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後媽
兩天後,趙清持沒把邱白露等回來，卻迎來了一個意外之人。
邱衡。
傑克把邱衡領進攝影棚的時候趙清持正在拍一場被鄭成渙壓在床上強行注射毒品的戲，她絕望地掙紮,痛苦地猙獰，卻在見到邱衡的一剎那，瞬間出戲。
艾倫氣得直捶椅子，“清！說了多少遍！眼淚要慢慢掉下來！眼淚！”
趙清持打了個手勢,剛要說話，鄭成渙已經揚手笑道：“導演，我需要休息一下，我的嗓子有些吼不出聲了。”
這麽熱的天，小閣樓上又不能開空調，工作人員的臉上全是疲憊的熱汗，艾倫自己也難受，便囑咐大家休息。
趙清持沖鄭成渙點頭致謝，鄭成渙微笑，退到一邊喝水。
邱衡站在攝影棚角落裏，安安靜靜，眼裏卻寫着單純的震驚與惶恐。
趙清持走向她，笑問道：“你怎麽來了？”
邱衡的眼從四周轉回來，凝聚在趙清持身上，然後驚嘆地笑，“你居然真的在拍戲……你變了好多。”
趙清持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一方面吳的後期造型需要她偏向女性化，另一方面，趙清持本身，似乎也在改變着什麽。
邱衡看着趙清持，有些不自在地笑，“你……你那天走得太快，我第二天再去酒店找你，你已經不見了，幾天後，爸爸也走了，我知道他是去找你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在……呃，拍電影。”
趙清持站在她身前，任由她上下打量，她只是靜靜地笑。
邱衡直勾勾地看着趙清持，眼前這個人似乎還是兩個月前陪她在海邊漫步的那個趙清持，卻也明顯不是那時候的趙清持了，邱衡滿腦子紛紛擾擾地閃現着她的父親母親和趙清持，這三個身份性格完全不一樣的大人不約而同地在她生命中占據着重要的位置，她本來驕傲地以為自己就是他們唯一的交集，可現實卻是，她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個人。
要接受這樣的事實不是一個輕松的過程，邱衡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很嚴肅地思考着要不要利用未成年人的任性特權來怨恨他們，當着衆人的面甩出一句“我恨你們”實在是一個不錯的發洩手段，足以讓從小疼愛她的父親傷心，讓一直體貼她的趙清持愧疚。
然後，她相信她也會陷入不可自拔的自厭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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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太過幼稚愚蠢，如果兩年的時光還不夠讓她成長，那實在枉費邱家的精英式教育。
所以，當自我消化了這個驚天變故的邱衡重新站在趙清持面前時，不論是緊張的邱衡，還是淡定的趙清持，她們都能從對方身上看到一種可以稱之為蛻變的東西。
愛情可以改變一個女人。
寬容可以改變一個孩子。
趙清持指指身後，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在工作，如果你想在這邊等我，你可以到那裏找把椅子坐下，如果你感覺累或者無聊，你可以到我住的酒店，我會把門卡給你，等你在那裏吃點東西睡個覺，我就回去了。”
“我在這邊等你。”邱衡是來見趙清持的，她不想去到一間孤零零的酒店房間像個被遺棄的孤兒般等待大人的領養，她徑直走到趙清持手指的方向，尋了把凳子，抱住自己的包，乖巧地坐下。
趙清持轉身走回鄭成渙身邊，緩緩吐出一口氣。
鄭成渙也看到邱衡了，他關心地問，“都處理好了嗎？”
趙清持嘆氣，不知是自豪還是無奈，答非所問道：“她像她爸爸一樣聰明理性。”
“她是邱先生的女兒？”同樣聰明的鄭成渙驚訝地看向遠處的邱衡，“看不出來他有一個這麽大的女兒。”
趙清持揶揄笑道：“邱白露這人早熟，又愛争強鬥狠，什麽事都要搶在前頭。”
鄭成渙低低笑了兩聲，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半似嚴肅半似玩笑地說：“既然是邱先生的女兒，以後不也是你的女兒，不得喊你媽媽？”
女兒？
媽媽？
趙清持愣在原地，她僵硬地扭着脖子，再不敢看向邱衡。
讓邱衡叫她媽媽，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嗎？
午後沒有趙清持的戲，趙清持向艾倫告了個假，打算帶邱衡回酒店，兩個人剛走出攝影棚，艾莉缇便晃着車鑰匙迎面走來。
邱衡一瞧見艾莉缇，驚訝道：“艾莉缇！是艾莉缇！”
艾莉缇摘了墨鏡矜持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沒有辦法合照，不過可以簽名。”
趙清持失笑道：“大明星，她是邱衡，邱白露的寶貝女兒，你沒見過？”
“露露的女兒？”艾莉缇驚得瞪大眼，但又立即裝出釋然的模樣，癟嘴笑道：“我和她爸爸是朋友，不代表我要和她爸爸家的所有人都成為朋友啊。”
邱衡也解釋道：“我只知道她替我們家代言歐美女裝系列，其實也不認識她。”
艾莉缇湊近了笑道：“沒關系！邱白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邱白露的女兒就是我的……”
“咳！”趙清持将拳頭抵在唇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艾莉缇哈哈笑着摟住邱衡的肩膀，“我們去逛街！”
趙清持忍不住提醒道：“艾莉缇，你不是剛來片場嗎？”
艾莉缇擺擺手，笑道：“又沒我什麽事！我就是來探班的！”
在艾莉缇的撺掇下，趙清持和邱衡的酒店休息之行轉瞬變成了曼哈頓第五大道的購物之旅。
艾莉缇戴着副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一頭耀眼的金發在夏日陽光下熠熠生輝，她一手挽着邱衡，一手挽着趙清持，邱衡是典型的東方小美人，白淨鵝蛋臉，五官漂亮，黑亮長發不染不燙，怎麽看都是從相冊裏走出來的名門閨秀，趙清持同為東方人，氣質外貌與她全然不同，她的發色沒有邱衡深沉，柔柔軟軟地披在脖子上時會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勾弄，她的臉算不上美麗，卻靜得漂亮，穩得幹淨，俊得平和，當她站在這兩東西方美女中間時，自有一種挺拔卓然之姿。
這樣三個人走在百貨裏，回頭率高的不像話。
要說女人和女人的友誼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同窗多年的老同學可能都比不上認識一天但是星座血型相同的陌生人，艾莉缇以一種神舟七號沖天的架勢迅速和邱衡成為了情深意切的姐妹淘，兩個人從娛樂圈八卦聊到當今時事政治，再從邱家隔壁的小黃狗聊到艾莉缇十二歲時丢掉的初吻，趙清持從頭到尾除了替她們拎包提袋外，幾乎全程被排除在外，她倒也無所謂，該點頭時就點頭，該贊美時就贊美，十足的完美陪伴。
邱衡發現，即使趙清持沒有刻意打扮，整個購物過程中，會稱呼她為“先生”的人幾乎沒有。
看來，有些東西，确實在趙清持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而非她邱衡少年老花将人看錯。
艾莉缇心血來潮，給邱衡買了頂金色長卷假發，自己則換上了黑色長直假發，兩個人大包小包地站在波道夫·古德曼百貨門口等計程車，互相拿着手機嘻嘻哈哈地拍照。
拍到後頭，邱衡說她肚子餓，和艾莉缇興奮地讨論等會兒要去哪裏吃飯，趙清持站在她們身後，眼角瞥見街邊駛來一輛黑色房車，那車子不急不徐地駛在路邊，看上去甚是平常。
可趙清持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她空着的左手伸出，拉着艾莉缇往後退，另一只手擋着邱衡，将她往後推。
邱衡被她推着後退兩步，手上的一個紙袋繩子從指尖脫出，啪嗒掉在了地上，“哎呀！”邱衡俯身去撿袋子。
黑色房車在她們身邊停下，從車上下來四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其中一個不由分說用手刀砸在邱衡後脖子上，邱衡連哼都來不及哼，便軟綿綿地癱倒在男人懷裏。
趙清持将滿手的袋子砸向其中一個男人，在那男人眼花的剎那用胳膊肘擊中他的脖子，男人悶頭倒下。
艾莉缇沖出去扯那個抱着邱衡的男人，大叫道：“放開她！”
男人手一揮，艾莉缇立即摔在地上。
趙清持正要沖向邱衡，另一個男人忽然抽出一把槍，槍口直抵艾莉缇墨鏡上方的額心。
艾莉缇不敢動。
趙清持也不敢動。
一個男人扶起被趙清持撂倒的男人，低聲罵了句話，拿槍指着艾莉缇的男人直等到三個夥伴上了車，這才冷凝着張臉坐進車內。
黑色房車帶着昏迷的邱衡揚長而去。
艾莉缇撲到趙清持身邊，慌得臉色發白，“怎麽辦？”
“別急！”趙清持抓住艾莉缇的肩膀，神色凝重，“剛才那個男人說的是意大利西西裏島地區的方言！艾莉缇！這幫意大利人是沖你來的，他們把邱衡誤認為是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六一節快樂！然後，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裏我能很誠懇地求一下收藏嗎TAT
47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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