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用計
春花察覺到周清貞一瞬間僵硬, 誤以為是被周懷嬰吓到。她把周清貞扯到身後護住他,只是春花還沒開口周清貞從她身後出來。
“夫妻和順乃是人倫之理,父親何必多加苛責。”周清貞緩緩回道。
周懷嬰一甩袖子雙手背後訓斥:“你媳婦哪裏有柔順之美。”
周清貞轉向春花拉起她的雙手滿目笑意:“夫和才有妻順,姐姐最是明理之人投桃報李,從不做無理取鬧的事情。”
周懷嬰氣的噓噓那意思是自己不明理了?原本打算出去喝茶聽書,結果遇到這小兩口什麽好興致都被敗壞。到底記着周懷宗的叮囑, 周懷嬰忍着氣鼻子哼一聲背手回到內院自己屋子,他得留下慢慢調、教這些後輩。
這便是腦子簡單的人,要是白敬文聽了肯定會多想一道:父慈子孝、夫和妻順,這是暗喻父不慈則子不孝,意思是周懷嬰不是慈父,也別想周清貞做孝子。所以說腦子簡單也不是沒有好處, 少思少慮少煩惱。
看着周懷嬰氣哼哼回到內院, 春花捏捏周清貞的手:“阿貞別怕有姐姐呢。”
“嗯”周清貞溫和回答,這一刻他有些感激周懷嬰出現,化解了他的危機。
“等過兩天他們回老家就好了。”春花寧願将來出銀子養周懷嬰, 也不願意和二房住在一起, 倒不是怕實在是影響心情。
“嗯”姐姐放心我一定不讓他留下煩你, 周清貞一邊想一邊拉着春花回婚房,他喜歡和姐姐單獨相處。
婚後第三日新婦回門,馬車骨碌碌行駛在碧色凋零寒意漸起的田野裏。
“姐姐冷吧我抱着你。”周清貞展開手臂把春花籠在懷裏, 他想抱着姐姐這樣心裏舒服。
春花推開周清貞自己坐好:“不冷, 這邊比樊縣暖和一點, 阿貞冷?”
“嗯”所以姐姐到懷裏來給我取暖也一樣, 周清貞期待的看着春花。
春花轉身從側旁的座位上拿起輕裘,給周清貞仔細披好:“不是說男人火氣旺嗎,怎麽阿貞比我還怕冷?”
……周清貞
“來讓讓,讓姐把後邊的疊好放着免得弄皺了不好看。”
……周清貞往前挪挪,方便春花在後邊收拾輕裘下擺。
春花收拾完後邊又轉到前邊,把領口帶子系得漂漂亮亮還把輕裘攏嚴實,彎下腰把腳下那一部分也疊好,才擡起身子滿意的一邊打量一邊開口。
“還冷不?”
被抱的嚴嚴實實的周清貞:“……不冷了”好想把姐姐抱到懷裏。
“姐姐馬車有些颠,不如你坐我腿上。”周清貞又想到一個借口,從輕裘裏伸出胳膊。
春花把他胳膊按回去重新裹好:“坐你腿上就不颠了?乖,別鬧,衣服弄皺了怎麽見人。”
重新被包成粽子的周清貞對春花笑笑,心裏卻特別焦急他想把姐姐抱到懷裏。
春花為了回門穿着大紅襦裙,衣襟裙角繡着大朵牡丹;臉上描着淡妝,一點唇彩讓紅唇更加嬌豔奪目,趁着璀璨的丹鳳眼;再加上雲鬓間光彩熠熠的紅寶金簪,整個人豔麗耀眼神采飛揚。
這樣耀眼的春花,讓周清貞生出一種會被人搶去的緊迫感,他在袖子裏捏緊拳頭:姐姐就在這裏,姐姐永遠都會陪着我,不能胡思亂想,你想讓姐姐發現你不對勁嗎?
春花回到娘家,跟周清貞一起給劉老四夫妻磕頭,春花娘早就等的脖子都長了,一等禮畢連忙拉起小兩口,然後一雙眼都在閨女身上。
春花精神奕奕笑的明媚,春花娘笑着抹一把眼淚花,姑娘過得好比什麽都強。
周清貞看着被春花娘拉住的姐姐,微笑垂目心裏卻總想推開礙眼的岳母。
“娘別難過,阿貞待我好着吶,你看皇後娘娘賞的金簪,漂亮不?”春花側着頭給她娘看發間流光溢彩的紅寶金簪。
春花娘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下連忙收回來,皇後娘娘的東西以前想都不敢想,她家花兒是個有福氣的。
周清貞神态溫和在正屋陪手足無措的劉老四閑話,春花娘拉着春花到東屋說些家裏私事:“村長想把他家閨女嫁給順子。”
“哦,娘看咋樣?”
“不咋樣有些嬌蠻,再說咱一個外來戶也沒多富裕,能看中咱家什麽還不是看中姑爺官身。娘看中鄰村一家姑娘老實能幹,配順子合适。”
偏屋母女兩絮絮叨叨,正屋周清貞神态溫和心裏卻如坐針氈,姐姐不在身邊。
春花三日回門,黃氏則在京城指揮下人收拾行李過兩天回樊縣,再不走怕是趕不上新年。周懷嬰決定留在京裏,也就沒收拾東西,打算趁着天氣好多出去轉轉。
路過二進院子卻聽到假山哪裏有人小聲閑話,這座假山一丈多高三四人合圍,周圍幾叢修竹密密麻麻。
“哎,周府幾位主家後天就要回老家了。”
聽着不熟悉的京中口音,周懷嬰揣度應該是這府裏的家丁。
“聽說樊縣周府比這裏大多了,還有專門的花園戲臺、樓閣水榭。”另一個聲音向往的說。
周懷嬰聽了十分自得,真當周清貞這巴掌大的地方有什麽好。
“唉”向往的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開口,周懷嬰忍不住側耳凝神細聽。
“我看老爺沒收拾東西,是想留在京裏吧?”
我就留在京裏,誰還敢說不是?周懷嬰氣惱想要過去收拾不長眼的奴才。
另一個輕嗤的聲音傳來:“你以為老爺跟你一樣傻?”
……周懷嬰愣了一下
“你想想大老爺本來就沒什麽兄弟情,想讓咱們老爺淨身出戶,咱們老爺還不得趕緊回去趁着老夫人在多撈一點是一點?”
“嘁,”另一個不以為意“能撈個什麽?手上又沒田産商鋪。”
周懷嬰贊同點頭。
“所以說你傻當不了老爺。”
……周懷嬰
“你想想一日不分家,大房就要出二房嚼用,那麽多主子奴才一個月月銀得多少?老爺回去賣些奴婢就是銀子,然後多出的月錢,還有其他主子一個月月銀都收攏在一起,一個月十好幾兩。”
“嘁,你當老爺跟咱們一樣,在乎哪幾個錢?”另一個不以為意。
……周懷嬰心裏有些複雜。
“笨蛋,一個月十幾兩一年就是兩百,三五年過去就有上千銀子,再說如果老爺住在京裏,大老爺回去把二房都攆來,就算月銀都送來,你想想一年吃穿得多少?”
周懷嬰聽得正入神,忽聽假山那邊傳來“啪”的一聲,想是一個拍了另外一個。
“你說是兄弟親還是父子親?老爺當然會給自己兒子算賬。再說眼不瞎都能看出老爺和主子情分淺,說不得還是主子年紀太輕,等過兩年主子自己有了孩子,正所謂‘養兒方知父母恩’……”
和周清貞父子情份淺薄是周懷嬰這幾日頗苦惱的事情,如今聽一個下人說得頭頭是道,不免聽到心裏。
“過上幾年老爺攢上大把銀子,手裏有錢心不慌,主子年紀漸長懂得父母恩情,那時候老爺再來京裏,你說不比現在跟不懂事的主子争執傷情分好?”
周懷嬰恍然點頭,正是,就算自己能壓着周清貞又如何,跟兒子要錢花到底不自在。別說小時候,那時候是沒收,和老了跟兒子要零花錢感覺不同。
“王哥說得對,這裏裏外外一算咱們主子能省好幾百銀子。”說話的人忽然恍然般問“真有一天老爺全家搬來,主子能養得起不?”
……周懷嬰沒想過這問題。
“那有什麽養不起的,不雇下人一家子鹹菜稀飯還能吃不飽。”說話的王哥很平民。
周懷嬰聽的臉一黑。
“所以是我想岔了,老爺當然得回去多攢點銀子,免得将來老了連延醫問藥的錢都沒有。”
“那是當然老爺是七品禦史之父,在樊縣多舒服誰都得高看一眼,在京裏算什麽?再說不想法子幫主子省點,讓主子知道老爺慈父心腸,難道真一家子來京裏喝稀飯吃鹹菜?”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周懷嬰一個好好富家公子挑唆,或者說吓唬成吝啬鬼。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主子不在就偷懶。”忽然傳來如意沉穩的訓責聲,兩個剛才還叽叽喳喳的人,立刻一邊賠笑一邊往前院去。
周懷嬰身子一閃往內院躲去,如意瞥了一眼閃進內院的袍角舒口氣,少爺安排的事情算是辦好了。
吃過午飯周清貞和春花踏上回程,馬車骨碌碌轉了沒多久,周清貞忍耐不住把春花強行抱到懷裏,對着嬌豔的紅唇深深吻下去。
春花吃了一驚又不敢劇烈掙紮怕被車夫發現,周清貞把春花緊緊扣在懷裏,像是饑渴已久的野獸讓春花毫無喘息之機。
春花腰背被勒的發疼,後腦被周清貞緊緊按住,只能承受周清貞貪婪的掠奪。這樣下去待會下車怎麽見人?春花抱着周清貞的頭使勁往後推。
“阿貞,你怎麽啦?”
周清貞不能忍受被推開,手下使力把春花貼向自己,在她唇齒間肆虐巡弋。
春花急了這樣的阿貞不對勁,她兩手抓住周清貞耳朵不顧力氣往後扯:“阿貞,你瘋了!”
瘋了?周清貞雙目通紅半張着口喘息,瘋了、瘋了!忽然一個激靈,糟了被姐姐發現了!腦子一陣風暴,周清貞恢複溫和。
“人家夫妻親親蜜蜜魚水交融,姐姐卻老當我是弟弟,不把我當男人看。”周清貞略帶失落的幫春花整理壓皺的衣裙。
春花輕輕拍了他額頭一下:“我怎麽沒拿你當男人看?把你當弟弟我能……”能和你洞房花燭?爽朗的姑娘臉頰緋紅說不下去。
周清貞計上心頭:“姐姐,你不知道男人對自家娘子都是……”耳邊的私語讓春花臉色爆紅,什麽叫每天只想把娘子脫光?什麽叫想把娘子鎖在屋裏一直……
“瞎說,哪有那樣的。”
“姐姐又沒見過別家夫妻行房,怎麽知道沒有?”等待獵物的男人慢慢誘惑“待會到城裏我給姐姐買些書,看看書裏怎麽說。”
“還有教人做夫妻的書?”純真的獵物眼裏忽閃着好奇。
“當然有”周清貞笑的溫和。
說到做到這一天周清貞在書局買了一堆書,只是他走後,書局的掌櫃搖頭:“這年輕人口味也太重了,什麽囚禁、捆綁、角先生,啧啧。”
這聲‘啧啧’主要是針對買家竟然買了好幾個材質不同的角先生,還有些玉球之類。
這天晚上周清貞又開始了自己的夫子生涯,一點點教女學生讀《夫妻之術》。當然這一本原名《千金調、教實錄》書皮是周夫子在裝裱店重新換過的。
“阿貞,夫妻間真的是這樣的?”春花滿臉苦色,希望得到否定答案。
周清貞在身後溫和的親親姐姐臉頰:“既然書上這樣說那肯定沒錯。”
春花扭頭看書裏的插畫和內容臉上苦色更重,直覺男人咋能這麽變态。
周清貞在春花身後直起身,臉上笑容有一瞬扭曲:姐姐乖乖學,将來你要被我綁着只能在我身下那裏也不能去,除了我什麽都不能想。
一瞬間過去他又是如玉公子:“姐姐知道冤枉我了吧,我不是瘋了只是太想姐姐。”說完彎下腰舌尖在春花耳上滑過。
“姐姐要好好學哦,要不然我會忍得很痛苦。”
春花覺得嫁人一點都不好,怎麽會這樣子呢?看到姐姐臉上的懊惱,周清貞勾起嘴角然後立刻放平語氣低落。
“嫁人的女子都是這樣的,難不成姐姐做不到要反悔?”
那怎麽行,春花立刻被激起,嫁給阿貞做娘子,自然要擔起娘子的責任!春花咬牙繼續往下看,可是看着忽然不對勁。
“阿貞,這書有問題吧,為什麽這男人管妻子叫小姐,還非得讓小姐喊‘奴兒,使勁……’”最後那個字春花說不出口。
“這是夫妻情趣,有的人還喜歡娘子喊自己爹呢?”
春花……
過了兩日周府衆人啓程回樊縣,周懷嬰不理會周懷宗惱怒的眼神施施然自己上車: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早點把二房掃地出門,好省些銀錢嗎?
周懷宗氣的無法:真是沒腦子的豬。
周家人都走了,周清貞把婚房搬到內院上房,晚上一層層關了二門、三門、正屋門、套間門,然後笑着走向炕邊的春花。
“姐姐,我體諒你才破身,咱們來些溫柔的。”
春花看着周清貞手裏的盒子、布繩,悄悄捏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