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闖了點小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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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泱頓覺焦頭爛額,說的好一個言之糙糙雲淡風輕……
他倒吸一口涼氣,想不明白,這個禍害是怎麽斷了人家的萬子千孫的?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倒不如取了其性命來的痛快。
狐魄兒睫羽輕顫着側目,再次看了看白無泱那張冷到了骨子裏的臉,即便是再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自己,此刻,也識趣了些,她輕着聲音哄道:“師父,你別生氣好不好,都怪我這文化一直不曾長進,也長了一個不讨巧的嘴巴。”
白無泱怒瞪着她的傑作,根本就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估計,沒有比他收個徒弟,更悲催的師父了。
剛剛認師,自己口中的好徒兒,就送了他一份十幾條人命的豐厚大禮,真真的是認屍來了。
還是親眼目睹着,他們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氣盡而亡,束手無策的那種……
昨天那些個二師兄三師兄……小師弟均在,唯差那個已經關在了葫蘆裏的大師兄,倍感榮幸的逃過了一劫。
待白無泱超度完,安頓好他們的屍首,再次回頭看着這個,讓他一度刷新三觀的孽徒時,心裏就更加的不是滋味兒了……
從那種頗似仙風道骨的遁世垂釣,再到英姿飒飒的轉身一笑,接下來便是,看似有理有據的死纏爛打,而後又是随手一撿,不拘小節的一丢,再到,那我畫盡紅塵事,不被紅塵擾的那種通透淡然,還有那不知悲秋,唯心系一人,為你哭,為你笑,怕你憂,怕你惱的樣子,一會兒厚着臉皮,天下無敵,一會兒哭哭啼啼,委屈到了骨子裏。
還有最後的這種,殺人不眨眼,卻仍是一臉無辜的模樣……
白無泱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孽徒,了不起!
能在她的身上,活出一百個,她自己想要的樣子,還有什麽是他還沒見識過的?
有個怯懦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是不是,到了一刀,剮了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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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門思過!”
剛正不阿的話音剛落,她便被關到了葫蘆裏。
這葫蘆裏,別有洞天,真是一個洞裏一片天地,完全就是承載了另外一個世界。
山川疊巒,蒼松翠柏,四時雨雪交替,春夏秋冬竟也是分割的明白,除了日月星辰沒有日外,簡直,就是和人間無異。
蒼茫的山脈,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穴,望不到邊際。
待她一一走去,竟發現,洞中的這些個妖魔鬼怪,個個的都不甚熟悉,她又忽然想到,曾幾何時,與他們也都是短暫的見過一面的,遂又莞爾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那衆妖魔,均是擡了擡那厚重的眼皮,又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互不搭理,便各修各的行去了。
狐魄兒本是想着,去找阿貍那只貓妖,不曾想,卻讓她有了意外的收獲。
貓妖未曾見,倒是看到了那個喊完狗道士,還瞥了白無泱一眼的貓頭鷹,她走上前去,人畜無害的笑道:“你在這裏呀?真是有緣分。”
貓頭鷹守着一方山洞,縮在一隅之地,兩只眼睛,還泛着怨毒的寒光,縱身而起,化成人形後,又警惕的皺了皺滿臉的褶子,“你要幹什麽?”
狐魄兒轉了轉手中的指環,勾起嘴角,淺淺的笑了,說的也極是雲淡風輕:“你家的師兄弟們,都火急火燎的見閻王爺去了,閻王呢,他老人家脾氣不大好,生死簿那麽一翻,見這衆人,并非良民,撥筋抽骨的酷刑,想必是避不開的。”
她擡眸看去,眉眼清澈,聲音卻是清冷,“冤有頭,債有主,身為大師兄的,是不是也該下去照拂照拂?”
貓頭鷹圓目怒瞪,“你想要殺我?竟敢在這裏造次?那個狗道士不會放過你的,區區一個修行了千年的狐貍精,你好大的膽子!”
狐魄兒彎起嘴角,嘴邊挂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可眼中卻有抹狐光忽現,便顯盛氣淩人的樣子。
看的貓頭鷹徒然一抖。
她冷着眸子,笑意不及眼底的又看了貓頭鷹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了她那尊口,“千年的狐貍精嘛,倒是沒有多少的道行,遍地都是,也怪不得你張狂的瞧不起。”
她說:“那我便換個身份好了,你覺得,令人聞風喪膽的,拜仙山上的那個魔王來收拾你,是不是給足了你的面子啊?真的是擡舉你了,反倒是我,有點虧了。”
話落,她白衣翩飛,卻黑氣肆意,那亦魔亦妖的姿态,一張俊臉,冷極了。
而若不是那薄涼的眸子裏,透漏着弑殺的狠戾,當真是頗有些仙氣,恍若仙女下凡,但很快,就被那張牙舞爪的周身魔氣,所掩蓋。
碧天淩空甩出,炸裂七條,每條皆如星河璀璨,光彩奪目,可卻根根帶刺,刺如寒冰,還沒等貓頭鷹驚訝過來,便是一聲刺耳的哀嚎聲,響徹這一方天地。
鞭子早已經如洶湧的蟒蛇般,纏在了它的身上,越收越緊,直到貓頭鷹的血肉模糊,直接被絞成了肉渣,碧天才又在空中抖了抖自己後,縮回到了那個熠熠發光的指環中。
狐魄兒再次轉了轉手中的指環,似是在安撫,又擡頭看了看那群正在抻着脖子,眼珠子瞪得老大的鬼怪們一眼。
……衆怪皆是渾身上下抖了抖,佯裝淡定的伸出一雙雙顫抖的手,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下自家的籠子,鎖沒鎖好後,又自行的把嘴巴上,貼上了張啞聲的符咒,遂才氣定神閑的,抖着身子閉上了眼睛,一副老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曾看過熱鬧般的模樣,又修行去了~
狐魄兒笑意揚起,這才又像個沒事人似的離開。
白無泱覺得葫蘆徒然的顫了兩顫,低頭掃了一眼,回想她之前那膽小怯懦的樣子,想必,在裏邊應該還是很安分的。
狐魄兒又掃了一眼這裏面的空間,中間是空地,兩邊皆是山洞,如高樓那般疊羅着,有的洞中有鬼怪,有的洞中還空着,但空間巨大,山洞也巨多,倒是不知關了多少妖魔。
她随便找了個山洞,就把自己關了進去,可前腳剛進去,就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十分不着調的高呼:“老大威武!”
随後,就是一個女子的嬌喘過後的慘叫聲,在她耳邊刺耳的響起:“要不要臉,你要死啊!”
狐魄兒又把自己放了出去,差點撞上那只衣衫不整,吓的有些魂飛魄散的女妖怪,女妖怪定了定心神,方又瞥了她一眼,狠勁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揚長而去。
隔壁的貓妖已化成人形,一副大爺的樣子,翹翹着二郎腿,衣服穿的也是淩亂不堪,還在那凹造型呢,張嘴便是嘲諷:“老大,你怎麽也被關進來了?”
狐魄兒掃了眼他洞中的狼狽,便倚在洞口,沒有進去,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闖了點小禍,你倒是自在的很嘛,被他發現,你在葫蘆裏幹這種龌龊的事兒,你說,他會不會直接宰了你?”
阿貍毫不在意的道:“有你一個禍害,就足夠讓他焦頭爛額的了,如今,他還哪有心思管的到這裏,你又闖了什麽小禍?”
狐魄兒懶懶散散的看着洞口,雙手環胸,眸光微聚,指尖又點了點臂彎,雲淡風輕的抿唇笑道:“殺了十幾個人而已。”
阿貍嗷的一聲蹿起,如遭雷劈。
她擡起眼皮,看了眼阿貍這麽誇張的表情,遂又耐心的解釋道:“別緊張,大奸大惡的人而已……嗯……壞人……不是好人……我這是懲惡揚善……無需緊張,沒有多大的事兒。”
阿貍氣的抱頭亂竄,“沒有多大的事兒?祖宗!你是忘記天譴了嗎?”
阿貍又狠狠的揉了揉臉,繼續責備道:“不讓你出山半步,你不知死活的出來了,被烤的都沒個人樣了,大家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你恢複到現在的這個樣子,你不是不知道吧?狐二爺和拘靈,到現在還給你四處求醫問藥呢。”
他轉來轉去的指着她說:“你行!你真行!為了見北帝,你癡心一片,我們忍了,随你放肆,可你傷人幹什麽啊?”
阿貍氣不打一處來,繼續吼道:“天喻中,不讓你傷人半分,你倒是随性,厲害了我的主子啊?一口氣害了十餘條性命,什麽好人壞人的,天譴時,不分這一條你知道嗎,知道嗎?”他的吼聲越來越大。
“衣服。”狐魄兒好心的提醒道。
“衣服個屁,你還有閑心管我的衣服?”
阿貍胡亂的把衣服穿好,越吼越暴躁:“朱八芝,那只傻鳥,還讓我看着你呢,老子是看不下去了,誰愛管你誰管你,好好的活着不行啊?非要作死非要作死,我看你就呆在這葫蘆裏別出去了,出去就得被天雷追着打,還出去幹嘛呀?”
狐魄兒一臉無辜的看着他,阿貍氣的鼓鼓的,瞪了她好幾眼,憤恨又粗鄙的說了一句:“艹!老子就沒見過這麽不靠譜的老大。”
發洩過後,他比霜打的茄子還要蔫,撲通一聲,頹廢的坐在了地上,問道:“你打算怎麽辦啊?”
“不就是再挨上幾道天雷嘛,習慣了呀。”她說的很是事不關己,不甚在意。
阿貍生無可戀的,使勁的揉搓着自己的那張臉,很是憤恨,好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別人挨上幾道天雷,那是歷劫,她挨上幾道天雷,就跟吃家常便飯一樣。他又指了指狐魄兒,咬着牙說:“你!別理我。”
狐魄兒也瞪了他一眼,“行了啊,遭雷劈的又不是你,就別擺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了。”
她說:“我問你,我睡着的這兩百年裏,你們是不是出去闖了什麽亂子?”
阿貍又瞪了她一眼,現在這二位,都是互看不順眼的,遂氣哼哼的回道:“我們可都是老實本分的妖,除了你這麽一個孽障,誰能出去惹什麽事兒。”
“那怎麽,我們的老巢,就成了人人口中,得而誅之的妖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