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重歸于好的兩人終于願意操心蔣澤同的生日會了, 不大辦是不可能的。
蔣澤同過了這個生日就滿十八周歲了,在蔣家的家訓裏,意味着蔣澤同已經是個能當一面的成年人。
公司裏的事務和權利會逐漸的向他轉移, 如果他願意的話, 也會得到更多的鍛煉機會。
于公于私, 這都是個值得慶祝的事情,借着蔣澤同的生日宴會宣布一些事情把他正式介紹給蔣家的生意夥伴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了。
年二十九的晚上,蔣家燈火輝煌,門口香車寶馬,姜寶在蔣澤同的卧室, 拿着條領帶困擾的不得了。
方才蔣澤同去隔壁做妝造,處處都完美,就只有他手裏的這條領帶還沒有打, 姜寶被蔣澤同一雙溫柔含情的眼睛看着, 情不自禁就點了頭,領了這項活計。
醒過神來才覺得自己和對方都是胡鬧, 他一個還沒成年的學生,哪會打什麽領帶啊,就連校服都選的是帶領結的那款。
姜寶捧着燙手山芋, 急得腦門直冒汗, 水淋淋的像棵小白菜,小白菜在卧室裏走來走去, 晃得蔣澤同眼暈。
“過來, 我叫你怎麽打領帶。”
蔣澤同看不下去了, 再讓姜寶走一會兒,小孩兒該生氣了。
怎麽說這場宴會也有兩個人的努力在裏邊,他還是很珍惜的。
姜寶一聽他這話, 立刻不走動了,站到蔣澤同身前,雙手向前伸着,語調裏還帶着不知名的委屈,“怎麽弄啊?”
細長條的布料垂在姜寶手心,蔣澤同牽着姜寶的手,把領帶套在自己脖子上,“打個溫莎結,好好學,總有用得着的時候。”
姜寶聽他這麽一說,立刻集中了精力,也顧不上剛才被牽着手動作的那點異樣了。
“先打個‘地基’,這樣繞過來……掏……好了。”
蔣澤同做一步,便跟着說一步,姜寶除了第一個動詞,剩下的全忘了。
Advertisement
這個溫莎結到底是怎麽打好了,他也不知道,看着蔣澤同對鏡整理,他有個問題想問一問對方,會打領帶還用他做什麽?給他練手啊。
姜寶自己的成年禮可還有大半年呢。
他看着鏡子前的人,黑亮的發絲被發膠固定着向後背去,露出光潔的額頭,面無表情的樣子都能被誇一句劍眉星目,微微笑起來,眼神便像星河般深邃迷人。
寬肩窄腰大長腿的描述好像就是為蔣澤同量身定做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蔣澤同衣服下面的肌群有多發達,薄薄的一層既有型又有爆發力,他都能想象一會兒蔣澤同下樓的場面。
被爸爸媽媽帶過來的女孩兒們估計都該挪不動腳了,熱情一點的撲上去也不稀奇。
“什麽時候正式開始?”姜寶只要一想到那個場面,心髒就緊的難受,呼吸都不順暢了。
如果可以的話,姜寶想找個地方躲一躲。
蔣澤同挑了挑眉,他大步走過來,手掌橫在姜寶額頭,貼着感受了兩三秒才疑問道,“沒發燒啊,流程不是一起看的嗎,這就忘了。”
被點名的人臉色一紅,硬撐着不服氣的頂道,“我才沒忘,我怕你忘了!”
“那你說說是幾點啊。”
“八點!”姜寶擡起小下巴,神氣活現的小表情好像在說沒想到吧我想起來了。
蔣澤同失笑地搖搖頭,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我先出去看看,你想做什麽就去,等會兒宴會開始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就上來歇着,回家也沒關系。”
他知道姜寶不喜歡觥籌交錯的名利場,如果可以的話,蔣澤同也想帶他一起躲懶,可今天他是主角,沒有主人家抛下滿屋子客人不管的道理,所以蔣澤同只能盡力先安排好姜寶,确保他的情緒不受影響。
至于主動過來幫忙的爸爸媽媽,蔣澤同一點也不抱希望,只盼着他們今晚收斂一點,別吵起來,帶人過夜至少也等宴會後半程再走。
蔣澤同下去之後,姜寶就待不住了,他趴在欄杆上,看着蔣澤同游刃有餘的同人交談,視線随之游走在場內。
攀附着蔣家的小家族或者合作方早早就來了,家世相當的那部分在半個小時之內也陸陸續續會到,從這一刻起,想休息休息都難。
姜寶在上邊看着都累了,他長出一口氣,正要轉身下樓,卻看到關星星穿着一身黑色小禮服,跟着他爸爸進了門。
好久沒見到她了。
上次見到還是在學校裏,看着變了很多的女孩,姜寶眼神放空,視線無意識的跟着她走,直到她和蔣澤同碰面。
兩人走去僻靜的角落,蔣澤同撫了撫不染纖塵的衣袖,面對關星星欲言又止的作态,耐心又少了一點。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我一般不對女生動手。”
關星星白眼一翻,手指勾了勾小辮子,塗得規規矩矩的紅唇掀出嘲諷的弧度,“好心當成驢肝肺,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的位子可不穩當,看在我喜歡過你的份上,我仁至義盡了。”
話說完也不關心蔣澤同是什麽反應,關星星轉身就走了,正好碰見找過來的姜寶,擱平時她肯定要逗兩句,這一看姜寶就是來找蔣澤同的,她也就不讨人厭了,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姜寶慌亂的心被關星星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打過招呼以後倒是不着急了,他看着蔣澤同還維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哥哥,想什麽呢?”
蔣澤同收回思緒對姜寶笑了一下,“等晚點,我跟你說。”
早在蔣澤同打算和姜寶談戀愛的那天起,他就翻閱了不少戀愛寶典,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情侶之間要坦誠。
就像現在,姜寶想知道什麽,他就可以告訴姜寶什麽。
姜寶也體諒他,現在的場合确實不适合談很私密的事情,否則不用多久,第二天一早就會傳遍海城上層圈子。
“好,宴會廳太熱了,我去外面透透氣。”
“那你把大衣或者棉服穿上,不想穿就去花廳,那邊暖和含氧量還高。”蔣澤同也不拘着他。
才說這麽一小會兒話,蔣澤同就被叫走了。
姜寶正要出去,就被爸爸媽媽叫去身邊待了一會兒,被介紹着叫了不少叔叔阿姨,聽了一籮筐好話,姜寶感覺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本想找個借口脫身,八點的鐘聲準時響起了,他見到蔣爺爺走上了臺,臺下最近的位置站着蔣澤同。
俊美無俦的青年在衆人的見證下加冕,一飲而盡的香槟帶着或真或假的祝福,在這一刻,姜寶悄悄許了願。
希望哥哥永遠健康快樂。
蛋糕塔被推出來,姜寶分了蔣澤同親手遞過來的一小塊,還有零星抵達他耳畔的字句。
“你……花……等我。”
姜寶用力點頭,吃完了蛋糕,他就溜去了大花廳。
蔣家的側門就連着花廳,他連門都沒出,就熟門熟路的去了。
走在路上,冷冽的空氣洗淨了鼻腔的香水味,令他昏昏欲睡的腦袋清明許多。
姜寶回味着蛋糕甜膩的口感,有些遺憾出來之前沒有吃兩片水果解解膩。
“您好,請問怎麽出去?”
姜寶耳邊被風吹來幾句隐隐約約的話,聽聲音有些耳熟,可他一時想不起來,正要湊過去看看,就見王媽熱情地領着人從小路走了。
漆黑的夜幕下,那個背影比呼嘯的寒風還要冰冷幾百倍,熟悉的驚悸瞬間爬上心頭,姜寶追着跑了幾步,頭就像要裂開一樣。
還有斷斷續續的聲音說着謝謝王媽這類的話。
姜寶回首看看燈火輝煌的蔣家大廳,又看看十幾米外暖色燈光下的玻璃花房,只覺得天旋地轉,他一邁步便摔在了地上,冰涼的石磚讓他打了個冷顫。
他想回身去找蔣澤同,可是他一身狼狽,進去只會破壞他好好的宴會,還是去花廳吧,哥哥一會兒就來找他了。
姜寶艱難地爬起來,離開冰冷的地面,手掌心就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姜寶掏出手帕随便擦擦,好不容易蹭到了花房。
暖氣撲面而來,全身的毛孔都像打開了似的汲取氧氣,就連他持續着劇痛的腦袋就輕省了一點。
姜寶三步一停,他抱着腦袋躺倒在中央的吊椅上。
冷汗很快沁濕了衣裳,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了,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前仆後繼的湧進腦海裏,姜寶在快速的整理中失去了意識。
血色的背景下他又重現了那個噩夢,翻下山崖的車,車禍後的大火,他抱着蔣澤同的身體哭個不停。
雪白的病房裏他以淚洗面,守着他的爸爸媽媽好像一夜之間憔悴了二十歲。
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幕幕的畫面走過,他卻沒有能力改變,眼眶裏淚水就像病床上的自己一樣流個不停。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身影,高高大大的樣子很像蔣澤同,見到面容才發現兩個人有三分相似。
他站在姜寶的病床前,對有些呆愣的姜寶自顧自地說話,言語間的猖狂不做他想。
“姜寶,謝謝你啊,要不是你,蔣澤同也沒那麽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