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戒指
謝寅說到做到, 當晚就命人當着沈寧的面鎖上了畫室,鑰匙被扔進了謝寅的房間抽屜。
沈寧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夢幻天堂就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地方被封印, 難過的像是被偷了奶酪的小老鼠。
而殘忍的謝總甚至還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沈寧會跑進畫室偷偷畫畫(主要擔心一家子人會幫他欺上瞞下),周末這天拎着他的脖子把他帶去了公司。
似乎是有什麽重要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明明是周末,公司上下卻有不少人在加班,沈寧進去的時候看到總經辦約莫有一半的人在,但邵正覺并不在。
這是沈寧第三次到謝氏集團大樓,這座鋼鐵巨獸依然讓他陌生,連帶着只有少半人的大樓都透着淡淡的涼意。謝氏集團的企業文化并不講究愉快友好,開心工作什麽的,反而十分等級森嚴,這種高強度高要求的工作環境也使得這座大廈內部也和外觀一般冷硬。
沈寧總覺得自己像是誤入原始森林的新人類, 然而這種微妙的心情在他幾乎是被謝寅捏着後頸提進去時, 就消失不見了。
諸位小姐姐小哥哥震驚的目光下,謝寅把他“拎”到沙發上, 輕輕一放, 轉身将一本嶄新的素描稿和幾支鉛筆扔在他面前,道:
“畫你的。”
沈寧微微震驚, 因為謝寅在車上的态度就仿佛從今往後都不讓他碰畫稿了,沒想到他會“貼心”地為他準備紙筆, 以消磨着悠閑的周末時光。
他心中感動, 擡起頭真誠地說:
“謝謝先生。”
不過, 很快, 他就為自己過早的感動感到後悔。
他坐下後沒多久, 外面的助理小姐姐就端着零食牛奶, 現泡的奶茶進來了。
一式糖果巧克力餅幹散開在桌子上, 為了讓沈寧畫畫方便,謝寅還特意讓人搬了小板凳過來。一張桌子,一枚凳子,還有零食,紙筆,沈寧心情複雜。
怎麽說呢,他現在就像是下了課還不回家,被家長帶到公司,邊等家長下班邊寫作業的小學生。
小學生沈寧心情複雜,他看了眼上方已然進入工作節奏的謝寅,心說還是算了,他就這麽一個人,拉扯一整個家也不容易。
Advertisement
沈寧進入繪畫後很容易就全身心投入,除非身體抗議,否則一畫就是一整個下午或者晚上都是有可能的。
明亮而不刺眼的光線從巨大的落地窗射進,高大的沙發擋住了大半陽光,仍有不少直接鋪在男生雪白的頸部。男生背影悠然,姿勢舒展,從肢體動作中透出些許愉悅,烏黑的頭發在金箔下暈出一個個微小的光圈,幾根頭發絲打着轉,勾着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黑咖味道。
沈寧手中的筆還在紙上塗畫,忽然一個輕柔女音在距離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響起:
“你好,沈先生。”
沈寧茫茫然地擡起頭。
之前見到過的助理小姐姐精致的臉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聲音又脆又甜,她輕聲道:
“沈先生你已經畫了一個小時了,該起來休息休息了。”
沈寧依舊一臉迷茫地看着她,過了會他又轉向上方依舊沉浸在工作中,連臉都沒有擡一下的謝寅。
“是謝寅叫你......”
助理小姐姐臉上笑容完美,以老道的職場方法說道:
“謝總擔心您的身體,讓我每過一個小時叫一次您,讓您至少休息十分鐘。”
沈寧:“......我知道了,謝謝。”
等到小姐姐離開,沈寧才一臉“學廢了”的表情看向謝寅,那個男人至始至終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大概他心裏也早就忘了“一個小時”的囑咐,然而就是有人恪盡職守地為他完成任務。當老板就是這種感覺吧。
沈寧慢慢地站起身,端起桌子上冷掉的奶茶喝了一口。謝寅的辦公室非常得大,又極為敞亮,坐落于市中心最繁華商圈,的确給人一種“一覽衆山小”的豪情。
沈寧面朝着落地窗,白皙的臉龐在上午溫暖的陽光下被調出半透明的質感,他又看了眼上面桌子後的男人,見他全身心地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轉身往外面走去。
他剛出門,外面總裁辦的小姐姐小哥哥就站了起來。
他笑道:“放輕松,我只是熱一杯奶茶。”
剛來提醒他的小姐姐連忙道:“非常抱歉。”
“沒關系。”沈寧覺得很有趣,他從來沒有做過正常的工作,不太能體會社畜的心情,但總覺得他們在謝寅面前戰戰兢兢,對待他宛若服侍上古貴族般的态度很有趣。
既有趣又讓他這樣的普通人心生氣憤。
啊,萬惡的資本家。
沈寧一邊感慨一邊把手上的畫稿遞給她:“給你。”
小助理微微一愣。
“給我麽?”
“嗯。”
她展開一看,畫裏的人就是她,其實不止有她,他将整個總裁辦都畫了進去,光潔透明的辦公室,幾個身穿制服的人或俯首一臉專注,或站在飲水機旁邊神色肅穆,陽光從一邊的小窗戶攝入,整個畫面幹淨,嚴肅,又不失溫柔。
助理原本對他只是對待一個“老板的情人”,恭敬之中帶着疏離,此刻才仿佛透過“老板的人”這個前置詞,看到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語氣裏帶上了一點溫度。
“謝謝你,畫得真好。”
“還好吧,其實素描不是我專長。這個奶茶是怎麽泡的?好好喝啊。”
“哦,這個啊......”
沈寧在外面磨蹭着學習泡奶茶,屋裏桌子後的男人揉了揉幹澀的眼角,終于轉動視線搜尋那個人的痕跡。他在辦公室裏沒看到人,透過兩個辦公室之間磨砂的玻璃,才隐約看到一個穿着連帽衛衣的男生指手畫腳地和他的助理說着話,幾個人時而發笑,一片融融光景。
謝寅唇口露出幾分淺笑,收回目光,重新專注于工作。
沈寧在十幾分鐘後又回來了辦公室,順便還帶回了一大把零食,這都是助理們的私藏。考慮到這都來自謝寅的下屬,沈寧思索後,還是上前,在男人桌子上撒了一把。
謝寅看了眼他,沒說話。沈寧重新坐回座位,又支着下巴,開始構思素描。
大約十來分鐘後:
“謝總,市場部的張總來了。”
“叫他進來吧。”
這位張總年紀不算很大,大約三十出頭,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很有成功人士的精英風範。謝寅禦下嚴明,但對高層卻并不苛刻,對于能幹的人也很是親和。這個張總監是他親自從歐美企業挖來的,性格上也比較開放,一進來就道:
“謝總,關于海濱水利工程的案子......”
肉眼可見的,他的視線在進入辦公室後從正前方男人的身上90°旋轉轉到了正低着頭畫畫的小男生身上。
“謝總,這位是......”
謝寅看了眼絲毫不受影響的沈寧,淡淡道:“朋友。”
“朋友......”張總監摸着下巴,目光在一身正裝,氣勢逼人的謝寅和一頭烏發松軟,連帽衛衣裹着脖頸,低着頭只露出一點圓潤下颚線和圓嘟嘟臉頰的男生回來,微笑着上前道:
“謝總,經過分析,之前的調查......”
這位張總監逗留了二十多分鐘才離開,走的時候又瞥了眼至始至終沒有擡起過臉的男生,臉上帶着興味神色。
謝寅正在翻閱張總上交的報告,門外:
“謝總,財務部的高經理說有事情要向您彙報。”
謝寅微一蹙眉:“讓她進來吧。”
“是。”
高經理也是個三十多歲的職業精英女士,她一進門目光飛快地掃視全場,在睜大了眼睛手上快速動作的男生神色稍一停留,上前道:
“謝總,關于下一年度的預算,我有一個小問題......”
高經理提出的問題果然非常小,一般財務問題都要消耗較長時間才能解釋清楚,她很快,說了十分鐘就退場了,臨走前依然再看了沙發邊上的男生一眼。
高經理走後,約莫過了十五分鐘。
“謝總,行政部的許總......”
“行政部今天也上班?”
助理:“呃......”
謝寅放下筆道:
“看來他們今天都有很精力,你通知市場部,營銷部,財務部,還有行政部門,周一下午1點半開會,正好把明年第三季度的預算再分析一遍。”
“......是。”
助理走後不久,才到沈寧的“一小時”之約,他起身伸長雙臂做了個懶腰。在全身嘎吱嘎吱的響動中看向上方若有所思的男人。
“怎麽了?”
“沒什麽。”謝寅淡淡道:
“現在11點了,你是要助理把飯帶上來,還是去公司食堂吃?”
“這裏有公司食堂麽?”沈寧一愣,立刻道:“去食堂吃。”
畫畫的人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觀察生活,一些普通人注意不到的細節或許就能成為畫家的靈感源泉。沈寧跟謝寅下了電梯,往食堂走去。
說是食堂,其實已經和餐廳差不多。這個大樓共有兩層作為食堂,一層專供普通員工,另外一層則面相中高層以及訪客開放。
菜色都是現炒的,中西都有十分豐富,當然相對價格也比較昂貴。但和外面一比,性價比就非常高了。
謝寅作為老總,并不像常人想得那樣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工作繁忙之時,員工餐廳是他常去的地方。他出現時,已經在下面用餐的人初時并不驚訝,直到看清他身邊的人,臉上才露出混合着好奇,輕視,嫉妒,興奮的怪異神色。
餐廳非常得大,占了足足一個樓層,當然裏面還包含咖啡廳和小型休閑廳,但也足以比得上随便一家市中心的餐廳了,每一張桌子都隔了近兩米遠,寬闊的空間予人自由的空氣。
沈寧進去後向着四面觀察了下,先是看了看點菜區,再是觀察用餐人群,偶爾會對上投向他的好奇視線,他一一接收。
謝寅停下來問他:“裏面有包廂,要進包廂麽?”
“不用了。”沈寧道,他選了一個靠窗位置,方便更加觀察。
“我坐這裏就行。”
謝寅跟着他坐下,很快工作人員上前,略有幾分拘謹地将菜單遞上來。
沈寧還在觀察員工餐廳的氣氛,手指隔着冰涼的紙面被點了一下。
“先點菜。”
“哦。”
餐廳裏的菜單有帶圖,質量看着都很高,沈寧這會兒也餓了,盯着單子道:
“我要一個清蒸鲢魚套餐,還要一個巧克力蛋糕,帶走。”
“一份意面套餐,還有他的清蒸鲢魚不要加辣子。再來兩杯熱水,今天的巧克力蛋糕裏加了酒精麽?”
服務生微微一愣,道歉道:“我去問下甜點師傅有沒有加酒精。”
沈寧看了眼謝寅,沒說話,過了會那個人回來,道:“岩溶巧克力裏加了朗姆酒,巧克力慕斯裏面沒有加酒。”
“那要一份巧克力慕斯,沒事了,下去吧。”
員工拿着菜單離開了。
等到服務員離開,沈寧才問:“清蒸鲢魚為什麽要加辣子?”
“有人喜歡。”
飯還沒有商,沈寧無聊地觀察着餐廳內的情景,忽然問道:
“謝先生,想進入你的公司的話,至少要什麽學歷?”
“沒有一定的學歷要求,但首先一點就是不能好吃懶做。”
沈寧:“......”
他耐着心說:“工資福利怎麽樣?這兒的服務生也算公司員工麽?享受公司正常補貼麽?”
謝寅擡眸看着他:“如果你有興趣了解我們公司的話,我可以動用職權讓我們人事部總監直接和你對接。”
沈寧連連擺手:“不要了。”
他确定了,謝寅真的在針對他。怎麽一點小事,還沒生完氣。
他想了想,總覺得自己有點虧,出聲為自己謀取正當利益:
“謝先生,你對我也過于嚴苛了,你自己不也是偶爾會工作到太晚就直接在書房睡了。當然——在浴缸睡着和在書房睡着是兩回事,但作為同樣為某件事情而耗費心力過的人,我覺得謝先生應該能理解我,我充其量只需要收到黃牌警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限制人身自由。
啊,當然了,也不是說他很有意見,畢竟巧克力慕斯還是挺好吃的。
謝寅從未曾停歇的郵件中擡起頭,他的目光異常平靜,一對稍顯鋒利的烏瞳沈靜而從容,面容優雅地像是在和朋友喝咖啡。
事實上,他也難得地在和沈寧講道理:
“你知道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最大的區別麽?”
“成年人深谙世界的法則,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而未成年總是充滿好奇,無知而無畏,如果沒有一根繩子牽着他們,他們随時有可能讓自己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因此世界才設定讓成年人監護未成年人。”
沈寧抿了抿唇,試圖抨擊他的理論:
“謝先生,就算是成年人也會有誤判情形,造成傷害的情況,而且成年人造成的傷害遠比未成年人來的更嚴重。”
謝寅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
“是啊,所以作為比未成年還有破壞力的你,更需要有人監督了。”
沈寧:“……”
大意了,這是詭辯。
沈寧看着從容收回目光的謝寅,真誠感慨:
“謝先生,你以前一定是學校辯論隊的吧。”
“沒有。”謝寅淡淡地道:
“我沒有玩這種青年少游戲的時間,不過的确有好幾屆的辯論隊優秀選手現在是我公司的員工。”
沈寧一瞬間百感交加,他很想問他大學的時候是不是沒朋友,但基于他可能會說他的确沒朋友,因為所有有資格當他朋友的人都進公司當他下屬了,沈寧沉默地拉上了嘴巴。
兩個人“交鋒”的功夫,那邊剛剛服務過他們的員工才走了沒幾步,就被臨桌的一個男人拉住。
“張總監?”
張總監眼睛瞅着幾桌開外的頂頭上司,小聲地問:“剛才謝總都說了什麽?”
“謝總說......謝總問巧克力蛋糕裏面有沒有加酒。”
張總監一愣:“謝總吃巧克力蛋糕?”
一旁的面容精致的女士沒好氣地說:“肯定是為他對面的人點的呗。”
“這樣,那有沒有加酒啊?”
“一款加了,一款沒加,謝總要了沒加的。”
“謝總的小男朋友竟然如此清新脫俗,老實說,謝總是不是動用了什麽特殊手段,比如......”
他旁邊的男人:“比如,你敢反抗,我就讓你無法在這個城市呆下去!”
女士:“你們兩能想着點謝總好麽?”
張總:“沒辦法啊,誰叫那個小男生看起來這麽乖,最多剛成年吧,看臉上的膠原蛋白,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哎,謝總造孽啊。”
“謝總也才二十七歲,而且謝總青年才俊,沒有一樣不好的!”
“再怎麽青年才俊對未成年出手就是禽獸啊!”
“肯定成年了啊!”
“你知道?”
“你又知道?”
那頭一桌子人低頭八卦,謝寅沈寧那邊給他們插隊做的午餐已經來了。
套餐和圖片展示的一樣,除了主食還有一小碟青菜,腌漬黃瓜,一盅蛋羹,一盤飯後水果;青菜極其鮮嫩,幾乎看不到油漬,清爽得讓人食欲大增。蛋羹飄着淡淡雞蛋香氣,黃瓜酸爽可口。
沈寧在盤子端上來得時候就閉嘴了,聚精會神地盯着那一盤占據餐盤面積最大的清蒸鲢魚,用筷子一點一點地扒開魚肉。随着他筷子一點一點的動作,粉碎的魚肉肉末一般掉落進鋪滿細姜和小蔥的湯底,就如同沙礫進入河岸,小魚游入大海,紛紛揚揚,跟飄雪花似的。
謝寅看着他宛若三歲小兒般的動作:
“你這樣還能吃?”
沈寧擡頭:“啊?”
“可是我習慣先挑出來,否則有刺,我大概率會中招。”
“拿過來。”
看不下去,謝寅伸手挪了下盤子,把那盤魚肉放到兩人中間位置,筷子快速在盤子上比劃了幾下,大塊大塊的魚肉被分開挂在骨刺上,他又把一個空碟子拿進,把魚肉劃進盤子裏,道:
“慢點吃,可能會有小刺。”
“哦。”
兩個人開始沉默地用餐。
......
“謝總是在分食自己的食物麽?不會吧,那還是別人的食物絕對不碰,被別人碰過的食物絕對不會再動第二筷的謝總麽?”
女士:“你很有經驗?”
張總監:“我只是在進入公司之處嘗試着和謝總打好關系。”
“你好好工作就是和謝總打好關系了。”
“巧了,邵助理也是這麽跟我說的。”張總監又驚呼了下,宛若菜市場看八卦的大叔:
“哦,天哪,謝總把食物分給了那個小男生,他在照顧他!”
“我要拍照,不行,會被發現。天吶,我要立即發給朋友圈,食堂有監控麽?我可以要監控截圖麽?”
女士:“你想死麽?”
兩個人在食堂吃了一頓飯,馬上周一上班全公司都開始流傳“謝總周末帶情人來公司,在員工食堂你侬我侬,互相喂吃巧克力蛋糕,事後還有人看到兩人在電梯間法式接吻”的緋聞,以至于下周開始,食堂巧克力蛋糕訂單大幅度增長,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沈寧和謝寅以不遜于在家的良好用餐禮儀吃飯了飯,這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謝寅看向連打哈欠的沈寧,道:
“我中午有事要出去,你自己進去午睡。”他語氣驀然一變:
“不準讓我知道你在裏面畫畫。”
沈寧心說就算我在畫畫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下午要開會麽?
謝寅似乎看透了他內心所想,伸手捏了下他臉頰,神色溫柔地說:“如果你不聽話,我會知道的。”
沈寧被他話中若隐若現的變态殺人狂氣息激得一凜,恭謹道:
“我會好好睡覺的。”
謝寅這才算放過他,臨走前還讓助理把慕斯放進冰箱。
謝寅的小休息室,沈寧上回就來過了。這裏一定有人專業整理,被子松松軟軟,宛若陽光溫暖。而屋內布置簡潔整理,地面一塵不染,極具謝寅風格,
床邊衣架上挂着一件深灰色大衣,若有似無的發散着謝寅身上那股混合着檀木和雪松深沉又淩冽的氣息,沈寧有一種微妙的錯覺,就好像自己被謝寅這個生物給包圍。後來他一想,這絕對不可能:
“......謝寅的卧室才不可能這麽小。”
他打了個哈欠,拖鞋鑽進被我,慢慢地阖上眼睛,在一片溫暖安心的空氣中逐漸墜入夢鄉。
......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格小窗被深色簾布擋住,拒絕了一切外來訪客的窺探。濃重的陰暗之中,人的視覺失去了時間的判斷力,天光仿佛已經在地平線外褪去,一切歸于寧靜,只餘下屋內這一展溫柔的燈光,充盈着無盡的耐心和關懷。
沈寧雖然體虛多眠,但他本身睡眠質量并不是很好,一點動靜都能驚擾到他,隐隐綽綽的光芒下,一個腳步聲向他靠近。黑影幢幢地搖晃了幾下,最終停在床前。
天花板筒燈瑩白色光線均勻地鋪下,從他微低的頭頂向兩邊分散,在床上男生臉上落下一道沉且暧昧的影子。沈寧眼皮因這細微的變化而動了動,眉毛不安地皺起,過了會,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皮子,在大腦近乎一片空白當中看到謝寅站在床頭。
他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見他醒來眼神就移到他臉上,表情帶着一貫的淡然。
他說道:“你醒了?那正好,我有東西給你。”
他把放在床頭的一個盒子拿過來,坐到床邊,打開皮質高檔的盒子,露出裏面一個弧形閃光的圈。
沈寧看着裏面的玩意,表情呆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謝寅,短短數秒他眼中閃過迷惑,不解,震驚,感動,哀愁,幸福,最終定格在一抹堅毅的微光下。
男生擡起頭,對着謝寅認真道:
“謝先生,就算我們有契約情人合同,但離婚的時候,我還是會分走你一半財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沈,你不說這句話,說不定就可以原地結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