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色方糖五【已修】...
她一直一直站在原地等，有人過來問她怎麽了，她笑了笑，低聲道：“等人。”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她等了好幾個小時，太陽落了山，暮色上了頭，賣冰淇淋的小夥子也走了，那對乞讨的夫婦也走了，然後，夜色降臨，凄清的月光照在聞暮的身上。
扶桑說：“阿暮，他來了。”
聞暮眼睫一顫，她臉色蒼白，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好不容易從李清爾的口中逼問出聞暮的下落，李玟焦急的開車趕過來，他剛推開車門下車，便看到聞暮倒在地上，李玟連忙跑過去，将她抱了起來，“阿暮！”
“阿爾回家了嗎……”聞暮在他懷中，笑着柔聲問道，聲音虛弱極了。
李玟嗯了一聲，“他早就回家了，回家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
“還是個孩子罷了。”聞暮低聲道，困倦的閉上了眼睛。
李玟抱着她上車，将她安置在副駕駛座上，聞暮像只貓兒一樣蜷縮在一起，游樂園缤紛靓麗的燈光下，李玟還能看見她幹裂沒有血色的唇瓣，虛弱得像是快沒有生氣的動物一樣。
他緊緊握着方向盤，一向冷漠的面容眼睛通紅，充滿了怒火。
這一刻他心中充滿了對自己的孩子的厭惡，甚至在那麽一瞬間，希望他從來沒有出生過。
他開車回了家，到了家後抱着聞暮下車，踏進玄關，看到李清爾坐在沙發上，一個人安靜的抱着人偶。
幾個傭人在旁邊不知道在他旁邊說着什麽，他恍若未聞，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看到李玟抱着聞暮回來後，他手指動了動，看了過來。
傭人連忙走到李玟身邊，擔憂的問道：“少奶奶這是怎麽了？”
“昏了。”李玟簡短的道，走到李清爾面前，空出一只手毫不留情打了李清爾一巴掌。
白皙的臉上紅了半邊，他抱緊手中的人偶，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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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你故意讓阿暮陪你出去，然後折騰她，讓她一個人從白天等到晚上。”李玟目光冷凝，“誰教你的？”
“顧茜？”
“你這麽聽她的話，跟她滾啊，做母親的出軌找男人，做兒子的也心腸歹毒學會害人，不愧是母子，不在一起都說不過去是不是？”
傭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沉默的離開。
這是先生第一次對小少爺發這麽大的火。
而小少爺，也做得太過分了些。
“你不想要阿暮做你的母親，可以，明天我會請律師把你從我的戶口本上移出，這樣你不是我兒子，阿暮也就不需要當你母親，我和阿暮會有新的孩子，你算什麽東西？”
你算什麽東西？
李清爾瞳孔一縮，他垂下頭，一句話也沒回應李玟，李玟也不想多說什麽，抱着聞暮轉身上樓。
李清爾的存在是他和阿暮的阻礙。李玟從未如此清晰的認清這點。
李清爾對阿暮的态度一日不變，他和阿暮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幸福。
他抱着聞暮上樓，推開卧室的門，将聞暮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柔聲道：“阿暮，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關了燈，李玟走了出去。
黑暗裏聞暮睜開了雙眼，歪頭看向關上的門，她擡起手，慢慢捂住雙眼，遮住眼裏幽黑的光，淺淡的唇瓣上揚起一個弧度，
當一個人陷入了絕望中得到他人的拯救，就像是雛鳥情結一樣，會對救他的人産生一種依賴親切感。
她需要，需要更多的人來給那個孩子傷害。
愧疚？
那又是什麽東西。
為了活下去，為了回去她做的壞事已經不是一件兩件了，奪走別人的靈魂本質上就已經是種惡毒的事情了，不是嗎？
……
……
聞暮一如既往的悉心照顧着李清爾，李清爾依舊排斥聞暮，毫不掩飾自己的态度。
李玟對李清爾的态度也随着李清爾對聞暮的态度一降再降。
家裏的傭人也是覺得小少爺太過分了，心想都是被顧茜帶壞了，連帶着對李清爾都淡了不少好感。
年幼的孩子能夠感覺到的，是一種來自于周圍的淡漠。
這種淡漠不只是父親一個人的。
隔壁的鄰居，家裏的傭人，李清爾有些茫然。孩子的心是十分敏感的，一個有意無意的舉動都有可能會傷害到它。
明明以前，傭人們都會笑着問他，“小少爺，要不要一起玩啊？”
“小少爺，要不要聽故事？”
而現在，卻是自己一個人抱着人偶，沒有一個人理會自己的存在。
李清爾覺得他的心裏被人割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所以才會這麽冷，這麽難過，抱着人偶目光死氣沉沉的看着太可憐，旁邊的傭人心裏到底還是心疼的，正要上前忍不住哄他，聞暮就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張開雙手，手掌心裏放着黑色的方糖，笑盈盈說：“阿爾，要不要吃糖。”
李清爾垂眸看着聞暮的手，頓了頓，将方糖撿了手裏，周圍傭人開心得歡呼起來，卻見李清爾将方糖仍在地上，小皮靴踩了上去，抱着人偶離開。
扶桑在李清爾離開後盯着地上的糖，“阿暮……我可以撿起來吃嗎？”
聞暮眉頭一蹩。
撿起來？吃？
她的這個系統繼承者在想什麽？
空間再度靜止，她摸出幾塊方糖，剝開糖紙，将之化成數據傳到他的手中，淡淡道：“要吃什麽跟我說就好，地上的髒。”
上次想吃被李清爾丢在垃圾桶的冰淇淋，這次想吃被李清爾踩在腳底的糖，也不嫌丢她的人。
捧着一手掌的糖，扶桑愣了一下，下一刻發出無比雀躍的歡呼聲，“給我的？阿暮，這是你給我的？”
阿暮給他的糖。
心髒快要撲通撲通跳了出來，一時間竟顧不上系統的數據運行，他臉蛋紅紅的捧着糖，開心的心情連聞暮也能感覺到。
好像很容易滿足的系統繼承者。
聞暮沉思。
解開空間的靜止，李清爾原本停止的腳步也噔噔再度走遠，李玟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阿暮，不要管他。”
“阿暮姐姐！”忽然一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在門外響起，伴随的是門鈴被按下的叮鈴聲。
聞暮轉身去開門，李清爾走到二樓也停了下來。
門被打開，鄰居家那個和他一樣大的孩子飛快的跑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聞暮的腿，揚起頭道：“阿暮姐姐我又過來玩了！”
顧澤洋的腦袋蹭了蹭聞暮的裙子，十分依戀道：“阿洋好想阿暮姐姐啊。”
他抱住聞暮，恨不得自己短短的十指能将聞暮抱完，但是顧澤洋也是知道這樣不可能的。
再大些就能完全抱住阿暮姐姐了。
顧澤洋這樣想着。
顧澤洋身後是他的母親和父親。
顧澤洋的母親溫婉笑道：“這孩子一直嚷着要過來，受不了他便過來打擾一會兒，聞小姐不要介意。”
聞暮将手放在顧澤洋的頭上，揉了揉他的頭發，“沒有啊，我也很喜歡阿洋，阿洋很乖。”
她蹲下身，聲音溫柔極了，“姐姐家裏有冰淇淋，阿洋要吃嗎？”
顧澤洋點了點頭，“謝謝阿暮姐姐。”
聞暮覺得這個孩子真的很乖，靈魂也是很好的，但是她更喜歡李清爾，那雙不甘心不認輸的眼睛十分的漂亮，像寶石一樣。
“這是前不久給阿爾買的，還剩下一點。”聞暮打開冰箱，拿出一盒冰淇淋。
她正要遞給顧澤洋，李清爾在樓上出了聲，“我的，不許給。”
冷漠而霸道的語氣。
聞暮有些頭疼，她覺得李清爾應該是她經歷過的攻略對象裏最任性的，但是她又很想縱容他，李清爾任性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像是有星星，聞暮喜歡漂亮的東西。
“那我不要了。”顧澤洋抱着聞暮，語氣軟軟的，背對着他的父母，聞暮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傭人們也沒注意看他，于是軟軟綿羊音的男孩朝李清爾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惡意的笑容，像一個誇張的小醜一樣，眼睛裏是陰鸷的光。
他知道李清爾，因為阿暮姐姐是後媽，所以讨厭阿暮姐姐，那就一直讨厭好了，這樣阿暮姐姐就只會喜歡自己這一個孩子了。
他才不要別人和自己搶阿暮姐姐。
阿暮姐姐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