已經攻下我磐朝三座大城，衆愛卿有何想法？”林輝夜坐在龍椅中，問。

“臣想……我磐朝近日水患連連，外加剛剛平定內亂，不宜再戰。”谏官唐瑞安上前一步道。“不如……”

“若不再戰，明河倒想看看，唐大人想要怎麽解決？”不等唐瑞安還未說完，趙明河便舉起笏板，上前一步道。“我朝治理水患瘟疫，修建學孰堤壩廟宇已經花去大量的錢財，赤國乃我周邊大國，唐大人該不會是想讓我朝一開始便低人一等，忍氣吞聲的去求和罷？”

“這……當然不！”被趙明河一連串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唐瑞安當場就綠着臉退回隊伍裏去了。

“陛下。”見唐瑞安閉了嘴，趙明河又上前一步道。“臣願挂帥出征，驅逐赤國的入侵者。”

聽趙明河再次請戰，滿朝一片唏噓。

他們心想，這趙明河，果真好戰。

聽到趙明河自動請戰，林解語側眸望了她一眼，只見那人目不斜視的盯着笏板，并不給人看出破綻的機會。

衆臣只見林輝夜在龍椅上沉默了半響，終于道。

“朕不準。”

聽見林輝夜這麽說，趙明河的瞳眸霎時收緊。

“我磐朝如今正處于動蕩的時候，趙将軍乃磐朝支柱，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親自出征。”林輝夜淡淡道，而後目光掃過群臣，又道。“此次，就由柳将軍挂帥，遠征赤國。”

“臣！遵旨——！”聽到林輝夜的吩咐，柳睿上前一步接旨。她在內心感嘆，實在不好意思啊……自己果然不是國家的支柱……

“陛下，遠征赤國一事不可小觑，得帶着必勝的把握。臣想，臣與柳将軍比起來，更加合适。”趙明河卻不死心道。

“你又怎知柳睿沒有必勝的把握？”林輝夜冷淡道，随即斜視柳睿。

柳睿只感覺全身一寒，只得硬着頭皮答道。

“臣有必勝的把握！”

“……”趙明河聽她這麽說，不禁在心中“啧”了一聲。心想，你有必勝的把握就見鬼了。然，她雖這樣想，卻不好說什麽，只得退回隊伍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要稍微等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