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我哥，小氣
在24歲生日這天,姜音得到了太多，多到在睡夢中都有種不真實感，她捧着這些東西,雙手顫巍巍的,沉重到險些托不住。
夢裏，開始是宋南嚷嚷：“你們剛怎麽還聊開了？！蠟燭都快燒完了！我胳膊都酸了！”
“無糖的芋泥蛋糕,我哥專門買的,姐你快嘗嘗！”
接着是方思蕊抱着她道：“姜姜，我永遠愛你哦。”
.....
.....
姜音無措地站在那裏，想對每個人道謝，但一個個的畫面閃得太快,快得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麽多年姜音經常做噩夢，但今晚卻不是。
今晚她似乎被泡在糖罐裏，連空氣裏都冒着絲絲甜氣。
最後,是傅梁予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眼神溫柔,他說：“生日快樂，姜音。”
他還說：“祝你每天好夢。”
祝她每天好夢。
夢裏，姜音呆呆地望着傅梁予，許久，她雙眸才微微彎起，柔聲開口：“偶爾就好。”
偶爾就好。
人不能太貪心,她怕太貪心的話這些會重新被收回去。
就比如現在，她覺得很幸福，幸福到睡夢中嘴角都不自覺地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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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姜音像只在太陽下曬暖毫無防備的小兔子，讓人想不自覺地想摟在懷裏團一團。
這天姜音睡得很好,明明生物鐘到了該起床的時間了，她卻還死死閉着眼睛不肯睜開，似乎想把這種感覺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墨跡了許久，姜音終于睜開了眼睛。
洗漱時看到鏡中的人時，姜音一愣，她身體前傾，靜靜地看着裏面的人，過了會兒，眼睛彎了彎，對鏡中的人笑了。
姜音的嘴角是向上揚着的，眼睛是亮的，而此刻她的眼神裏面不再有那種只有她能看出來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陽光正好，也不知道為什麽，姜音今天特別想出去，她想出門曬曬太陽，她也想到處轉一轉。
于是姜音穿了件薄外套出了門。
離她家小區不遠有個公園，搬來近兩年，姜音第一次走了進去。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她閉上眼睛，感受着陽光照在臉上的感覺，暖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姜音覺得今天的太陽和平時的不一樣。
但具體讓她說什麽地方不一樣，姜音卻說不出來，不止太陽，她總覺得連今天花草樹木格外惹人喜歡，似乎怎麽也看不厭。
陽光很好，姜音似乎也愛上了這樣的天。
八月，豔陽高照的時間太多了，姜音去了一次後就沒再去。
不是別的原因，就是太熱了，就算穿着很輕薄的防曬外套，依舊熱得不成樣子。
姜音重新窩在家裏，和以前一樣，又和以前不一樣。
她依舊喜歡呆在家裏，但卻不像那時候那麽排斥出門了。
在八月底這天，姜音拿出放在抽屜裏那張制作水果茶的單子，空出一個下午，專門去了超市，把所需的東西買下來。
姜音跟着上面的步驟，嚴格控制着量，認認真真地想要複刻手中特有的水果茶，只是在放蜂蜜的時候她想到什麽後的動作頓了下。
本來的蜂蜜量減少了一半，要放進去的時候，又減少了一半。
姜音近一下午的時間，把水果茶做了出來。
看着玻璃杯內色澤鮮亮的果茶，她只覺得成就感十足。
她倒了些出來，嘗到味道那瞬間她的眼睛都頓時亮了兩度。
蜂蜜放得很少，喝着不甜，但嘴裏都是滿滿的果香，喝着口感更好，就連喜歡吃甜的姜音都很喜歡。
現在又是是在大熱天，放冰箱裏冰一冰，肯定很好喝。
姜音想立刻給那些人都嘗嘗。
到傍晚五點時，本來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看書的人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拿着書到陽臺，坐在那個她經常坐的小沙發上，只是還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姜音微微側頭，視線移到旁邊的陽臺上，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眼睛一閉，放棄了。
她認命地放下書，重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抱着公仔盤着腿仔細地聽着外面的聲響。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馬上六點了，姜音看着茶幾上水果茶，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姜音終于回過神後，先愣了下，接着心中懊悔，今天怎麽回事啊！
還沒等她想明白，姜音迅速坐起身，來回拍了拍臉，想把要追根究底苗頭拍出去。
遇到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通常掩耳盜鈴地鎖起來，姜音抗拒去深究。
那樣太累了。
但就當她放棄的時候，卻猛然聽見屋外傳來的關門聲，姜音倏地站起來，下意識走到玄關處，真站到門後時，卻沒有第一時間把門打開。
就等一會兒。
姜音這麽想着。
但這一糾結就是半小時，姜音站在傅梁予門前，眼睛一閉擡起手，但到最後也沒能按下門鈴。
積蓄了一天的勇氣說沒就沒，姜音慫慫地溜回了家。
這時候姜音也不得不承認，方思蕊說的沒錯，她大多數時間是真的很慫。
“我也沒辦法啊。”
姜音趴在沙發上，整個人釋放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想到什麽，姜音又迅速起身，點開和方思蕊的聊天記錄，看着給她發的果茶照片。
半晌，她心一橫，點了轉發。
姜音眯着眼打了幾個字，接着就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把手機扔到一旁，裝作什麽也沒幹。
自欺欺人這種事，姜音幹了太多，早就習慣了，但聽到消息提醒時她整個人還是激靈了一下。
又想看，又害怕。
最後姜音頭往後仰，手機伸到離她最遠的距離，這姿勢就像老年人看手機般。
她用另只手食指點開了新消息，隔着段距離眯着眼看消息。
這個姿勢在旁人來看其實有些搞笑，但姜音卻顧不了這麽多，她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字。
【姜音：按着那張果茶單做的，喝着還可以，你要不要嘗一嘗？】
【傅梁予：好，我剛好也要給你東西。】
【傅梁予：你等我一下。】
看清消息，姜音猛地坐直，接着手忙腳亂的把沙發上她剛弄亂的抱枕、公仔放到原來的位置上。
“叮鈴。”
很快，家裏的門鈴就響起來。
姜音有些慌亂地走到門後，深呼吸口氣，打開了門。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杯奶茶時姜音一愣，接着擡眸看向奶茶身後的人。
後面的傅梁予對她笑了笑，解釋道：“宋南想喝，就順便也幫你帶了一杯。”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第二杯半價，很劃算。”
聽他這麽說，不知為什麽，姜音提着的那口氣放了下去。
她擡手接了過來，道：“謝謝。”
“不客氣。”傅梁予語氣比平時輕快，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像是向上揚了下，就像是哄小朋友時的語氣。
姜音這大半個月出去的次數要比平時頻繁，盡管是鄰居，但他們卻沒怎麽遇到過。
本來以為這麽久不見姜音會有些不自在，但卻沒有，他們好像和姜音生日那天晚上一樣。
不，好像還要更熟絡一點。
就像是朋友一般。
朋友。
想到這兩個字，姜音怔了瞬間，他們是朋友了嗎？
這麽多年，她好像終于重新擁有了朋友，還不止一個。
“比宋南做得要好。”傅梁予看着茶幾上的果茶，還不忘拉踩一下宋南，“他第一次做的時候放了太多糖，最後重新稀釋後才能下口。”
“我也失敗了。”姜音捧着奶茶，想起太酸的那次，有些不好意思，“這是第一次成功。”
聽到她的解釋，傅梁予突然叫道：“姜音。”
姜音一愣，擡眸看向他。
傅梁予朝她露出笑容，柔聲說：“真的很厲害。”
姜音也看着他，最後慌亂的移開視線，胡亂點點頭，“嗯”字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
奶茶的杯身是微涼的，和手心的溫度相抵，好似能消掉炎炎暑氣。
傅梁予喝了口，嘗到味道的那瞬間他愣了下，眼裏閃過一抹錯愕。
他視線一轉看向旁邊正認認真真喝奶茶的人，不知想些什麽，他看着姜音，看到她快要有所覺時才眸子一垂收回失笑。
只是他傅梁予眸時眼神裏閃過笑意，帶着點讓人難以忽略的溫柔。
而再擡起來時他的神色就恢複如常。
“姜音。”傅梁予又開口叫道。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姜音總覺得傅梁予特別喜歡叫她的名字。
傅梁予問：“店員推薦說這個口味的奶茶偏淡，就給你要了七分糖，會不會太甜？”
他們一起買奶茶那次，姜音要的三分糖。
“不會！”喝着喜歡的奶茶，姜音雙眸像是閃着光，“我以前都是全糖，後來胃不好才要三分糖的。”
傅梁予一愣，忙說：“那這杯不喝了。”
他知道姜音瘦，卻沒想過是胃不好的原因。
“現在已經好了，偶爾喝一次沒關系的。”姜音雙眸彎彎，把方思蕊經常說的那句話說給傅梁予聽，“就是要全糖才叫喝奶茶啊。”
姜音說這句話時臉上的神情是傅梁予從沒未過的，帶着孩子氣的調皮，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看得他心間像是被堵了下。
“不過我現在覺得不加糖的也好喝。”姜音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茶，嘴很快道，“你不喜歡......”
姜音嘴快，好在這次反應得也快，她話音一頓，又是一個拐彎：“宋南推薦的，說少加點蜂蜜也好喝，你們都很喜歡。”
說謊話時的姜音很不自然，她的眼睛來回眨呀眨，同時在心中默默給宋南道歉。
但她嘴上還在硬着頭皮說：“确實好喝。”
明明開着空調，姜音卻覺得周邊的空氣有些熱，熱得她快要出汗。
不知道為什麽，姜音此時無比需要有點聲音，要不太安靜，安靜到一向喜歡靜的人都有點不自在。
轉移注意似地，她手一伸拿起遙控器重新播放剛才看的視頻，話比平時要多點：“你快喝，還有很多呢。”
傅梁予看着她一系列動作，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也順着轉移了話題，看到電視裏的畫面，他愣了下：“建築紀錄片？”
“嗯。”換了個話題，姜音放松了些，回道，“這段時間在了解這方面的。”
姜音下篇設定和建築有關，所以她想等稍微了解後再看比較專業的書籍，要不直接抱着專業書看，她只會兩眼一抹黑，想直接溜了換個題材。
“想了解建築方面的？”傅梁予突然問。
“是，我下本.....”還沒說完，姜音一噎，硬生生轉了個彎，“工作要用。”
說完姜音心裏有些後怕，剛剛差點把以前信誓旦旦要捂好馬甲的話抛出腦後。
而且寫小說确實也算是她的工作，所以這麽說也沒什麽錯。
不知道為什麽，越熟悉，姜音就越想把馬甲捂着不讓他知道。
好在，傅梁予也沒追問，他只是說：“那你有需要的話可以來問我。”
姜音一愣：“啊？”
傅梁予輕哂：“我是建築設計專業的。”
姜音：“！！！”
姜音震驚了幾秒，才連連點頭，“好。”
接着聽到了傅梁予帶着笑意的聲音：“嗯。”
其實後來的紀錄片看了什麽姜音都沒記住，她心中一直在碎碎念：建築設計專業的！傅梁予竟然是建築設計專業的！
這麽想着姜音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到旁邊那只端着玻璃杯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姜音第一次和傅梁予說上話那天，看到他拿着黑傘出門的時候，就在心裏說過，那是雙适合彈鋼琴的手。
但現在想象着傅梁予拿着鉛筆在白紙上勾勒設計的情景，姜音覺得，這雙手更适合畫圖，一筆一劃都有讓人錄下來的沖動。
只是直到傅梁予回家，姜音才稍微平靜下來，但她老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重要信息。
她把今天整天做過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也想不出來。
姜音放棄了，這時手機振動了一下，她順手點開了新消息，彈出宋南微信聊天頁面，一低頭就可以看見他發的消息。
【宋南：姐，你水果茶成功了嗎！】
【宋南：我也一遍成，我們不愧是姐弟！】
姜音今天覺得做得很成功，還炫耀似地發條朋友圈，向她微信裏為數不多的好友實名推薦不加蜂蜜的水果茶。
看到宋南嘚瑟的表情包，又想起傅梁予說他做的過于甜的水果茶，姜音笑了下，但還沒等笑容完全展開她整個人就僵在那裏。
她回消息的動作都猛地一頓，就連另只手中的玻璃杯搖搖欲墜。
她似乎知道忽略了什麽重要信息。
——宋南推薦的，說少加點蜂蜜也好喝，你們都很喜歡。
姜音：“！！！”
她有些欲哭無淚。
又是微信消息的振動聲，姜音眼睫一顫，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發了什麽。
【我第一次做也賊好喝，但優秀就容易惹人嫉妒，非要說我做的太甜！】
【甜什麽甜！那可是創始人在旁邊指導我做，絕對正宗啊！】
【尤其我哥，那鼻子靈的，還沒喝就聞到味了，嘗都不嘗一口！】
【你說說，水果茶不放蜂蜜那還叫水果茶嗎！不叫！】
姜音：“......”
那叫水果茶啊！不加蜂蜜為什麽不叫水果茶！也很好喝啊！
【所以姐千萬不要跟我哥學啊！這次嘗嘗味道就算了！喝着沒有靈魂的水果茶，不如直接啃水果！】
姜音：“......”
她顫顫巍巍把杯子放下，試圖安利：【雖然沒有加蜂蜜，但是挺好喝，你可以試試，萬一就喜歡了呢。】
發完後，姜音就忐忑地等着他的消息，看着上面的正在“對方正在輸入中”，祈禱宋南喜歡。
很快，宋南的消息就回了過來：
【試過了！當時姥姥專門給我哥做的時候我喝了，然後當着他們的面往裏面放了一勺蜂蜜。】
【我立馬覺得果茶整個都升華了。】
姜音：“......”
你別說了，我想哭。
姜音還在掙紮：【其實真的挺好.....】
她一句話還沒打完就見宋南又發了條長句過來：
【姐是不是我哥告訴你不加蜂蜜好喝的！你千萬別聽他的！】
【他就是怕我去蹭喝！我哥這人現在真的太小氣了！！！】
姜音：“......”
求求來個人把我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