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魔王原本臉上覆蓋的淺紅被蒼白所替代, 他看向可可的眸中始終帶着笑意、溫和、縱容，以及無奈。
“你明明知道。”
就像是讨好一般，他悄然湊近, 彎下腰用着臉頰輕輕接觸可可的指尖，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在得到可主人的允許後, 這才完全的靠着可可的掌心。
他并不像外人所說的那樣恐怖和陰沉、飲用鮮血、枕着人骨的魔王，甚至可可前世在發現他身份前, 一直都以為他是生活在黑暗地帶的弱小魔族。
幹淨、溫和、又恰好出現的少年。
手指摩挲着對方的光潔的面頰，格外冰涼的黑發擋住了他側臉所展露的白骨, 在可可試圖去翻動時，他也會默默的避開, 随後用着為難的神情看着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受害者。
可可并未有着半點憐惜，反而是默默勾起唇角：“神格？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神格了？”
“只是一切無用的東西。”很顯然，魔王并不想提到這些事，僅僅只是享受着片刻的安靜。
仿佛這就是偶然發生的小事。
然而可可卻沒有想讓他如願的意思。
“能讓你大晚上選擇離開，現如今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的小事？”
黑暗元素逐漸湧入魔王的體內, 面前的少女雖是語氣冰冷，但游走在他體內的元素卻是溫和……甚至是憐惜的。
察覺到細微的關心, 也讓少年彎起眼眸，卻是拒絕她元素的注入：“現在我體內保存不了任何元素。”
就像是破了底的布袋, 無論怎麽都注入，都注定會流逝。
“但就你現在這幅樣子, 你真覺得我還會繼續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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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可可簡單的說明了句後，魔王陷入了沉默。
在心上人面前, 他也不想被其他的競争者壓過, 特別是在對方生氣之時。
但可可也不僅僅只打算修複, 她注入的元素在魔王的內體游走，很快便找到了他所納入體內。
随後毫不猶豫的注入元素。
魔王猜測到可可要做到的事情，修長白皙的指尖微微彎曲，最終也只是悄然纏繞上那纖細的銀發，來汲取一些安慰。
少的可憐的元素足夠神格的蘇醒，但也注定是蘇醒後，也只能狂怒無能。
見到可可時，他的憤怒也随即到達了頂點。
語氣中夾雜的皆為對可可的憤恨。
“你居然還會出現在這裏？”
它試圖調動着魔王的軀體去攻擊，但奈何也只能在原地跳腳。
“我們貌似沒有什麽牽扯吧？”可可對這倒是好奇。
神格立刻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執迷不悟……”
它的話語被痛苦的嘶吼所替代，鮮血再次從魔王的腹部溢出，但對方似乎除了面色更加蒼白之外，臉上依舊是柔和且乖巧的笑，任由可可挑起他的下巴。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聽話呀。”
望着對方眼底的猩紅，特別是她還沒有搞清對方到底在計劃什麽之時，不免就有些莫名的煩躁。
心中煩悶，可可也沒想讓他好受，直接上手，對着魔王的臉就是一陣揉搓，但才上手，魔王就注意到那雙纖細的眉微微皺起。
“怎麽了？”
“太瘦。”已經沒有那種手感，對方也絲毫不會感到害羞，冷靜且包容的模樣，讓可可看的有些礙眼，“你做了什麽？”
在一人一物的對話中，可可也大概發現了一些苗頭。
——神格。
“你還瞞着我什麽身份呢？”
“不是我的東西。”魔王仰頭，神色格外的真誠且無辜，“也就上輩子是，現在也不是了。”
可可微微眯起眼睛，考量着對方話語中的真實性：“所以你上輩子是神？”
那麽前世在她面前死亡的魔王……
還未細想，卻感覺手上一涼，魔王抓住她的手指，甚至會還用上了一些力氣。
“我也是在死亡之後才知道的，而且我也只是黑暗神的神格。”
似乎是過于着急，傷口觸碰之時，潔白的手指和圓潤的指甲沾染上血跡，又被反應過來的少年撕下衣物一角，認認真真的擦拭，認真、嚴謹、且虔誠。
可可看着被拍開的另一只手，又盯着面前魔王格外認真的神情，還是眯起眼睛。
“布料擦完記得丢，謝謝。”
魔王的動作一僵，無比自然的擡頭，語氣溫柔：“血跡會有暴露的可能性，我們要謹慎些。”
鼻尖還殘留着淡淡的鐵鏽味，要不是黑霧阻斷了一切，連可可都能嗅到的血腥味，早就讓海中的各種生物不顧一切的奔來。
話音未落，他便松開了可可的手，下一刻，衣角消失在他的手上，不知所蹤。
就算是消失在她的面前，可可也知道這東西絕對不是被銷毀。
可可低頭和魔王對視，見對方沒有任何心虛的神情，頓時覺得某些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
就宛若前世可可撞見那些熟悉的擺件時的既視感，他依舊是頂着漂亮的一張美人臉，無辜極了。
癡漢。
絲毫讓人聯想不到對方的身份。
可可不知道魔王和神明為什麽也能牽扯到一起，而除了被世人所追捧愛戴的光明神外，對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而且剛剛神格叫嚣的話語中，可可倒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魔王是黑暗神的神格，但在之後替代了神。
并且自己的重生和魔王有牽扯。
可可微微垂眸，對上了魔王的目光，卻只是見他勾起唇角，安靜的注視着她。
“可可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神格本不應該有野心和欲.望，但是他有。
那些對勇者的束縛、道德的壓迫、乃至整個世界，又和他的愛人有什麽關系呢？
他希望他的愛人永遠随心且自由。
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重力讓本就虛弱的魔王驟然仰倒在地面，還未出聲，便能感覺到按在在他腹部的手。
大量的黑暗元素湧入，強行而霸道的修複的傷口，仿佛原本冰冷的魔力都有了溫度，就像是泡在溫水中一樣，直至傷口修複。
在許久未接觸到的舒适和放松中，讓魔王忍不住閉上眼睛，但在片刻後，唇上傳來的異樣，讓他猛然睜開眼。
可可一本正經的縮回手，臉上沒有半點的心虛，甚至在少年看來時，挑了挑眉：“不是讓我做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嗎？”
但是誰知道她會這麽做？
黑發少年張了張嘴，神色有過短暫的無措，但在對視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微微側頭去。
淡淡的緋紅悄然出現在潔白修長的頸部，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至全身。
讓可可看的想笑。
雖然動作和神情比以往淡定了許多，但容易泛紅的皮膚還是悄然暴露了一切。
“回去了。”沒有在繼續逗弄的打算，可可默默拍了拍他的腦袋。
另外一端，人魚才剛剛蘇醒。
周圍昏沉沉的力量讓科爾本能的察覺不對，特別是看到周圍還在昏迷的族人之時，慶幸的同時，又不由得有些心驚。
如果在這時，黑霧悄然無聲的襲擊吞噬，他們根本察覺不到，只能淪為獵物。
“可可？”
他的目光停留在可可休息時靠的巨石位置，卻是發現空無一人，瞳孔驟然縮小。
人魚少年是被科爾的動靜吵醒的，科爾的姿态讓他瞬間察覺到危機，雖然還未迅速掌握情況，但本能的反應也讓他迅速的避開危險源，轉頭就推醒一旁的族人。
哦，當然這并不是什麽族人之間的身後感情，單純的是因為如果只有他一條活魚的話，貌似怒火的源頭也只是針對他。
很快的，大部分的人魚都随機蘇醒，在察覺到情況後多少都帶着恐懼，更多的還是慶幸。
但他們并沒有将這份欣喜所展露，反而在看到面色嚴峻的科爾時，立刻低下頭去，四散開來。
誰都知道現在說出稍微開心點的話是什麽下場。
“都不許遠離。”科爾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魚，他的懷疑絲毫未曾掩飾，讓人魚們看的皆是心驚。
直到遠方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黑霧消失了——”
稍遠的、負責看守黑霧的人魚從遠方趕來，神色是藏不住的喜悅，他游動的速度極快，甚至還在趕來時，開心的在水中旋轉幾圈，強有力的魚尾拍打海水，卷起幾串細碎的小泡沫。
然而在泡沫在眼前消散時，他對上了自家族人的死亡凝視，讓他瘋狂搖擺的魚尾都驟然一僵，疑惑的話語脫口而出：“黑霧偷襲了嗎？！”
随即，他便對上了王的目光，頓時連話都不敢說。
年長人魚頂着其他人魚的希望，小心翼翼的上前開口道：“海域是我們的領地，一個晚上人類也不會離開太遠，現在派族人出去尋找，找到可可并不是什麽難事……”
只是找到的是活是死，就不好說了。
畢竟這只是一個人類，在海域中也僅僅只是依附着王才能生存的樣子，海域中稍微龐大點的生物就能将她吞噬殆盡。
但這些年長人魚自然都不敢說出。
科爾也未曾說話。
在一片寂靜中，唯獨看守人魚顫巍巍的聲音顯得尤為清洗。
“……那個人類不是去驅散黑霧了嗎？”
看守人魚疑惑的環顧四周，在科爾的目光下，慫巴巴地開口道。
“我以為是王派去的，我之前是在昏迷的狀态，還是被她叫醒的。”
“在她從黑霧中游出時，周圍的黑霧都消失了。”
“就像是被她吞噬了一樣。”
他們将目光投向面色嚴峻的科爾，并沒有表現出此刻的慶幸。
氣氛還在僵持，不少的人魚都自發的開始尋找可可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