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7】對不起他的大花臂
姜音坐在沙發上雙臂環抱着腿蜷在一起，她盯着面前的水杯久久沒有動作。
明明已經好了，她現在除了有些不願意出門交流，已經完全好了，怎麽剛剛還是會被影響？
這樣可不行啊。姜音想。
但是她自我開導的本領一向極差，要不當時怎麽也到不了要休學治療的地步。
想到這兒，姜音有些蒼白的唇自嘲般往上勾了下，這麽多年，她還是沒進步。
這時姜音動了，她伸手把電視打開，又重新蜷在一起，聽着裏面響起的廣告聲，閉上眼睛。
就這樣吧。
明天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音才舒展有些發麻的腿，擡手拿起面前放着的水杯，喝了口。
放的時間太長，已經完全涼透了，明明傅梁予給她倒的時候還是熱的。
喝着仿佛要涼進胃裏的水，姜音卻跑神地想：忘記向他說謝謝了，以後要找機會補上。
姜音放下杯子，起身去洗漱，回來時客廳的燈也沒關，徑直走到卧室，用薄毯子把自己裹着。
裹得很嚴實。
也許太累了，本以為要失眠，姜音卻出乎意料地睡着了。
夢裏依舊什麽都有，光怪陸離的，但這次不一樣，夢裏那些奇形怪狀的圖像在慢慢坍塌，變成碎片，最後随風飄散。
而姜音目光所見之地最終變成漆黑一片，是毫無盡頭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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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道是夢境，在夢中的姜音索性閉上眼睛，靜靜地等着醒來。
夢總會醒的，天總會亮的。
天總有一天會亮的。
第二天确實是個好天氣，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姜音趴在陽臺上的桌子上一動都不想動。
直到兩條胳膊發麻，再不起來就要有廢掉的趨勢，姜音才動了下腦袋，慢慢擡起來。
趴在桌上睡了太久，她的頸椎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直起身子那瞬間姜音的臉皺成一團，她渾身上下都是麻的，那種抓心撓肺的感覺快要把人送走。
姜音緩慢地來回活動脖頸，但還沒等她活動一周，看到什麽後她的視線猛地一頓。
昨晚，姜音半夜醒來，額上浸着冷汗，一滴滴的，像是發了高燒，她頭昏腦漲，在房間裏再也睡不着。
她就拿着那把銀白色的小刀來到了陽臺，對面的人似乎依舊沒睡，陽臺的燈依舊亮着。
姜音就坐在陽臺上的小沙發上，眼神放空般盯着對面散出光亮的那片地方，腦袋昏昏沉沉的，連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現在早上八點多，昨晚兩點還沒睡的人已經又坐在陽臺看書。
陽光散在傅梁予四周，就像給他身上渡了層光，但是又不閃眼睛。
這一刻，姜音突然覺得，陽光明媚的天也是很好的。
看着他，姜音腦海突然不合時宜地想：作息太不規律了，對身體不好。
随即又吐槽自己：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開始比誰都慶幸鄰居是個夜貓子。
她心中吐槽着自己，但又怕打擾到對面的人，姜音極度縮小動作的幅度，慢慢站起來，轉身，輕聲輕步地朝客廳走去，恨不得發不出一絲聲響。
姜音小心翼翼，像是只要她的動作稍微大點，聲音就能隔着堵牆傳到隔壁。
而一直在垂眸看着書上那冰冷、毫無溫度文字理論的人這時卻眨了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輕手輕腳回到客廳後，看到桌上的放的白色瓷瓶，姜音愣了下，昨天的記憶湧現腦海。
果釀。
傅梁予送給她的。
姜音伸手小心翼翼拿起來，打開木塞，放到鼻尖輕輕聞了下。
夾着着淡淡酒味的梅香湧了上來，很好聞。
姜音曾經喝過青梅酒，聞着卻沒手中這瓶好聞。
最後姜音把它放進漂亮木盒中，擺到門廳櫃上層，是極安全不會被打碎的地方。
等做完一切，姜音去洗漱，看到鏡子裏看到模樣後吓了一跳，再一次慶幸剛才跑得快。
鏡中她額頭上枕出一片通紅的印子，眼睛由于沒睡好也泛着紅，這副模樣實在不算好看。
她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面包就歪到沙發上，拿着溫熱的毛巾敷在眼睛上。今天和方思蕊約好了，總不能頂着這雙眼睛去。
方思蕊會大驚小怪到在她耳邊唠叨半個月的。
姜音這麽想着，毛巾下的眼睛卻向下彎了彎。
到了約定的時間，姜音換身衣服，背着包，習慣性地把小刀放進了裏面。
雖說她知道沒什麽用，也從來沒用到過，但仿佛拿在手裏就安心很多。
姜音到的時候，方思蕊正低頭坐在百貨樓內的休息椅上玩手機。
方思蕊的外表很有迷惑性，她穿着長裙，踩着高跟，化着精致的妝，只要不說話，以為她是高冷那類型的。
但姜音知道她不是。
看到她，自從昨晚就萦繞在姜音心間的壓抑情緒才有了消散的趨勢。
“美女。”姜音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壓着嗓子，咳了聲，裝出剛認識的模樣，“能加個微信嗎？”
一如她們往日相處的模式。
“當然可以哦小帥哥。”方思蕊幾乎是瞬間就回道。
她擡起頭，頂着張禦姐臉，表情略顯做作，整個人撲過來，雙手摟着姜音的肩膀，嗲聲嗲氣道：“既然都加了微信，那你要不要我的手機號？”
有些人就是有治愈的本領，太陽似的，相處起來讓人覺得暖洋洋。
“看你這麽熱情我突然不想要了。”姜音憋着笑，“我喜歡高冷的。”
想到什麽，她又加了句：“喜歡當舔狗的感覺。”
方思蕊聽到後就把臉埋到姜音肩膀悶笑不已，最後她邊擦眼角笑出的淚水邊說：“這不巧了，我也是。”
曾經有男生喜歡方思蕊，追了好長時間，追到方思蕊都有些許的感動，心想要不然就試試。
但萬萬沒想到她還沒和顏悅色幾天，男生态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那人委婉對方思蕊說：“我覺得還是不太适合，離得近了就沒那種感覺了，當然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喜歡那種讓我......”
這些話聽得方思蕊一口老血堵在嗓子口，心想：當然不是老娘的問題！是你有毛病好嗎！
當時就差點替他把那句“我喜歡當舔狗”說出口。
剛聽到這件事時，他那種無端欠虐的行為給姜音留下了不小的沖擊，是過了很久依舊記得的程度。
也是兩個人每次想起就無語到失笑的程度。
“不能笑了，笑紋都要出來了。”方思蕊邊控制表情邊拉起姜音，嘴中催促着，“走走走，去買奶茶喝。”
奶茶店離得不遠，用手機點單後她們就坐在店裏等着。
店裏那個左臂紋着紋身的小哥像是新來的，有些腼腆。
他拿着新裝好的奶茶說：“手機點單，3604。”
他聲音不大，離得遠的客人沒聽見，等了幾秒後沒人回答。
他又重新喊了遍：“3604，在不在？”
聲音依舊不算大。
方思蕊性子急，心中還有股子俠義，當即就想幫着開口幫他叫，幸虧這單的客人終于走了過來。
但到叫3605時，等小哥叫了一遍，等了兩秒，方思蕊就幫忙重複道：“3605！”
說完方思蕊又嘆氣：“太腼腆了，對不起他的大花臂。”
所以當喊道“3606”時，方思蕊很快起身拿了回來，避免了那幾秒的沉默期。
姜音低着頭抿嘴笑，等走出奶茶店時小聲對她說：“你剛剛出聲的時候，小哥哥深情地看了你一眼。”
方思蕊撫了把頭發，嬌聲嬌氣回道：“那沒有辦法哦，美女就是這麽惹人喜愛，何況還是那麽貼心的美女。”
一句話，成功讓姜音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等姜音回答，方思蕊像是想到什麽，突然若有其事道：“你以後可要硬氣點支棱起來，性格太軟你男朋友會上房揭瓦的！到時候還不天天被人欺負！”
她話題轉得太快，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姜音：“？？？”
“哦，不對。”方思蕊佯裝搖頭嘆氣道，“
忘了你個單身狗沒有男朋友。”
姜音：“？？？”
都是單身狗你在自豪什麽？！
“你又慫，遇到喜歡的肯定只會悄麽麽暗戀。”方思蕊“啧”了聲，突然皺眉道，“我的姐妹太不争氣！你這樣我什麽時候才能當幹媽！”
方思蕊突然不放心了，轉過頭問道：“不說幹媽了，我有生之年總能看到你談戀愛的可能性吧！能吧！”
她說着肯定句，但她的表情語氣飄忽不定，傳遞出一股子不信任的懷疑信息。
“沒有可能。”姜音喝了口奶茶，看了她一眼，開始互相傷害，“舔狗只喜歡愛而不得，得到了就不要，是談不成戀愛的。”
方思蕊：“……”
好不容易看到她吃癟，姜音笑得眼睛都彎了。
“你這時候伶牙俐齒了！”最後方思蕊也笑，怒道，“就不能學點好的！天天亂七八糟的學得挺快……”
方思蕊自信、樂觀，仿佛充滿了活力，每次只有和她一起時，嬉笑怒罵，連帶着姜音的世界也變得風風火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