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激情後傷人的疏離
這幾日,站在趙亦澤身旁伺候的沈離淮因為那晚的事有些慌,每次站在他身邊總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
可她發現了,趙亦澤的所有神情舉措都非常地正常,若不是她脖子上尚未完全退散的咬痕,她幾乎以為他們之間混亂的那夜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
事實上,确實是只有她一個人在慌亂,趙亦澤他淡定得很,甚至還對自己冷淡了不少,就比如說她現在的任務就只剩布菜了,其他時間都空出來了,閑散得很。
她有些心煩意亂,便暗中與衛九書信聯系,問她趙亦澤心上人的行蹤查得如何了,衛九沒過多久來了回信,說是那人還未找到,不過那人應該不是趙亦澤的心上人,因為趙亦澤讓她找的是此“他”,而非沈離淮給衛九傳過去書信上的彼“她”。
她乍一眼略讀書信看見此“他”非彼“她”時愣了一下,又仔細看了一遍,确認自己沒看錯,桌上的燭火在她眼底搖曳着,她突然間有些明白了……
那人定是趙亦澤的心上人,這點她是非常篤定的,因為她注意到趙亦澤對自己的多番容忍與他有時不經意間看自己的眼神,充滿占有欲與侵略性,那絕不是看朋友或是親人該流露出的眼神。
原以為他的心上人是個女子,她是個“男子”,性別這麽大一道坎立在那,趙亦澤應該只是睹物思人罷了,可今日知曉了,他的心上人真正的性別……
所以說……趙亦澤根本就不是像她想的那般單純地将自己當作個物件,她是替身,他求而不得那個男子的替身,他身體沒問題卻不與後宮中的那些女人們有夫妻之實,她想他大抵是在為他還不知在何處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吧。
那他這幾日突然對自己的冷淡便也有了解釋,可能是覺得他做了對不起心上人的事,陷入了一種後悔和自我厭棄的情緒,不想看到自己這個礙眼的替身呗。
而且,看他那晚信誓旦旦地說他知道自己是懷,大概他的心上人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懷字,他為自己取名時抱着的并不單單是懷念的意思,這也是他的姓名,吻痕也是有痣的那側偏多……
躺在床上的沈離淮愣愣地理着這些事,發現果然很多東西都有了解釋,她突然無所謂地笑開,拿着書信的高舉着的手放下,手背搭在自己眼睛上,遮住眼中複雜的情緒,真是太草了,她還以為他……
罷了……
沈離淮長吐一口氣,眼中那些深沉複雜的情緒也随着那股濁氣一同消散。
既然你只是把我當作一個男人的替身,那我就不客氣了……
沈離淮總是善于在事情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那面,不管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瑤嫔懷孕了,這個消息一出,後宮連着朝堂都跟着震了震,這可是自皇上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
Advertisement
晚膳時,李寧腳步匆忙地走進殿中,臉上帶着喜意,他先是朝皇上行了個禮,随後略為激動道:“皇上,禦醫傳來消息,瑤嫔已有孕一個多月了。”
有孕?
不知為何,趙亦澤擡眸第一眼看的是正在布菜的沈離淮,薄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些什麽,最後只是斂眸淡淡地嗯了聲,示意他知曉了。
李寧見皇上并不關心的模樣,臉上的喜意都散了些,這可是皇上登基以來的第一個孩子啊,是宮中難得的大喜事,皇上好似并不在意,就連他這個為皇上感到高興的奴才都顯得要比皇上高興許多。
“那……皇上,可要撥人去儲秀宮照料瑤嫔?”
趙亦澤知曉,他的意思是問要不要派人去護住瑤嫔同她肚子裏的孩子,且不管她腹中孩子是真是假,就算是真,那孩子自會有孩子的父親護着,與他無甚關系。
趙亦澤對他後宮中的女人給他戴綠帽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持放任态度,就像是對梅妃一般,不管其生,也不涉其死,像她們從未在他的世界中出現過。
“不必。”他沒花多少心神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進食碗中沈離淮給他夾的東西。
“……是。”
李寧臉上的喜意算是徹底消失,他現在有些看不懂皇上了,皇上雖為人冷漠,卻也不是這般冷血之人,生活在宮中多年的皇上定是知曉這雲谲波詭的後宮是會吃人的。
瑤嫔如今第一個懷孕,簡直就相當後宮中那顏色極其鮮豔的靶子,若是沒有人護着,她都不一定能活下來,更別說她腹中的孩子了,皇上現如今的意思就是放任她自生自滅了……
皇上登基将近十年,膝下至今仍無一子,魏丞相在時,皇上無所出,他倒是能理解,可能是魏丞相為了将權力緊緊攥在自己手中,不允許當時的皇上擁有自己的子嗣。
可這離魏丞相被扳倒都兩年多了,皇上後宮中各位娘娘的肚子仍是毫無動靜,他原以為是皇上去後宮去得少的緣故,可如今見皇上得知有宮妃懷孕消息後的态度,皇上他……好像并不希望有孩子……
那這些年來,皇上一直未有一兒半女,可能就是皇上自己不想要罷了,細思恐極……
李寧沒敢再擡頭,怕洩露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只是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盯着自己帶着些灰塵的鞋尖。
瑤嫔?不就是那個上次在禦花園第三個“偶遇”趙亦澤楚楚可憐的小美人?懷孕了啊……
這不就是相當于給趙亦澤戴了頂綠帽,哈哈,沈離淮幸災樂禍着。
趙亦澤就去過她那一次,時間對是對的上,但看趙亦澤這副樣子是不準備管了,也不知她腹中孩子的爹是誰,能不能護住她母子二人了,這點她與趙亦澤倒是一樣的想法。
晚膳過後,沈離淮照常離開,趙亦澤回到自己的寝宮,他雙手交叉放于腹上,端端正正地枕在柔軟散發着清香的安神枕上,盯着床帳發呆,自己對懷的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不清楚,可能是第一次見他,也可能是在後來黑暗的日日夜夜中的其中一個……
自己開始找尋他,是在兩年前,自己手握權力之後,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找到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當時并沒想過為什麽要找到他,更沒想過就算找到他之後要如何……
那夜之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到底對懷抱有着怎樣的感情。
是愛——自己以前最不屑一顧的一種感情,對他而言危險,且毫無益處。
他知道了為什麽自己在長街第一次看見他時為何會那麽開心;
為什麽在榮妃宮中明知他是有目的地進入宮中還是将他調到自己身邊;
為什麽在他與自己相處的過程中會偶爾生出“要是懷一直這麽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了”的想法;
為什麽知道知道懷以前可能過得不好會心疼;
為什麽會同榮妃搶他親手做的安神枕;
為什麽在知曉懷想要的東西在自己手中時有過瞬間的沖動,他想對懷說,“你想要什麽,說出來,我可以給你。”
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一旦懷達到了他的目的,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出宮,離開自己。
被下藥的那天,堯星月抱着他,他只覺着惡心,而他抱着懷時,只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懷給他的歡愉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他那天匆匆忙忙地離開,不過是不想面對懷醒來時某一瞬間出現在臉上的真實情緒——對他的厭惡。
懷是男子,應當會覺得那晚自己的行為很惡心,就像自己對堯星月一樣,懷在宮中頗受歡迎,比如榮妃身旁的大宮女與他來往密切,就算懷對她不是真心,但他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不是那個宮女,也會是其他女子,反正……不可能是他。
今日他聽見他後宮中有人懷孕時,腦中的第一個念頭是想同懷說那孩子不是自己的,看見懷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他被提醒了,懷并不關心這孩子是不是他的,解釋好像也沒什麽必要。
他将懷放得離自己不那麽近,才能讓自己不會越陷越深,他終究是會離開的,他不想到時候自己不理智地留下他,親手毀掉他們之間僅有的那麽一些情誼。
至于他想要的東西,不阻止已是他的極限,就聽天由命,讓他自己找吧,趙亦澤緩緩阖上了眼睛,他依舊是像平常一樣面無表情,筆直躺在床上,卻無故給人一種濃濃的孤寂感。
又是一天的暮色四合,沈離淮伺候完趙亦澤晚膳後便早早地回到房間了,臨窗看着灰暗的天,心想着果然是冬天快到了,這天色黑得是愈發快了。
明明自己在開始伺候趙亦澤用晚膳時還能看見一片橘紅色的晚霞,現在結束了只能看見這黑沉的天,無趣啊無趣,天色看着是不早了,可這夜還長着呢。
嗯……幹點什麽好呢?
沈離淮單手支颚,靠在窗沿,遙遙看着窗外仍舊盛開着的花,那是玫瑰?