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可憐這句話, 平日裏別人損他就算了，可他沒想到，有朝一日, 竟然會從他的三歲女兒嘴裏說出來。
顧西恒此時心緒無比複雜。
雖然他在國外吧, 偶爾也會有一點兒顧影自憐的感覺, 但是可憐……
算了吧，他還不到需要小朋友同情的地步。
顧西恒摸了摸貝貝小寶貝的頭，語氣溫柔無比:“乖, 爸爸才不可憐, 你別聽奶奶瞎說。爸爸有錢, 很多沒衣服穿沒吃的人才可憐呢！”
貝貝的思維立馬就跟着爸爸走了，漂亮的眼睛裏水光蕩漾:“好像是哦，世界上好多窮人家的小朋友都吃不飽穿不暖, 他們才是最慘的。”
顧西恒趁此機會教育貝貝:“是的，所以你要學會珍惜糧食, 珍惜你的生活還有各種物品。”
貝貝點點小腦袋:“我知道的啦爸爸, 那你以後少給我們買點吃的跟衣服零食就好了，反正我們已經有很多了。”
顧西恒的笑容僵住。
啥都不讓他買, 他想對她們好點都不行？
顧西恒覺得他這個爸爸被嫌棄了。
而沒良心的小貝貝，過來打擾完爸爸之後, 就回了房間了。
回到房間，剛才被貝貝慫恿着玩下棋的姐姐見到貝貝回來, 問道:“你不是說出去喝口水嗎？怎麽那麽久呀？”
嘿嘿, 貝貝才不說她出去幹了什麽壞事呢。
至于貝貝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貝貝想了一下, 可能是因為她覺得爸爸一來就捏她臉蛋, 所以故意欺負爸爸。也可能是, 覺得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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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 她想要跟爸爸說就跟爸爸說了，她是小朋友，不需要太多理由！
貝貝想着，就沒心沒肺地跟着姐姐去玩了。
而外面的顧西恒，表面平靜，內心卻掀起了漣漪。
可憐？
他媽媽竟然跟姜茹茹說，他可憐？
顧西恒覺得有那麽一點兒，好笑。
片刻後，他自嘲一笑，輕搖了搖頭，低頭打算繼續忙碌工作。可是腦袋裏邊空蕩蕩的，最後，他什麽也沒能看下去。
腦袋空空，而姜茹茹，此時已經回了房間，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顧西恒去了小朋友的房間。
看到兩個小朋友正在研究着怎麽下飛行棋，顧西恒走了過去，在娅娅旁邊坐下，問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麽？”
娅娅坐在榻榻米上，說:“爸爸，我跟妹妹在下飛行棋。”
“你說我們下的對嗎？”娅娅對貝貝說的規則，有點兒不太相信。
顧西恒看了一下，然後發現，兩個小朋友果然是在亂下，有時候貝貝自己玩着都蒙了。
看着小朋友們沒有章法的棋，顧西恒笑了笑，然後，白皙修長的手，也拿了一個顏色的棋子，對小朋友們道:“爸爸教你們怎麽下。”
貝貝不太懂規則，本來因為亂下現在弄得自己一臉懵，聽到爸爸說他會下，小家夥就趕緊把棋丢給爸爸了。
“喏，你來吧。”
然後，顧西恒以參與游戲的方式，教兩個小朋友怎麽玩了。
在玩樂上，貝貝學習還挺專注的，不一會兒，她就覺得自己懂了。
然後又就開始想要自己下了。
琢磨了一下，又琢磨不通，只能又撓頭求助爸爸，扁着小臉:“爸爸，我又忘記怎麽走棋了。”
顧西恒也不着急，等着她自己研究，她研究不明白，他這才耐心地教她。
姜茹茹在房間畫了一會兒圖後就出來看小朋友了。
看到顧西恒這麽有耐心地教她們，她忍不住會心一笑。接着，腦海之中，竟然不自覺地浮現蕭之敏那句話。
他的媽媽說，這幾年，他一直孤身一人。
姜茹茹每每想起這句話，便想要去探究，為何他這幾年，竟然都是孤身一人。
她還以為，他這樣不缺錢不缺樣貌的人，身旁狂蜂浪蝶不少呢。或許，他還需要解語花來撫慰一下受傷的內心。
卻沒想到，他竟然，就只有，一個人。
想到這裏，姜茹茹又不敢探究了。
他所圖，為什麽？她明白他的意思。
為她，罷了。
但她不敢，不敢輕易再嘗試，而且也沒覺得有必要。雖然給孩子健康成長的環境很重要，但她也有她自己的人生。
只看了一會兒，姜茹茹就走開了。走到了客廳，發現顧西恒的電腦正開着。
想了想，她幫她把電腦合上，省的等會兒兩個小家夥出來看到，拿他電腦來玩。
顧西恒在房間裏陪兩個小朋友玩了一個多小時，快九點的時候，他從房間裏出來。
就見到姜茹茹正在陽臺給孩子們收衣服。姜茹茹人比較瘦，立在陽臺上背對着他時，細腰不盈一握。即使當了兩個孩子的媽媽，她還是那麽好看，而且身上的氣質也是越來越有韻味。
顧西恒的目光不禁在她身上停留，立在原地看了她許久。
而姜茹茹，忙着收衣服，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收完衣服之後，這才轉頭。而後，就撞到了顧西恒的目光。
好像撞到了什麽，姜茹茹的目光一顫，而手中，也停頓了一下。
而顧西恒的眼眸，漆黑而深邃，看了一會兒，對她輕輕翹了翹唇，輕聲道:“我回去了，這兩天，的确是忙……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等下周我忙完了再帶孩子們去玩。”
顧西恒的語調柔柔的。
像羽毛，刮在心上。
姜茹茹也覺得心裏怪怪的，不過她表情還是淡淡的，說了聲:“好。”
顧西恒把文件放進了裝東西過來的文件袋裏邊，收拾好了，他也準備走了。
姜茹茹拿着衣服從沙發邊緣而過。
客廳的燈亮亮的，光落在姜茹茹瘦削的肩上，給人朦朦胧胧的感覺。
顧西恒拿着電腦，看着她圓潤的肩頭，脫口而出:“嗯。其實我這幾年，沒你們想象得那麽可憐。”可憐二字，是重音。
“日子過得還挺充實的，每天就是工作偶爾朋友約出去吃吃飯飯，或者去健健身……”
姜茹茹側眸看他，不理解他說這話的用意。
顧西恒看着她清浚浚的眼眸，卻話鋒一轉:“就是，挺想你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頭拿着電腦去了門口，沒有再回頭。
而姜茹茹一直到回到了房間，還是有些沒辦法聚回魂。
腦海之中，不自覺地閃現了她們那時候拉扯着要離婚的時候。
她一開始提出離婚，他是不願意的。
甚至怒得離開出走。
顧西恒這人很自律的，就算應酬，他也只是微沾酒。可是那天晚上，他突然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她，語氣帶着從來沒有過卑微。
說什麽來着。
“茹茹，就當我求你好了嗎？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求，這個字眼，顧西恒從來沒跟人說過，那時候為了挽留她，他用了所有他所有的努力。
但那時候姜茹茹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丢失的孩子。她覺得她都要窒息了，離婚的态度毫不猶豫。
後面他們聊了一次，直到她看見他都會痛苦，縱然是再不舍得，也同意了分開。
本以為，四年了，他應該快嬌妻在懷了。沒想到，他這麽多年竟然跑去了國外。
而這麽多年，顧西恒不可能不在找娅娅的。
可正是因為這一切她心裏都清楚了，她現在腦子裏，反而成了一團亂麻。
于是姜茹茹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忘記了叫兩個孩子去洗澡，
過了平時洗澡的時間點了，貝貝還在跟姐姐在房間裏下棋，
娅娅覺得不對勁，就跟妹妹說:“貝貝，我們是不是要去洗澡了呀？”
貝貝正玩的開心，壓根不想去洗澡，道:“等媽媽來催我們再說。”
“說不定她在客廳跟爸爸說話呢。”
看到姐姐不動，她就催促姐姐:“姐姐快點，不然我們這盤棋就下不完了。”貝貝覺得，媽媽很快就會來催她們了。所以根本不需要着急！
娅娅卻沒管妹妹，反而從飄窗下去，出去找媽媽去了。
到了客廳，發現爸爸已經走了。
娅娅有些納悶，就又推門，去媽媽在房間床邊坐着。她似乎在想着什麽，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白皙的臉上，臉色有些煞白。
娅娅走過去，坐到媽媽身旁，摸了摸媽媽的額頭，感覺額頭不燙後，娅娅這才問道:“媽媽好像不開心？”
姜茹茹都沒發現娅娅進來，直到小家夥柔柔的小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對着女兒笑了一笑後，姜茹茹這才發覺時間不早了，抱起娅娅就往門口而去:“媽媽沒事，去洗澡吧。”
娅娅點了點小腦袋，安安靜靜地待在媽媽的懷裏。姐姐跑路了，沒人陪貝貝下棋了，貝貝有點兒不開心，進來的時候，小臉皺皺的，整個人都充滿了怨念。
“姐姐，我不跟你玩了，棋都沒下完，你就走了。”
說話間，擡頭看了媽媽一眼，媽媽好端端的，一點兒事情都沒有。貝貝心底的怨念更重了。
一直到洗完澡，媽媽催貝貝去睡覺，貝貝都不開心。
現在姐姐還是喜歡自己睡，偶爾也會來跟媽媽睡，而貝貝喜歡跟媽媽睡。
可是躺在床上後，貝貝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就跟姜茹茹說:“媽媽，我今晚跟姐姐睡好不好？”
小家夥的眼睛在白色的燈光下，宛若黑葡萄一樣漂亮。姜茹茹以為她想跟姐姐一起睡，點了點頭。
“好。”
貝貝就開心地跑去跟姐姐擠一張床去了。
等媽媽給她們蓋好被子之後，已經乖乖地躺在床上的貝貝輕輕踢了踢被子底下姐姐的腿，道:“姐姐，你還沒有陪我下完棋呢。”
娅娅有點兒困，打了個哈欠道:“我們明天要去幼兒園，先睡覺好不好，明天我們再玩。”
貝貝不依。坐了起來，直接掀開了姐姐的被子，抱怨道:“姐姐，我想下完最後一句再睡，不然我睡不着。”
妹妹這麽說，娅娅也不忍心拒絕。就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起來，陪她玩。
房間裏的夜燈是聲控燈，兩個小家夥坐在飄窗下棋的時候，說話聲音都是壓的低低的，所以媽媽壓根沒發現她們兩個竟然不睡覺，偷偷地在下棋。
貝貝這一下，就下上瘾了，拖姐姐玩了兩三局，可是姐姐領悟能力比貝貝要快，雖然貝貝一開始興高采烈的，可是連輸兩局給姐姐，貝貝是再也高興不起來。
第三局的時候，貝貝玩着玩着，就快輸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老是輸的小家夥煩惱地抓了抓頭，看到姐姐困得不行了。
頓時靈機一動，把擺的好好的棋子随手一撥弄亂後，跳下了飄窗，就往床上跑去，胡亂地蓋好被子。
笑嘻嘻地跟姐姐道:“姐姐，我們睡覺了。”
娅娅都快要撐不下去了，貝貝說睡覺，對她來說簡直如蒙大赦。她也沒管輸贏，直接往柔軟舒服的床上奔。
蓋好被子，睡覺去了！她實在太困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