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色方糖十二...
“李清爾，我喜歡你。”
李清爾收到的第一次告白，十八歲。
放學後的桂花樹下，女生羞澀的遞上手裏的情書，目光裏充滿了炙熱的愛意，李清爾身邊的朋友歡呼聲起，叫嚣着答應，在一起。
夏日的空氣有些灼熱，知了的鳴蟬聲聲不息，李清爾接過女生手裏的情書，在女生期待的目光裏将之撕成兩半，神情冷漠，“以後別将這種東西送到我面前了。”
情書被撕，女生愕然，緊接着是難堪和委屈，她眼眶紅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圍人看好戲的目光，哭着跑開了。
“唉，李清爾，你有點過分了啊，人家可是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子，還是他們班級的班花！可漂亮了！”
李清爾目光淡淡掃過去，對方無奈攤手，“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真是的，漂亮的小姑娘，不要可以介紹給他啊！
沉默了一會兒，對方忍不住好奇道：“我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啊？哎你還別說，李清爾，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你和哪個女生接觸過。”
李清爾快步走離開他，清俊的眉眼間有些不耐煩。
他很讨厭別人問這個問題。
出了校門，司機開了車窗，李清爾走了過去打開車門上車，将書包摘下來放在一邊，然後問道：“阿暮在家裏做什麽？”
司機說：“少奶奶她在家裏看電視。”
李清爾淡淡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沒說話了。
高三的課業繁重，李清爾眼睛下難免有了一片淺青色，課堂上老師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放假的節日，也要拖上一兩個小時才肯放人。
他困極了，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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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爾提着書包下了車，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廳裏聞暮懷裏抱着一只黑貓，黑貓舔着爪子，聞暮的目光放在電視上，聽到聲音側頭看了過去，“回來了，阿爾？”
她的面容仿佛從來沒有變過，如同十七歲的少女，眉眼帶笑，李清爾原本浮躁的心瞬間安寧了下來。
李清爾走到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将書包扔在一邊，穿着校服的少年伏身将腦袋枕在她的腿上，喃喃道：“好累。”
聞暮關了電視，将黑貓抱放在一邊，手指在李清爾的頭皮上按了按，“這樣會不會好些？”
李清爾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黑貓顯然對于自己被取代的情況有些惱怒，爪子一磨一磨，蠢蠢欲動想朝李清爾撲去。
但是李清爾是家裏的主人之一，黑貓潛意識裏不敢傷害他，最後咬着自己的毛，綠色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李清爾。
“父親沒有回來嗎？”李清爾忽然開口問。
聞暮頓了頓，笑盈盈看着他，“怎麽會這麽說。”
李清爾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沒有，就是感覺父親這幾天很少回來了，前幾天我還在市中心的商場看見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
聞暮低聲笑道，“趙經理？”
“你知道？”
聞暮撥弄他的頭發，李清爾的頭發很好，烏黑，順貼，白皙的手指在烏黑的發絲裏穿梭，她低笑：“你不用擔心什麽的，一起逛超市，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李清爾沉默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安靜的看着她，然後又閉上眼睛道：“你是我媽媽，我希望爸爸可以把心放在你身上。”
聞暮的手指移到他的眼睛上，輕輕蓋住。
“這可真是一個無私的想法。”
孩子都是希望父親只愛母親一個人的嗎？這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
愛情的話是希望對方愛自己，親情卻是希望別人愛對方嗎？
她的目光移到雪白的牆壁上，那裏正挂着一幅相框，相框裏裱着一張照片，裏面是幾年前的夏令營裏，三個人的合照。
那時她懷中的孩子不過九歲。
而現在……
聞暮低頭，已經是一個可以稱之為男人的少年了啊。
……
傍晚的時候李玟回到家中，回來的時候給聞暮帶了一條鑽石項鏈。
那是一條非常美的鑽石項鏈，價格看起來還挺昂貴，如果不是被人試戴過，聞暮覺得她大概會喜歡的。
鏡子裏李玟站在她的身後給她系着項鏈，他怔怔的看着鏡子，看見鏡子裏映照出倆人的面孔，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上了年紀，而他的妻子還是他們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他保養得再好，眼角已經有了消除不去的皺紋，而他的妻子，看起來還是那麽年輕美貌，皮膚白嫩，沒有任何瑕疵，說她是還沒有畢業的學生，也沒人會懷疑。
“阿暮真美。”李玟壓制內心的黯然，俯首細細吻着聞暮的項背，姿态虔誠，目光迷戀。
沒關系，阿暮是她的妻子，阿暮和顧茜是不一樣的，只有別人會觊觎阿暮，所以他要時刻警惕。
聞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忽然快速眨了一下，唇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少京機場，外面溫度19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等飛機完全停穩後，請你再解開安全，整理好手提物品準備下飛機。從行李架裏取物品時，請注意安全。您交運的行李請到行李提取處領取。需要在本站轉乘飛機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請到候機室中轉櫃辦理.感謝您選擇經息航空公司班機!下次旅途再會！”
飛機通知降落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空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動聽，不久後，一名身着白裙的女人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少京機場，女人的眉眼和李清爾有幾分相似，看似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風韻猶存，出了機場後，女人拿出手機，找出手機上一個很多年沒有打過去的電話號碼，最後撥通了出去。
“您稍等一下，訂制的“雅佶隆的春天”正在進行包裝，馬上就能送到你的手裏。”
“好的，謝謝。”李清爾對着服務員點了點頭，神色淡淡，他此時正在一間衣物品牌訂制店裏，等待前不久在這裏給聞暮訂制的一件裙子。
服務員羞澀的搖頭說不用。
過了一會兒，一名穿着旗袍氣質優雅的女人将李清爾需要的東西提了出來，那是一個極為精致的盒子，盒子裏裝的是李清爾訂制的裙子，名字“雅佶隆的春天”。
“請收好你的東西。”女人将盒子送到李清爾面前，李清爾一手接過，一手将卡遞了過去，服務員上前接過将卡插在店裏的刷卡機裏，按出所需要付的款後，将刷卡機遞回給李清爾，李清爾正要輸入密碼，忽然褲子裏的手機來電鈴聲響了起來，他對服務員示意等一下，放下盒子拿出手機，看見了來電人。顧茜。
這個他幾乎快要忘卻的親生母親，将他一個人丢棄在這裏的親生母親。
李清爾的瞳孔在霎那間劇烈的收縮，身子忽然之間就僵硬了起來，連原本因為可以送聞暮喜歡的東西時好不容易露出的些許笑容，也快速沉寂下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按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店裏的店員投來目光，李清爾正要挂斷，手指在觸碰上挂斷的指示圖标，卻又猶豫了起來，最後示意待會兒再輸密碼，放下刷卡機走了出去，點了接聽。
他緩慢将手機放在耳邊，耳邊聽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阿爾，媽媽回來了……”
李清爾握着手機的手指一點一點捏緊。
正是初春，卻如寒冬。
這種心情……
就像是十一歲那一年，他再度進入那個地下室，只是偶爾想起來，便進去看一看，出去關門的時候，回頭，便看到了端着咖啡尋他的阿暮……
不知道站在那裏多久，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唇邊再次揚起溫暖柔軟的笑容，“阿爾，喝咖啡……”
眼睛裏卻流露出讓人無法忘懷的哀傷。
于是，那一天他将裏面的東西清得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