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懵了 [VIP]
乾清宮。
年輕活潑的俪嫔依在皇帝的懷裏, 蔥管似的右手自前方的炕桌上拿了一個紫色的大葡萄,送到皇帝的嘴邊時,她撅起紅潤飽滿的唇瓣嬌滴滴地撒起了嬌:“總是只有嫔妾給陛下喂葡萄, 陛下都不給嫔妾喂上一顆,陛下一點兒也不心疼嫔妾。”
“多少人渴望給朕喂顆葡萄還沒有這個福氣呢,你倒好,讓你給朕喂幾顆葡萄,你還惦記起朕沒給你喂了。”
“他們是想要靠陛下飛黃騰達, 才會想要巴結陛下啊。嫔妾是陛下的女人, 和陛下之間只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系,嫔妾給自己的男人喂葡萄, 陛下卻不給嫔妾這個你的女人喂葡萄,難道不是不心疼嫔妾嗎?”俪嫔自有她的一套道理。
然而, 俪嫔只有皇帝一個男人,皇帝卻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當然不是。
這個道理皇帝懂得, 俪嫔也懂得——她又不是真的傻白甜, 只是知道宮中佳麗三千, 各有千秋,她不似有的妃嫔, 才華橫溢。也不似有的妃嫔,國色天香。要想在群芳中突顯出來, 她只能另辟蹊徑,走一條與衆不同的路。
這條路子,便是做自己。
像凡間的少女一般,該和皇帝耍小性兒的時候, 她就和皇帝耍小性兒。該嬌蠻的時候, 她就嬌蠻……在皇帝默許的範圍, 盡量做真實的自己。
事實證明,皇帝是吃她的這一口的。
譬如此時,聽完了俪嫔的一套歪理,皇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擡手在俪嫔的鼻尖輕捏了下:“真是拿你沒辦法。”
然後,皇帝轉手去桌上拈起一顆葡萄,喂給俪嫔。
俪嫔檀口微啓,輕含住葡萄時,還把那拈葡萄的兩個手指也輕輕地含住了。
同時,她那一雙潋滟若蒼翠湖光的眸子,也笑看着皇帝。如果說眼神可以變成實物的話,她那眼神就是兩條細細的鈎子,正在輕輕地欲勾上面前的皇帝。
美人相邀,誰能不從?
然而,就在兩人天雷勾地火,即将猛烈地激情燃燒時,一道又尖又細的聲音忽然自殿外傳了進來:“陛下,柳采衣求見。”
柳采衣?
采衣裏邊什麽時候多了一位姓柳的了?茫然了兩三息後,俪嫔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哦,她想起來了,這人是德妃,哦,德嫔又降了位分成的。
白月光到底是不同的。
一聽見她的名號,皇帝眼裏的欲.望瞬間褪了個幹淨。
之前下旨流放衛溪,流放柳家上下,撸德嫔的位分時,為防止她過來找他求情。無論她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衛溪,抑或是為了柳家,他卻是都不好高擡貴手的。但是,他又受不了她的眼淚,那麽,就只能對他避之不見了。
這命令他當然也下傳了的。
身為他身邊的第一人,知曉他的喜好,崔公公以往确實是在面對柳采衣時,會巴結一些,但是,那也只是以前。現在,柳采衣被他貶至那麽低的位分,以後還能不能升得起來,連他這個有權做主的人也不知道,崔公公那樣的人精兒,絕不會看不出來一點點。既如此,他那樣的人精兒,無要事又怎會冒着觸怒他的風險,也要幫柳采衣向他通禀?
思及此,皇帝把手自俪嫔的嘴裏拔.出,起身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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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四小姐在你的房間等了你有一會兒了。”眼瞅着衛峥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口外不遠的地方,守院門的下人連忙往前迎了過去,向衛峥恭敬地禀報道。
衛峥邁步上了臺階。
入目的院子很有點兒小,和他在十王府的宅子中他的院子相比的話。當初要選擇哪個宅子給周楚楚時,衛峥對這套宅子就最不滿意,因為不夠大。但是,奈何它的地理位置最好,是離周楚楚家的火鍋店最近的一個宅子,還在周楚楚家的火鍋店和他在十王府的宅子的中間,權衡了一番後,他最終還是定了這個宅子送給周楚楚。
現在,這個宅子改換了門庭成了“周府”。一般來說,這裏不應該會有衛峥的院子的。他只是一介外男,來周楚楚家就算真要小住,也可以住客院。但是,先不說宅子是他給的,就是他是自己私底下的男朋友這一點,周楚楚也不能讓他和其他的別的什麽人享受一樣的待遇。
男朋友必須特殊對待!
于是,和自己家人搬進周府前,分配各人的院子時,周楚楚便提議給衛峥留出一個院子,方便他後面過來他們家時有位置休息。若要給別的人留院子,周父周母當然不同意,但這人是衛峥的話,那當然沒有什麽不同意的。
便在前院給他留了個院子。
衛峥也是的,一點兒不把自己當外人。既然周府有他的院子,他五天裏得有三天過來周府休息。到現在,如果他不提前派人回來跟周楚楚說他今日不來她家了,她家的人還會一直等他回來一起吃晚飯。
就像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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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院子裏清洗完了手和臉,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後,衛峥和周楚楚去了她的院子。
見過了在此等待着他的周父周母、周家二姐後,大家便去了圓桌邊落了座。周父他們都不是什麽花裏胡哨的人,現在也已是飯點了,既然人已經都就位了,那麽還等什麽?
當然是趕緊開飯了!
菜是周楚楚早已經做好了的,放的地兒也不遠,就在周楚楚院子的小廚房裏面。大家都坐好後,丫鬟們不一會兒就把菜都上了上來。
衆人動筷子前,衛峥忽然道:“以後別等我了,你們到了時間就先吃吧。”
“那怎麽行?一家人吃飯都不一起,多生分啊。”周母立即就表示了反對。她還是鄉下人家的見識。
不過她大概忘了,衛峥初到她家裏時,不也沒有和他們家的人一起吃飯麽?
會有現在的習慣,還是後來他們乘船一路北上時,衛峥讓周楚楚不要把他的餐和他們家的分開,他和他們一起吃時,養成的。
話落後,周母感覺自己的口吻好像有點兒太嚴厲了,而且,十三也不是不着調的性子,一般會說出來什麽事兒,都是有原因的。想到這裏,周母便連忙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是因為公務上的事情要開始忙起來了,以後得好晚才能回家,每天可以直接派人跟楚楚說一聲,我們還能差個人給你送飯去。要是你當差的那裏沒有飯吃的話。”
一個相處不到半年的人,都知道關心他是饑是飽,那位端坐在禦座之上的人,卻兩次視他被人謀害的事情為尋常。
是那個位置太高了麽?
坐上去後,就沒有了正常的人類該有的情感?
還是,天家真的無情至此?
衛峥輕輕壓下眼睫,心中正複雜難言時,忽然感覺到有一只軟綿綿的手,悄悄地抓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衛峥往右側過頭。
周楚楚卻沒有再看他,而是揚起眼簾,對上桌對面坐着的周母的目光,想幫衛峥解釋一下:“娘,十三哥也是體諒我們,不想我們餓着肚子等他——”
不過,她解釋的話最終沒有說完。
在她說到一半時,停在門外的何進忽然闖了進來,急匆匆地插話打斷了周楚楚:“三殿下,陛下昏倒了,淑妃娘娘讓你速速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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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對皇帝有些芥蒂,但是,不論怎麽說他到底是自己的父皇,而且,他還是皇帝。他還未立太子。他的安危,在諸皇子羽翼漸豐,他卻又未決出誰是太子的情況下,對這個帝國的安穩的影響特別的大。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百姓,皇帝昏倒,衛峥都必須入宮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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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乾清宮後,衛峥才發現,諸皇子中,自己來的還算早的。
不過,那些撲在他父皇的龍床前的妃嫔們怎麽一個個的都哭成了淚人兒?衛峥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會吧?他的父皇平時看起來身體挺康健的啊,是有什麽隐疾以前沒有發現麽?這一昏倒,就嚴重得無力回天了?
不然,那些妃嫔不該哭成那樣的。
衛峥的心裏頓時跟吃了個秤砣似的,沉甸甸的。柳家的人雖然是已經打下了天牢,但他家的勢力卻沒有拔出幹淨,還有諸皇子們,平日裏一個個狐貍尾巴藏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他不相信那些兄弟中沒有觊觎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的。父皇這個時候出事,京中怕是要亂了。
邊想着,衛峥邊滴溜溜地轉着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奇怪,父皇的床前怎麽沒有太醫?他的情況那麽嚴重,竟然沒有太醫守在他的床前給他時時看顧着?忽然,衛峥的一抹視線瞥見了自己母妃的身影,他連忙邁開腳步,朝着站在皇帝寝殿某個角落的淑妃走去。
“母妃,宮中之前發生了什麽事?父皇怎麽會——”衛峥的面色凝重。他湊近到淑妃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問,“忽然就不行了?”
淑妃有點兒莫名其妙:“誰說你父皇不行了的?”
“他後宮的那些妃嫔都哭哭啼啼的。”
想起導致皇帝昏倒,以及圍在他的龍床邊的那些妃嫔們哭哭啼啼的原因,淑妃的嘴角條件反射地往上翹,怕被人看見日後說給皇帝聽,皇帝生氣,淑妃連忙擡手舉在自己的嘴前,稍微遮一遮。
衛峥凝重的面色上面,又添了一抹疑惑。
母妃怎麽怪怪的。
正在這時。
大概是一段時間的昏迷讓身體稍微修整了一下,龍床上的皇帝忽然睜開了雙眼,瞬間驚得撲在他床旁的某個妃嫔尖聲叫嚷了起來:“該死的柳采衣,嫔妾那麽信任她,和她做姐姐妹妹,她卻暗地裏對我兒下毒。還下的是那斷子絕孫的陰損的毒,她的心腸怎麽這麽壞啊!陛下你可要為嫔妾做主啊……”
他沒有聽錯吧?
那柳采衣竟然把才能與他不相上下的七皇子毒得無法生育了?
衛峥的雙眼瞪了鴨蛋型。
似乎還覺得不夠,淑妃還在旁邊用只有她和衛峥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小小聲道:“現在你知道她們為什麽哭了吧?”
她們都是因此而哭?!
那得多少個皇子無法生育了啊!!!
這下子不只是眼睛了,衛峥從頭上的頭發絲兒,到腳下的腳板心,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