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淇奧此時才發現, 俞如琢方才那些話都是在故意胡言亂語，逗她玩而已。
這位殿下确實……很頑劣。
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親和随意。
星艦的速度非常快。
淇奧很快便在回到了學校。
俞如琢并不準備回宿舍區，兩人便在一條岔路之前暫時告別了。
淇奧給李不言發去了短訊。
不過直到她步行回703, 都沒有收到回信。
“淇奧！你回來了！！”
有些意外的是, 站在玄關處迎接的人是海倫。
他有些激動地點了點自己的光腦, 手腕之上便亮起一小塊光影屏幕，“淇奧！！你真是太靠譜了！黑廠的比賽, 果然是你那對手投降了！我們賺得盆滿缽滿了！”
"哦，對了，你上哪找的打假賽的人，連黑廠的人都能瞞住？”
淇奧：“......"
淇奧：“我沒有打假賽......"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完, 和玄關一壁之隔的廚房中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緊接着便傳來一陣濃郁的熱湯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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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終夏似乎是怕燙, 用一雙狼爪端着砂鍋從裏面走了出來。
腳下如影随形一小片冰雪的獸化領地。
“湯好了湯好了！我煲的西紅柿牛腩湯好了！”
她把湯放在了桌子上，随手将投影打開, 然後才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淇奧。
“啊！你回來了！”
“這個學弟說他是你的同學，要找你，在這裏等半天了。”狐終夏用下巴點了點海倫, “既然等到了這個時候, 就留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聞言, 海倫眼睛一亮，也不再管淇奧“打假賽”的事情了, 一溜煙似的蹦進了客廳。
“謝謝學姐！”
濃郁的番茄牛腩燙旁邊，還擺着一個透明的玻璃大碗。
碗裏放着滿滿的寬面。
狐終夏收回了領地，狼爪恢複成人手，先盛了大概三兩面, 又向碗中舀了湯, 直沒過粗面, 再向裏面舀了滿滿三勺牛腩。
她把這碗面放到淇奧面前，道：“快嘗嘗，現在是最好吃的時候。”
“把面吃完了，再喝幾碗湯吧。”
自從和狐終夏合租，她日日做早點和夜宵，并且拉着淇奧一起吃，一天不落。
淇奧已經有些習慣了，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面雖然是粗寬的，卻根根分明，裹滿了濃郁的番茄湯汁，熱氣帶着肉香味一起蒸騰，一點也不膩，咽下去，溫燙的美味一直流進腹中。
淇奧擡頭，看着狐終夏，真心道：“真的很好吃。學姐，你太棒了。”
做飯對狐終夏來說不是辛苦而是享受。
她就喜歡看到別人吃自己做的飯，誇贊自己的手藝。
“那就好！”
兩人說話的功夫，海倫已經自己盛好了面和湯，吸溜吸溜吃了大半碗。
臉埋在碗裏，看架勢像是要把碗也吞進肚子裏似的。
狐終夏：“......"
狐終夏：“呵呵，這位學弟不先介紹一下自己嗎？”
“他是海倫?海文。”
見他的嘴實在沒空，淇奧便替他答了。
“哦，原來是草原兔，怪不得......”
利伯烈爾草原兔，就是因為能吃，才保留出一身能治百病的肉血。
而擁有這種基因的新人類更是“能吃是福”，吃得越多，越有助于“輔助”能力的增強。
狐終夏知道這位海文一吃起來，估計無暇其他，便不再與他搭話，随便找了一個記錄片。
“淇奧，看這個？”
淇奧将面碗端了起來，邊吃，邊看向面前的投影。
“帝國機甲之路——附甲”。
狐終夏選中的紀錄片，是“附甲”的科普視頻。
聯邦的機甲可以完全貼合在人的身上，随着動作變換形态。
帝國也并非沒有類似的東西，主要起僞裝、保護、增強獸化特征的作用，叫做“附甲”。
只不過，帝國在這方面的技術遠不如聯盟，導致“附甲”極為昂貴稀有。
按照性能分為黃、紅、藍、紫四個等級，最佳的紫級附甲更是有市無價。
海倫坐在一旁不停地吃，狐終夏和淇奧一邊看一邊吃。
很快便将湯和面都掃空了。
家政機器人緩緩移動過來開始收拾碗筷。
在桌子前面來回轉了兩圈，然後等得不耐煩了，直接把還被海倫捧着的碗給搶了過去......避免了它被舔的命運。
碗被搶走，海倫好半天才回過神。
淇奧卻已經不在客廳了。
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這才有功夫道謝，“學姐，你做的面真好吃！”
狐終夏挑了挑眉，“謝謝。”
“學姐天天給淇奧做好吃的......”海倫向淇奧緊閉的房門處看了一眼，“還把公寓那麽便宜租給她。”
“額，學姐對她真好。”
“我這是幫助貧困同學！”狐終夏蹙眉，“你可不要想歪了。”
海倫：“幫助‘貧困’同學？”
海倫：“可是......淇奧不是白天鵝公爵家的大小姐麽？”
“你懂什麽？！”
狐終夏賞了海倫一個白眼，壓低了些許聲音，“她和她爸鬧翻了，而且，她爸爸一直虐待她，連飯都不給她吃！現在更是連生活費都斷了！”
“淇奧現在真的很貧困！”
聞言，海倫思索了一會兒，随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淇奧會去黑廠打假賽。
原來是因為缺錢！！
沒想到顯赫如淇家，族中子女竟然也會遭到不給吃飯的虐待！
淇奧小姐她……真的好慘啊！
這次淇奧帶着他賺了黑廠一筆。
以後他又有什麽賺錢的門路，一定也不會忘了貧困的淇奧同學的！
淇奧回到房間之後，便繼續觀看起學校歷年的團隊戰視頻。
她這次有意翻查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李榆參賽的視頻。
在研究出一套最高效率的作戰計劃之前，淇奧原本不會貿然和誰對戰。
今天在黑廠，她是因為有把握兵不血刃，才在并不了解對方種族技能的情況下，提出挑戰。
可是說到底，不過是戲耍了對方一番。
開學典禮上要真正和李榆打一場，卻不能再這般玩鬧一樣了。
淇奧坐在陽臺的吊椅上，全神貫注地看着眼前的投影。
李榆沖在團隊的最前方，第一個深入敵方陣營，和對手動手肉搏。
很顯然，他充當的是“近攻”的角色。
李榆和對手對打了足足三分鐘。
一直不分伯仲。
以至于沒什麽看點，甚至有些無聊。
然而，淇奧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專注。
她突然蹙了一下眉，自言自語道：“……是時候了。”
李榆就算再不擅長觀察，也是時候摸清楚對手的技能與套路了。
果然，她話音剛落，李榆便向後退了一小步。他腳下的領域發出一陣猩紅的光芒，身上的獸化特征瞬間加強！
這是蒼狼的“狂熱”狀态。
在“狂熱”中，新基因表達值會再次翻倍。
不過有時限。
一旦“狂熱”結束，又沒有補給形輔助的幫助，就會因為基因過度表達，而陷入不堪一擊的“疲軟期”。
所以，開啓“狂熱”的時機要慎重。
淇奧又觀看了另外幾個李榆的對戰視頻，發現他都是在摸清對手技能套路後，便立刻找時機啓動“狂熱”。
淇奧：“……”
她似乎想出了幾個對策。可以再次和平地解決問題。
不至于讓她在開學典禮上太出風頭，被帝國君主留意。
又能成功贏李榆第二次。
只是……她缺一件東西。
想到此處，淇奧将離開黑廠時，收到的那張名片拿了出來。
她盯着名片上的荼靡花。
似乎有些出神。
淇奧其實一向羞于與母親以前的戰友聯絡。
但這位空軍上将顯然已經認出了她，她再做躲避，不僅沒有作用，還會讓母親曾經的摯友心寒。
光腦馬上識別出了那朵荼靡花。
一個保密程度極高的留言頁面很快彈出。
淇奧措辭了一番。
卻仍然只寫出了幾句幹巴巴的問候。
留言的最後，她向這位上将詢問了“附甲”的購買途徑。
李不言從黑廠中出來，便被幾個人“請”進了一架金色穿梭艦。
窗外的風景扭曲成一團模糊的色彩。
穿梭艦直接從黑廠上空躍遷到了雲殿之下。
李不言坐在星艦最裏側的座位上。
只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幸運”。
他脫離聯邦籍就是因為與政|府之間的矛盾。
來到帝國也沒有多久，竟然也被迫和這裏的“政|府”……皇族扯上了關系。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另一輛小型星艦接上了來一個人。
他的頭發剛剛及肩，不算太長，在腦後紮起來。
有光芒照進來。
融化成一層霧的金，輕輕鋪在他的身上。
他銀白的頭發也被染上淺淺的顏色。
疊穿的黑色襯衣十分服帖。
李不言：“……”
這人竟然還有空換了一身衣服。
俞如琢對着李不言笑了一下，一邊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一邊道：“我單獨請李不言先生過來，是想請你為我治病。”
聯邦人普遍精神力偏高。
所以那兒的精神疾病也千奇百怪，發展得十分“昌盛”。
因為強烈的供求關系。
精神力到達A級以上、可以感知他人精神狀态的聯邦人中，有85%會成為或者兼職“精神疾病醫生”。
李不言沒有掩蓋自己的身份和能力，再加上看出俞如琢精神狀态岌岌可危，多半也猜出來他強行約見的意圖了。
“我知道你也看出來了。”俞如琢的語氣倒是很随意，“我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李不言：“……我在聯邦沒錢的時候，也接待過不少病人，倒是很少遇到像您這麽直白的。”
“大多數精神病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的疾病。”
聞言，俞如琢勾唇笑了笑。
“只是，殿下對得了精神病這樣的事情，都能坦蕩接受……還有什麽事，值得殿下無法接受、無法認同，以至于疾病纏身？”
“……”
俞如琢的笑容就這樣凝固在嘴角。
李不言：“我對殿下還不夠了解。只能憑借我對你精神波動的感受，判斷出你的病因。”
“殿下。你似乎無法認同自己的行為，有着固執的、永遠不能與自己和解的理由。”
俞如琢擡眸。
琥珀一樣的眼睛在落日餘晖中漂亮得炫目。
卻讓人分辨不出情緒。
“果然還是聯邦人更精通精神方面的事情。”
片刻後，俞如琢才緩緩“解凍”，微笑着道：“老實說，我長這麽大，看過的醫生數都數不過來。”
“……但都沒有你看得準。”
俞如琢揮了揮手。
身後的侍應便遞給李不言一塊屏幕。
“挑一個‘屏蔽器’吧。我知道，你能感知到別人的情緒精神變化，沒有‘屏蔽器’，一定會覺得很吵。”
“在帝國生活的這段時間，一定很不方便吧？”
屏蔽器就算在聯邦，都是非常昂貴的東西。在帝國更是有價無市。
李不言：“……殿下，這算什麽？”
“不要誤會。你為我醫治的酬勞另算，你随便開價。”
俞如琢語氣親和溫柔，“這個，是封口費。”
“你和我之間的事情，要絕對保密。”
很快便到了開學典禮舉辦的日子。
這幾天，除了上課，淇奧大部分時間都在二樓的虛拟對戰區中練習。
她剛剛分化，雖然基因表達值很高，但對種族能力的掌握并不熟練。
最多也只能做普通的飛行，如果想躲避各種刁鑽角度的攻擊，還要多加練習。
開學典禮在帝國軍務大學的I樓舉辦。
整整三層。
坐席漩渦狀向上。
一樓大廳中央鋪着淡金色的地毯。
一直鋪到前方高處的王座之下。
典禮正式開始之前，帝國文官們先到場，檢查現場的裝飾是否符合禮制。
幾天之前為淇奧準備加冕禮的從二品文官也在場，正在布置貴族的坐席區。
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這些座位。
暗暗嘆了一口氣。
……看這椅子的數量，淇令少将今年也不會出席。
也是了。
保家衛國要緊，他沒有回來，正是他有作為軍人的責任感的體現。
“這裏要加一把椅子。”
略有些趾高氣昂的命令打斷了文官的思緒。
她一驚，連忙回神。
只見一位身着軍裝的女兵正站在前面。
女兵見狀，蹙眉，“聽清了麽？”
“加一把椅子。”
從二品文官帶着些許期望地問，“是給誰加的？”
“帝國軍務的一位學生，七殿下的朋友。”
從二品文官：“……”
從二品文官：“七殿下的吩咐還真是多。”
“不是七殿下的吩咐。”女兵白了她一眼，“是指揮長的吩咐。”
長公主俞在野，早就想好要借今天，好好認識、考察一下那個“淇奧”是不是真的像那天在通訊中一般，人品端正。
有沒有，做王妃的資質。
開學典禮開始之前的一個小時。
淇奧收到了空軍上将的信息。
“我為你挑選了一件附甲，開學典禮上送給你。”
“聽說你很像你母親，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淇奧看着這幾行字，抿了抿唇。
她把手中的書合了起來。
小心地放進床邊的小櫃子裏。
換上學院為他們準備的正裝。
離開宿舍，向I樓的方向行進。
她在虛拟對戰區練得有些晚。
到達開學典禮的場地時，學生已經來得差不多了。
淇奧垂眸看了一眼時間，剛準備往裏走，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緊接着，眼前一暗。
光天化日之下，校園裏總不會發生燒殺搶掠的事情，所以淇奧并沒有緊張驚懼。
她擡起頭。
眼神中只有疑惑。
圍過來的這群人竟然都穿着軍裝。
“是淇奧小姐吧。”
淇奧微微蹙眉，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些穿着軍裝的人便瞬間圍了過來。
“我們指揮長要見您，這邊請。”
淇奧：“什麽？"
指揮長？
指揮長......？！
俞如琢那個只手遮天的長姐要見她？！
作者有話說：
淇奧：開始預感到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