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會追妻火葬場的
見她點頭,傅梁予松了口氣,他把放在姜音發頂的手收回來,垂下。
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蜷在一起。
傅梁予面如平常,他說:“你睡會兒,等天亮了我們再出發。”
這時姜音才把埋到抱枕的臉稍稍擡起,更明顯了,她眸中的紅蔓延得更多,但也能看出來她依舊極力忍着。
姜音露出雙發紅的眼睛,像只小兔子确認是否安全般露出腦袋瑟縮地望向身前的人。
許久,她才像是終于确認好了,這時才開口道:“睡不着。”
聽她這麽說,傅梁予靜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現在有精力嗎?”
姜音一愣,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現在走。”傅梁予對她笑了笑,輕聲問道,“你願意嗎?”
沒等姜音回答,他又說:“到地方了再休息。”
現在淩晨三點,幾乎一宿沒睡的人卻問她要不要現在出發。
姜音的理智認為應該拒絕,她一直以來的性格也推着她說“不”........就是把所有的可能性列出來,不止別人,就連姜音本人也覺得只會有一種結果。
但傅梁予真問了,任誰看都不會答應的人卻點了點頭。
于是一直提倡穩妥、沒有十足的把握與計劃不會行動的人做了她以前絕不會做的事情。
比如說,她幾乎雙手空空、沒有絲毫準備就跟着人去了新的地方;再比如說,大半夜出門往高鐵站趕........
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姜音依舊覺得像是在做夢,就是坐上高鐵上依舊讓她有股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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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會兒。”傅梁予對她說,“到地方了我叫你。”
“嗯。”今晚一直不在狀态的人順着指示行動慢半拍地點了點頭,非常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也不管能不能睡着。
見她動作,傅梁予嘴角向上揚了揚,想到什麽後他把外套脫了。
傅梁予拿着衣服,頓了下,還是伸手,把外套輕輕蓋到身旁的人身上,他動作溫柔,而一直閉着眼睛假寐的人也始終沒有睜眼。
只是在衣服蓋到身上的瞬間她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下。
随即恢複平靜。
一瞬間,姜音四周、鼻尖全是木質調的香味,稍稍驅散了一直若隐若現漂浮在她四周的壓抑情緒。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味道讓姜音感受到了安全,而她一但覺得安全就會放松警惕。
在木質調香的環繞下,本來不打算睡的人腦袋逐漸有些昏沉,在半睡半醒之間,姜音突然想到什麽,她發癔症般急忙伸手抓住一旁的人,聲音迷糊但帶着點着急的意味,她問:“你東西拿了嗎?”
聽到她這麽問,傅梁予一愣,接着反應過來。
“拿了。”傅梁予連忙安撫道,“你接着睡。”
聽到回答,姜音松了口氣,本就是強撐着睜眼的人重新閉上了眼睛,皺着眉也微微松開了。
傅梁予說拿了,但是姜音老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她頭昏腦漲的時候什麽也想不明白。
只是即将睡着時,她突然想,傅梁予回來好像連家門都沒進,是什麽時候拿的?
姜音在迷迷糊糊中,下意識把手中的東西握緊,就像是握緊了随時可以關閉阻擋傷害的開關。
而被她握着的人絲毫沒有動作。
傅梁予垂眸緊緊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一動不動。
從如江市到Z市的路程不近,沒有飛機,連高鐵都要近五小時的車程,而一整晚沒睡的人絲毫不覺得累。
傅梁予微微側頭,看着在睡夢中都在皺眉的人只覺得自己回來的太晚了。
應該再早點的。
早到姜音看到那些東西之前。
最後傅梁予稍微移了下手腕位置,讓她握得更方便。
近五個小時的路程,本來能從天黑睡到到天亮,但不等傅梁予叫,姜音醒了很多次,迷迷糊糊中每次傅梁予都低聲對她說:“還沒到,再睡會兒。”
每次聽到傅梁予的聲音,姜音就昏昏沉沉的點點頭閉上眼睛。
就這樣,高鐵走走停停,姜音睡睡醒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等她再也睡不下去的時候,時間過了還不到兩個小時,外面依舊漆黑一片。
姜音的狀态依舊不好,但卻緩過來點。
“不睡了?”從旁邊遞過來杯用一次性杯子裝的熱水,杯中還散着熱氣。
看到東西,姜音一愣,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人,他怎麽什麽都有?
傅梁予就像百寶箱,他好像什麽都有、什麽都會,也好像不會累。
看到什麽,姜音思緒一頓,其實還是累的,只是他隐藏的太好。
但姜音就是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憊,整天都在路上,怎麽可能不累。
姜音抿了下唇,擡手接過來,小聲回道:“謝謝。”
每次都像是配合她似地,傅梁予也壓低聲音回:“不客氣。”
“你要不要休息會兒。”姜音手中握着熱水,她說,“到地方了我叫你。”
姜音其實有些忐忑,萬一傅梁予拒絕,她不知道要再怎麽勸。
“好。”誰知傅梁予真的點了點頭,他嘴角向上揚了下,說,“那你記得叫我。”
“嗯。”聽他這麽說,姜音松了口氣,她應,“我叫你。”
說完傅梁予頭往後面一靠,真的閉目養神起來。
十月半的天,夜班有點涼意,但是不冷,姜音穿着件外套,身上蓋着件衣服,卻也不覺得熱。
想到什麽,姜音抿了下唇,她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把身上蓋的衣服拿起來。
但她把衣服拿在手中了卻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麽做才顯得合适。
最後,姜音緊緊抿着嘴,接着微微側身,擡起收把衣服搭到了傅梁予身上。
其實很簡單的動作,姜音卻顯得笨拙,她靠近傅梁予的那十幾秒幾乎是屏着呼吸,一點呼吸都不敢出。
姜音做完動作後迅速坐回自己位置上,本來因為休息不好顯得蒼白的臉色此時也暈起一抹紅。
比剛才看着氣色要好了很多。
而閉着眼睛感受到她動作的人先是一愣,接着就如真的閉着眼睛任由她動作。
只是在姜音坐回位置時他的嘴角向上勾了勾,他作勢往沒什麽保暖作用的外套下縮了縮,趁着這個動作整個人像旁邊靠了靠。
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近了,好似靠近些,他就能休息更好點似的。
姜音心情不好的時候除了宅家裏聽歌自閉,其實還經常做一件事:那就是出門随便搭一輛公交車,坐在車內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打開一部分窗戶,聽着歌,就那麽坐一個來回。
她坐在那裏,有時是放空,有時是想事。
現在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只不過目的地更遠,身邊也有人陪着而已。
有人陪着,她好像也不那麽害怕了。
姜音緊抿着唇,拿出了手機,她頭一次以這種心情打開微博。
姜音并沒有點進自己的微博評論,而是點進了UYAU的微博評論。
UU好不容易願意分享日常,姜音并不想她在下面看到點什麽不相關的。
姜音現在其實是有些後悔的,當時有人說蹭熱度的時候她就應該警醒,但她舍不得好不容易的互動,就沒換小號。
她舍不得互關,更舍不得UU因為她受到什麽委屈。
互聯網斷案,最常用的就是連坐。
姜音怕因為她往UU身上潑髒水。
到時候,不用那些粉絲,姜音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UU最新一條微博還是“路上”,姜音看着下面比平時要多幾倍的評論數,盡管做了心理建設,但她心裏還是有些發怵。
姜音心髒砰砰直跳,她嘴唇緊緊繃着,手指異常僵硬,點開評論的那瞬間她的手都有些抖。
她祈禱着UU沒看到,只要給她時間她能解決的,抄沒抄,沒人比她更清楚。
姜音祈禱着,但她的祈禱似乎沒有發生作用。
下面UU的評論明晃晃地挂在那裏,那簡單的幾個字卻看得她想哭。
在那條“在原創博主下就別艾特抄襲者了吧,也不嫌晦氣”的評論下,UU的回複就在那裏挂着。
【UYAU:她不會。】
她不會。
在事情事實還沒出來之前,UU就斬釘截鐵告訴別人:她不會。
這瞬間,姜音鼻尖的酸快要化為實質,讓她再也忍不住。
姜音死死咬着牙,努力把眼中的東西逼回去,她暗自深呼吸幾口氣,掩飾什麽般地來回眨着眼睛。
等終于能正常看清手機上的文字時,姜音才點開了下面的評論。
【她不會?她可太會了!那麽明顯的抄襲看不出來?】
【???你倒是說哪裏明顯了?】
【啥都沒,合着就是空口鑒抄呗。】
【有盤上盤,有錘上錘,別擱這含含糊糊的就是抄了,陰陽怪氣biss!】
【有盤,已經有博主發了,覺得不會的麻煩去看看,她直接把那位太太名場面抄上了,還不會呢!】
【……我看完回來了,好家夥,這碎屍盤,咱就是說,實在找不到可以不用錘,這盤我幾年後出生的孩子看了都只想笑!】
【???名場面?如果你們真覺得鎖骨有痣,情難自抑的時候吻了下就是名場面的話當我沒說,真就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他媽說:你可給我滾出去吧!】
……
……
姜音看了幾條後就點進了發博的人主頁,确實挂她抄襲,整篇微博看似寫得有理有據,但細看,根本就站不住腳。
看了一旁似乎睡得正熟的人,姜音緊抿着唇,小心翼翼拿出她随身攜帶的電腦,搜出說她抄襲的那篇文,對着那篇微博提出的點一條條去看。
只要給她時間,她能解決的。
姜音很久都沒半夜看過東西,更別說還在車上。
但是姜音就這麽做了,她認認真真,快要比考試還要認真,認真到旁邊人的手機振動,他起身離開都沒發覺。
傅梁予拿着手機,走到車廂中間的休息處,點了接聽。
“可真不容易啊!”剛一接聽,就聽到裏面傳來男聲,“我有天竟然還能看到你……”
他滔滔不絕的還沒說完,傅梁予忍不住打斷:“說結果。”
“啧。”裏面的人說,“傅老師,你還有沒有點求人幫忙的态度……”
他話很多,但每一句都沒說道實處,于是傅梁予淡淡道:“陸不行。”
話裏是明顯的威脅意味。
陸行:“???”
“小傅啊,那特麽的念hang,”那邊的人說,“我大半夜的來關懷你,你态度好點……”
陸行嘴裏這麽說,但他也知道這個人在傅梁予心裏的位置了。
陸行其實有些驚訝,竟然比他想的還要重要些。
每次傅梁予叫他外號,那就證明他煩了,而近些年能讓他們小傅這麽着急的事情,他幾乎沒見過。
“查到了。”知道他急,陸行也不調侃他了,于是正色道,“很明顯,有人要搞她。”
傅梁予看了眼遠方不遠處人的背影,微微皺眉。
陸行說:“今天有人含含糊糊提抄襲,明天就會有鋪天蓋地的新聞給她蓋上抄襲的戳,不管她抄沒抄,最終結果她都會被訂死在這兩個字上。”
“心智堅強的話還能接着寫,心智稍微軟點……”陸行頓了下,餘下的話沒說完,他轉了話音接着道,“不出意外的話她那個筆名以後就廢了。”
“她在圈裏的名聲也臭了,之後不管誰提起都能罵一嘴。”他還說,“除此之外,再有抄襲的,這個筆名每次都要被拉來鞭屍。”
每次。
聽他這麽說,傅梁予的心突然像被針紮了了,隐隐作痛。
傅梁予突然沒頭沒尾說了三個字:“為什麽?”
她做什麽了,怎麽就這麽狠地對她。
傅梁予沒說清楚,但陸行卻聽明白了。
其實傅梁予也明白,只是他說不出口,于是陸行替他說了。
“資本逐利。”他說,“姜音擋路了。”
聽他這麽說,傅梁予眼神一黯,沒有說話。
“資本要捧人,要捧出個天降紫薇星,要吃BE美學的紅利。”陸行接着說,“但她從出道起所有的文都透着這種感覺,無論什麽結局都讓人覺得遺憾念念不忘。”
陸行看到調查結果時也很吃驚:“她好像天生适合這種類型的文,讀者粘性也很高,不管怎麽寫都有人在下面哭得哇哇響買賬……”
都叫她“刀子精”,但在某種程度上這又何嘗不是讀者的另種偏愛。
她把這類型的文寫到極致,又沒有什麽黑歷史。
太顯眼了。
最後陸行嘆口氣,說:“你的小鄰居和紫薇星撞形了傅老師,還是那種不能忽略的程度……”
“所以就要被清理?”
隔着手機,陸行好像都能感受到傅梁予壓不住的火氣。
陸行很久沒見過能讓傅梁予冒火星子的事情了。
很明顯的,他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麽,陸行還有點欣慰。
“你要怎麽做?”陸行在那邊輕笑,有點看熱鬧的心态,“用不用我加加柴,讓火燒得更旺?”
要是傅梁予不插一杠,那就是姜音撞了未來紫薇星,但傅梁予明顯不會置之不理,那現在誰撞誰可就說不準了。
至于資本,陸行輕笑。
那不太硬的資本和傅老師碰,相當于雞蛋碰石頭。
硬的資本來碰,誰頭破血流還真說不一定。
傅梁予很生氣,但他此刻卻壓着火氣,說:“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聞此,陸行了然,明天沒有抄襲的新聞,以後自然也不會再有紫薇星。
就算有,也不會是這個人。
“就這麽簡單就讓它過去了?”陸行有點遺憾,“這要是有人敢這麽搞我們家寶貝,我天都給它戳爛了!”
“我現在也挺閑,可以代勞。”陸行非常努力搞事,“最後讓她名利雙收,比紫薇星還紫薇星,圈裏圈外的人以後看到都要給她抱不平……”
“不需要。”傅梁予出聲打斷。
“她不需要這種關注度,”傅梁予說,“也不需要這種抱不平。”
這種名利雙收,姜音不會想要。
陸行锲而不舍:“那現在呢,用不用我找人把這件事把這件壓下去,那個抛出來的磚可真認下來了,你不需要抱不平,人家現在可在到處賣可憐。”
“也不用。”傅梁予依舊搖頭,他扭頭看着不知道在電腦上寫什麽的人說,“她自己能解決。”
聽到這,陸行算是徹底全聽明白了,這面面俱到的,除了陷進去他找不到第二個理由。
想不到,傅老師有天能被別人吃的死死的。
“小傅啊,希望你也反思下自己,對自己的流量有點數。”陸行還是沒忍住調侃,“你這偏心的太明顯了,又是互關又是畫圖的,也怪不得人眼紅。”
這些年傅梁予鮮少意氣用事,但今天他有些忍不住:“我願意,有他們什麽事?”
每個字,都像是冒着火星子。
每次有人說傅梁予溫柔無比的時候陸行就忍不住連連搖頭,傅梁予是性格好,那是因為沒人踩到他那條線。
換句話說,沒人值得傅梁予生氣。
真踩到試試,說不定都誇他陸行性格好。
“沒他們事。”于是陸行笑道,感慨道,“這網絡情緣一線牽的,你家小鄰居這還不感動得……”
陸行還沒說完,傅梁予頓了下,開口打斷道:“她不知道。”
陸行懵了一瞬間:“什麽意思?”
傅梁予又解釋一遍:“她不知道UYAU是我。”
陸行:“???”
靜默了幾秒,陸行開口了。
“兄弟,你這行為放小說裏是要火葬場的。”他說,“還是救不回來的那種。”
傅梁予皺眉,下意識反問:“什麽火葬場?”
那邊的陸行幸災樂禍,似乎怕傅梁予聽不清,他一字一頓:“追、妻、火葬場。”
傅梁予:“……”
說完,陸行就在那邊樂,笑得人心煩。
于是傅梁予淡淡道:“到時候找你。”
沒等陸行回答,他又說:“反正你比誰都有經驗。”
聞此,陸行的笑直接憋在喉嚨裏,差點沒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