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争吵
二人一驚,迅速地分開,李承允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退回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柳文朝轉頭看向來人,此人一身甲胄未脫,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門檻:“哥。”看到一旁的李承允:“楚王也在。”
柳文朝無可奈何道:“你有什麽事,不會敲門嗎?”
柳明宵一屁股往李承允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從小到大習慣了,哥,你臉怎麽那麽紅?是不是不舒服?”
柳文朝咳嗽一聲,偷偷瞥向李承允,李承允心領神會勾唇一笑,對柳明宵道:“都督是來問陳錢寧的審訊結果的?”
柳明宵看向他:“楚王也是?”
李承允道:“本王是來看望先生,順道問一問。”
柳文朝這會兒平複了狀态:“陳錢寧已經供出是皇後指使他刺殺楚王的。”
柳明宵道:“和我想得也差不多。”
柳明宵只是想知道背後的主使,至于刺殺楚王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李承允威脅到了太子的地位。對于朝中的這些爾虞我詐,拉幫結派,他并不感興趣。
他站了起來,道:“哥,我先出去了。”又向楚王行了禮。
他出門時,腦中閃過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兩道糾纏的殘影,又聯想到,大哥早就不是楚王的先生了,楚王為何還要屈尊降位到自己家來呢?
他想難道是楚王特別敬重大哥?也對,大哥确實有這個實力。
想通後,他快速地踏了出去,像來時一樣的潇灑。
李承允接着剛剛的話對柳文朝說道:“想來皇上不會為了這一件事廢了皇後。”
柳文朝颔首:“皇後的弟弟馬年正駐守‘北峽關’十幾年,鎮壓着哈鞑靼,戰功赫赫,皇上如果為了這麽一件事廢了皇後,馬年正定有怨言,皇上為了鞏固邊境,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罰她禁閉。”
李承允話鋒一轉,忽然道:“今天的魚好吃嗎?”
柳文朝嗯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正在說着皇後怎麽突然提起魚來了,說道:“楚王親自釣的?”随後又輕笑道:“好不好吃楚王不是也嘗過了?”
李承允挑眉砸吧着嘴:“沒嘗出味來,想再嘗一嘗。”
柳文朝朝他伸手:“你過來,我給你嘗。”就在李承允站起來的同時,柳文朝一下提高了嗓音,道:“姬如風,去把剩下的魚湯端來給楚王嘗嘗。”
李承允站在那半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卻瞧見柳文朝在憋笑:“你耍我。”
柳文朝攤開手掌,裝作一副天真的模樣,道:“我怎麽敢耍楚王呢!不是你說想嘗嘗魚湯的?怎這會兒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承允站在那兒,意味不明地說:“魚湯是要嘗的。”兩步走到柳文朝床邊,從上往下俯視着柳文朝,又道:“但是怎麽嘗我說了算。”
還不等柳文朝作何反應,唇便貼了上去,伸出靈活的舌頭在他口腔內攪動了一番,待分開後,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長地說:“挺鮮的。”
柳文朝喘着氣,臉微紅,定了定神,說道:“沒見過你這樣臉皮厚的,與城牆有何異?”
李承允笑得風流倜傥:“城牆可沒有本王這樣好看的臉皮。”
“确實俊,比起我來差一點。”柳文朝眼神從他臉龐掠過。
李承允捏過他的下巴,仔細打量着,桃花眼、細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光是長相已經很絕色了,再加上多年來在高位上沾染着不怒自威的氣息,就像是天神下凡,世人只有頂禮膜拜的份,誰敢亵渎。
就像貴為李承允這般的王爺,也對他念念不忘,梅林初見就再也沒有走出來。
李承允目光移到他的脖頸,調笑道:“淡了。”
柳文朝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手摸到那方牙印上:“下次再敢這般,定饒不了你。”
李承允沒當回事,手摸到他背後,輕撫着:“還疼嗎?”
“不疼。”
李承允眸子瞬間蒙上一層寒意:“那剩下的幾個錦衣衛就應該淩遲處死。”
柳文朝道:“讓皇上處理,你別插手。”
門外姬如風道:“魚湯來了。”
“進來吧!”柳文朝笑起來看向李承允:“魚湯來了。”眼裏盡是調笑。
李承允捏了把柳文朝的手指,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坐到桌前。他一邊喝着湯一邊說道:“過些時日,去參加我舉辦的畫舫宴吧!”
柳文朝打了個哈欠:“你舉辦宴會做甚?”
“在昌平的時候我便夜夜笙歌來迷惑父皇,如今到了京城,我不得繼續裝成浪蕩王爺的模樣。”李承允坦然道。
柳文朝躺在床上,閉着眼睛說道:“裝的?我看未必,本性如此吧!”
李承允喝盡了最後一口湯,站起身往床邊走去,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唇。柳文朝悠地睜開眼睛,瞳孔微張,齒間攔不住李承允喂來的湯水,順着他的唇舌流到喉嚨,他想咳,李承允卻緊緊叼住他的唇舌,不讓他咳。
直到看到柳文朝眼裏含霧,眼尾發紅,才滿意地放開他,又從懷中取出手帕替他擦拭着順着唇角留下來的湯水。
李承允心裏那個恨,明明左擁右抱之人是眼前這人,還敢說自己。
柳文朝立馬起身弓背咳起來,一咳背就火辣辣地疼,此刻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誰,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卻在關鍵時刻停了手,閉了閉眼,轉了臉,道:“滾出去。”
李承允感受到一股掌風向他襲來,只是閉上眼睛,任他打,半天沒等到巴掌落下來。李承允睜眼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你想打便打,你想打多少下都行,只要你手不疼。”
柳文朝不看他,微怒道:“你發什麽瘋?”
李承允似有一股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走的架勢:“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裏,我從前沒碰過任何人,以後也不會碰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柳文朝淡淡倪他一眼:“關我何事?”
李承允道:“明明你才是那個左擁右抱的人。”
柳文朝遲疑片刻,道:“所以你這是在吃醋?”
李承允緊緊注視着柳文朝的眼睛,像是想要看穿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你身邊那麽多人,哪個都讓我嫉妒得發瘋,我這樣說,你滿意了?”
感情是一場博弈戰,兩個人站在天枰的兩端,誰先愛得多,天秤便會失衡,愛得多的那方便會掉下去。
柳文朝與李承允之間相互維持的平衡已經被李承允打破了,柳文朝是感情上勝利的那方,所以就連吵架時也更有底氣。
柳文朝冷硬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李承允置若罔聞,繼續說道:“我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我想知道,你對我們這樣的關系持着什麽态度?”
“什麽态度?親也是你要親的,抱也是你要抱的,你遲早是要娶唐亦清的。”
李承允冷聲笑道:“好,你記着你說的這句話。”李承允站起身轉身欲走,卻在不經意間瞧見柳文朝背上染了紅,想來是剛剛掙紮得太激烈,傷口裂開了。
李承允深吸一口氣,暗罵自己一聲,媽的,這輩子算栽在他手裏了。
他出去後沒多久又回來了,柳文朝見又是李承允,轉過身背對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李承允也不多說什麽,只道:“把中衣脫了,給你換藥,你衣衫沾上血了。”
柳文朝清楚李承允的倔脾氣,也不打算和他争辯什麽,脫了中衣趴在床上。
李承允看着面前裸着上半身,毫無防備的柳文朝,眼珠子卻一直在他腰窩上打轉,忍着心裏蠢蠢欲動的燥熱,暗啞着嗓子道:“好了,中衣穿好。”頓了頓,又說道:“本王長這麽大還沒伺候過誰,盡伺候你了。”
“不想伺候你可以走,”柳文朝道:“我求你了嗎?”
李承允給他蓋上衾被,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吃準了本王放不下你。”
——
第二日。
皇後宮內,一個身材肥胖的太監正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皇後馬氏德不配位,朕念夫妻四十載,其上玺绶,禁于錦繡宮,衣食照舊,欽此!”
皇後跪在地上接過聖旨,卻并未覺得有何傷心,她還是皇後,皇上甚至沒在聖旨裏明說她做了何事。
皇上忌憚馬年正手上的兵權,即使皇後做了殺人放火之事,太子不務正業,他也不敢廢了這倆母子。
待太監走後,她悄聲對身後的槿年說着什麽。
半個月後。
華國是推崇佛教的,各地佛教寺院數以萬計,其中比較有名氣的便屬光祈寺,傳聞已故太後也來過這座寺廟祈福,每月初一十五更是源源不斷地有人來燒香拜佛,求什麽的都有,也有找佛祖傾訴心事的,唐亦清就是其中一位,每月初一十五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今日十五,她早早地來到光祈寺跪拜完後,找到寂然大師問道:“大師,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之人會幸福嗎?”
寂然大師說道:“施主,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唐亦清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大師。”
唐亦清走出光祈寺時已是日暮時分,她穿着綠色的長裙,梳着小髻簪幾痕素釵,風吹起她的裙角,裙角飛揚,在夕陽西下像只翩翩的蝴蝶,可蝴蝶終歸飛不過滄海,就像我們逃不過的命運。
忽然,地上多了一只影子,影子快速向她迫近,唐亦清驚恐之下,還未來得及發出聲便被打暈了,蝴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