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在綠水門靈脈消失這個消息傳出之際, 一群頭頂冒着一般人看不見紅光的人也迅速包圍了何山茶等人所在的院落。
為首的化神期修士面色鐵青，沖着院中怒喝：“葉子威，滾出來！”
何山茶本來還在院子裏練拳, 晨起正是适合鍛煉的好時機，猛地聽到這道含着暴戾靈氣的聲音, 霎時間被震的氣血翻湧。
擡頭望去, 身着紫衣的化神前輩面色不善, 臉上的焦灼憤怒幾乎化為實質。
門外來了這麽多不速之客，正在休息的其他修士也不是瞎子, 一個兩個拿着武器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
其中葉子威跑的最快，出來見到門外的人時茫然之餘還有些高興, “老祖？您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綠水門目前修為最高的化神期真人，正陽老祖。
正陽老祖也不繞彎子, 雙目如鷹, 陰着臉問道：“葉子威，我且問你，綠水門中靈脈消失可與你有關？”
“靈脈消失？”葉子威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
不光他被吓了一跳, 包括何山茶在內的不少人也都面面相觑。
但凡有宗門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靈脈。
這是一個宗門的立身根本，也是弟子進階的關鍵。
品質越好的靈脈可以産生的天地靈氣的越多,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 靈脈的大小決定了一個宗門的規模大小。
最關鍵是, 靈脈并不是實質性的東西, 而是飽含靈氣的礦脈，少則數十米, 多則綿延數千裏。
而且這東西一般來說都深埋在地底數千米, 只有宗門裏的核心人員才有資格進入。
這種被每個宗門都重兵保護并且體積龐大的東西, 會憑空消失？假的吧。
院子裏的二十多個人大半都不信，有幾個往日裏喜歡出門歷練的修士倒是想起了什麽，驚疑不定道：“我記得合歡宗那邊是不是也出過這種事？當時鬧的還挺大的。”
十年前合歡宗也有過類似的情況，據說失去靈脈的是一個小宗門，當時合歡宗滿中洲大陸抓人，然而卻一直未曾抓到兇手。
因為動靜大，馴獸宗這邊也聽說了一些。
不過大部分修士不相信靈脈憑空消失，只覺得這事是合歡宗在自導自演，或者靈脈只是被那個小宗門自己挖空了，為了想跟上面訴苦要一個新靈脈才編出來的。
大多人都将這事當個笑話聽，嘲笑合歡宗的人空有一張好看的臉，腦子裏都是草包。
沒想到這事再次發生在他們身邊了。
正元老祖高高站在空中，清晰的将底下這群人的或茫然或懷疑的神神盡收眼底，掩藏在袖子下的手掌緊緊握起。
不光是外人不相信，就連他自己不相信。
誰能想到天沒亮就有弟子慌張地前來禀報說地底靈脈消失了，而且還是當着看守的數百名弟子們面前憑空消失！
要不是正元經常派人去地底巡視，而且靈脈消失後自己去查看過，确定地底空蕩蕩的場面非人力所能為，恐怕他都要懷疑是弟子們在監守自盜。
那片空蕩蕩的地穴中靈石消失的太詭異了。
不是他們平日裏一塊塊開采的方式，而是像有一把看不見的巨鏟，一鏟将所有有靈石的石脈都挖空了。
這可是他們綠水門的根基啊！
一塊都沒給他們留啊！
發現這件事後正陽老祖勃然大怒，立馬下令封鎖宗門上下，逐個弟子進行緊急排查，就連幾個長老和新任掌門都沒放過。
這一排查下來，最可疑的便是昨日前來找過麻煩的葉子威、何山茶等人。
既然如此，他們當然要來抓人。
意識到正陽老祖來着不善，葉子威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禮，将何山茶等人擋在身後，“老祖，此事并非我等所為。如若不然我們早就趁夜離開了，何必留在這裏等着您上門？”
獸昌城雖然不算大，但至少有好幾個通往其他城鎮的大型傳送陣。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他們真想跑，二十多個人散開，趁夜多換幾個傳送陣，早就甩掉綠水門的眼線了。
畢竟綠水門只是個一個只有一個化神期，門中只有數千弟子的小門派罷了。
正陽老祖陰森着臉，語氣暴躁，“你說沒有就沒有？證據呢？”
這話聽起來有點沖，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院子裏一行人暗暗戒備，不少人更是悄悄打開了防護靈器。
葉子威卻并沒有被他吓到，深吸一口氣，堅定道：“若是老祖不信，可以對子威搜魂。”
搜魂之術強勢霸道，一旦使用便可以窺視到被使用者自出生起的所有經歷，完全不給人留任何隐私。
并且要求被施術者完全信任施術者，否則輕則傷及神魂，重則被抹去記憶。
這也就表明，葉子威願意完全信任正陽老祖，讓老祖觀看自己的記憶。
畢竟他曾經也是綠水門的人，也曾完完全全信任着這位長輩
正陽老祖沉默片刻，原本還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散去三分，落在院子裏，伸出手，冷聲道：“上前一步。”
“是！”葉子威沒有半絲猶豫，幹脆利落的走到正陽老祖跟前，乖順地探出腦袋放在他掌下。
正陽老祖心底微微觸動，腦海中亦走馬觀花的出現了葉子威這二十多年來的種種經歷。
從出生起的花團錦簇到父親死後人走茶涼，被污蔑後理智離開，被追殺後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還有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大家為了幫他搶回未婚妻種種謀劃。
故事不算新奇，但葉子威從始至終淡然磊落的接受自己落敗的結局，并想辦法借勢尋回未婚妻，如此種種，也足以看出他的心性之堅定。
算是個不錯的小輩。
可惜了。
正陽長老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思索片刻，陰冷的目光盯向了右手邊身着清白長袍的俊朗男子，“跟你一起後加入的兩個人是誰？”
該說不愧是綠水宗目前最厲害的一位長老，不過片刻就從葉子威的記憶裏窺出端倪。
長生微微一笑，扶住經歷搜魂後渾身不停冒着虛汗的葉子威，道：“正陽老祖洞察入微。那兩人一個名為柳青青，暫且不知身份，一個名為慧安，是南洲佛宗之人，都是在下無意中在路上遇到的。只不過昨日我等一起上門尋人時她們二人恰好在綠水宗內失蹤。”
“且失蹤之事，各位長老和掌門都知道。”
跟着正陽老祖一起來的正衣長老臉色一變，也同樣想起了昨天何山茶和葉子威走前的對話，眼神犀利地射向一同前來的趙立，“趙掌門，昨日這事可是交給你了？”
交接大典雖然被耽誤，但最後流程稍微簡化一些，最終還是确定了趙立掌門的身份。
趙立一慌，“我、我讓門下弟子去找了。”
昨天他的事那麽多，哪有時間去理會這兩個小人物，找人的事兒當然交給手下的人了。
正衣長老冷下臉，不自覺提高了音量，“那人呢？”
“……”
人自然沒有找到。
也就是說，這些人中最可疑的就是失蹤的那兩個。
而他們明明得知了門中潛伏有敵人，卻對敵人呆在自家宗門毫不上心。
正陽老祖怒火中燒，一巴掌扇在趙立臉上，直接扇掉了他兩顆齒牙，“這件事要真和那個兩人有關，你這個掌門也不必當了！”
有敵襲是一回事，但自家人明知有異卻狂妄地置之不理，只能說是蠢！
他們綠水宗不需要這麽蠢的一個掌門。
“那恐怕趙道友的這掌門确實不用當了。”
聽到正陽老祖的話，長生笑意倏地蘊開，擡手将剛剛從儲物袋裏拿出的留影石抛于上空，清聲道：“諸位請看。”
留影石中錄下的畫面鋪開于寂靜的小院中，徐徐将昨日柳青青與慧安消失的場景再次重現。
正陽老祖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道：“先天寶鏡！”
長生輕輕點頭，“正是！”
活了幾百年的人，閱歷和眼力都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他倒是不意外正陽老祖能這麽輕松就猜到。
正陽老祖略有些失神。
先天寶鏡，傳說中可以藏匿活人的芥子空間，更是只有命定之人才能使用。
确實，如果真是那種人，的确有能力神不鬼不覺将靈脈運走。
趙立卻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反而還以為自己抓住了長生的小辮子，捂着半邊腫起的臉頰激動道：
“老祖快看，靈脈消失果然跟他們有關系！葉子威他們就是一夥的！快把他們抓起來！”
“當然不是。”長生淡淡掃了他一眼，從容道：“老祖看過葉子威的記憶就應當知道，我何珊姐曾多次得罪其中之一的柳青青，并且我與那兩人也并不和。如果不信，我這裏有這些天我們與他們相處的留影石記錄。”
說完，長生還神色自若地掏出了另一個留影石，放出了何山茶數次不小心将柳青青拍吐血的名場面。
何山茶：“……”
內心羞恥，表面淡定。
趙立才不管這些，看到老祖不說話，還以為自己說的有用，繼續煽風點火道：
“誰知道這些是真的假的？我看這些分明就是你們串通好，專門用來給自己脫罪的……是了，誰還能正好打開錄影石錄下這麽巧的畫面，你們就是故意的！那個柳青青和慧安跟你們也是一夥的！”
正陽老祖回過神，同樣目光陰冷地望向長生等人。
正如趙立所說，哪能這麽巧就錄下了這種畫面，畢竟是留影石，也不是不能造假。
長生挑眉，怎麽着，難不成還想對他搜魂不成？
他可不是葉子威，絕不可能接受這種方式。
不光是長生不願意，院子裏其他一二十人也不願意。
何山茶眸光略過衆人，提出了較為溫和的一種方式，“我見昨日正衣長老用過催魂一法，若是前輩不信任我等，今日也可以對我們催魂提問。”
這種方式不如搜魂術霸道，但只要施法者修為強于他們，同樣也能控制好目标，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關鍵是對修士的損傷也不會太大。
正陽長老雙眼微眯。
靈脈消失事關重大，催魂哪有搜魂來的直接靠譜。
就在他打算用武力壓制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時，卻無意間注意到了何山茶腰間別着的一塊雙魚玉佩。
玉佩呈金黃色，左右各有一條嬉戲的金魚，彼此頭尾相銜。
可原本還算精致的玉佩，眼珠處卻用着小小的綠色寶石點綴，看起來矛盾極了。
正陽長老眼皮一跳，頓時改了主意，沉聲音允：“好。”
這就答應了？
何山茶微微詫異，她還以為正陽長老會動手呢，都已經讓小紅做好準備了。
沉寂了許久的桃樹小紅也有些失望，在何山茶識海裏咋咋呼呼，“上啊，這人怎麽不上啊！本大爺這麽久沒動過手，倒是讓我好好活動活動啊！”
何山茶：“……”
雖說有個‘揍師尊之敵’的任務，但何山茶做事向來穩重，從不将自己置于絕境。
哪怕是前面已經揍過數千人，這其中卻并沒有讓小紅插手過幾次。
郁悶得小紅天天直呼高處不勝寒。
所以聽說這次好不容易有個動手的機會，身為七階靈植的桃樹寶寶激動地險些又掉了幾根樹杈子。
結果這人不按套路出牌！
正陽老祖放棄動手，朝正衣長老抛了個眼神，挨個審問過來，确定何山茶等人與此事并無關聯時，一群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準備離開。
不過走之前，長生卻突然小聲道：“我記得城中不是不允許鬥毆麽？這麽多人圍着我們院子，守城人怎麽都沒出現？”
正陽老祖冷眼瞧了他一眼。
綠水門靈脈失蹤一事不是小事，守城人放寬一些條件再正常不過。
而且剛剛入城時他們還沒說明情況，守城人就直接将他們放進來了，顯然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等等！
他們還沒說明情況，這獸昌城的守衛怎麽就知道了？
正陽老祖心中一寒，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吼道：“快，回宗！”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小院裏的人很快又打聽到了一則令人心驚的消息：
青葉門正派人攻打綠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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