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懲罰(上) [VIP]
白色的鳥兒自巢裏飛出, 劃過四通街上晨曦初露的天空,自行覓食去了。
天空底下,自縣城外的各村莊趕來早市賣東西的, 和縣城裏來早市上買東西的居民們把偌大的四通街擠了個滿滿當當。
早市東門。
無論是要賣東西的縣城外的人,還是要買東西的縣城裏的居民,還未走進早市,便先聞到了一股超級濃郁的蝦子香味兒。那些或挑着或提着或抱着……東西的縣城外的人還不太在意,縣城裏的居民卻是在聞到蝦香的那一瞬間就跟看見了天上掉銀子一般, 瘋了。
一個個的立即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猴急猴急地循着香味跑了過去。
很快,一群人就圍到了周楚楚家裏的攤位前。不過, 真到了地兒後,他們又猶豫起來了, 沒有誰率先出聲要買蒜蓉蝦,一個個的在那裏交頭接耳起來:
“這裏做的就是叫縣太爺吃了念念不忘的蒜蓉蝦嗎?”
“是這裏沒錯了吧。早市上面做蒜蓉蝦的, 除了這裏, 還有第二處?”
“聽說那蒜蓉蝦特別的好吃。縣太爺吃了還想吃, 可第二天這裏就沒有賣的了。可縣太爺還想吃啊,底下人當然要想辦法為他分憂。聽說啊, 胡管家為此還去如意樓請了他們那兒的主廚往縣衙裏走了一趟呢。”
“如意樓的主廚掌勺了多少年了,手藝那肯定是沒得說的, 由他做出來的蒜蓉蝦縣太爺該滿意了吧?”
“那我哪裏知道?滿不滿意縣太爺能告訴我?”
周圍的一衆聽衆頓覺失望。無論是聽故事,還是聽逸聞,還是這種家長裏短,最讓人抓心撓肝的就是聽個一半兒後, 就沒有下文了。那滋味可真是, 非同一般的不好受。
“兩邊的味道誰高誰下縣太爺不能告訴我們, 我們不能自己來判斷?”忽然,人群裏面有個腦筋轉得快的得出了尋找答案的另一條路。他點了衆人一句後,便把自己腰間的荷包一扯,再翻手扔到了周楚楚家裏的攤子上,“給我來半兩銀子的蒜蓉蝦!”
半兩銀子!
攤位裏面,周母頓時喜得眉開眼笑的:“好咧!”
半兩君一出手就這麽狠,其他的人紛紛擔心起自己叫得晚了就沒有了蒜蓉蝦可買了,頓時不再猶豫,一個個争先恐後地下起了單來:“我要兩,不,三斤蒜蓉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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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斤蒜蓉蝦!”
“給我來兩斤的蒜蓉蝦!”
……
有了縣太爺友情幫忙打的廣告,今天周楚楚家裏的蒜蓉蝦賣得特別快。收攤得也早。
~~
“這不是出城的路,何大哥你是不是趕錯了路呀?”衛峥貢獻了出來的馬車裏面,周楚楚挑着窗簾正看着外面匆匆往後退的街景時,忽然發現了不對。
周父周母也驚了:“不是出城的路?”
與此同時,何進的解釋自車廂外面傳了過來:“主子說現在天兒熱,周老爺你們收了攤後可以去他昨日新買的院子裏面歇息一下,等到傍晚天兒涼快了後再回村。”
“那怎麽行?我和楚楚她爹還得趕回去出海呢。”今兒個賣蒜蓉蝦賣得是真的很快,現在才不到辰時,她和楚楚她爹趕回村裏後,完全有時間可以出海再捕一天的魚的。
這樣,明天他們做魚糕的魚也就有了。
周楚楚抿着小嘴兒糾結了一下後,垂頭絞着手指道:“娘,家裏現在也不缺錢了,你和爹以後能不能別出海了?出海好危險啊。”
就是在現代,人們出海也有各種各樣的危險呢。更何況是船只完全原始,救援完全沒有的古代。在這裏,只要老天爺稍微變下臉,出海在外的人就命懸一線了。
雖然,在小說裏面,大概是為了讓男主報複得痛快,在衛峥下手之前老天爺并沒有把周父周母的命收了去。但是,她這穿書後,已經改變了不少的劇情,現代有一個詞彙叫“蝴蝶效應”,她就有點兒擔心蝴蝶效應之後的不可預測。
咦?
周母忽然醒過神來。是啊,家裏現在不缺錢了,她手裏都有一百多兩的巨款了——周母之前補貼到衛峥身上的銀子,衛峥不知道具體的數目,幹脆還了一百兩周母——而且,家裏現在的頭等大事已經不是賺錢的問題了,而是——
周母黑色的眼睛裏面閃過一抹精光:“既然閨女心疼我們,那我們就不出海了。”
~~
衛峥買下的院子也在四通街上。
當周母拿好了主意暫時不回村後,何進便重新駛動了馬車,又往前行駛了不到一刻鐘後,他們就到了衛峥新買的院子的大門口。一個偏僻小縣城裏的院子也沒有多大,一共就兩進。第一進的前院大概被衛峥歸為了他的地盤,周楚楚和她爹娘下得馬車後,被在前面領路的何進領着走進了大門,繞過影壁,又走過一進,去了二進的內院。
二進的內院裏面有兩個丫鬟。兩人看起來約摸十七八歲的樣子,俱都穿着蔥綠色的衫裙,本來都站在內院正房門口種着的一棵茂盛的海棠樹下。看見周楚楚等人走進了內院後,她們連忙笑着迎了過去,屈膝行禮:“紫棠、翠羽見過老爺、夫人、四小姐。”
哎喲不得了了,自己是夫人了!
周母頓時被恭維得飄飄然。她腰板兒一挺,把自己站得更直了後,端肅了聲音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周父也下意識地縮腹挺胸,站直了身體。
然而,他們再怎麽努力地想表現得有老爺、夫人的範兒,他們身上那被早上的蒜蓉蝦熏出的一股子煙火味兒,卻直接把他們的努力襯成了笑話。好在兩個丫鬟都是訓練有素的人,就算周父周母的舉止有些滑稽,她們也絲毫沒有因此而輕視周父周母。
其中的一個紫棠大概是兩人中做主的那個,兩人站起來後,紫棠便笑盈盈地詢問周楚楚他們:“溫水和幹淨的衣服已經備好了,老爺、夫人、四小姐要不要洗漱一番,換上一身清爽的衣服?”
“也好。”
~~
衛峥注意到門外的周楚楚有一會兒了。
雖然還沒看到她人,但他差不多能夠猜出她在門外磨蹭個什麽。昨兒個晚上,她送紅棗糕給他吃時他沒忍住冷了臉,她也是敏感,一下子就察覺到他又生氣了。
又開始更怕他了。
“進來。”本不欲去管她,但是,知道她站在書房外面後,他手裏的書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有點兒看不下去了。衛峥無奈放下手中的一本線裝古籍後,擡頭朝着書房門外喊了一聲。
~~
衛峥是在叫自己嗎?
可是,她都沒有敲門,也沒有出聲,他不應該知道她來了吧?
他應該是在叫書房門口的守衛。
周楚楚拿眼睛去看身旁的守衛。他好奇怪,他家主子叫他,他怎麽紋絲不動的?然而事實證明,人家并不奇怪,他家主子叫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
“楚楚姑娘,進來。”見她不動,衛峥又叫了一聲。
原來他是在叫她呀。
可她沒有出過聲兒,他為什麽知道她來了?周楚楚心下不解,但此時此刻可沒有時間給她想答案,而且這個問題也無關緊要,周楚楚便把疑問抛去了腦後。
“哎”地應了一聲後,她擡起右手,推門而入。
她身上新換上的是一身桃紅色的衫裙。上身對襟衫的左鎖骨處繡了一枝朵朵開的桃花。她剛沐浴完,兩鬓的烏發上沾着一層濕意。襯着她那含着一層淺淺粉色的兩頰,仿佛經了雨的桃花。
桃花。
衛峥的眼前恍惚了一下。不知道何時記進了心裏的桃紅色的抹胸,白膩的肌膚的那一幕忽然浮起在他的腦海,衛峥的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移,落在周楚楚被對襟衫包裹在了裏面的胸脯處,他還記得,她的那裏很白——
他在想什麽?
衛峥仿佛他的目光被什麽燙着了似的,連忙慌亂地移開了視線。然而,曾經見到過的那一片白卻仿若陰魂,癡纏在他的眼前不肯散去。衛峥莫名地有些心虛,他輕咳了一聲後,才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你給地方我們一家人暫時休息,我和我爹娘都十分感激。他們本想和我一起過來親自向你道謝,但聽說你在書房看書後,他們擔心來的人多了會打擾到你,便只讓我一個人代他們過來向你道謝,十三哥,真的很感謝你。”走到了衛峥所坐的書桌前方五步遠的時候,周楚楚便停下了腳步。衛峥不看她,她也不敢看衛峥,全程低頭看着自己腳下繡着喜鵲登枝的繡花鞋說道。
不過,就算衛峥沒有看周楚楚,他的耳力過人,聽聲辯位,也知道了她隔自己還老遠就停了下來。
衛峥心裏的旖..旎頓時被一股似怒似惱,或煩或躁,又或者,是更為隐秘,更不好言說的一種情緒,取而代之。
她就這麽怕他?
他不過是冷了下臉。衛峥回過視線望向周楚楚,瞧瞧她,這就跟小兔子似的一蹦得離他三丈遠了。
膽子這麽小,卻又敢騙他。
衛峥狠盯着對面的周楚楚。若真按照自己之前想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處置她,她那個曬多了太陽都要中暑的身子會受得了?
肯定受不了。
衛峥酒液般好看的眸子裏面升起一股惱意。自己到底該拿她如何是好?
不罰是肯定不行的。
他一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而且只有罰了,才能叫她長記性,讓她別再騙他、瞞他、不信任他。可是,該如何罰她呢?打?她那小身子細皮嫩肉的,根本就受不住。
作者有話說:
其實,打pp是受的住的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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