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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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伴着檀香回蕩在幽靜的寺廟裏, 殿前的香火不絕如縷,林念和陳音落雙雙跪坐在佛堂之前,雙手合十滿是虔誠。
江嶼姿态慵懶的靠在門外的紅牆上, 目光都沒從殿內離開過。
天氣太過燥熱, 山裏又沒什麽信號,身旁的幾名少年早已不耐煩了。
一人無語道:“不是, 跪着有用嗎我想知道, 要是有用的話, 我也去磕幾百個頭, 別讓這陽光再毒佘老子的眼睛了。”
旁邊幾人被他都笑了,接腔道:“人家這是在求平安保平安, 你讓他給你射太陽,這什麽毛病。”
聽到這句話,一只沉默的江嶼突然開口了。
聲音清涼淡漠,他側眸看向那人, “這是在求平安?”
“對啊,嶼哥, 你不知道嗎?”
那人目光裏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普及道, “這是觀世音菩薩, 大多是求平安的,不過也可以求姻緣。隔壁那個是文殊菩薩,保佑人學業有成的, 那是地藏王菩薩……”
順着觀世音菩薩的佛像開始,它一一往過介紹, 原本乏味的目光突然變的頗為得意。
孫齊天冷笑一聲:“學習沒看你上進,這方面你懂的倒是挺多。”
那人嘿嘿一笑:“我媽信佛, 老逼着我來寺廟拜文殊菩薩,來得多了我不就認識了嗎?”
旁邊有一人笑着調侃道:“我看你媽也別帶你來了,她直接去拜送子觀音養個小號,反正大號已經廢了。”
四周笑聲逐漸揚了起來,只有江嶼沒說話,斂了目光,又沉默的落向殿內。
過了好一會,他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齊天,你信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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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齊天也把目光看向菩薩廟,班裏同學大多都在排着隊的拜一拜文殊菩薩,不說信不信了,更多的是想圖個吉利跟個風。
他搖搖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江嶼:“嶼哥,你信嗎?”
殿前的石獅子旁有個正在賣花的老太太,滿鬓銀霜,脊背佝偻,正盯着烈日坐在門前賣花。
江嶼沉默良久才回過神來,朝着女孩跪坐的方向望去,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以前不信。”
“什麽意思?”
孫齊天還沒搞明白,就見江嶼已經直起了身,朝着賣花束的老太太走去,還彎腰順勢從中間挑了一支潔白的栀子花回來。
“不是,你買這個幹嘛?”孫齊天更懵了,甚至有點想笑,“買就買了,還只挑了一支,你摳不摳啊。”
江嶼沒理他,徑直走到大殿門前,把那朵潔白的花輕輕放到女孩的背包上。
林念和陳音落已經祈福完畢,一人買了兩根紅綢子正朝着許願樹的方向走去,剛出大殿就被那束奪目的白色吸引了視線。
花束又大又飽滿,孤零零的放在粉色的帆布包上,在陽光的映射下竟有種說不出的意境美。
“天吶,念念,是有人送你的花嗎?”陳音落浮誇道,“好漂亮啊!”
林念也有些愣愣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并沒有什麽人。
“或許是誰落在這裏的吧。”
林念剛說完,賣花的老太太就輕笑一聲,開口道,“這朵花,是剛才有個年輕人送給你的,挺帥的小夥子,幾個人在這呆了好一會了,看見你們出來了才走的。”
陳音落垂眸看了一眼林念手中的栀子花,也配合的笑了笑。
“而且這朵花莫名跟你很像呢念念。”她放低分貝,湊到林念耳邊,笑的別有深意,“又純又嫩。”
她語氣刻意放的纏綿又色迷迷的,林念騰的一下臉紅了,她慌忙背起包,偷偷瞄了一眼老太太。
“你別亂說。”耳根子紅的快要滴出血來,她小聲道。
“喏,你看,還說不是呢,這不是明擺着呢嗎?”陳音落笑的更為放肆。
熱意逐漸散去,天空也變得灰蒙蒙的,祈願樹上挂滿了紅色絲綢,上面一筆一劃的寫着人們內心深刻最迫切的願望。
紅色絲帶随着風和枝葉輕輕飄蕩,在寂靜的寺廟裏那顆祈願樹是一道極為耀眼的風景。
成千上萬條紅絲帶中,有兩條絲綢緊緊系到一只樹枝上,随着風慢悠悠的飛舞。
蒼勁有力的字體十分顯眼,一共寫了兩行字。
第一條是:願奶奶身體早日康複,家人朋友平安喜樂。
第二條是:以後的日子裏,江嶼要開開心心,要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歡他。
四周風聲四起,學生們已經組織好隊伍,陸續回了宿舍。
這兩行字随風自由飄蕩,被永遠的留在這座靜谧且美好的寺廟裏。
剛回到宿舍,林念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被單上堆滿的垃圾雜物,甚至和白婧在一起的幾個女生還在肆無忌憚的把吃過的垃圾袋往她床上扔。
陳音落瞬間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床道,“這是誰幹的?!”
丸子頭女生冷笑一聲,“本來就是放垃圾的地方,不扔垃圾扔什麽?”
“你們是不是有病啊?!真是長了見識了,長這麽大,第一次見你們這種人!”
陳音落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污漬,眼睛都氣紅了。
她認識林念這麽長時間以來,這姑娘一直都把自己收拾的一塵不染的,遠遠望去,真的像朵純潔無暇的栀子花。
今天見到有人這麽欺負她,一股莫名惱火的情緒撲面而來,陳音落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落落,等一下。”林念沉默的看了床鋪好一會,才攔住正準備沖上去的陳音落。
她目光極為平靜的掃了一眼面前的人,淡聲道,“誰扔的?”
幾個女生面面相觑,皆是推搡着沒一個人站出來。
“說啊?!當時有本事幹,現在不敢承認了?!背後偷偷摸摸幹壞事是要遭天譴的!”陳音落放大了分貝,冷眼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垃圾是我扔的,有什麽問題嗎?”
白婧恰好洗完手從外面進來,雙手抱臂,滿目高傲的淡聲說。
氣氛沉默了良久,林念平淡的目光突然多了幾分冷意,她沉默着彎腰把垃圾和床鋪連帶着掀起。
在衆人怔愣的目光中,她抱着床鋪直接扔到了白婧床上,一直到結束臉上都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粉嫩的床單立即被垃圾沾染,白婧愣了好半天,才吼道,“林念你是不是有病啊?!真當我不敢動你嗎?!”
說着,她快步走上前,正當巴掌快要落到林念臉上的時候,手腕立即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停在了半空。
她的聲音極為淡漠,平靜的看着白婧,一字一句極為清晰。
“我平時不愛去計較這些事,可不代表我會任人欺負。”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爆發力,林念竟真的能握住她來勢洶洶的巴掌。
十幾年來,林念幾乎很少和人發生沖突,都是能假裝聽不見就聽不見了,其實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都覺得震驚。
或許是因為經常聽到白婧和江嶼的謠言,她抱着替他出氣的想法激發了潛力。
林念莫名篤定,江嶼不會喜歡白婧這種類型,所以一定是有人造謠,而最有可能的那個人就是面前的白婧。
從七歲那年江嶼來到小鎮,去保護擁護江嶼幾乎成了林念刻在骨子裏的潛意識。
白婧甩開她的手,朝着她的頭發就準備撕,陳音落在一旁早已拿出了手機錄像。
“來啊!誰怕你啊!剛剛你進來以後,全過程我都錄下來了!我一會發到趙老師那裏,不行就告到主任校長那裏,或者教育廳網上,有的是途徑治你這種小太妹,我看着老師是會把你趕下山呢,還是趕出學校!”
陳音落絲毫不畏懼的站在林念面前,班裏誰都知道,這姑娘說到做到,可是有義氣的很。
更何況學校領導幾乎都是一味的偏向她們這群好學生,說不定早就想要除掉白婧這群人了。
門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丸子頭有些心虛了,走到白婧面前,兩人耳語了幾句。
最終白婧還是出去了,臨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道,“算你們狠,等着瞧吧!”
山裏早晚溫差極大,到了晚上已經有些泛涼了。
床鋪被掀了個幹淨,只剩下一張光禿禿的床板,陳音落邀請她睡一張床,被林念婉拒了。
她随意鋪了幾件衣服上去,深夜被清涼的晚風吹醒,這才發現身上的小紅疹愈加嚴重,胯骨處也被硬床板隔的一片通紅。
深夜的情緒總是莫名其妙的脆弱,屋內一片漆黑,當涼風吹過她發梢的時候,林念的眼尾有些紅了。
她還是第一次被這樣針對,被罵這麽難聽的字眼,也是第一次和人這麽劍拔弩張的争鋒相對。
現在她想想都有些後怕,萬一當時白婧真的扇上來了呢,這麽多人看着她,難不成真的要打起來。
越想越覺得委屈,林念縮在奶奶給她強行裝上的毛衫裏,目光落到了床頭那束栀子花上。
月光透過層層樹影印到玻璃上,微弱細碎的光芒給潔白的花瓣展現出另一種生機。
她伸手拿起枝幹,嘴角不知不覺的揚起淺淡的笑意,眼底秋水般的溫軟透過月光灑了出來。
心裏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花瓣。
從她拿起花的那一瞬間,她就猜到了,一定是某個膽小鬼偷偷留下來的。
濃郁的月色與山融為一體,原本委屈煩躁的心情一瞬間煙消雲散了,她将栀子花放到自己心髒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擁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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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有點晚了QAQ感謝在2022-05-23 20:57:04~2022-05-24 23:44: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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