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到房間,荀慕剛關上門,腰就被抱住。“朝朝?不是睡了嗎?”
藺朝将他打橫抱起。“嗯,睡了,又醒了。”
荀慕被放在藺朝腿上橫坐着。“那繼續睡。”
藺朝确實看了他半響,輕聲道:“想聽故事嗎?”
荀慕:“想。”
荀慕閉着眼,有些困頓地靠在藺朝胸膛。
“在我進入公司之前,淵渟一直是由我父親管理的。不過十年,淵渟的版圖擴大了十倍。”
“父親把公司開到了國外,公司事情多,他們通常很忙。所以我是跟着爺爺長大的。但是他們不是不愛我,雖然有時候過年都不會回來,但我的生日,他們卻從來沒錯過。”
“而那一次……”藺朝聲音成了霧,仿佛一吹就散。“他們因為護着我,車禍身亡。”
荀慕腦中清醒,有些擔憂凝眸望着他。“朝朝。”
“嗯。”藺朝親親他眉心。“沒事。”
“只是因為目睹了父母在眼前逝去,也成了我一輩子的陰影。”
“但大伯哦沒天賦,公司要管理。爺爺年老,頂着身體撐了一陣,後來就是我自己接過來。”
“剛開始,什麽都要學習,幾乎沒有什麽睡眠時間。後來,随着一點點熟練,手上的事兒輕松了,但被刻意忽視的畫面每晚在我的腦中浮現。”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問自己,為什麽那天他們要回來。”
“甚至,本來就是我的原因而讓他們倆……”藺朝聲音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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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會兒,繼續道:“精神上的壓力,身體上的疲憊,壓在身上久了,自然而然就出了問題。”
“我怕爺爺擔心,瞞了兩年,但最後還是被他老人家給知道了。”
“後來的事兒,你也就知道了。”藺朝笑笑。
“可能是怕我早死,爺爺用盡了辦法,最後只能成天就想着好給我找個合心意的對象,也算是他寄托不安情緒的一種方式。”
“我沒反對,至少在離開之前,不讓爺爺有更多的擔心。”
“但沒曾想,你還有這作用。”
荀慕聽了,卻是笑不出來。他環住藺朝,深深将自己嵌入他的懷中。
“朝朝,我愛你。”
“我心疼你。”
藺朝聲音發沉,箍緊了他。
“嗯。”藺朝喉中溢出笑意。“謝謝你,我的慕慕。”
“不要對我說謝謝,這也是你自己說過的。”荀慕直起頭,話沒說完忽的被吻住。
燈光漸暗,耳鬓厮磨的糾纏納入黑暗之中。卻離得黎明,更近了些。
“朝朝,你是我的!”霸道的宣言再次被說出。
“嗯。”藺朝輕聲。
話音漸落,天色曈昽。又是一個周末。
藺朝醒得早,開着一盞小燈,靠在床頭處理事務。沒多久要國慶了,他打算擠出一些時間,帶着荀慕出去逛一逛。結婚那會兒缺了蜜月,這會兒正好補上。
在老宅這邊吃了早飯,聚在一起的人又各自散去。好像這頓飯單單就是為了幾家聯系聯系感情。
到家後,荀慕背着手繞到小花園去。
這個天兒熱,貓貓門不知道躲在哪兒去了。荀慕随便往上邊的吊椅上一坐,悠悠蕩蕩靠着椅背想事兒。
朝朝現在已經不會動不動挨着他就犯困了,最多最多只會出差幾天回來之後有些困意。
荀慕仰頭看着頭頂的大樹。
“外面熱。”藺朝不知什麽時候走到門外。
荀慕露出八顆牙,笑得像向日葵:“朝朝,你來了。”
“嗯,進屋裏來。”
“我來看看有沒有新的貓貓,趁着有空帶去絕育了。”
藺朝牽起一抹笑,拉着他的手進屋。“都被你吓跑了,大胖一個月沒來了。”
“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大胖在背後說我,弄得它們不敢來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藺朝順勢說着,“若是你喜歡,咱們家裏面可以養一只。貓貓狗狗都可以。”
荀慕搖搖頭:“照我們家來貓的頻率,完全用不着。”
要不是荀慕把大胖帶去絕育吓到其他貓不敢來了,後面的小花園簡直是吸貓者的天堂。肥美的纖細的,各種花色,粗噶的嬌軟的應有盡有。
“嗯,想養了跟我說。”藺朝道。“對了,趁着今天有空,叫了人過來給你訂做衣服,你待會兒看看。”
“又做,不是才做過嗎?”荀慕拉着藺朝的手一跳,直接挂到男人背上。
藺朝穩住圈在腰上的細腿兒道:“做秋天的,十月剛好可以穿。”
“好的老公。”荀慕往上爬了幾下,側臉貼貼藺朝的臉。
藺朝眉眼溫柔:“不用謝。”
“叮~”
“有人來了?”荀慕搖搖光溜溜的小腿兒,眼睛盯着門。
藺朝背着人走過去,看向屏幕。“周二?”
“他來幹什麽?”荀慕看一眼就轉過頭藏在藺朝脖頸,完全不感興趣。
藺朝開門,荀慕正好從他背上下來。
“周清朗,你來幹什麽?”
“嗚!”伴随着一聲雄渾的高喝,像川江號子似的,搞得藺朝差點将手中的門拍上去。
“什麽毛病!”
“朝朝,我媳婦兒不要我了。嗚!”
“那不挺好。”荀慕牽着藺朝後退幾步讓開。
藺朝看看周清朗這個熊樣兒,道:“也是,不要多好。”
川江號子拉得更長:“嗚!朝朝,你也說我!”
“臭烘烘的,我家不是你撒酒瘋的地兒。”藺朝嫌棄地踢了下坐在地板背靠着門的人。
他一邊在群裏發消息問情況,一邊安排車打算把這個醉鬼送走。
“朝朝啊!你教教我!怎麽哄媳婦兒啊!嗝。”
“你現在這個樣子,沒人看得上。”藺朝毫不留情道。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說的聯姻,現在就要死要活的了。
荀慕想了想:“要不給他媳婦兒打個電話過來領人?”
“有電話嗎?”藺朝道。
“有微信。”
藺朝幾下問清了情況,是木知秋被這人纏得煩了。“起來,睡覺屋裏去睡。”
“嗚!我老婆不要我了!”
“嗚嗚!不要我了!”聽着就像那開水壺開了,吱兒地叫。
語音很快打通,那邊低低的聲音傳來。“喂,荀慕。”
“你老公在我家呢,知秋。”荀慕跟木知秋加了微信沒聊過五次,但他們哥幾個見面每每會帶上身邊人,久而久之也算是熟悉了。
周二就像個大狼狗,一聽到木知秋激動得不行。“秋秋!老婆,嗚……”
“喝醉了,在我家。”
“好,我馬上過來。”
語音挂了,周二還在嚎着。藺朝有點沒眼看,又踢了踢有些狼狽的男人。“好歹你媳婦要來,洗把臉收拾收拾行不?”
也不知道哪個字眼起了作用,周二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要見媳婦,見媳婦!”
荀慕趴在藺朝肩上,看着跟個幽魂似的人。默默道:“他倆這是鬧了第幾次了?”
“不對,周二這是單方面被他對象忽略的第幾次了?”
“不知道。”
“十次八次有的。”
半個多小時後,木知秋從外面進來。進門就看見那大塊頭安安靜靜坐在沙發,狗狗眼眨巴,一瞬不瞬緊盯着自己。沒多久,就變得水汪汪的。
木知秋無奈地看了看夫夫倆,解釋道:“工作忙了,忽略了他。”
木知秋現在在自己家公司工作,從基層做起,每天九九六連軸轉。周二又是個黏人的,一天沒見到人就要跑公司去找。
木知秋兇了幾句,就成了這樣。
荀慕趴在藺朝肩上,側頭去看。
木知秋一拉,周二就乖乖巧巧将矮了一個頭的人擁住。怕老婆的大狼狗。
兩個人就像套娃一樣,木知秋背後輕趴着這麽個人。
“我先走了,又麻煩你們了。”
“沒事。”荀慕笑笑。木知秋現在跟以前很不一樣,具體怎麽不一樣,大概就是幾個月前還膽小容易受驚,現在就變成了能跟人正常交流。
對周二的朋友很和氣,雖然話不多,但不會一個人坐在一邊了。但最明顯的,是他跟周二的相處模式。
兩個人在感情方面開竅了,能靜得下心過日子。
“慕慕,你說周二每個月都要來這麽幾次,他不累嗎?”
“多半是裝的。”
“也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下午,重新選好秋季的衣服,荀慕癱在沙發上。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一下。
“有這麽累嗎?”
藺朝走過來,将洗好的果盤放在茶幾上。順帶給荀慕拿了一塊芒果。
荀慕腮幫子鼓鼓,囫囵道:“當然,尺寸不是才量過嗎?為什麽又要量。還有,那些什麽款式,跟朝朝選一樣的不就好了。”
“我的大多是西裝,你穿西裝去上學?”
荀慕坐在沙發,藺朝自動将半個身子靠上去。“也不是不行?”
“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嘿嘿,不信。”
十一前一個星期,荀慕覺得導師是可着勁兒的壓榨。從早到晚,幾乎都泡在學校,看着比藺大老板還忙。
中午被藺朝帶着出去吃了飯,他從車上下來。
“朝朝,晚上見,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給你做。”
荀慕走了,車才發動。
現在天氣轉涼,路上的人也多了起來。荀慕剛沿着常走的路回去,忽然從邊上蹿出來個人。跟大白兔子一樣,帽檐上挂着倆長耳朵。
“哥哥!”
“又是你!”
荀慕掃了一眼他跟他身後的人,轉身就走。
“哥哥!”
“你認錯人了。”
“荀慕哥哥好。”荀慕聞言瞥了一眼大白兔子身後的男人。又是個陌生面孔。
換男朋友的速度趕得上換衣服了。
“哥哥,爸爸生日,叫你回家一趟。”大白兔子雙眼圓溜溜的,補充道,“你媽媽要來。”
荀慕也是服了這家人。“她來管我什麽事。”
走幾步,路就被堵住。
“讓開!”荀慕道。
“若若,咱們讓一下吧。”後面的男聲文裏文氣,像個一心學習的書呆子。
“哥哥啊,你去不去~”
荀慕翻個兒白眼,握着拳頭就是一揮。
“啊!”
“跑啊!”
荀慕撇撇嘴。“還行,膽子倒是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